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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羊倌(鸭头记) 作者:陌夕月

    第7节

    小心翼翼询问的耿天看着挑了下眉梢的顾伟,抽搐了一下嘴角,“六头?”

    忍不住翻了个白银,“你还能在抠点吗?”

    无奈的询问,耿天撇了下嘴,“俺现在都穷啥样了,那些猪卖了至少能回点本钱。”

    揉了揉额头,放下手臂的顾伟拉着耿天起身回屋,按坐下耿天从抽屉里拿出纸笔,“你办黑猪宴的宗旨是啥,是让人知道双鸭屯能养猪能种树能买到好的手工羊毛品。是不是这个理。”

    看着耿天,顾伟虽然带笑,但眼神中的认真却让耿天不得不点头,把玩着手中的油笔,顾伟眯了下眼睛,“虽说县官不如现管,但至少县长你得请吧。”

    呼吸一滞,耿天脸上的表情沉了下来,“为啥?要是请完他吃好了没完没了总来,俺是给还是不给?不请,俺在网上撒布消息。”

    梗着脖子反对的耿天让顾伟表情一沉,“你脑子是不是缺根线,人家还能差你那点黑猪肉,再说了,谁傻逼似的你说黑猪宴就黑猪宴,人家认识你是谁?你双鸭屯有啥?是有好吃的还是有好玩的?死冷寒天的,谁没事闲的跑你这来吃不知道真假的黑猪肉?”

    沉着脸带着一丝阴郁的顾伟让耿天脸色有些发白,尤其是那一句句好像刀子似的话语更是让耿天满心不乐意,双鸭屯啥样,他不是不知道,但耿天是真不乐意跟当官的打交道,那些吃肉不吐骨头的官身对于耿天来说就是吸血鬼,要是吃好了,你是给还是不给?不给,在人家地头,人家想整你跟玩似的,给?他给的起吗?

    抿着双唇一言不发的耿天憋着劲的不吭声,站在门口看着没说两句吵起的耿二生皱了皱眉,擦了把手放下毛巾走进屋里,坐在耿天旁边安抚的拍了拍耿天。

    “小七,你的好意,俺们不是不懂,可你说,先不说咱能不能请得动,就是请动了,这眼瞅着就年底了,人家要点猪肉,咱给不给?给,怎么给?给一个还是给俩?不是二叔说,咱给不起。”

    轻声说道的耿二生话语中的无奈让顾伟顿时反应过来,拍了下额头,“这事怪我。”

    说完,伸出大手揉了下耿天头顶的顾伟在耿天一甩头时无奈的笑了一下,收回目光看向耿二生,“二叔,是我没说清楚,县长是我战友,今年新调来的,那人吧,挺有本事的,咱毕竟还是人家管辖范围内,不说别的,要是县长能够支持咱们,至少以后麻烦能少点,您说是不是这个理?我不是反对天儿说的在网上发布消息,这吃的东西不像别的,咱最好是最好各种措施,如果县里能够帮着咱们做这个不是比咱们自己做好?毕竟县城在小他也是一级单位。”

    掰开了揉碎了的解释让本来有些生气的耿天胸口那点不悦慢慢消失,耿天何尝不知道真要自己发布消息,信不信不说,没准还会落下一顿奚落,可让耿天靠着县里,耿天确实不愿意。

    低着头不吭声的耿天让顾伟知道耿天还是不乐意,想了想,顾伟多少有些明白耿天的不愿是因为啥,想了一下,顾伟敲了敲桌子,“天儿,你看这样行不行,咱自己办个网页,不做啥特效,就把现在的双鸭屯排上照片发到网上,特意表明让人来认养土地和树苗,咱提前说好,为了感谢大家伙的支持,头一批来认养土地和树苗的可以参加咱双鸭屯办的黑猪宴。”

    边想边说的顾伟语速虽然缓慢,但脑子却转动的极快,越听越觉得有点意思的耿天慢慢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眯着双眼敲着桌子的顾伟,眼底的不赞同渐渐消失。

    有了双鸭屯自己的网站,陆续上的手工业也可以挂上,“把手工作坊也拍照传上去。”

    一直没有吭声随着顾伟思路往前走的耿天想到那个已经初步成型的手工作坊,眼底闪烁着点点亮光,重新露出笑容的耿天让顾伟笑了一下。

    不过,想了想,“天儿,你那些果树苗哪?有图片吗?”

    点点头的耿天拿出手机打开网页递给顾伟,看了下经过处理的图片,顾伟皱了下眉头,沉吟了半响,摇摇头,“这不行,这图片一看就是处理的,既然咱走农村路线就不要这些,先去山里拍点能找到的果树,然后把你要栽种的果树全部写上,让所有认养的人自己挑选。”

    一步步完善着,你一言我一语,直到端着大碗走进屋的耿二生把碗放在桌上,两个人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彼此对视一眼,放下手中的纸笔,甩甩胳膊,闻到饭香的顾伟拿起耿二生先端上来的糖饼咬了一口。

    “天儿,你认知做网站的吗?”

    咽下嘴里的糖饼,顾伟抬头看了一眼耿天,脸上一红,嘿嘿一笑的耿天摇摇头,“不认识,晚上打电话问问卫国哥,他同学应该有。”

    高中都没毕业的耿天上学时,跟同学关系一般,说不上好可也说不上坏,一是因为耿天老实,在外不喜欢说话,二是双鸭屯的孩子那份刻在骨子里的自卑让耿天并不喜欢跟镇上的孩子过多的来往。

    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耿天,顾伟摇摇头,“算了,还是我找吧,我们局里的小刘是搞这些东西的,不过,天儿,咱不能白用人家,以后维修啥的都需要人家。”

    知道耿天有点小抠的顾伟事先打好招呼,也不是完全不懂顾伟啥意思的耿天白了一眼,“七哥,俺没那么抠。”

    嘟囔了一句的耿天低头咬了一口糖饼,笑了笑没有吭声的顾伟吃过饭扔下顾老三开着车离开了双鸭屯,送走顾伟,收拾一下跑到村委会的耿天找到了耿顺、张百利。

    临近年底,又要面对每年一次的年底工作汇报的耿顺、张百利忙碌着做登记和报告,虽然以双鸭屯年年垫底的形势来看,报告到了最后其实就是一张废纸,但却不得不早早准备。

    “顺子哥、百利哥。”

    推开门探着头的耿天让挠头了一小天的俩人同时抬头,眨了眨有些发胀的双眼,张百利笑了,“天儿,进来,是不是有事。”

    其实并不比耿二生小多少的张百利可以说是看着耿天长大,要不是备份的关系,耿天叫张百利一声叔是完全不为过。

    嘿嘿一笑,耿天推开门走进村委会的会议室,坐在俩人对面,耿天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上午跟顾伟讨论的一切详细的说了一遍。

    随着耿天的讲述,对视一眼的耿顺、张百利同时亮了双眼,到底是从大城市回来的,就是比他们脑子转的快,这要是网站做好了,以后还愁啥。

    “天儿,顾伟说啥时候能做好吗?黑猪宴打算啥时候办?”

