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节
[末世]他说他是神明 作者:谢子舒
第3节
陆生轻笑一声放开了他。
“这次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但是你今后肯定能碰到，属于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真正的，对决。”
说完他用手肘顶了顶阿休，“喂，小屁孩，你现在还觉不觉得我是个女孩啊，嗯？”
阿休拨浪鼓般地忙摇头。
他现在算知道了，陆生这个人，说明白了就是大男子主义！
嬉闹过后，陆生与阿休用水擦拭了下躯体，然后上床睡觉。
室内只有一张床，幸好陆生和阿休都是少年样，一张床挤两个人还是足够了。
半夜时分，陆生还是被身旁的声响吵醒了。
阿休紧锁双眉，额上有滴滴冷汗，似是陷入了噩梦之中欲脱不得。
陆生叹了口气，这几日阿休时常做恶梦，问他也只答一句“没事，旧梦了”便无他言。
真是倔强啊……
他只能一边拍着阿休的背，一边回想小时听妈妈唱过的摇篮曲，轻声哼着想要缓解阿休眉间的怖惧神情。
阿休虽从未说过那是个怎样的梦，但他偶尔还是能从梦呓中听出“我不要打针”之类的话。无奈地笑笑，孩子恐怕是小时上医院留下了阴影吧。
“乖，我们不打针，不打针。”他难得这么温柔，轻声哄着怀里的少年。
“放松，我们不打针。我们睡觉觉。”陆生把当年妈妈哄自己的话都拿出来了。
眼见阿休眉间舒缓不少，陆生总算松了口气。
然后，困倦的他又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时晨光熹微，晴光正好。天空难得从乌云密布露出了一方缺角，有那么一丝的天青色，阳光从那上帝揭开的一隅帘幕中争先恐后地落下，镇子浴满圣光，一地暖色。
阿休早起后打开门，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他呆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上天的魔法吗……”他呆呆地走出家门，用双手去捧那难得一见的明媚阳光。
他能感觉到手心泛起了暖意，很是舒服。
看着那上天赐予而下的阳光，他竟感觉眼中氤氲了湿意。
背后，陆生走了出来。
阿休没有回头，只是开口时带着隐约的哭意。
他说：“陆生。下阳光了。”
陆生。
下阳光了。
陆生看着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们俩一齐仰头看向那洒落一地的阳光，恍惚间，似乎可以听到，小巷里，大街上，整个小镇的人，都在哭着喊：“下阳光了！”
……
【公元2295年6月23日，共荣帝国行云周青花小镇，历7年而偶见阳光。
——《青花小镇镇史卷9》】
那日小镇内偶见阳光，陆生和阿休拿着准备好的钱去镇中央买id表。
那条大道上的丧尸已经被陆生清理的差不多了，一路畅通无阻。但实际上只要源头不除，过几天还是会有丧尸出现。
阿休走在路上时，还是时不时的感到恍惚。
今早的一切像是美梦，他享受着，又恐慌着，怕醒了一切都没了。
陆生倒是没如何，仍旧面无表情，只是眼角的一抹暖色显示出他现在的好心情。
阿休看着陆生，随即摇摇头，他怕是一辈子都达不到陆生这样的旷达洒脱。
到了镇中央时恰是正午，尘埃在阳光中起舞，人群虽不多，但叫卖声，讨价声，牲畜声，车马声，仍是显得这一切热闹非凡。
“老板，这菜怎么卖？”大妈问着另一位大妈。
“混小子，快给我回来！”大叔拿着扫把追赶着偷了馒头的少年。
“上好的避虫珠啦！来看一看呀！”不知是谁在叫喊着。
人声错杂，分不清明，马车上偶尔也有一些妇人偷偷拉开车帘，望向车外难得一见的天光和热闹的街景。
陆生听着这一街纷杂，看着马车轱辘轱辘地驶过，开口问道：“你们……为什么用的是马车？”
阿休叹了口气，“石油都被垄断在上流阶级手中，大多数普通人只能用马车了。不过也有不少‘天马车’，看起来和马车很是相像，但速度快上许多，还可以在天上飞，只是我还从未见到过。”
“没有新式交通工具吗？”
“有啊，小飞艇早在一百多年前就被发明出来了，发动靠的是重力，但是价格比一般车辆贵，很少人买得起。”
呵呵，陆生在心里讽笑。
发达的科技不惠及人民，只垄断在自己手中，这样的政府早晚会走上末路。
只是可怜了那些平民，反而越过越回去，明明是23世纪，他们却过得像17世纪。
自古而来，平民都是政治的牺牲品。无论是当年的春秋战国，汉唐五代，宋元明清，还是后来的民国和中国。
直到现在，23世纪的现在，他们都是蝼蚁一般的最微小的存在。
当年他床榻上读书七载，研究过不少历史，愤慨过无奈过，而今，也只能微不可闻地为那些可怜的人们轻叹一声，却做不出更多。说到底，他不是救世主，只是个普通人。
陆生抬头望向那天角的一隅阳光，如果哪天，这个世界的人民能得到如这阳光般的一线希望，那么也许这个世界，还不至于倾塌，还不至于灭亡吧……
“陆生，到啦！”阿休摇了摇他的手臂，喊他回神。
陆生晃了晃头，觉得自己刚刚的所思所想简直是庸人自扰。
卖id表的店铺很是寻常，装饰简朴，除了柜台，待客的桌椅，没有多余器具。
柜台里的是个身着制服的中年大叔，他看向两个少年，没有任何鄙夷神色，沉稳地开口问道：“二位可是要来买id表？”
阿休不禁惊叹一下他的待人接物之道。他以前就听过id表官方售卖店在各地都有分铺，规模很大，没想到连员工素质都这么高。
陆生点了点头，开口询问：“一个要多少？”
那个男人说道：“320钱。”
这比陆生预想的少上了不少。他拿出钱袋递过640钱，“买两个”。
身旁的阿休却是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要给我买？”
“不然呢？我给自己买两个？”陆生转头看向他。
阿休咬了咬唇，“你其实不必……”后面那句反正我们也没有关系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陆生拍了拍阿休的背，接过一个id表，亲自为阿休戴了上去。
男人在那边说道：“第一次启动id表时，请注意注册指纹，从此以后，id表便只属于你一人，除了你无人能开启，即使丢失也找得回来。”
阿休小小地惊叹了一下，然后偷偷瞄了瞄陆休，待开启后，表上投射出了一个屏幕。
【请输入您的姓名：】
阿休在输入框中输入了“阿休”，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删去，输入“陆休”。
【请按下你的手指】
阿休在圆圈规定范围内按下了自己的拇指，没几秒，屏幕就显示注册成功。
男人微笑地对他们说：“恭喜你们注册成功，id表的功能在其中会有所介绍，希望id表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陆生点点头，带着阿休出了店铺门后便往图书馆走去。
路上阿休一直对着id表研究的不亦乐乎，陆生只能牵着他的手以防走丢。
图书馆在镇子最中央处，建得恢弘庞大，琉璃盖瓦，金碧辉煌，只是看上去有些久远了，不少细节被侵蚀，不少鲜色被淡褪，不知道是几百年前建的。
馆内除了一个老馆长空无一人，也是，这个年岁哪还有人愿意去看书呢。
老馆长此时正在默默地擦拭书架上的尘灰，尘灰在空气中纷纷扬扬，老馆长不由得弯下腰咳了咳。刚一起身，见到背后有两道人影，立在门口的阳光里，煞是好看。
原来是两个少年。
阿休从id表中回过神来，朝着老馆长挥了挥手，“李爷爷，李爷爷，是我呀！阿休！”
李爷爷抓着眼镜，仔细地看了看门口的人影，突然笑开了花，脸上纵横的褶皱都溢出了笑意，“哎呀，是阿休啊！好久没见了！”
