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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节

    异界之农家记事 作者:朗朗明日

    第14节

    陈砚这会是公干,回去的时候不用护送新兵,他手下有活络的人就打算带些货回去卖。陈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也假公济私的买了不少好东西准备回去送人。

    定好了时间,大伙准备出发了,可在出发前,方致远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刘掌柜竟然也跟在他们中间,还带带着几辆马车。方致远忙开口问他舅舅道:“舅舅,刘掌柜这是干什么?他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要跑商,他不是在这有不少的家产吗?”

    方曾看着刘掌柜的方向,有些头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很好说话的外甥对着刘掌柜就看不顺眼了。明明刘掌柜人就很不错,在南边这儿,对着他们基本上到位了,就差掏心掏肺了。

    方曾说道:“刘掌柜和我们是老乡,落叶归根,他年纪大了。正巧这儿也快不太平了,就想跟着我们回去,在镇上买个房子养养老。以后死了,还能进祖坟呢。”

    方致远一听,说道:“可刘掌柜在这儿不是有家有业吗?回去,他家里人能答应?”

    听着吴茵和吴忠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放了刘掌柜这个提款机?方致远表示,他不理解这世界是怎么了?还是他思想他阴暗了,人家其实都是好人来着。

    方曾想着自己外甥还要和刘掌柜一块呆两个月,总得好好和方致远说说。于是,说道:“你也知道刘掌柜家的事情,他把那位夫郎休了,自然也就没了亲人。本来家产就是他挣的,直接转手了。带了银子,跟着我们一走,谁还能找到他,找到他又怎么样?这都是他的东西,他乐意给谁就给谁。虎子,我看你对着刘掌柜是不是有什么不高兴啊?人家辈分都能做你爷爷了,别仗着人家脾气好,你就给我横。刘掌柜可是帮了我们不少,做人可不能不讲心。”

    方致远一口血梗在喉咙里,他没良心?刘掌柜和他,到底谁才是真没良心啊?以为给点小恩小惠就能把他收买住,门都没有。可这话又不好对着方曾说,只能模模糊糊的说道:“舅舅,我知道了。你外甥像那样的白眼狼吗?我自己知道分寸的,你就别担心了。”

    方曾想想也是,虽然方致远平时有些调皮捣蛋,可大是大非上从来没有出过错。他也是关心则乱,紧张过了头了。

    回去的路上,倒是风平浪静。因为大家赶着回家过年,倒是走的明显比来的时候快了。刘庄念着刘掌柜给他们帮的忙,烧了好吃的都要给刘掌柜送上一份。看着毫无所知,以为刘掌柜是个大大好人的刘庄,方致远心中有些愤愤不平。

    所以,刘庄每次和刘掌柜说话的时候,方致远都要去刷一下存在感。刘掌柜对着刘庄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特别是刘庄长得像他的儿子刘和。刘和不在了,刘掌柜自然更加的心疼刘庄。

    没事的时候,不是给刘庄端个吃食,就是带个好玩的给刘庄玩。方致远看着刘掌柜大献殷勤,有些危机感了。再听着刘庄对着方致远私下说刘掌柜怎么怎么样了的赞美之词,方致远再也忍不住了。明明是个大尾巴狼,竟然在他家的阿庄面前做起了小绵羊,大好人。看着要把阿庄骗走的前兆,方致远坐不住了。

    刘庄打猎的本事很是不错,时常打个野兔野鸡,有时候还能打着袍子。刘掌柜年纪大,牙齿也不是太好了。刘庄心细,每次都用陶瓷罐子把肉煨的烂烂的,一咬就要化的程度给刘掌柜送去。

    这天,刘庄打了两只野鸡,炖了一只,还有一只给其他人加餐。炖汤的就给方曾,方致远和刘掌柜分分。方曾有意报答刘掌柜对他的帮扶之情,这一路上,吃喝两家时常在一块。

    喝着鸡汤,刘掌柜又一次夸赞起刘庄的手艺来。方致远慢悠悠的说道:“可不是,我家阿庄做饭就是好。不过,阿庄做饭的手艺可是嬷嬷教的。我家嬷嬷的手艺更好了,但是刘掌柜是个大忙人,可能吃不到嬷嬷做的饭了。”

    刘庄说道:“刘掌柜要是喜欢的话,哪天去我家玩,嬷嬷最是热情好客。刘掌柜想吃什么,都能跟我嬷嬷说。”