    想的要多一些的张百利给耿天倒了杯热水随即坐在耿天旁边,摇摇头,“百利哥,网站好像没那么简单能做好,黑猪宴俺想腊月的时候在办,要是行了,还能卖点猪肉,不过……”

    停顿了一下的耿天想到那些虽然没有上山干活却一直忙碌着学手工羊毛品的嫂子们,心里有些没底,不是耿天不相信那些手巧的嫂子,而是耿天希望能在办黑猪宴的时候出点成品。

    “天儿,是不是有啥为难的?有啥事你就说,咱村委会能使上力的,俺们哥俩一定上。”

    摆摆手,“不是,顺子哥,嫂子他们有成品吗?”

    迟疑的耿天让耿顺楞了一下,随即苦笑的摇摇头,“哪有那么快,别人家啥样俺是不知道,可你嫂子是没有。”

    虽然心里有了准备,但大半年下来,一件成品都没有还是让耿天有些为难,要是那样,只能自己上,想了一下近期的时间安排,揉了揉鼻子的耿天长出一口气,“那算了,顺子哥。你跟嫂子说,让嫂子她们抓紧,俺先做点成品出来,咋的也得有点撑场面的东西。”

    没把话说死的耿天又交代了几句起身离开了村委会,顶着有些刮脸的寒风回到家中,暖和了一下的耿天回到自己房间,迟疑了一下打开了柜子,其实这些年耿天不是没有成品,真正撑场面的东西也有,不过耿天有点舍不得拿出来,那是,耿天出师的作品,曾经有人出到十万要买耿天的成品,可是师傅不让,师傅曾经告诉过耿天,手艺人有两样物品不卖,一是出师品,一个就是定情品。

    定情的耿天没有,但是出师品耿天却是有的,一件撑场面的成品,先做已经来不及,准备小件耿天的时间都不够,只能把心思转到出师品的耿天拿出了柜子里的木盒子。

    纯沉香木的盒子是老师傅送给耿天的,在耿天学艺成的那年带回来,三年过去,保存完好的出师品就静静的躺在盒子里。

    犹豫了半响,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出房间的耿天招呼耿二生进屋。

    蹲在灶房准备晚上饺子的耿二生、顾老三对视一眼,擦擦手走进房间,看到敞开的柜门,耿二生楞了一下,“天儿,你找啥哪。”

    摇摇头的耿天手里拿着干净的毛巾把本就干净的炕面又擦了一遍,才招呼耿二生、顾老三帮忙把木盒子抬出柜子。

    入手的沉重让顾老三惊了一下,“啥玩意,咋这么沉?”

    明显感觉到耿天心情有些复杂的耿二生摇摇头没有吭声,抚摸了一下放在炕上的盒子,缓缓打开,一卷羊皮卷出现在顾老三眼前。

    越发好奇的顾老三看看耿二生又看看明显有点不对劲的耿天,动了动双唇,没有吭声,轻柔的抚摸着厚重的羊毛卷,好像又回到学艺时的耿天眼底闪过一丝怀念,紧了紧腮帮子,用力一推的耿天打开了厚重的羊毛卷,好像迎面袭来的鲜艳,站在炕边的顾老三傻了。

    ☆、 第 40 章

    满眼的翠绿,七只开屏的孔雀或空中翩翩起舞或交颈相依,涓涓溪水中,朦胧的雾气淡淡笼罩其中,并未完全打开的卷福让目瞪口呆的顾老三久久无法回神。

    饶是第二次看到的耿二生也半响才收回目光,眨了眨双眼耿二生再次看了一眼卷福中手臂长的孔雀,“天儿,你咋把它拿出来了。”

    眷恋的抚摸了一下卷幅中的孔雀,“俺跟七哥说办网站,双鸭屯以后的手工业也是一大特色,咋得有撑场面的东西。”

    低低的话语声惊醒了顾老三,木然的动了动眼珠子,回神的顾老三啧啧两声,上前一步,弯腰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幅巨型羊毛工艺品,“天儿,这是你织的?”

    恩了一声的耿天琢磨把这幅画挂在哪里能够拍上全照,小心翼翼摸了一把的顾老三嘴角微微抽了一下,“真的是羊毛的。”

    额了一下,耿天有些好笑的看向顾老三,“三叔,你以为是假的啊,不过也不算纯羊毛,有百分之四十的羊绒。”

    这幅画之所以耗时两年,不仅仅因为篇幅大,还因为挑染费劲,羊绒羊毛完全要分开挑染,不过辛苦付出的回报也是极大的,这幅卷轴制成那天,也是耿天出师那天。

    也是直到那天耿天才知道前期所谓的拜师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得到老师的认可,那一次,是耿天跪天跪地跪祖宗之后又一次弯下膝盖。

    “你想用这孔雀东南飞?”

    楞了一下的耿二生脸上露出一丝不悦,按住耿天轻轻翻动的手,抬起头看向耿二生,迟疑了一下,耿天微微点点头,“爹,只能用这个,咱双鸭屯必须又拿得出手的东西,还有什么比这孔雀东南飞合适?”

    轻声回答的耿天不是不舍,可现实不允许耿天再去制作一件像样的东西,顾伟的话耿天没忘,双鸭屯有什么?除了那些猪肉还有啥?那些话固然难听可也确实现实。

    “不行,有咱就上,没有就等,反正现在除了要出栏的黑猪,咱啥也没有,左右都等了,不差这点时间。”

    不容反驳,难得强硬的耿二生说完,把巨幅羊毛卷快速卷起,“爹…”

    拉住耿二生,耿天眼中有着为难也有着一丝坚持,脸色顿时变的极其难看的耿二生瞪了下眼睛拉开耿天的手,“大庆,帮俺把这装起来。”

    看了一眼为难又焦急的耿天,哎了一声的顾老三使了个眼色给耿天,抬起绑好的卷轴放进盒子,扣好盖子,锁上又抬进柜子,不放心的耿二生甚至把柜子锁上把钥匙带走。

    “爹…”

    “俺说不行就不行,消停眯着。”

    呵斥了一声的耿二生迈着大步咚咚咚的冲出家门,“天儿,没事没事,我去劝,你别跟着啊。”

    拉住急切的想要追出的耿天,快速安抚几句的顾老三赶紧追上闷头往前的耿二生,一路急追,总算在山脚追上耿二生的顾老三喘着粗气,拽住耿二生的手臂,不容分说的绕过修好的山路,偏颇了许多的小路,沉着脸的耿二生闷不吭声的往前走。

    紧紧跟在耿二生身后,时不时扶一把脚下打滑的耿二生,一个走一个护足足走了近两个小时,火气消下去的耿二生才停下脚步。

    愣愣的站在山头,看着山脚下那座小小的山村,耿二生说不清为什么却有种莫名的疲惫,“大庆,俺累!”

    呢喃的低喃,眼角闪过一丝心疼的顾老三小心翼翼的扶住耿二生的肩膀,“二生,你为啥不乐意天娃把卷轴拿出来?”