他快走上前，慈爱地摸了摸阿休的头，“好孩子，一别经年，没想到长这么大了。”说完他看向阿休身旁的少年，犹疑地问道：“这是……阿息吧？”
阿休看向陆生，犹豫地点了点头。
陆生向老馆长略微弯了弯腰，装作阿息的样子清脆地喊道：“李爷爷好！”
李爷爷又笑，咧不起嘴，天知道他们可是有五年没见了！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来来来，我们进来说。”
说完，他便把久未相逢的两位贵客迎进了图书馆内。
☆、07 神明有点小自恋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入图书馆内，一室安宁。
老馆长让阿休陆生坐在书桌旁，为他们去倒了两杯热水。
“不算太干净，不过还是可以喝的。”李爷爷笑了笑。
他回想起往日的时光，叹了口气，“唉，自镇内怪物越来越多以后，我就再也没能见着你们”
“我还记得有回我去看你们，门一开你们俩小鬼就扑上来缠着我要礼物。那时候你们妈妈也还在……宠得你们无法无天啊……”他的叹息声淹没在空气里，渺不可寻。
阿休也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一脸黯然。
昔盛今衰，物是人非，总是心中不可纾解之痛。
“那会儿爷爷我还担心你们走不出来，没想到那次去看你们，你们这两个小鬼已经跟个没事人儿一样了，嘻嘻哈哈的，傻小子样。不过也好……傻人有傻福。唉……”李爷爷藏在镜框里的双眼竟是有些湿润了。
阿休却是有些不满，“爷爷，你怎么老说我傻呢！你看我现在不是很正常嘛！”
李爷爷宠溺地笑了笑，“是是是，我们阿休最聪明了，一点都不傻！”
陆生看着这一室欢声笑语，也不由得轻轻笑了。
李爷爷转向陆生，不由感叹，“倒是我们阿息和小时候不大一样了，都快认不出来了啊……”
陆生拿着茶杯的手紧了一紧，看向李爷爷。
阿休心里也一咯噔，不由得看向陆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也觉得“阿息”的外貌和声音在变化，似在变成另一个人。
李爷爷却是继续打趣说道，“小时候阿息总是躲在哥哥和爸爸妈妈身后，害羞得像个小姑娘，没想到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小大人了啊！”
说完，李爷爷拍了拍陆生的头，陆生被拍得低下了头，不知该怎么回答。
闲聊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在阿休和陆生提出要查阅资料时老头子欣慰的笑了，告诉他们整个图书馆任由他们翻阅。
“只是老头子我要提醒一点，虽然你们有id表可以记录资料，但是有些内容，还是记在这里，”他指了指大脑，“比较好。也许人的瞬时记忆比不上机器，但大脑的潜力是无限的。希望你们这些小伙子懂得好好利用。”
阿休乖巧的点点头，“我知道的李爷爷。”
陆生听了后却是眼睛一亮，赞同之色溢于言表，他郑重地向老馆长做了一揖，“谢谢李爷爷。”
“都是好孩子，去看吧。”李爷爷向他们挥了挥手，陆生和阿休便上楼了。
图书馆共有三楼，而陆休想要查阅的怪物资料恰在二楼。
陆生打开id表，寻摸着点开了功能界面，找到了语言激活，点击了确定框。
“语言激活成功，即时翻译终身开启。”
陆生再往书架上的书脊看去，一开始感觉像鬼画符的文字现在的确能看懂了，什么《沉疴鬼记》、《共荣记史》、《喷发器图鉴》等等……
那边的阿休在开启功能后，便帮陆生在书架上找怪物资料。
“《论科技的起源》……恩……《科技入门》……恩……”陆生见阿休把有关科技的书都拿下来了，不由得问他，“你对这些感兴趣？”
阿休似有些红了脸地点点头，然后继续帮陆生搜寻着。片刻后，阿休的余光似是瞥到了什么，兴奋地叫道，“陆生陆生，我找到了！”
他抽出那本书，《怪物图鉴》，看起来挺新，出版于2293年，只是久无人翻阅，封面上有一层薄灰。阿休用手拂去那灰，轻轻吹了吹，然后递给了陆生。
陆生摸了摸阿休的头，“多亏你啊。”阿休被陆生摸脑袋已是习惯了，没什么反抗，跟着陆生去桌边看了起来。
陆生先是把图鉴的资料全都扫描进id表中保存好，然后才细心看起来。
“虫，病，怪物，这三者相互影响，又可相互转换，构成一个循环系统……”阿休在旁轻轻念起来。
“……死者若被寄宿虫控制，极有可能变成丧尸……赤绦虫是最常见的寄宿虫，状若肉块，覆有筋络……丧尸又可分为自养型丧尸和异养型丧尸。自养型丧尸多靠自身捕食人类，异养型丧尸多靠“非己”力量捕食人类，且由“他物”消化猎物。”阿休念到这时，突然想到了陆生碰到的第一个丧尸，“陆生，你碰到的第一个丧尸就是异养型丧尸吧？”陆生点点头。“他被体内的虫子控制，捕到人类后食物又被体内的虫子消化……”阿休自言自语到这，突然打了个寒颤，低头继续看下去。
“……活人被普通丧尸感染可凭借自身免疫力抵抗抗原，情况严重者需去医院注射抗体进行，若是被高级丧尸感染……活人也将变成丧尸……”阿休一惊，现在才觉得这几天陆生去打丧尸实在太莽撞了。如果一个不小心碰上了高级丧尸，那现在坐在这图书馆里看书的没准也是两个丧尸了！
陆生拍拍他，“别担心。”阿休轻轻嗯了一声，继续看下去。
“……高级丧尸与普通丧尸相比有较高智能，反应速度也较快。判别的标准除此之外，还可看瞳孔，瞳孔若有光彩，似有‘神智’，大多便是高级丧尸……”阿休看到这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陆生，如果一个丧尸高级到有了跟人一样的智能，打扮成人的模样，那该怎么辨别他？”
陆生想了想，说：“若如此，谁也辨别不出来。他可以当丧尸王率领丧尸毁灭世界了。”
阿休似是想到了什么，“丧尸终归是受感染而形成的。那么被寄宿的丧尸间，虫子间会不会有什么感应呢？还有那些丧尸，能不能被检测仪检测出被感染了呢？”
陆生重又看了阿休一眼，这孩子倒是意想之外的聪明。
“我不是这世界的人，不过理论上倒是可行。你不是对科技感兴趣吗？可以试着做一做。”
阿休受到鼓舞后开心地继续看了下去。
待把图鉴全部看完后，时辰已不早了。陆生和阿休把剩下的书都扫描进了id表后，这才向老馆长请辞离开。
回到家后，阿休躺在床上与陆生一起用id表看资料。阿休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陆生，你有没有发觉你有点不一样了？”
陆生闻言并不抬头，只是面无表情地应道：“恩，变得更帅了。”
自恋鬼！！阿休在心里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翻过身去，不再理他。
第二天洗漱时，陆生看着镜子想起昨晚阿休说的话，不由得仔细看了看。因为这是别人的皮囊，所以他之前也并没有过多关注。这么一看，似乎感觉，的确有一点不一样了？
阿息的头发原本是亚麻色较明显，现在黑色却有居上之势。脸似乎也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好像更像原来的那个自己了，恩，更帅了。陆生瘫着一张脸正经地瞎想。
不过，以前的自己长什么样来着？大概也是副人样吧。陆生擦着脸，那个人继承给自己的，也不过就是具皮囊罢了。曾经学武时有不少女生追求他，说他眼睛很好看，甚至还有人写给他一句情诗，什么“你的眼里，栖居着星辰大海。”
呵……他摇了摇头，赶走那纷繁思绪。
这会儿阿休也起床了，打着哈欠进入了洗漱室，头发乱糟糟的，隐约可以看见翘立起来的呆毛。
陆生暗暗对比了一下二人的身高。恩，自己似乎还长高了。
半个月前他比阿休矮上那么一丁点，现在似乎等高了。只是……这发育速度未免太快了吧？隐隐的担忧又浮上了心头。