    方致远却是说道:“阿庄,这你就不懂了吧。乡野风味哪能比得上南边菜的精细,不然,刘掌柜也不能呆在南边三十年也乐不思蜀啊。”

    方致远说着一脸无辜,刘掌柜立马中枪。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几次,迟钝如刘庄都发现了方致远和刘掌柜之间的不对劲。

    ☆、85·发现

    刘庄还是知道方致远的,依着刘掌柜对他们的照顾,无缘无故的,方致远不可能如此的看不惯刘掌柜。可问方致远,方致远又说没事,告诉刘庄,是他们想多了。

    方致远被刘庄私下问过和刘掌柜有什么过节之后,就收敛了很多。刘掌柜的事情,他不想让刘庄知道,为此,接下来他对着刘掌柜就客气了很多。不过,看着他长大的方曾一眼叫瞧出了方致远眼底的虚与委蛇。

    方曾对着方致远那是没话说,在他心里,小团子就是他第二个孩子,第一个就是方致远。方致远不仅是他哥哥留下的血脉,更是陪着他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他对着方致远的慈父心肠并没有因为各自的成家立业而消减。反而顾念着方致远年纪小,时常的提点照顾一二。

    同时,方曾对着方致远是没什么忌讳的。看着方致远这个样子,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找了个时间,方曾拎出了方致远,和他好好的聊了聊。

    方致远现在心很乱,虽然刘掌柜答应不告诉众人他就是刘财,可随着回去的路越来越短,他的心就越来越往下沉。这才控制不住,尽量的提醒刘掌柜到底以前做过什么。虽然这样的方式在外人看来是方致远在阴阳怪气,可他相信刘掌柜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但明白不代表就会自觉,像刘掌柜这样的人要有自知之明,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说来说去,他对着刘阿么不能说没有感情,只是这份感情在年轻的时候太轻了,让他能把刘阿么放在最后。

    要是吴茵给他生了个儿子,虽然方致远会大骂老天无眼,但不可否认,方致远有九分的把握能让刘掌柜老死南边,不再和刘阿么和刘庄扯上关系。可就是因为现在的刘掌柜在南方已经没有可以顾念的人了,他来找刘阿么和刘庄是必然的。

    或许,他不会去找刘阿么,因为方致远的态度让他知道刘阿么已经不需要他了。可现在却是刘掌柜需要刘庄和刘阿么,被欺骗,被伤害,半生之后,刘阿么的好越显得突出。

    这个时候,方曾来找他说话。方致远求之不得,一个人保守秘密,担心不已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方致远是很相信方曾的,在他看来,他的思想还有前世的影子,或许融入不到这儿,太激进和超前了。

    所以,有时候,方曾就成了他行事的指路灯。舅甥两个找了个地方,确定四下无人,方致远把刘掌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方曾说了一遍。

    方曾听完后,纠结的不行。看着自己的外甥,半响没说话。方致远也知道这事情很难办,他一开始只想着早早的离了南边,和刘掌柜不再有来往,这事情就当个插曲过去了。在刘阿么面前是到死都不能露口风的,到是阿庄,再过上一些年,看情况再说。

    可现在刘掌柜跟着他们来了,他当时特别的想轰走刘掌柜,可也知道刘掌柜有银子傍身,有伙计可以使唤,就是不跟着他们一道,想回来也是拦不住的。那么多人在,要是他真这么做了,无异于把事情告诉了大伙,纸是包不住火的。

    方曾想了半天,对着方致远说道:“虎子,你的顾虑很有道理。虽然大家要求哥儿三从四德,以夫为天。可人心都是人长的,像刘掌柜这样的人,我们外人无法说什么。可刘阿么年纪这么大了 ,要是知道自己丈夫在外娶小纳侍,三十年不着家。就是再大度恐怕也是会受不住的,而且,刘阿么本就要强。知道了这事,有害无益。”

    方致远对着方曾说道:“舅舅,其实我倒是不担心刘掌柜回去会不会和嬷嬷相认。我的态度很明显了,他其实是个烂好人,他觉得牺牲自己成全别人是一种能让他从心里感到满足的精神信仰。我说了那么多,就是告诉他,要是他和刘阿么相认,给刘阿么带来的伤害。他本就心有愧意,我的要求又那么合情合理,不怕他不成全。可他这么不管不顾的回来了,吴茵那边听着就是个厉害的,能放手吗?他知道我们是那边人,也知道刘掌柜的老家,这要是跟着找来,嬷嬷可就真的受不住了。”