    沉吟了一下到底出口的询问让耿二生苦笑了一下,“大庆,你以为俺想藏着掖着?你不知道,当初天娃做哪画的时候,眼睛都熬坏了,一点不扒瞎的说,你看到那些孔雀的羽毛了吗?那是天娃一根根串上的,那小眼比针眼都小,要拿放大镜对着串,要不然根本穿不上,还有那些染料,都是天娃自己配的,手上的皮都烧掉了,一个颜色就需要好几种兑着整,一点不对,就要换新的,那段时间,天娃连饭都吃不上,是俺去照顾了他一年,为了哪画天娃吃了多少苦受……”

    低低的诉说中,暗暗咋舌的顾老三多少明白为啥耿二生不乐意,不说虚的,就耿天哪画挂出来,肯定老多人想买,可就像耿二生所说,真要是相中了,耿天的话不用说肯定是不能卖的,为了留住客人,那么只能重新制作,那时候,耿天是做还是不做?不做,砸名声,做,眼睛受不了,毕竟前期耿天有过黑历史。

    这么一想,顾老三也为难了,可在为难也不能让这爷俩对着干,紧了紧掌下的坚实,“二生,天儿是懂事的孩子,你要是真不乐意,就把你为啥不乐意告诉孩子,你这么憋着劲干,天儿又倔,再气个好歹你说你心疼不?…”

    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耿二生被顾老三说的有些心里没底,也顾不上肩上温热的大手,扶着树干赶紧往家赶。

    而看到摔门而出的耿二生又看看柜子里的盒子,耿天心里说不出的委屈,他是为了谁?他是图啥了?别人不理解连爹都不理解?耿天顿时觉得心都凉了,低着头心底说不出憋闷的耿天半天喘不上气来,努力压下胸口的委屈,抿着双唇的耿天冷着脸走出房间。

    大步冲向院门口,在门口耿天顿住了脚步,深呼吸再深呼吸,耿天又转身回到屋里吧嗒一下锁上门,从柜子上面,桌子下面拿出装有手工纺织架的箱子,快手快脚的装上,坐在架子前咣当咣当的织起布来。

    从开始的烦乱到后来的渐渐平静,耿天停下了手下的甩锤,看着明显粗糙的羊毛卷,长出一口气的耿天拽下纺织机上的羊毛卷和甩锤。

    站起身活动一下身体,悄悄把门打开的耿天重新回到架子前,重新上好梭子,活动开手指的耿天稳稳的坐在木架前,没有了烦乱也没有了委屈,耿天明白,谁都可能不爱他唯独耿二生不会,而且耿二生之所以不同意或许跟那副卷轴有关。

    耿天想起,制作出师品时,因为着急也因为想要让师傅看好,没黑没白的自己曾经熬坏过眼睛,想明白的那一刻,耿天重新恢复了平和。

    当耿二生、顾老三急匆匆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坐在灯下,微微眯着眼甩这梭子的耿天,平静的外表,眉目间那种温柔让耿二生鼻头一酸,慢慢走到耿天身边,按住了耿天的肩膀,“天娃……”

    冰冷的手指和隐藏着心疼愧疚的呼声惊醒了沉浸在工作中的耿天,眨了眨因为长久的瞪视而酸胀的眼,仰起头,看到一脸复杂的耿二生,耿天楞了一下,“爹?”

    哎了一声,耿二生扯动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略显苦涩的笑让眨了半天眼的耿天瞬时想起几个小时前的不快,咧着嘴笑了一下,拉着耿二生的手指了指眼前的羊毛卷,“爹,你不同意,俺就不用了,俺重新做,俺想好了,啥孔雀东南飞,俺不用,俺做咱们双鸭屯。”

    这话倒也不是虚的,织羊毛卷的时候耿天确实在想,什么最能体现双鸭屯的美?现在肯定是没有,但是没有他可以做,不用卷福多大,15乘10的就够,漫山遍野的鲜艳,袅袅炊烟的静,那些不是早就在心底了吗?

    想了一遍又一遍,越想越觉得自己敞开了心的耿天最终舍弃出师品孔雀东南飞而重新制作名为乡土的挂轴。

    有些回不过神的耿二生愣愣的看着耿天,“天娃,你不生爹的气?”

    有些不安的询问打断了耿天带笑的讲述,顿了一下,挂满温和的耿天脸上的笑意加深,摇摇头,“爹,俺知道,你是不想俺熬坏眼睛,其实俺没跟你说,俺现在不用那么熬了。”

    不想在让耿二生纠结下去的耿天拉着耿天来到炕边,上炕打开炕柜,拿出一块毛巾大小的乳白色羊毛品,装在红木盒子的羊毛卷是耿天闲暇时候做的,放在盒子里已经有好久,本来想在接一块,做点啥给耿二生当做生日礼物,不过这小一年一直没有时间,耿天也就放下了。

    打开的盒子里装满了染好的羊毛线,颜色虽然依然鲜亮,耿二生却知道并不是耿天回来以后挑染的,应该是以前剩下的,把羊毛卷固定在小架子上,在甩锤上挂好鲜艳的羊毛线,笑嘻嘻的耿天把枕巾递给耿二生,“爹,绑上。”

    示意耿二生把自己眼睛绑上的耿天上下摸了摸,随即手脚同时动起,甩、挑、踏、十几个巴掌大的甩锤上下飞舞,短短的半个小时,一直昂头挺胸的大公鸡出现在羊毛卷上,当笑呵呵的耿天摘下枕巾时,目瞪口呆的顾老三、耿二生则完全傻住了。

    ☆、 第 41 章

    愣愣的看着笑嘻嘻的耿天,不敢置信自己双眼的顾老三看看耿天看看眼前的甩锤,木然的上前,拿起架子上的甩锤,巴掌大的甩锤,一、二、三、七、十一、十三、十四,十四个甩锤十四种颜色。

    再次抬起头,把手中的鲜红色的甩锤塞到耿天手中,“再来。”

    呵呵笑着缕了下线,上六下八,手脚再次动起的耿天脸上那丝丝的笑意消失了,或许是跟的师傅过于严厉也或许是习惯了肃然。

    真正工作起来的耿天脸上的表情是严肃的,眉目间没有一丝平淡的耿天那种从骨子里刻出的严肃认真让终于回神的顾老三暗暗咋舌。

    顾老三不知道耿天跟的老师是什么样子,但单凭耿天的这幅模样,顾老三能猜出,哪位已经逝去的老师傅是个认真的人。

    不同于上次的漫天飞舞,这一次,小小的甩锤左进右出,上下浮动的幅度并不大,很好的控制在范围内的羊毛线在那双踏踏踏踏踏着的双脚下,出现了一副小小的农家院。

    没有刻意的去描绘,随意织出的画面极其的逼真,小小的稻草房,屋顶的大公鸡,冉冉升起的朝阳,好一副悠闲美景。

    停下踏踏的双脚和不断穿梭的双手,甩甩手臂的耿天起身摘下架子上的羊毛卷,递给耿二生,“爹。”

    笑呵呵的接过耿天递来的羊毛制品,入手的柔软让耿二生有种淡淡的不适,看看粗糙的大手,用力在身上蹭了一下,“天娃,你啥时候学会闭眼睛织线了。”