其实早在不久前，他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有所变化。现在综合想来，最后这具身体是不是会越来越像原来的自己？
当阿息变得不再像阿息……到了那时，阿休会怎样看他？
……
镇中央有商会的分会，分会内也聚集着一些赏金猎人，有成群结伴的，也有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商会内的任务或是获取情报，或是找宝物，又或是去刷怪。
刷怪有现实和副本之分，说是副本，其实不过是次空间罢了。
一些人利用高科技抽离出空间，把他们无法制服的怪物放入其中，让赏金猎人进行制服。而这些被抽离的次空间因为科技限制，听闻目前最大的也只有十平米。
这三个月来，晚上他们抵足而眠，白天阿休整天在家里面琢磨科技，陆生去镇中央的商会通过传输装置传入次空间刷怪，三个月来对电流的运用逐渐熟练，身手也已经恢复到以前的水平。此外，还赚了一笔不小的钱。
晚上陆生会大致地跟阿休讲一下自己白天打怪时的经过，好让他放心。先前他并不因为阿休担心阿息而觉得多难过，但这三个月下来，他竟然开始有那么一丁点的在意。
毕竟，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啊……哪怕他再怎么隔绝内心，总有那么一些暖流汇入冰室，融了一地。
这天早晨，陆生正打开id表看早间新闻，突然注意到一则消息。
“共荣帝国戈沙州白羊小镇据报目前有一名死者死而复生，且胡言乱语，精神疯癫，身怀异能……”陆生看阅的速度放缓许多，那个人的状况和自己很是相像……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在这个世界，除了自己，还有其他同伴存在吗？
他轻叩着桌子，思考着。
半晌，他抬起头，对阿休说道，“阿休，我要出门一趟。”
阿休洗衣服的手一顿，起身，走向陆生，“你要去哪？”
陆生不想让阿休知道白羊镇的那件事，毕竟这同时跟自己的来历有关。如果让阿休知道自己骗了他……
“……没什么，出去历练历练。”陆生看着阿休，睁着眼说瞎话。
阿休摇摇头，“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阿息怎么办？不行……”
陆生听了不知为何，原准备好的说辞都被堵在喉咙，说不出口。
☆、08 和神明吵了架
阿休摇摇头，“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阿息怎么办？不行……”
陆生听了不知为何，原准备好的说辞都被堵在喉咙，说不出口。
这孩子总是这样，说的明明是真话，却这么伤人心。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够淡漠了，没想到还是会在意。
一口一句阿息，那人有真正把自己放入心中过吗？
……
可是心里面又好像有另一种声音在讥笑他：“你又何尝把他放入心中过呢？只不过是利用他，最后还是要离开的吧？不是真心，还妄想换取真心，可笑。”
陆生晃晃头，赶走脑中的那万千思绪。
“这趟门我是一定要出的，你拦不了我。如果你真的不同意，那我们也只能各走各路了。”他冷了语气，说道。
阿休有些急，“你用的是阿息的身体，我也与你有了协议，你不能用阿息的身子胡来！”
陆生不怒反笑，拿出自己的钱袋，放在桌上，“这里是我这三个月赚来的钱，现在悉数给你，此后我们再无瓜葛。”
阿休气得嘴唇都发抖了，陆生说起伤人的话来真是不留情。
“那阿息怎么办？你答应过我的！”
陆生眼中闪过厉色，“等到他身体稳定下来后，我自会回来找你，那时协议生效，你献上灵魂，我救回他。”
“那……会是什么时候？”阿休似是先前被气急了，眼角都有泪。
陆生沉默了会儿，“……我不知道。”
他是肯定救不回阿息的，但也并不想杀阿休。所以要么阿休放弃执念，要么他离开两两不见。
阿休知道自己拦不住陆生，但他不能任由陆生一个人去外面。外面的世界比小镇还不太平，就算是强大如神明的陆生，也不一定会安好无损。
他揪着陆生的袖子，想要挽留他，“我们现在的生活不是很好吗，呆在这里不行吗？”
陆生看着少年，看着他眼中的恳求，看着他流着泪的面容，看着他整个人，然后缓缓地，如同初见时那般，抽出了自己的袖子。
“不行。”仅是这冷冽的两字，已打碎了阿休的所有希望。
说完后，他便往门外走去。
他并没有太多东西需要收拾走，只要人在就可了。
阿休却是一路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陆生揉了揉太阳穴，回头无奈地说：“你跟着我干嘛。”
少年倔强地看着他，“我跟你一起走。”
陆生强硬地拒绝，“不行。你也知道外面很危险，你一个小孩跟着我去干什么。回去！”
阿休咬着唇定定地看着陆生，这几个月来陆生的确变化很大，他的发育速度或说突变速度很是惊人，现在已经比自己高了。他的样貌，也越来越像另外一个人……也许那就是原来的陆生吧。声音倒是越来越年长磁性了，拒绝时的强硬真是像一把刀直插心脏，弯转着把它搅成了碎块。
“你大可以走，你传输时我记录下你的目的地，到时候我也去，一路跟着你。”
“你！……”
陆生有些气，但良久后，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随你吧。”
真是胡搅蛮缠啊……
虽然……自己也的确有那么一点舍不得。
少年得到允许顿时两眼放出神采，快跑上前跟在陆生旁边。
“你没东西需要带走吗？”陆生两眼直视前方，并不看阿休。
“没有……”阿休摇摇头，除了钱他什么也没拿，“而且我们早晚要回来的吧？”
陆生恩了一声，“也许会回来吧。”
阿休自动忽略“也许”二字，偷偷拉了拉陆生的手。
“陆生，你下次别对我那么冷好不好？我心里好难受。”直白的孩子实诚地说出了心里的感受。
陆生的脚步顿了顿，没有甩开阿休的手，仍由他拉着，却没开口。
你会难受，那我呢？
我也是人，我也有情爱，我也会喜怒，我也会哭笑。
我也会对相处久的人有感情啊……
更何况……
陆生感觉到心中一阵刺痛。
更何况……你是这七年来第一个陪在我身边的人。
陆休啊……
阿休。
二人一路无言地到了传输站中，大大小小的货物和人都在这里传送。
“陆生，我们去哪？”阿休跟着陆生到了空闲的双人传输器旁。
“戈沙白羊。”陆生从怀中掏出剩余的钱，放入机器内，点击了目的地。
“进去吧。”
进入传输器后，机器启动，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二人就瞬移到了白羊镇。
他们从传输器中走出，举目所见都是遍布的黄土。戈沙由于临近西边的大沙漠而得名，这里虽多黄土，但由于镇子小，人都聚在一起，所以也颇为热闹。
阿休还是头一回离乡，看的眼睛都直了。
有一些彩旗在房子顶端飘扬，随风舞动，与大地沉稳宽厚的黄色遥相呼应。为了防风沙，这里的建筑墙体都很厚，看起来很有异域风情。
陆生却是托着下巴在思考些什么。
他们二人离了传输站，到了大街上，街上人声吵闹，熙熙攘攘，无论是贫寒敝衣，还是骄矜富贵，都在一条街上行走，都呼吸着同样的空气，阿休觉得这里有一种和谐的美。
只是或多或少，也会有一些不和谐因子出现捣乱。
刚走在路上，阿休只觉得身边一阵急风呼啸而过，摸了摸身子，钱袋不见了！阿休心里转过弯来，急忙指着前方奔跑的人影大喊，“拦住那小偷！”
身旁的路人不知是见惯不惯，还是懒得出手，一律冷眼相看。
倒是陆生在发觉不对的时候就追上去了，阿休也跟在他身后追赶着。
不知陆生这几个月是怎么训练的，阿休从小跑街跑巷仍是被陆生甩了几条街。
当最后阿休赶上陆生时，已是气喘吁吁，好在陆生已然抓住小偷了。