    方曾一开始知道刘掌柜把家产卖了,一分一毫也没给他那位被休的夫郎和便宜儿子的时候,心里是痛快的。可现在却是头疼了,要是刘掌柜给他们留了东西和银钱,捡了好处,又理亏。说不定吴茵那边也能放过刘掌柜。

    可这喂养了二十几年的胃口,突然不给一点食,那边肯依?以前方曾不会想到这些,他对着刘掌柜感谢,可也不用把人家的家务事放在心上。现在知道了刘掌柜和自己外甥的关系,却是头疼了。

    方曾问道:“虎子,那你怎么想的。这人跟着我们走了,刘掌柜回去见不见刘阿么先不说。咱们那儿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你们在镇上又有铺子,刘阿么以后以后不能说不来镇上吧。这早晚有知道的一天,我看刘掌柜做生意挺精明的,这人离了远了,有心思也就无能为力了;可这就几步路的事情,刘掌柜真能不回去?”

    方致远也是很烦躁,刘掌柜能不去见刘阿么,可谁也不敢保证刘阿么不会不知道刘掌柜。这也是他天天烦躁的理由,他是能使手段把刘掌柜留下来,可刘掌柜毕竟是刘庄的爷爷,有这层关系在,方致远一些手段也不会用。

    再说,对着一个六十出头的老头太狠,他也做不来。为此,方致远说道:“能怎么办?对着刘掌柜是轻不得重不得,要是太轻,我们心里难受;要是太重,不说他可是阿庄的亲爷爷,就是这么大把年纪了,我们也做不出来啊。我就想着,我们一回去,立马带着嬷嬷会林家村,然后,和阿庄生个孩子给嬷嬷带。这样跘住嬷嬷,让他不再往镇上走。”

    方曾看着方致远烦躁的样子,像小时候那样拍拍他的肩,说道:“其实也没多大的事情,毕竟,阿庄是出嫁了的。真算起来来,刘掌柜就是回去也管不着你们。就是刘阿么,你把他都接来奉养了,和刘家关系其实不太大了。刘掌柜就是厚着脸皮和你们住,你们不愿意,他也没法子。就是刘阿么,你们怕他知道了心里上过不去,难为了他自己。”

    看着方致远朝着自己点点头,方曾说道:“可你想想,刘阿么这一辈子什么没经历过。他是苦水里走出来的,心里其实明白极了。现在我敢说,在刘阿么心里,阿庄可比刘掌柜重要多了。就是再难受,瞧着阿庄,他也能挺过来的。不过,你们得快些生个孩子,有了曾孙,天天忙着孩子,他有多少工夫来伤怀。过一段时间,也就好了。”

    方致远不得不说自己舅舅分析的对,刘阿么和王宝钏最大的不同,一个是追求爱情至上,能抛弃所有。而刘阿么总能坚强的面对生活,不管如何,把日子过下去,在他看来,亲人子孙远高于爱情。

    方致远想想,对着方曾说道:“舅舅,看来,我还得找个时间和刘掌柜再说说。他在南边怎么安排的我管不着,可要是破坏了嬷嬷的平静却是不能的。还有,让他对着阿庄距离远着,这么冒冒失失的讨近乎献殷勤。阿庄不是傻子,过犹不及,他该明白这个道理。”

    方曾说道:“虽然,我觉得刘掌柜很可怜,可却同情不起来他。我知道,你为着阿庄和他嬷嬷对着刘掌柜看不上眼。可他毕竟六十多岁了,我们也不能做的太过分。当年的事情,说再多也没意思了,还是要看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我看,你先和刘掌柜谈谈,话说硬些没关系。然后,我再出面,做个调和,也不能把他逼紧了。让他答应在镇上不去和刘阿么相认,你也给些甜头。比如,你和刘庄生的孩子,可以跟他姓。这本来就是你们打算的,老人都希望自己家能有香火继承。再者,你答应每年带着孩子给他看看。做事情,今日留一线,明日好相见,你们说到底是家务事,剪不断理还乱。真较真起来,谁也不得好。”

    方致远有些气闷,可想想也不无道理,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于是,方曾和方致远合作,找了个刘庄忙着没空的时候去和刘掌柜谈谈。刘掌柜这些日子心情却是越来越沉重,他激动之后,冷静下来,却是有些害怕回到家乡。近乡情怯,特别还是他这样欠了情,欠了良心债的。

    方致远有意无意的在提醒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刘掌柜的心里越来越没底。甚至,他现在比方致远还担心刘庄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越和刘庄接触,刘掌柜就知道越多的关于自己夫郎的消息。