    用相对柔滑一些的手背抚摸着掌心的成品,总算放下心的耿二生脸上的笑意又重新浮现,呵呵的笑了一下,“师傅让的,师傅说,年轻的时候不把眼睛保护好,老的时候遭罪,那之后师傅就让我绑着眼睛学,一个小时看记住想要上色的位置,一个小时闭眼睛练。”

    其实耿天没有说,当时老师傅是站在旁边的,甩锤、手臂的幅度、颜色的搭配、落针的起点收点、错一个位置师傅手中的小柳条就会落在耿天的手臂。

    那时候,就连手臂的幅度都必须在控制范围内,该小的时候不能大,该甩开臂膀的时候绝对不能收手,三年下来,已经习惯了的耿天早就没有了曾经的大开大合。

    用师傅的话就是没有粗糙,所以,耿天在织布的时候虽然没有女子的柔美却也带着刚柔并济的独特,这也是男子纺织的精髓。

    从耿二生手中拿过那块亲眼见证的成品,爱不释手的顾老三把自己的大黑脸贴了上去,柔软、舒适、细腻、最让顾老三啧啧称奇的是明明有着图案,但真正贴在脸上的时候,是完全感受不到的。

    稀罕巴拉的蹭了半天,顾老三才抬起头,把手中的羊毛品还给哭笑不得的耿二生,顾老三笑了,真正见识到了耿天的绝技,顾老三总算知道耿天为啥敢大言不惭的说着发展手工业。

    别说交出徒弟饿死师傅,在顾老三看来,都是屁话,没有好师傅能有好徒弟,别说什么脑子好使可以偷师,真正的手艺人,都是代代相传,耿天也是遇见好人了,要不然,累死耿天也看不会。

    “天儿,三叔是不知道你这玩意有啥奥秘,但三叔也算走南闯北不少见识,别的不说,你这手绝活养家糊口绝对没问题,你那副画好不好,三叔可以肯定的说,没治了,可不行,先不说啥意义不意义的,没用,就像你说的,你就做你们双鸭屯,把你心里的双鸭屯做出来,别做太大,咱家的桌面,也就七十乘七十,大了不好弄,天儿,你要信三叔,你就抓紧,等你办黑猪宴的时候,三叔在你这请客。不过……”

    停顿了一下的顾老三皱了下眉头,“天儿,这人吧其实就是贱皮子,到时候你要是卖成品,你别吭声,三叔给你卖。成不?”

    认真的双眼,严肃的表情让耿天笑了,别人不知道耿天自己能不知道自己啥样吗?孔雀东南飞要不是师傅拦着,耿天差点没一万块钱卖了,耿天到现在还记得回去的时候老师傅拿着小柳条追着他抽,一个劲骂这败家子败家子。

    那之后,耿天才知道,纯手工的羊毛品,尤其是是师傅家传的这种带着流派的,都是十万起价,哪怕耿天没有名气,耿天的孔雀东南飞也绝对不能少于十万,而且这所谓的十万起价还是一米以内的,像师傅那样的三十万起价,而且每加十厘米加五万块。

    师傅曾经郑重的警告过耿天,一米以内,低于十万宁可压箱底,笑眯眯的点点头,“三叔,你就是不说,我也找你,俺师傅说了,俺要是自己卖能让人骗死,而且……”

    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下,耿天犹豫了一下,“天儿?”

    耿二生不解的看着迟疑的耿天,明知道外面没有人,耿天还是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再次锁好门,耿天走到了俩人面前,“三叔、爹,师傅这是家传的,属于毕慈卡老寨夕络流的,传男不传女,传徒不传媳,到了师傅这辈,因为没赶上好时候没传下去。”

    迟疑的说完,完全没听明白的耿二生眨了眨迷蒙的双眼,“天儿、啥意思。”

    而完全傻住的顾老三却听明白了耿天转述的意思,说白了,这个啥老寨织布,唯一会做能做的只有耿天一个。

    撞大运了、撞大运了,脑瓜子嗡嗡直响的顾老三手指头都颤悠了,无意识的紧紧抓住耿二生的手臂,“天娃,三叔想错了吧,呵呵,是吧。”

    傻啦吧唧的顾老三咧着大嘴扯动嘴角露出僵硬的笑,耿二生的迟钝,顾老三的敏锐让一直想说却没找到机会的耿天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微微后退一步,点了点头。

    肯定的确认让顾老三愣是动着大嘴说不出话来,看看满脸不自在的耿天又看看彻底变成傻子的顾老三,耿二生皱起了眉头,“啥意思?”

    揉了揉鼻尖,“爹,就是说,师傅只有我一个传人,师傅的流派也只有我一个。”

    不解的点点头,“俺知道,你不是说了,那咋了?”

    还是没明白的耿二生让耿天有些头疼,闭着眼往后错了一步,“就是说,这个世界除了俺没人会了。”

    嘟囔了一句的耿天话音刚落,耿二生呆了,跟顾老三一模一样的动着嘴说不出话,缩了下脖子,干笑了两声的耿天觉得还是让俩老恢复恢复的好,错了一步,又错了一步,悄悄打开门的耿天站在了门口,“爹,三叔,那啥,俺上山看看。”

    说完不等俩人反应,蹭的一下拽过棉衣锁上门的耿天跑了。寂静的房间内,吧嗒一声脆响惊醒了顾老三,眨了眨酸涩的双眼,苦笑一下的顾老三拉着耿二生坐在了炕边,一下下拍着依然无法回神的耿二生,“大庆,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有些不安的耿二生呢喃的低语让顾老三苦笑不已,好事坏事?这已经不再单纯的是好事坏事的事,耿天会的这东西要是在行家眼里,那就是了不得的东西,这要是搁在农民身上,毛用都没有,可现在这个社会还就认耿天这些独门的。

    眼睛一眯,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的顾老三用力拍了拍耿二生的后脊,“二生,这事谁都不能说。”

    郑重的顾老三让回神的耿二生瞪了下眼睛,“那是俺儿子,俺当然不说,可大庆,这天儿要发展手工业也不能不教,这以后咋整,人家师傅交给天娃不就是希望手艺传下去。”

    刚刚说完就犯愁的耿二生觉得咋都为难,还没仔细询问耿天的顾老三无奈的笑了一下,“先别管传不传,晚上问问天儿,不过这事真不能说,反正这年头没几个懂行的,尤其是在咱东北,咱先装作不知道,等真让人发现了再说。”

    无奈的耿二生点点头,搓了搓脸看向立在屋内的木架子,没有了往日的欣喜,这刻,耿二生突然觉得所谓的流派独门手艺有点麻烦。

    别管耿二生、顾老三偷偷的对着啥口径,留出屋的耿天溜溜达达的又回到了村委会,灯火通明的村委会几个晃动的人影让耿天露出了笑容。

    快走几步,拉开房门,耿顺、张百利、张百顺、赵国军、乔刚、张栋笑呵呵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张叔、顺子哥,说啥哪这么热乎。”

    笑呵呵抬起头的张栋冲着耿天招招手,“没事,俺们就是说年底黑猪宴和你说的网页。”

    笑嘻嘻的耿天凑到耿顺旁边扫了一眼所谓的计划,几个或陌生或熟悉的人名让耿天挑了下眉梢,“顺子哥,真请县里领导啊,人家能来吗?”