也对，一个小偷在神明面前算个什么。
陆生瘫着一张脸，把小偷紧紧桎梏住，伸出一只手，声音没有起伏：“钱袋。”
那小偷呸了一口水，斜眼瞧陆生，倒是副宁死不屈的烈士样。
阿休却是咬着牙恨恨的，陆生交给自己的钱袋可是陆生这几个月来全部的心血，这么轻易就被偷儿给盗去了，既自责又恨那小偷只会欺负弱小。
“你这窃贼，还不快把钱袋还我们！”阿休对着偷儿大叱。
那偷贼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们能奈我何，现在政府都不管这事，你们还能拿了我去？”
就在这时，有人影自暗角走出，大笑着问：“是谁说老子不管的？”
阿休惊了一惊，看向那人，胡子拉碴，衣服邋遢，一身痞样。
那人手上正玩着一把枪，转来转去，手上功夫好不了得！
大叔斜睨着那偷儿，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虽说偷个东西也不至于死，但是我看你这样貌，倒有点像通缉令上那前不久杀了外地人窃取钱财的‘癞蛤儿’……”他转着枪，指向了那窃贼，“现在，我把你就地正法，应该没事吧？”
那癞蛤儿大惊失色，浑身颤抖着求饶，“还请饶命啊！我只不过看他们俩初来乍到，才一时起意，之前杀了那几个外地人也不是故意的……”
“哦？不是故意的？”那人轻轻一笑，“真是对不起啊，我这一发子弹也不是故意的。”
还没说完，他的一颗子弹正中偷贼眉心，穿透而过，那人抽搐了几下便死透了。
这一切简直像一出戏，阿休呆呆地看着，一时没有言语。
倒是陆生见状，便松开了窃贼，随手一摸，就找到了钱袋。
他扔给阿休，“这次可要收好了。”
阿休没料到陆生还会把钱袋交给自己保管，心里面感到自责，不由得蔫蔫的，“恩。”
那位大叔收了枪，对着二人笑了笑，“还没打招呼呢，我是白羊的警察，修文。”
阿休忙道谢，说道：“他是陆生，我是……陆休。感谢修文大叔你了！”
修文却是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哎？我真的那么老吗？”
说完他突然正了脸色，“现在世风日下，帝国并不太平。不知二位来这白羊小镇是有什么事吗？”
陆生上前一步向修文轻微点了点头算作招呼，心里一个思量后说：“我听闻白羊小镇有死而复生之人，有事想要问他。”
修文摸了摸下巴，“啊，原来是他啊……”
陆生眼睛一亮，向修文抱了抱拳，“如果先生知道他在何处，能不能带我们去一趟？”
修文笑着摆了摆手，“带你们去当然可以。只是别再叫我先生了，听着酸牙！”
“多谢……修文。”陆生还不太习惯自来熟，憋着说出了最后两个字。
修文在前走着，全程嘴巴没停下过。陆生一直强忍着，面部隐隐有些抽筋，这人简直比阿休好多话。倒是阿休，和修文聊得口沫飞扬，到最后二人甚至有相见恨晚想要拜把子的心了。
“当时我听到有人大喊‘有贼’就赶忙去追，没想到你们两人这么厉害，几下就把他抓到了，只是可惜我出不了风头了……唉……”修文夸张地叹着气。
“哪里，修文大哥那时很厉害呢！唰的一下正中眉心啊！”阿休一脸崇拜。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手/枪，平时只能玩玩自己的小刀和看看陆生的电力过过瘾。
陆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俩，并不多话。
“不过修文大哥，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是很清楚，”修文摇摇头，“只知道不久前他染病死了，然后又活了，整日胡言乱语的，怪人一个。”
说完后他突然感兴趣地看向二人，贱兮兮地问道：“不过你们俩找他是有什么事？”眼里藏不住八卦的光芒。
阿休摇摇头。修文也不知道他是指“不能说”，还是说“不知道”。
看向陆生，除了一开始对他客气过，之后就一直是张木头脸。
修文也只好叹气摇头，不再询问。
☆、09 神明似乎不开心？
不久后，三人就到了，他们面前是稍好的一处民居，铁门至里边正门间还有个小院。
修文进入小院，敲了敲正门，“莫三！莫三！有人来找你了！”
室内却无人应答。陆生上前也敲了敲，里面没有一点人声。
这时小院门口传来一阵糯糯的人声，“你们是找阿莫叔叔吗？”
阿休转头看去，是个精致的小男孩，半个身子藏在大门后，只露出个小脑袋怯怯地看向他们。
修文一见小孩就眼睛发亮，他露出招牌笑容，诱导道：“是呀小朋友，你知道你的阿莫叔叔去哪了吗？”
小男孩依旧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阿莫叔叔不让我告诉别人。”
修文的笑僵了僵，随即继续轻声哄道：“小朋友乖，你看，叔叔有小糖呢！”他从怀里摸出一块彩色糖纸包裹的小糖。
小男孩的眼睛亮了一亮，却还是摇了摇头，说：“我不要糖……”
“阿莫叔叔要我不告诉别人……可是我好担心他……”小男孩的眼睛竟是有些湿了，“如果我告诉你们，你们能不能帮我把阿莫叔叔带回来？小池好想他。”
修文柔了目光，上前摸了摸男孩的头，“好，叔叔答应你。看到你阿莫叔叔就把他带回来。”
小男孩开心地抱了抱修文，轻声说了句“他去西边的天沙啦”就跑了。
修文注视着小男孩离开的方向，眼神都带着笑意。
阿休也笑了笑，“没想到你对小孩子倒是好。”
修文点了点头，却并没多说。他转向二人，“天沙那么大……你们俩有头绪没？”
陆生摇摇头。
修文却是打了个响指，朝着他们笑眯眯地说道：“这时候，就要去商会了！”
白羊镇是离天沙最近的一个小镇，传输器最多也只能传送到这里，故而这里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商会里也聚集着不少赏金猎人，有闲聊的，有交换情报的，也有在等任务的。
修文带着他们到了商会，径直走向坐在墙角的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看见修文，开口便是：“今天不喝酒。”
修文看了看身后的陆生和阿休，摸了摸鼻子，眨眨眼，“我有俩小兄弟找你有事呢。莫三去天沙了，你知道什么情报吗？”
那黑衣人眼珠间或一轮，“天沙？呵……”
“怎么？你知道些什么？”
“30钱换情报。”那黑衣人却不多说，只是伸出手来讨钱。
修文暗自腹诽他见了外地人就狮子大开口，但也没好说什么，后面的阿休倒是明白，见陆生朝他点头后便从钱袋里拿出30钱递给那黑衣人。
黑衣人眯起眼，看着他俩，开始说起来：“如果要说天沙，那也只会有两件事。鬼城和占卜师。鬼城便是你进得去出不来，占卜师却是传了好些年，没人看见过，只知道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过去未来他都了然于胸。如果你们要问鬼城的话……只听闻鬼城在日落后才会出现。若是占卜师……那我还真不知了，不过据说有人在绿洲中见过他。你们若想找那人的踪迹，一直往西边走，那肯定是没错的。”
修文拍拍黑衣人的肩，“谢啦老兄！下次请你喝酒！”
三人走出商会后，修文问他们：“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陆生抿了抿唇，“越快越好。如果没有意外……”他看向阿休，“等会儿买些装备后明日就可启程了。”
修文点点头，笑着说道：“那我先回去啦，祝你们二人一路顺风啊。”
阿休向修文大力的挥着手，喊道：“谢谢修文大哥！”
修文摆摆手就离开了。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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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陆生轻笑一声放开了他。