    依然有些迟疑的耿天话音刚落就被耿顺拍了一下,“顾伟来电话了,能来,不过只是县长过来,还有顾伟他们单位的局长,别的没请,剩下的那些顾伟说不用。”

    暗暗松口气的耿天还真怕顾伟把县里那些头头脑脑都找来,想想顾伟提的这两个人,松口气的耿天笑了。

    ☆、 第 42 章

    时间在不经意间飞快流动着,黑猪的体重在短短的一个月内持续的增长,彻底蹲在家里的耿天每天大部分时间是蹲在自己的小屋踏踏做着黑猪宴上要展出的名为故乡的羊毛品。

    没有如顾老三随意定下的七十乘七十,而是长一米五宽八十的挂件。前期的准备,哪怕有着耿二生的帮忙,耿天还是用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染色、调色、绕锤、上架、织纯色底版,从简单直至麻烦,到了最后,只能独自做活的耿天那双并不白皙的双手被泡的起满了褶皱。

    为了不耽搁后续的进度,每天晚上还需要用药水给双手进行保养的耿天一次次延迟休息时间,当真正可以动手时,已经到了十二月初。

    算算时间,距离新年只有不到六十天,而距离定好的黑猪宴举办的时间更是只有四十几天,十二月六日,早晨六点,吃过早饭,活动开身体的耿天回到自家的房间,坐在了巨大的木架子前。

    不同于小幅卷轴,十几二十的甩锤就够用,长长的卷轴由一半固定在木架上,而剩下的则被套在一个白色的布袋子里。

    这一次,开幅就上了三十九个甩锤的耿天彻底没有了时间,靠着一杯杯的泉水支撑,从早晨六点坐到晚上十一点的耿天除了必要的生理需要根本没有停止过不断舞动的手脚。

    踏踏踏踏的声音从不间断似的在大大的房间内响起,从白到黑,到了晚上十一点停工时,耿天的手指是肿的红的,时间一天天划过,缩短的时间好像在后面紧紧追赶着耿天。

    1月17日,农历腊月二十四,距离黑猪宴还有两天,双鸭屯迎来了第一批外人,三辆敦实的越野车跟着顾伟赶到双鸭屯时,还有一个尾巴没做完的耿天依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忙碌着手中的卷轴。

    直奔山脚下的越野车让刚刚从山下下来的耿顺眼底闪烁了一下,a字打头的车牌和随意站在车旁的顾伟让耿顺刚刚提起的心缓缓落下。

    “来了。”

    笑呵呵的耿顺快步下山打着招呼,听到喊声的顾伟呵呵的笑了,“上山了。”

    边说边错开身露出后面的胡岳阳,询问的目光看向了一眼顾伟可以让出的胡岳阳,“这是…?”

    笑了笑,“顺子,这是咱们县胡县长。”

    只是知道但从来没见过胡岳阳的耿顺略显紧张的赶紧上前,“胡县长欢迎欢迎。”

    努力按捺下剧烈跳动的心脏,隐晦的瞪了一眼不打招呼就领人来的顾伟,耿顺黑红的脸庞上挤出紧张的笑。

    哈哈一笑的胡岳阳握住耿顺伸来的大手,“啥胡县长,跟小七一样叫老胡,耿村长你们这发展的不错啊,路是自己修的,猪场也是自己办的……”

    没有停顿的夸奖好像不要钱似的从胡岳阳口中吐出,又惊又喜的耿顺涨红着脸嘿嘿傻笑着,虽然一直以来耿顺都觉得双鸭屯哪都好,可自己知道和得道夸奖的滋味那是两回事,尤其是得到新任县长的夸奖,更是让耿顺不好意思的同时有种浓浓的自豪。

    在耿顺看来是夸奖的赞誉其实对于胡岳阳而言并不是,一路行来,已经看了不少的胡岳阳是真的觉得双鸭屯发展的不错,在没有得到任何外援的情况下能够把一个偏僻到许多人忘记的山村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身为县长的胡岳阳其实多少有些愧疚。

    对于双鸭屯,在顾伟提起后,胡岳阳特意了解过,穷、偏、刚刚解决温饱不足十年,这在全县都是数一数二的,在国家大力扶持农业的时候,调任快一年的胡岳阳也在考虑县里排名前三的穷困屯,虽然没有来过双鸭屯,但胡岳阳却是知道这个地方。

    让胡岳阳没有想到的是,仅仅一年的时间,双鸭屯不但自己修上了路,还办起了养猪场,惊喜有意外有,但更多的却是沉重,尤其是在对比县委那栋气派的办公楼后,胡岳阳的心情说不出什么滋味,可胡岳阳不能多说,f县这个地方极其的排外,县委七人的班子,除了过度的胡岳阳和王宇全部是本县的坐地户。

    这也造成了胡岳阳的工作的难度,可胡岳阳明白,领导之所以把他放在这个地方来过度不仅仅因为这个地方是个硬骨头,也希望能够打开贫穷的窗口。

    一年下来,软硬兼施的胡岳阳总算彻底把持住f县的大权,其中的艰难甚至超出了胡岳阳最初的预想。好在过程虽然艰难,结果却是喜人的。

    原定计划明年开始大刀阔斧展开扶持的胡岳阳没有想到双鸭屯竟然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这不得不说是个巨大的意外。

    “老胡,咱上山看看?”

    看着耿顺已经被胡岳阳的夸奖忽悠懵的顾伟蹭了下鼻尖,挡住眼底那丝笑意,把手放在额头挡住阳光往山上看去。

    “对、对,胡县长,咱们去山上看看。”

    满脸涨红的耿顺感激的看了一眼顾伟,赶紧错身迎着一行人上山,呵呵笑着的胡岳阳看到找急忙慌转身的耿顺,脸上的笑意加深,胡岳阳怎会看不出耿顺那自豪又别扭的不好意思,只是这一路行来,胡岳阳是真的很高兴。

    不紧不慢的沿着修好的山路往上走,没有了山脚下的寒风,淡淡的温暖从山林里传来,挑了下眉梢,看了眼四周,白茫茫的大山虽然被白雪覆盖,但却并不冷,晶莹的树挂和淡淡的雾气明显是上下温度差产生的。

    当走到半山腰时,细细的水声传来,楞了一下的胡岳阳看向耿顺,“耿顺,我跟顾伟一样喊你顺子吧,这还显的咱哥俩近悯点这时候不冻水?”

    笑呵呵带着疑惑的胡岳阳让有些放开的耿顺摸着脑门哈哈笑了,“行啊,胡县长是不是听到水声了。”

    肯定的询问,胡岳阳哈哈的笑了,点点头,“是啊,咱山里温度比山下高,可这个季节冻人冻水吧。”

    胡岳阳的询问让耿顺脸上闪过一丝得意,“胡县长,咱这是泉眼,俺也说不清楚,带你们去看看吧。”

    说完,脚下转弯,耿顺带着几个人往左侧走去,短短的几分钟,冒着淡淡雾气的泉眼,清澈的山溪伴随着哗哗声出现在眼前。

    水汽、雾气、山间溪水、入眼的白雪皑皑,一切的一切都让自认为见多识广的一行人惊呆了,那种纯粹的美,那种没有经过任何雕琢的美深深的击打在众人心头。

    “我、我艹、老顾,你找到宝地了。”

    特意从省城赶来的小痞子全波瞪大双眼低喃着,低低的笑声响起,拍了下自己一手带出的痞子兵全波,摇摇头的顾伟点了点溪水,“去看看吧,有鱼。”

    顾伟的话音刚落,人来疯的全波吼吼的冲向奔流的溪水,入手的刺骨让全波嗷的一声发出一声惊叫,哈哈哈哈的笑声响起,“兄弟,别看没冻,水凉着哪。”

    跳着脚甩着手臂的全波惹来耿顺阵阵大笑,笑声惊醒了沉浸在美景中的胡岳阳,鼻息间的清新,眼前的清澈,洗涤心灵的舒缓让胡岳阳忍不住松缓了一直以来的紧绷,“好地方。”

    随即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的胡岳阳看了一眼顾伟,不对,四处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的胡岳阳沿着溪水往下走了几分钟,突然的转弯让胡岳阳停住了脚步,仔细看了看,人工雕琢的痕迹出现,皱了下眉头,不应该啊,这么好的溪水改道了?

    回头看了一眼顾伟,笑眯眯的顾伟让胡岳阳挑了下眉梢,拽着顾伟走到旁边,“说,你小子憋啥了?”

    远处全波高一声低一声的惊呼中不断传来,根本顾不上全波的胡岳阳不相信顾伟大老远把人请来就是为了那点黑猪肉。

    呵呵笑着,一言不发的顾伟带着胡岳阳绕过了山溪,绕过了干枯的树林,骤然出现的翠绿映入眼帘时,饶是有了准备,胡岳阳也惊了一下,快步上前,蹲在低头,陌生的幼苗让胡岳阳皱起了眉头。

    观察了半响,实在猜不出是什么的胡岳阳转头看向顾伟,“啥玩意?”

    笑了一下,蹲在胡岳阳身边,轻轻碰触了一下幼芽,“伊朗藏红花。”

    完全出乎预料的答案让胡岳阳傻住了,“伊朗藏红花?”

    微微点头,“极品。”

    剪短的两个字把胡岳阳惊的够呛,“极品?你确定?”

    震耳的喊声,淡定的扫了一眼胡岳阳,顾伟再次点头,木然的转头,愣愣的看了半响,慢慢上翘的嘴角,胡岳阳哈哈哈哈的大笑出声。

    震耳的笑声,毫不遮掩的喜悦吸引了远处的全波,顺着笑声看去,仅仅一眼,耿顺就知道顾伟带着胡岳阳去了藏红花基地。

    “村长,那边是啥?”

    好奇的全波踮着脚往树林内看去,不在意的摆摆手,“耿天种的藏红花,说是进口的。”

    完全不了解藏红花的耿顺不在意的语气让全波眼中闪过疑惑,摸摸下巴,挪动身躯,快步走向蹲在地头的顾伟、胡岳阳。

    ☆、 第 43 章

    颠吧颠吧的跑到顾伟、胡岳阳身边,还没等开口,刺眼的绿映入眼帘,腾的一下瞪大双眼,“艹艹、这是啥玩意?大冬天没暖棚咋来的幼苗?这是啥菜这么抗冻?”

    啧啧称奇的全波控制不住双腿的地里走去,刚刚走到地边,就被顾伟一把抓住,“一脚一千。”

    顾伟漫不经心的话语瞬间惊醒全波,蹭的一下往后蹦了一下,“老顾,坑人啊,啥破玩意还一脚一千。”

    扫了一眼瞪大小眼睛的全波,扯动嘴角,顾伟露出温柔的笑,“极、品、藏、红、花。”

    一字一句,慢吞吞的顾伟那份好似说着大白菜的口气惊的全波呼吸一滞,好像刺激不够似的,顾伟嘴角的笑意越发温柔,“伊朗的。”

    咚,把两段剪短的话串联到一起,全波倒抽一口气,颤抖着小胖手指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翠绿,“伊朗来的?藏红花?顶级的?”

    一声高过一声的询问,微微点头的顾伟拍了下衣襟上不存在的灰尘,拉起恨不得趴在地上的胡岳阳,“别看了,再看也没到成熟期,先去猪场。”

    说完,松开手的顾伟慢悠悠的转身往来路走去,摸了摸腮帮子,胡岳阳眯了下眼,快步追上慢悠悠的顾伟,渐渐远去的身影,晃悠一下混沌的大脑,蹭的一下蹦起的全波连跑带颠的追上顾伟,“老顾、老顾,是兄弟不?是哥们不?给我匀点匀点。”

    眼角挂着笑,扫了一眼脸上挤满笑,围着身旁跳脚的全波,微微摇头的顾伟指了指前面的耿顺,“我说了不算,你要文耿村长,不过……”

    没等顾伟的话音落下,全波的身影已经冲向耿顺,堆满谄媚的胖脸凑到了耿顺面前,“顺子哥、你是我哥,你们地里的藏红花给我匀点,一点点就够。”

    额了一下,摸了摸大脑门的耿顺嘿嘿一笑,“俺说了不算啊,这不是俺的。”

    再次被拒绝的全波眨了眨小眼睛,“谁说的算?”

    木愣愣的询问中耿顺哈哈一笑,“兄弟,别看了,这山,这地都是天娃的,你要是想要得找天娃。”

    耿顺的笑语落下,掉身就想往山下跑的全波被顾伟一把抓住,骤然收紧的脖领子,全波翻了个白眼,“哥哥哎,撒手撒手。”

    “消停眯着,天儿这会没工夫搭理你,忙着哪,再说你急啥,这才出苗。”

    抢救下脖领子的全波忍不住再次翻了个白银,伸出短粗胖的中指,“哥哥,别看你本事比我大,这门路差远了,你知道那是啥啊,顶级藏红花,咱国内根本种不出来的东西,想要,进口,而且能不能进口到好的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真正顶级伊朗藏红花是根本不出口的,虚的不说,就地里那些,前脚露出,后脚就得让人抢了……”

    停顿了一下,全波皱了皱眉头,认真的看向顾伟,“老顾,你要是真有心护着这片地,最好是别嚷嚷,销路你别管,我给你找,只要东西好,钱不是问题,不过,你最好还是找人守着点,这东西吧,虽然能认出的少,但也不是绝对的。”

    沉吟了一下,顾伟点点头,“这事我会跟耿天说,销路的事后说。”

    没有把话咬死的顾伟让全波抽了下嘴角,冲着顾伟再次伸出了中指,笑呵呵的看着顾伟、全波刷嘴皮子的胡岳阳则对耿天起了一丝好奇。

    胡岳阳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以一己之力铺下这么大一个摊子,这不单单是钱的事,但从耿顺的态度中就能看出,整个双鸭屯已经捆成了一股绳,别的不说,就这股凝聚力就够让人震惊的。

    看过溪水看过花,没在耽搁的几个人快步往猪场走去,远远看去,占地面积极大的猪场并不起眼,红砖红瓦中夹杂着一栋黑瓦白砖房,很奇怪的造型让全波狠狠嘲笑了一下这奇怪的造型。

    好像鸭子似的喳喳声让顾伟有些头疼,隐晦的伸出脚踹了一脚旁边的全波,“消停会。”

    戛然而止的嘎嘎声惹来胡岳阳的低笑,抽抽着胖脸,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暗地里下脚的顾伟,总算闭嘴的全波没精打采的跟着顾伟身后。

    揉了揉额角,长出一口气的顾伟指着好像大坨子似的黑瓦白墙的房子,“那是暖房,给猪下崽子用的。”

    简单的解释了一下,率先走到门口的顾伟推开了猪场的角门,一个跟着一个,走进猪场,入眼的铁丝网让几个人有些诧异,“小七,拉铁丝网是干啥的?”