“这次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但是你今后肯定能碰到，属于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真正的，对决。”
说完他用手肘顶了顶阿休，“喂，小屁孩，你现在还觉不觉得我是个女孩啊，嗯？”
阿休拨浪鼓般地忙摇头。
他现在算知道了，陆生这个人，说明白了就是大男子主义！
嬉闹过后，陆生与阿休用水擦拭了下躯体，然后上床睡觉。
室内只有一张床，幸好陆生和阿休都是少年样，一张床挤两个人还是足够了。
半夜时分，陆生还是被身旁的声响吵醒了。
阿休紧锁双眉，额上有滴滴冷汗，似是陷入了噩梦之中欲脱不得。
陆生叹了口气，这几日阿休时常做恶梦，问他也只答一句“没事，旧梦了”便无他言。
真是倔强啊……
他只能一边拍着阿休的背，一边回想小时听妈妈唱过的摇篮曲，轻声哼着想要缓解阿休眉间的怖惧神情。
阿休虽从未说过那是个怎样的梦，但他偶尔还是能从梦呓中听出“我不要打针”之类的话。无奈地笑笑，孩子恐怕是小时上医院留下了阴影吧。
“乖，我们不打针，不打针。”他难得这么温柔，轻声哄着怀里的少年。
“放松，我们不打针。我们睡觉觉。”陆生把当年妈妈哄自己的话都拿出来了。
眼见阿休眉间舒缓不少，陆生总算松了口气。
然后，困倦的他又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时晨光熹微，晴光正好。天空难得从乌云密布露出了一方缺角，有那么一丝的天青色，阳光从那上帝揭开的一隅帘幕中争先恐后地落下，镇子浴满圣光，一地暖色。
阿休早起后打开门，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他呆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上天的魔法吗……”他呆呆地走出家门，用双手去捧那难得一见的明媚阳光。
他能感觉到手心泛起了暖意，很是舒服。
看着那上天赐予而下的阳光，他竟感觉眼中氤氲了湿意。
背后，陆生走了出来。
阿休没有回头，只是开口时带着隐约的哭意。
他说：“陆生。下阳光了。”
陆生。
下阳光了。
陆生看着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们俩一齐仰头看向那洒落一地的阳光，恍惚间，似乎可以听到，小巷里，大街上，整个小镇的人，都在哭着喊：“下阳光了！”
……
【公元2295年6月23日，共荣帝国行云周青花小镇，历7年而偶见阳光。
——《青花小镇镇史卷9》】
那日小镇内偶见阳光，陆生和阿休拿着准备好的钱去镇中央买id表。
那条大道上的丧尸已经被陆生清理的差不多了，一路畅通无阻。但实际上只要源头不除，过几天还是会有丧尸出现。
阿休走在路上时，还是时不时的感到恍惚。
今早的一切像是美梦，他享受着，又恐慌着，怕醒了一切都没了。
陆生倒是没如何，仍旧面无表情，只是眼角的一抹暖色显示出他现在的好心情。
阿休看着陆生，随即摇摇头，他怕是一辈子都达不到陆生这样的旷达洒脱。
到了镇中央时恰是正午，尘埃在阳光中起舞，人群虽不多，但叫卖声，讨价声，牲畜声，车马声，仍是显得这一切热闹非凡。
“老板，这菜怎么卖？”大妈问着另一位大妈。
“混小子，快给我回来！”大叔拿着扫把追赶着偷了馒头的少年。
“上好的避虫珠啦！来看一看呀！”不知是谁在叫喊着。
人声错杂，分不清明，马车上偶尔也有一些妇人偷偷拉开车帘，望向车外难得一见的天光和热闹的街景。
陆生听着这一街纷杂，看着马车轱辘轱辘地驶过，开口问道：“你们……为什么用的是马车？”
阿休叹了口气，“石油都被垄断在上流阶级手中，大多数普通人只能用马车了。不过也有不少‘天马车’，看起来和马车很是相像，但速度快上许多，还可以在天上飞，只是我还从未见到过。”
“没有新式交通工具吗？”
“有啊，小飞艇早在一百多年前就被发明出来了，发动靠的是重力，但是价格比一般车辆贵，很少人买得起。”
呵呵，陆生在心里讽笑。
发达的科技不惠及人民，只垄断在自己手中，这样的政府早晚会走上末路。
只是可怜了那些平民，反而越过越回去，明明是23世纪，他们却过得像17世纪。
自古而来，平民都是政治的牺牲品。无论是当年的春秋战国，汉唐五代，宋元明清，还是后来的民国和中国。
直到现在，23世纪的现在，他们都是蝼蚁一般的最微小的存在。
当年他床榻上读书七载，研究过不少历史，愤慨过无奈过，而今，也只能微不可闻地为那些可怜的人们轻叹一声，却做不出更多。说到底，他不是救世主，只是个普通人。
陆生抬头望向那天角的一隅阳光，如果哪天，这个世界的人民能得到如这阳光般的一线希望，那么也许这个世界，还不至于倾塌，还不至于灭亡吧……
“陆生，到啦！”阿休摇了摇他的手臂，喊他回神。
陆生晃了晃头，觉得自己刚刚的所思所想简直是庸人自扰。
卖id表的店铺很是寻常，装饰简朴，除了柜台，待客的桌椅，没有多余器具。
柜台里的是个身着制服的中年大叔，他看向两个少年，没有任何鄙夷神色，沉稳地开口问道：“二位可是要来买id表？”
阿休不禁惊叹一下他的待人接物之道。他以前就听过id表官方售卖店在各地都有分铺，规模很大，没想到连员工素质都这么高。
陆生点了点头，开口询问：“一个要多少？”
那个男人说道：“320钱。”
这比陆生预想的少上了不少。他拿出钱袋递过640钱，“买两个”。
身旁的阿休却是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要给我买？”
“不然呢？我给自己买两个？”陆生转头看向他。
阿休咬了咬唇，“你其实不必……”后面那句反正我们也没有关系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陆生拍了拍阿休的背，接过一个id表，亲自为阿休戴了上去。
男人在那边说道：“第一次启动id表时，请注意注册指纹，从此以后，id表便只属于你一人，除了你无人能开启，即使丢失也找得回来。”
阿休小小地惊叹了一下，然后偷偷瞄了瞄陆休，待开启后，表上投射出了一个屏幕。
【请输入您的姓名：】
阿休在输入框中输入了“阿休”，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删去，输入“陆休”。
【请按下你的手指】
阿休在圆圈规定范围内按下了自己的拇指，没几秒，屏幕就显示注册成功。
男人微笑地对他们说：“恭喜你们注册成功，id表的功能在其中会有所介绍，希望id表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陆生点点头，带着阿休出了店铺门后便往图书馆走去。
路上阿休一直对着id表研究的不亦乐乎，陆生只能牵着他的手以防走丢。
图书馆在镇子最中央处，建得恢弘庞大，琉璃盖瓦，金碧辉煌，只是看上去有些久远了，不少细节被侵蚀，不少鲜色被淡褪，不知道是几百年前建的。
馆内除了一个老馆长空无一人，也是，这个年岁哪还有人愿意去看书呢。
老馆长此时正在默默地擦拭书架上的尘灰，尘灰在空气中纷纷扬扬，老馆长不由得弯下腰咳了咳。刚一起身，见到背后有两道人影，立在门口的阳光里，煞是好看。
原来是两个少年。
阿休从id表中回过神来，朝着老馆长挥了挥手，“李爷爷，李爷爷，是我呀！阿休！”
李爷爷抓着眼镜，仔细地看了看门口的人影，突然笑开了花，脸上纵横的褶皱都溢出了笑意，“哎呀，是阿休啊！好久没见了！”
他快走上前，慈爱地摸了摸阿休的头，“好孩子，一别经年，没想到长这么大了。”说完他看向阿休身旁的少年，犹疑地问道：“这是……阿息吧？”
阿休看向陆生，犹豫地点了点头。
陆生向老馆长略微弯了弯腰，装作阿息的样子清脆地喊道：“李爷爷好！”
李爷爷又笑，咧不起嘴，天知道他们可是有五年没见了！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来来来，我们进来说。”
说完，他便把久未相逢的两位贵客迎进了图书馆内。
☆、07 神明有点小自恋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入图书馆内，一室安宁。
老馆长让阿休陆生坐在书桌旁，为他们去倒了两杯热水。
“不算太干净，不过还是可以喝的。”李爷爷笑了笑。
他回想起往日的时光，叹了口气，“唉，自镇内怪物越来越多以后，我就再也没能见着你们”
“我还记得有回我去看你们，门一开你们俩小鬼就扑上来缠着我要礼物。那时候你们妈妈也还在……宠得你们无法无天啊……”他的叹息声淹没在空气里，渺不可寻。
阿休也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一脸黯然。
昔盛今衰，物是人非，总是心中不可纾解之痛。
“那会儿爷爷我还担心你们走不出来，没想到那次去看你们，你们这两个小鬼已经跟个没事人儿一样了，嘻嘻哈哈的，傻小子样。不过也好……傻人有傻福。唉……”李爷爷藏在镜框里的双眼竟是有些湿润了。
阿休却是有些不满，“爷爷，你怎么老说我傻呢！你看我现在不是很正常嘛！”
李爷爷宠溺地笑了笑，“是是是，我们阿休最聪明了，一点都不傻！”
陆生看着这一室欢声笑语，也不由得轻轻笑了。
李爷爷转向陆生，不由感叹，“倒是我们阿息和小时候不大一样了，都快认不出来了啊……”
陆生拿着茶杯的手紧了一紧，看向李爷爷。
阿休心里也一咯噔，不由得看向陆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也觉得“阿息”的外貌和声音在变化，似在变成另一个人。
李爷爷却是继续打趣说道，“小时候阿息总是躲在哥哥和爸爸妈妈身后，害羞得像个小姑娘，没想到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小大人了啊！”
说完，李爷爷拍了拍陆生的头，陆生被拍得低下了头，不知该怎么回答。
闲聊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在阿休和陆生提出要查阅资料时老头子欣慰的笑了，告诉他们整个图书馆任由他们翻阅。
“只是老头子我要提醒一点，虽然你们有id表可以记录资料，但是有些内容，还是记在这里，”他指了指大脑，“比较好。也许人的瞬时记忆比不上机器，但大脑的潜力是无限的。希望你们这些小伙子懂得好好利用。”
阿休乖巧的点点头，“我知道的李爷爷。”
陆生听了后却是眼睛一亮，赞同之色溢于言表，他郑重地向老馆长做了一揖，“谢谢李爷爷。”
“都是好孩子，去看吧。”李爷爷向他们挥了挥手，陆生和阿休便上楼了。
图书馆共有三楼，而陆休想要查阅的怪物资料恰在二楼。
陆生打开id表，寻摸着点开了功能界面，找到了语言激活，点击了确定框。
“语言激活成功，即时翻译终身开启。”
陆生再往书架上的书脊看去，一开始感觉像鬼画符的文字现在的确能看懂了，什么《沉疴鬼记》、《共荣记史》、《喷发器图鉴》等等……
那边的阿休在开启功能后，便帮陆生在书架上找怪物资料。
“《论科技的起源》……恩……《科技入门》……恩……”陆生见阿休把有关科技的书都拿下来了，不由得问他，“你对这些感兴趣？”
阿休似有些红了脸地点点头，然后继续帮陆生搜寻着。片刻后，阿休的余光似是瞥到了什么，兴奋地叫道，“陆生陆生，我找到了！”
他抽出那本书，《怪物图鉴》，看起来挺新，出版于2293年，只是久无人翻阅，封面上有一层薄灰。阿休用手拂去那灰，轻轻吹了吹，然后递给了陆生。
陆生摸了摸阿休的头，“多亏你啊。”阿休被陆生摸脑袋已是习惯了，没什么反抗，跟着陆生去桌边看了起来。
陆生先是把图鉴的资料全都扫描进id表中保存好，然后才细心看起来。
“虫，病，怪物，这三者相互影响，又可相互转换，构成一个循环系统……”阿休在旁轻轻念起来。
“……死者若被寄宿虫控制，极有可能变成丧尸……赤绦虫是最常见的寄宿虫，状若肉块，覆有筋络……丧尸又可分为自养型丧尸和异养型丧尸。自养型丧尸多靠自身捕食人类，异养型丧尸多靠“非己”力量捕食人类，且由“他物”消化猎物。”阿休念到这时，突然想到了陆生碰到的第一个丧尸，“陆生，你碰到的第一个丧尸就是异养型丧尸吧？”陆生点点头。“他被体内的虫子控制，捕到人类后食物又被体内的虫子消化……”阿休自言自语到这，突然打了个寒颤，低头继续看下去。
“……活人被普通丧尸感染可凭借自身免疫力抵抗抗原，情况严重者需去医院注射抗体进行，若是被高级丧尸感染……活人也将变成丧尸……”阿休一惊，现在才觉得这几天陆生去打丧尸实在太莽撞了。如果一个不小心碰上了高级丧尸，那现在坐在这图书馆里看书的没准也是两个丧尸了！
陆生拍拍他，“别担心。”阿休轻轻嗯了一声，继续看下去。
“……高级丧尸与普通丧尸相比有较高智能，反应速度也较快。判别的标准除此之外，还可看瞳孔，瞳孔若有光彩，似有‘神智’，大多便是高级丧尸……”阿休看到这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陆生，如果一个丧尸高级到有了跟人一样的智能，打扮成人的模样，那该怎么辨别他？”
陆生想了想，说：“若如此，谁也辨别不出来。他可以当丧尸王率领丧尸毁灭世界了。”
阿休似是想到了什么，“丧尸终归是受感染而形成的。那么被寄宿的丧尸间，虫子间会不会有什么感应呢？还有那些丧尸，能不能被检测仪检测出被感染了呢？”
陆生重又看了阿休一眼，这孩子倒是意想之外的聪明。
“我不是这世界的人，不过理论上倒是可行。你不是对科技感兴趣吗？可以试着做一做。”
阿休受到鼓舞后开心地继续看了下去。
待把图鉴全部看完后，时辰已不早了。陆生和阿休把剩下的书都扫描进了id表后，这才向老馆长请辞离开。
回到家后，阿休躺在床上与陆生一起用id表看资料。阿休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陆生，你有没有发觉你有点不一样了？”
陆生闻言并不抬头，只是面无表情地应道：“恩，变得更帅了。”
自恋鬼！！阿休在心里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翻过身去，不再理他。
第二天洗漱时，陆生看着镜子想起昨晚阿休说的话，不由得仔细看了看。因为这是别人的皮囊，所以他之前也并没有过多关注。这么一看，似乎感觉，的确有一点不一样了？
阿息的头发原本是亚麻色较明显，现在黑色却有居上之势。脸似乎也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好像更像原来的那个自己了，恩，更帅了。陆生瘫着一张脸正经地瞎想。
不过，以前的自己长什么样来着？大概也是副人样吧。陆生擦着脸，那个人继承给自己的，也不过就是具皮囊罢了。曾经学武时有不少女生追求他，说他眼睛很好看，甚至还有人写给他一句情诗，什么“你的眼里，栖居着星辰大海。”
呵……他摇了摇头，赶走那纷繁思绪。
这会儿阿休也起床了，打着哈欠进入了洗漱室，头发乱糟糟的，隐约可以看见翘立起来的呆毛。
陆生暗暗对比了一下二人的身高。恩，自己似乎还长高了。
半个月前他比阿休矮上那么一丁点，现在似乎等高了。只是……这发育速度未免太快了吧？隐隐的担忧又浮上了心头。