    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估摸这还要一会的顾伟摆摆手,“等会自己看,先进去找张叔。”

    说完顾伟带着几个人往里走,刚走没一会,汪汪汪的狗叫声响起,听到狗叫走出休息室的张栋还没来记得摘下的围裙让顾伟、耿顺笑了。

    “张叔,还没完事?”

    笑呵呵的耿顺出声询问,摆摆手,“刚完事,喘口气你们就来了,屋里坐。”

    扫了一眼站在顾伟旁边的胡岳阳,虽然不知道胡岳阳是谁,但眼光毒辣的张栋还是能看出胡岳阳那身隐隐的官气。

    冲着胡岳阳点了点头,笑呵呵的张栋招呼着几个人进屋,摇摇手,顾伟指了指后面的猪圈,“张叔,我们去后面看看。”

    眼底闪烁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加深,“看啥,等着,张叔给你把猪赶出来。”

    张栋倒不是防着顾伟,也不是不相信顾伟的人品,但下意识藏了个心眼的张栋还是阻止了一行人的脚步,拿着大锣来到后院,咚咚咚的锣声响起。

    哼哧哼哧的叫声伴随着脚下的震动,黑压压一片从铁丝网内出现,壮硕的身躯、刺眼的獠牙、黑漆漆的尖毛,好像冲破撞破一切的气势把几个人惊了一下。

    蹭蹭两步,没有一丝准备的胡岳阳等人快速后腿了几步,“没事没事,结实着哪,出不来,再说俺们这猪都有熟悉的路线,不会往这边来。”笑呵呵的上前挡住几个人的张栋眼底闪过自豪。

    目瞪口呆的看着膘肥体壮的黑猪群,恐惧过后的全波眼前浮现了一块块大排和锃亮的火腿。

    刺溜,哈喇子差点下来的全波直接趴在了铁丝网上。“来两头”冲口而出的喊声让身边的几个人一呆,慢慢转头看着恨不得爬进去的全波,顾伟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

    “小痞子,你说啥?哥哥岁数大了耳朵不太好使。”

    脸上的笑意一僵,咯吱咯吱,一顿顿的转头,依然回荡在耳边充满磁性的低语和温柔的笑容明晃晃的在全波眼前晃动!

    呵呵,呵呵,僵硬的笑容勉强挤在脸上,短短瞬间,以完全不相符的速度,嗖的一下,全波窜逃至胡岳阳的身后。

    短暂的静寂后,噗、噗、噗的喷笑声轰然响起。

    啪的一下拍了全波后脑勺一巴掌“小兔崽子”笑骂的胡岳阳无奈的摇摇头,“嘿嘿”讪讪的笑了两声,冲着顾伟比划了一下捂嘴手势的全波缩在了后面。

    抹了把笑出的眼泪,耿顺走到铁丝网旁边,“兄弟,这些猪你就别惦记了,都是有主的,后天,宴席上你要是有肚子可以敞开了吃。”

    笑呵呵的耿顺话音刚落忍不住咦了一声的胡岳阳惊讶的看了一眼顾伟和张栋“这么快就都卖出去了?”

    对于黑猪,胡岳阳也知道这玩意肉香,但却没想到竟然这么火,按说,这猪场不是头一年吗?怎么会?

    有些疑惑的胡岳阳扫了一眼耿顺,张栋,张栋脸上淡淡的得意让胡岳阳挑了下眉梢,笑了笑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奔跑的黑猪群。

    ☆、 第 44 章

    站在铁丝网后看着来回奔跑的黑猪群,饶是心里有了准备,胡岳阳还是心里微微有些诧异,“这体重…?‘迟疑的询问惹来张栋哈哈哈的笑声,上前一步,站在胡岳阳身边,“是不是看着俺们这猪体重高!”

    肯定的询问,呵呵一笑的胡岳阳点点头,“是啊,这黑猪我原来在西南南边见过,野生的还好点,圈养的没这么大。”

    挑了挑眉梢,张栋摇摇头,“咱这不算圈养,你看这铁丝网后面面积不大,却是实打实的山林,完全附和野猪生长条件,咱最多是给添点食,前几个月开始,猪食也就是晚上一顿,白天都是散放在林子里。”

    简单的解释让胡岳阳有些吃惊,“散放在林子里?”

    点点头的张栋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想起几个月前,黑猪娃刚刚长起时耿天迟疑的提议,那时候,说不清楚为什么,心里也二二思思的张栋还是按照耿天的要求把黑猪散养在林子里。

    几个月下来,黑猪的成长超出了张栋的预想,那一刻,张栋的心情是复杂的,对于养猪,尤其是养黑猪张栋其实一直是骄傲的,但耿天那份不确定却坚持的提议却让张栋看到了什么叫做不足,想到那时候对于耿天提议的不以为然,张栋老脸都发胀。

    “难怪…”

    再次回首看向欢实奔跑的黑猪群,胡岳阳说不出是欣喜还是复杂,黑猪这个东西其实就是野猪,骨子里有着根深蒂固的野性,很多人把黑猪苗买回来之后都是圈养着,哪怕废点粮食也不会散养出去,就怕一旦骨子里的野性养成之后造成不必要的损害,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真正长久的圈养,哪野猪还是野猪吗?

    但在这里,在这个偏远的恨不得所有人不愿意踏足的小山村,却屏蔽了所有的经验,坚持让野猪散养,看着坚实的铁丝网和占地面积巨大的山林,胡岳阳还是露出一丝激赏,这份激赏有对未曾谋面的耿天的有,也有对坚持看守猪场寻找经验的张栋的。

    单凭充足的准备和这份胆气,胡岳阳就觉得,他们要是不能成功就没有人能成功了,暗暗点点头,胡岳阳拍了拍张栋的肩膀,“兄弟,你们带了个好头。”

    一段剪短的赞誉,笑呵呵的张栋眼底快速闪过一抹精光,张栋明白身边这个有点胖乎乎的男人是谁了,隐晦的扫了一眼悠闲的站在一旁的顾伟,张栋脸上的笑意加深,对双鸭屯对猪场,张栋的信心前所未有的足。

    “老顾,真的不能匀出一头。”

    笑嘻嘻的开了半天玩笑的全波在即将离开猪场时,悄悄拉了一把顾伟,脸上难得的认真让顾伟皱了下眉头,深深看了一眼全波,“小痞子,你给哥掏个实地,你想干啥。”