其实早在不久前，他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有所变化。现在综合想来，最后这具身体是不是会越来越像原来的自己？
当阿息变得不再像阿息……到了那时，阿休会怎样看他？
……
镇中央有商会的分会，分会内也聚集着一些赏金猎人，有成群结伴的，也有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商会内的任务或是获取情报，或是找宝物，又或是去刷怪。
刷怪有现实和副本之分，说是副本，其实不过是次空间罢了。
一些人利用高科技抽离出空间，把他们无法制服的怪物放入其中，让赏金猎人进行制服。而这些被抽离的次空间因为科技限制，听闻目前最大的也只有十平米。
这三个月来，晚上他们抵足而眠，白天阿休整天在家里面琢磨科技，陆生去镇中央的商会通过传输装置传入次空间刷怪，三个月来对电流的运用逐渐熟练，身手也已经恢复到以前的水平。此外，还赚了一笔不小的钱。
晚上陆生会大致地跟阿休讲一下自己白天打怪时的经过，好让他放心。先前他并不因为阿休担心阿息而觉得多难过，但这三个月下来，他竟然开始有那么一丁点的在意。
毕竟，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啊……哪怕他再怎么隔绝内心，总有那么一些暖流汇入冰室，融了一地。
这天早晨，陆生正打开id表看早间新闻，突然注意到一则消息。
“共荣帝国戈沙州白羊小镇据报目前有一名死者死而复生，且胡言乱语，精神疯癫，身怀异能……”陆生看阅的速度放缓许多，那个人的状况和自己很是相像……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在这个世界，除了自己，还有其他同伴存在吗？
他轻叩着桌子，思考着。
半晌，他抬起头，对阿休说道，“阿休，我要出门一趟。”
阿休洗衣服的手一顿，起身，走向陆生，“你要去哪？”
陆生不想让阿休知道白羊镇的那件事，毕竟这同时跟自己的来历有关。如果让阿休知道自己骗了他……
“……没什么，出去历练历练。”陆生看着阿休，睁着眼说瞎话。
阿休摇摇头，“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阿息怎么办？不行……”
陆生听了不知为何，原准备好的说辞都被堵在喉咙，说不出口。
☆、08 和神明吵了架
阿休摇摇头，“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阿息怎么办？不行……”
陆生听了不知为何，原准备好的说辞都被堵在喉咙，说不出口。
这孩子总是这样，说的明明是真话，却这么伤人心。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够淡漠了，没想到还是会在意。
一口一句阿息，那人有真正把自己放入心中过吗？
……
可是心里面又好像有另一种声音在讥笑他：“你又何尝把他放入心中过呢？只不过是利用他，最后还是要离开的吧？不是真心，还妄想换取真心，可笑。”
陆生晃晃头，赶走脑中的那万千思绪。
“这趟门我是一定要出的，你拦不了我。如果你真的不同意，那我们也只能各走各路了。”他冷了语气，说道。
阿休有些急，“你用的是阿息的身体，我也与你有了协议，你不能用阿息的身子胡来！”
陆生不怒反笑，拿出自己的钱袋，放在桌上，“这里是我这三个月赚来的钱，现在悉数给你，此后我们再无瓜葛。”
阿休气得嘴唇都发抖了，陆生说起伤人的话来真是不留情。
“那阿息怎么办？你答应过我的！”
陆生眼中闪过厉色，“等到他身体稳定下来后，我自会回来找你，那时协议生效，你献上灵魂，我救回他。”
“那……会是什么时候？”阿休似是先前被气急了，眼角都有泪。
陆生沉默了会儿，“……我不知道。”
他是肯定救不回阿息的，但也并不想杀阿休。所以要么阿休放弃执念，要么他离开两两不见。
阿休知道自己拦不住陆生，但他不能任由陆生一个人去外面。外面的世界比小镇还不太平，就算是强大如神明的陆生，也不一定会安好无损。
他揪着陆生的袖子，想要挽留他，“我们现在的生活不是很好吗，呆在这里不行吗？”
陆生看着少年，看着他眼中的恳求，看着他流着泪的面容，看着他整个人，然后缓缓地，如同初见时那般，抽出了自己的袖子。
“不行。”仅是这冷冽的两字，已打碎了阿休的所有希望。
说完后，他便往门外走去。
他并没有太多东西需要收拾走，只要人在就可了。
阿休却是一路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陆生揉了揉太阳穴，回头无奈地说：“你跟着我干嘛。”
少年倔强地看着他，“我跟你一起走。”
陆生强硬地拒绝，“不行。你也知道外面很危险，你一个小孩跟着我去干什么。回去！”
阿休咬着唇定定地看着陆生，这几个月来陆生的确变化很大，他的发育速度或说突变速度很是惊人，现在已经比自己高了。他的样貌，也越来越像另外一个人……也许那就是原来的陆生吧。声音倒是越来越年长磁性了，拒绝时的强硬真是像一把刀直插心脏，弯转着把它搅成了碎块。
“你大可以走，你传输时我记录下你的目的地，到时候我也去，一路跟着你。”
“你！……”
陆生有些气，但良久后，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随你吧。”
真是胡搅蛮缠啊……
虽然……自己也的确有那么一点舍不得。
少年得到允许顿时两眼放出神采，快跑上前跟在陆生旁边。
“你没东西需要带走吗？”陆生两眼直视前方，并不看阿休。
“没有……”阿休摇摇头，除了钱他什么也没拿，“而且我们早晚要回来的吧？”
陆生恩了一声，“也许会回来吧。”
阿休自动忽略“也许”二字，偷偷拉了拉陆生的手。
“陆生，你下次别对我那么冷好不好？我心里好难受。”直白的孩子实诚地说出了心里的感受。
陆生的脚步顿了顿，没有甩开阿休的手，仍由他拉着，却没开口。
你会难受，那我呢？
我也是人，我也有情爱，我也会喜怒，我也会哭笑。
我也会对相处久的人有感情啊……
更何况……
陆生感觉到心中一阵刺痛。
更何况……你是这七年来第一个陪在我身边的人。
陆休啊……
阿休。
二人一路无言地到了传输站中，大大小小的货物和人都在这里传送。
“陆生，我们去哪？”阿休跟着陆生到了空闲的双人传输器旁。
“戈沙白羊。”陆生从怀中掏出剩余的钱，放入机器内，点击了目的地。
“进去吧。”
进入传输器后，机器启动，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二人就瞬移到了白羊镇。
他们从传输器中走出，举目所见都是遍布的黄土。戈沙由于临近西边的大沙漠而得名，这里虽多黄土，但由于镇子小，人都聚在一起，所以也颇为热闹。
阿休还是头一回离乡，看的眼睛都直了。
有一些彩旗在房子顶端飘扬，随风舞动，与大地沉稳宽厚的黄色遥相呼应。为了防风沙，这里的建筑墙体都很厚，看起来很有异域风情。
陆生却是托着下巴在思考些什么。
他们二人离了传输站，到了大街上，街上人声吵闹，熙熙攘攘，无论是贫寒敝衣，还是骄矜富贵，都在一条街上行走，都呼吸着同样的空气，阿休觉得这里有一种和谐的美。
只是或多或少，也会有一些不和谐因子出现捣乱。
刚走在路上，阿休只觉得身边一阵急风呼啸而过，摸了摸身子，钱袋不见了！阿休心里转过弯来，急忙指着前方奔跑的人影大喊，“拦住那小偷！”
身旁的路人不知是见惯不惯，还是懒得出手，一律冷眼相看。
倒是陆生在发觉不对的时候就追上去了，阿休也跟在他身后追赶着。
不知陆生这几个月是怎么训练的，阿休从小跑街跑巷仍是被陆生甩了几条街。
当最后阿休赶上陆生时，已是气喘吁吁，好在陆生已然抓住小偷了。
也对，一个小偷在神明面前算个什么。
陆生瘫着一张脸，把小偷紧紧桎梏住，伸出一只手，声音没有起伏：“钱袋。”
那小偷呸了一口水，斜眼瞧陆生，倒是副宁死不屈的烈士样。
阿休却是咬着牙恨恨的，陆生交给自己的钱袋可是陆生这几个月来全部的心血，这么轻易就被偷儿给盗去了，既自责又恨那小偷只会欺负弱小。
“你这窃贼，还不快把钱袋还我们！”阿休对着偷儿大叱。
那偷贼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们能奈我何，现在政府都不管这事，你们还能拿了我去？”
就在这时，有人影自暗角走出，大笑着问：“是谁说老子不管的？”
阿休惊了一惊，看向那人，胡子拉碴，衣服邋遢，一身痞样。
那人手上正玩着一把枪，转来转去，手上功夫好不了得！
大叔斜睨着那偷儿，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虽说偷个东西也不至于死，但是我看你这样貌，倒有点像通缉令上那前不久杀了外地人窃取钱财的‘癞蛤儿’……”他转着枪，指向了那窃贼，“现在，我把你就地正法，应该没事吧？”
那癞蛤儿大惊失色，浑身颤抖着求饶，“还请饶命啊！我只不过看他们俩初来乍到，才一时起意，之前杀了那几个外地人也不是故意的……”
“哦？不是故意的？”那人轻轻一笑，“真是对不起啊，我这一发子弹也不是故意的。”
还没说完，他的一颗子弹正中偷贼眉心，穿透而过，那人抽搐了几下便死透了。
这一切简直像一出戏，阿休呆呆地看着，一时没有言语。
倒是陆生见状，便松开了窃贼，随手一摸，就找到了钱袋。
他扔给阿休，“这次可要收好了。”
阿休没料到陆生还会把钱袋交给自己保管，心里面感到自责，不由得蔫蔫的，“恩。”
那位大叔收了枪，对着二人笑了笑，“还没打招呼呢，我是白羊的警察，修文。”
阿休忙道谢，说道：“他是陆生，我是……陆休。感谢修文大叔你了！”
修文却是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哎？我真的那么老吗？”
说完他突然正了脸色，“现在世风日下，帝国并不太平。不知二位来这白羊小镇是有什么事吗？”
陆生上前一步向修文轻微点了点头算作招呼，心里一个思量后说：“我听闻白羊小镇有死而复生之人，有事想要问他。”
修文摸了摸下巴，“啊，原来是他啊……”
陆生眼睛一亮，向修文抱了抱拳，“如果先生知道他在何处，能不能带我们去一趟？”
修文笑着摆了摆手，“带你们去当然可以。只是别再叫我先生了，听着酸牙！”
“多谢……修文。”陆生还不太习惯自来熟，憋着说出了最后两个字。
修文在前走着，全程嘴巴没停下过。陆生一直强忍着，面部隐隐有些抽筋，这人简直比阿休好多话。倒是阿休，和修文聊得口沫飞扬，到最后二人甚至有相见恨晚想要拜把子的心了。
“当时我听到有人大喊‘有贼’就赶忙去追，没想到你们两人这么厉害，几下就把他抓到了，只是可惜我出不了风头了……唉……”修文夸张地叹着气。
“哪里，修文大哥那时很厉害呢！唰的一下正中眉心啊！”阿休一脸崇拜。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手/枪，平时只能玩玩自己的小刀和看看陆生的电力过过瘾。
陆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俩，并不多话。
“不过修文大哥，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是很清楚，”修文摇摇头，“只知道不久前他染病死了，然后又活了，整日胡言乱语的，怪人一个。”
说完后他突然感兴趣地看向二人，贱兮兮地问道：“不过你们俩找他是有什么事？”眼里藏不住八卦的光芒。
阿休摇摇头。修文也不知道他是指“不能说”，还是说“不知道”。
看向陆生，除了一开始对他客气过，之后就一直是张木头脸。
修文也只好叹气摇头，不再询问。
☆、09 神明似乎不开心？
不久后，三人就到了，他们面前是稍好的一处民居，铁门至里边正门间还有个小院。
修文进入小院，敲了敲正门，“莫三！莫三！有人来找你了！”
室内却无人应答。陆生上前也敲了敲，里面没有一点人声。
这时小院门口传来一阵糯糯的人声，“你们是找阿莫叔叔吗？”
阿休转头看去，是个精致的小男孩，半个身子藏在大门后，只露出个小脑袋怯怯地看向他们。
修文一见小孩就眼睛发亮，他露出招牌笑容，诱导道：“是呀小朋友，你知道你的阿莫叔叔去哪了吗？”
小男孩依旧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阿莫叔叔不让我告诉别人。”
修文的笑僵了僵，随即继续轻声哄道：“小朋友乖，你看，叔叔有小糖呢！”他从怀里摸出一块彩色糖纸包裹的小糖。
小男孩的眼睛亮了一亮，却还是摇了摇头，说：“我不要糖……”
“阿莫叔叔要我不告诉别人……可是我好担心他……”小男孩的眼睛竟是有些湿了，“如果我告诉你们，你们能不能帮我把阿莫叔叔带回来？小池好想他。”
修文柔了目光，上前摸了摸男孩的头，“好，叔叔答应你。看到你阿莫叔叔就把他带回来。”
小男孩开心地抱了抱修文，轻声说了句“他去西边的天沙啦”就跑了。
修文注视着小男孩离开的方向，眼神都带着笑意。
阿休也笑了笑，“没想到你对小孩子倒是好。”
修文点了点头，却并没多说。他转向二人，“天沙那么大……你们俩有头绪没？”
陆生摇摇头。
修文却是打了个响指，朝着他们笑眯眯地说道：“这时候，就要去商会了！”
白羊镇是离天沙最近的一个小镇，传输器最多也只能传送到这里，故而这里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商会里也聚集着不少赏金猎人，有闲聊的，有交换情报的，也有在等任务的。
修文带着他们到了商会，径直走向坐在墙角的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看见修文，开口便是：“今天不喝酒。”
修文看了看身后的陆生和阿休，摸了摸鼻子，眨眨眼，“我有俩小兄弟找你有事呢。莫三去天沙了，你知道什么情报吗？”
那黑衣人眼珠间或一轮，“天沙？呵……”
“怎么？你知道些什么？”
“30钱换情报。”那黑衣人却不多说，只是伸出手来讨钱。
修文暗自腹诽他见了外地人就狮子大开口，但也没好说什么，后面的阿休倒是明白，见陆生朝他点头后便从钱袋里拿出30钱递给那黑衣人。
黑衣人眯起眼，看着他俩，开始说起来：“如果要说天沙，那也只会有两件事。鬼城和占卜师。鬼城便是你进得去出不来，占卜师却是传了好些年，没人看见过，只知道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过去未来他都了然于胸。如果你们要问鬼城的话……只听闻鬼城在日落后才会出现。若是占卜师……那我还真不知了，不过据说有人在绿洲中见过他。你们若想找那人的踪迹，一直往西边走，那肯定是没错的。”
修文拍拍黑衣人的肩，“谢啦老兄！下次请你喝酒！”
三人走出商会后，修文问他们：“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陆生抿了抿唇，“越快越好。如果没有意外……”他看向阿休，“等会儿买些装备后明日就可启程了。”
修文点点头，笑着说道：“那我先回去啦，祝你们二人一路顺风啊。”
阿休向修文大力的挥着手，喊道：“谢谢修文大哥！”
修文摆摆手就离开了。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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