    低低的询问,全波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好像弥勒佛似的笑容,眼底却闪过淡淡的嘲讽,“哥哥,我出来了,我妈留给我的那点家底都让我带出来,我想开个会馆。”

    全波略显低沉的话语中没有出口的疼让顾伟眯了下眼睛,“我有两头,你干什么哥不管你,不过,你要是信哥哥,你就别开,带着你外公来双鸭屯,我给你从顺子要块宅基地,你在这盖房子。”

    眼底精光闪烁的顾伟轻描淡写的语气和眼底那份幽深让全波心底一动,全波了解顾伟,那就是个走一步看十步的主,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不会害他,除了外公,第一个就是顾伟。

    微微眯了下眼睛,全波挑了下眉梢,脸上的笑容灿烂而真诚,“哥,你给我找地,我来双鸭屯。”

    没有一丝质疑的全然信任让顾伟笑了,收回黑漆漆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的顾伟点点头,“好。”

    慢悠悠的下山,定好十九号早晨过来的顾伟带着胡岳阳、全波等人缓缓离开山脚,“小七,耿天在家吗?”

    刚刚走到村口,一直沉默的胡岳阳突然出声,缓慢驶在双鸭屯外围小路上的吉普车停了下来,点燃一根香烟,顾伟看向胡岳阳。

    带着笑意的眼神让胡岳阳好气又好笑,伸出大手直奔顾伟的肩膀,缩了下肩膀,躲开的顾伟呵呵的笑了,“二哥,你直说,想干啥。”

    哭笑不得的胡岳阳没好气的白了顾伟一眼,“你二哥啥样人你不知道?小七说句实在的,别看没见过耿天,我对那孩子还真有好感,我就是想见见,你要是不乐意,咱今个就不去。”

    掏心窝子的话让顾伟犹豫了一下,。“二哥,不是不让你见,我是不知道耿天忙完没…”

    想了一下,顺着窗户撇出烟头的顾伟把手伸出窗外,比划了一下,打头往村头走去,绕过村头,重新来到村里的小路,短短的两分钟,吉普车停在了耿天家门口。

    打开车门率先下车的顾伟一眼看到站在院子里挥舞这斧头咚咚咚劈木头绊子的顾老三,一身灰突突的大棉袄,头顶还带着一个灰色的线帽。

    耳朵上别着一根烟,脚上还穿着蓝色二棉鞋,这副模样把下车的胡岳阳逗乐了,“老三,你这是啥造型。”

    伴随着全波冲耳的大笑声,调侃的胡岳阳跟着顾伟走进院子,把耳朵上的烟卷拿下叼在嘴边,又往上推了推线帽,“咋的,羡慕啊,羡慕后面还有,您老接着干会?”

    斜着眼扫着恨不得把胃笑出来的全波、胡岳阳,顾老三那份说不出的舒缓让顾伟再次感觉到了丝丝牙酸,扫了一圈整洁的院落,“二叔没在?”

    指了指后院,“喂羊去了。干啥来了?”

    点燃香烟吸了一口的顾老三走到顾伟旁边瞄了一眼身后几张陌生的面孔,笑了一下,“上山看看,后个不是要办黑猪宴吗,二哥说来看看。”

    轻描淡写的解释顾老三暗暗撇了下嘴,顾老三是一点都不信顾伟没有小九九,不过顾老三也知道顾伟不会算计双鸭屯不会算计老耿家,无所谓的点点头,顾老三也没继续追问,而是好像主人似的招呼几个人进屋。

    普普通通的农家院,普普通通的大堂屋,一张大方桌,几把凳子就是堂屋内所有东西,不过,所有人都没有去注意屋内的摆设,而是对右侧房间内响起的踏踏踏踏声有一丝好奇。

    极富节奏感的踏踏声实在太吸引人了,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胡岳阳看向顾伟,“啥声?”

    明显好奇的目光让顾伟呵呵的笑了,比划了一下,走到门边轻轻推开门,蹲坐在凳子上的耿天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中,那份沉浸在其中的专注让顾伟深深的注视了一眼。

    “哥,那是干啥哪?”

    顺着顾伟胳膊低下伸出脑袋的全波也看到了屋内的耿天,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占据了大半个屋子的两个木架子,仔细辨认了一下,不是很确定的全波看了一眼顾伟,“那是手工纺织架?”

    虽然见过,但只是远距离看过一次的全波不是很确认,微微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打开门的顾伟示意胡岳阳上前。

    示意顾老三招待随性的几个人,胡岳阳快步上前,跟着顾伟轻轻走进房间,宽敞明亮的房间内,因为木架子和那一堆堆摆放炕头,占据了半个炕面的甩锤显现的屋内有些杂乱。

    走进房间内,快速扫了一眼,胡岳阳的心底突突了两下,慢慢靠近后,胡岳阳、全波惊呆了,就是一直看过半成品的顾伟都有些回不过神。

    层峦耸翠微波粼粼 ,入眼的翠绿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山间溪水沿山而下,山脚下,一座小小的山村安详其中,群山环绕,绿水相伴,那份宁静、安详,好像世外桃源似的祥美瞬间扑面而来。

    最让人为之动容的时山溪间几个小小的身影,微缩到只有一个手指长的孩童,却清晰的展现出了孩童的天真、纯洁,就连孩童脸上那份灿烂的笑容都清晰可见,右上角,半遮半掩的太阳,点点日光斜洒在山间溪水间。

    “这、这是啥?”

    压低嗓音颤抖着询问的全波满眼震惊的紧紧抓住身边的胡岳阳,自认见多识广的全波此时此刻满心的震撼,绷紧的五官,拉着颤抖着手指的全波,深深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的耿天,“出去。”

    一步一步,挪动僵硬的双腿,勉强保持镇定的胡岳阳扯着同手同脚的全波离开了房间,按下心底的震惊,轻轻碰了下耿天柔软的发丝,顾伟离开了房间。

    再次紧闭的房门,满眼复杂的胡岳阳回首看了一眼,坐在距离最近的凳子上,久久无言的胡岳阳总算知道顾伟左挡右护的根源是什么。

    胡岳阳不是个没有眼力的人,那份完全称得上遗产的手艺让胡岳阳心里有些没底,用力搓了把脸,抬起头看向低头端着水杯的顾伟,胡岳阳伸出手用力点了点,抬起头,定定的看了一眼胡岳阳,呼吸一滞的胡岳阳有些头疼了。

    ☆、 第 45 章

    短暂的沉默,起身的胡岳阳走到顾伟身边,踢了一脚,拽着顾伟的手臂走出了房间,院子里,刚刚还在劈柴的顾老三已经没有了身影,可摆放的整齐的柴火却清晰的落在眼底。

    掏出烟盒,抽出两根烟扔给顾伟一根,啪嗒一声轻响,一丝火苗在眼底出现,抬起眼帘,复杂的看了一眼顾伟,点燃夹在指缝中的香烟,紧锁眉心的胡岳阳深深的吸了一口,“耿天的手艺是不是独门。”

    肯定的询问,顾伟手中的火机顿了了一下,微微点点头,“是。”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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