    刘庄对着刘掌柜很是有好感,毕竟,在刘庄眼里,刘掌柜是个有情有义还热心肠的老人家。同时,刘庄对着刘掌柜也很同情,老好人受欺负总是能引起旁人更多的怜悯与善意。

    所以,平时,刘掌柜拐弯抹角的打探刘阿么,问刘庄对他爷爷的看法时。刘庄很无心的就把刘阿么告诉他的一切告知了刘掌柜。在刘庄的叙述中,刘掌柜知道在刘阿么眼中,他是个顾家,有孝心,对着孩子疼爱,对着他体贴的好儿子,好丈夫,好爹爹。

    甚至,刘庄不禁意的说道刘阿么对着自己爷爷和自己嬷嬷的情深意重,就像一把刀一刀刀的挖在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上。原来,不管多久过去了,自己的夫郎都在念着他的好,和旁人说着他的好。

    刘掌柜这一段路程从没有过的疲惫,他不知道自己这大半辈子,身在要埋土里半截了。到底为了什么?为了爹么的生养之恩,他替他爹上了战场;为了吴大哥的救命之恩,他替吴家支撑门庭;为了吴茵的清白名声,他替旁人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好像,这些人他都能说自己仁至义尽了。

    可就像方致远说的,为了旁人的恩情,自己能这么的上心拼命,为什么对着为他付出的夫郎,他却能一再的辜负和愧对。是啊,明明知道一个哥儿带着小子生活有多么不易,他还是去了战场;明明知道家里人多么期盼自己的回去,他还是选择了先报恩;明明知道夫郎知道他纳小会多么的伤心,他还是为着道义和责任纳了。

    他太理所当然了,太理直气壮了,太不知所谓了。因为夫郎是自己最亲的人,所以就为着他一次次的退让选择付出代价。这一刻,刘掌柜特别的痛恨自己,也特别的迷茫。为什么他这个时候才明白,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所做的所坚持的才是个地地道道的笑话,嘲笑着他的愚蠢,嘲笑着他的孤寂,更嘲笑着他的懦弱。

    ☆、86·回家

    方致远来的时候,就瞧见了刘掌柜眼角中还未擦拭干净的泪珠,一张老脸尽是沧桑。他故意把脚步声走的大大的,走进刘掌柜的时候,刘掌柜已经调整好了姿态,恢复成了平时那副样子。

    方致远气势汹汹的来了,却在瞧见了刘掌柜这一面之后,有些纠结了。这老人家都被自己逼的偷偷的哭了,他是不是有些做过了。虽然他是个渣渣,可说实话,自己也不能说就因为站在道德制高点,展现自己的愤怒和不屑,逼破旁人。

    他这样做,又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有什么区别。他可以为着阿庄心疼,为着刘阿么不值,可却是不能代替他们惩罚刘掌柜。这个老人,或许有着太多的不是,但毕竟他是阿庄的爷爷。

    这一刻,来之前还觉得要和刘掌柜做交易不服气的方致远心中却是平静了很多。他对着刘掌柜开口道:“刘掌柜,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说南边你留下的家眷的。也不是我多事,你恐怕也知道吴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你这么一走,听我舅舅说,银钱家产都带着了。他们没了好处,怎么肯依?会不会跑到我们那儿去找你,毕竟,要是当年假消息真是你那位夫郎设计的,自然是知道我嬷嬷是在人世的。我们一开始去南边也没瞒着自己的来处,你跟着我们走,总归是会有消息出去的。我怕,你那位夫郎直接去找嬷嬷,我不希望他三十年都没享到你的福气,却要在三十年后还为你擦屁股,收拾烂摊子。”

    刘掌柜已经不再是二十年前那个傻气自以为是的愣头青了,他经商多年,也明白了好些事情。对着吴茵,刘掌柜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只是看在儿子的面上一直容忍他。

    最后,刘掌柜在吴忠的嘴里知道了当年自己被设计做便宜爹的真相后,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他寒心于对着吴忠掏心掏肺,可吴忠知道这件事情这么多年,竟然在自己利益有碍的情况下告诉自己。不然,他就得被骗一辈子。

    吴茵也确实是个厉害的哥儿,知道刘掌柜的性子,再加上和刘掌柜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他也看出了吴茵对着吴忠的寒心,于是,他天天带着小孙子去求刘掌柜。刘掌柜就是再气愤,可毕竟是疼了二十几年的孩子,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反正他没了儿子送终,吴忠又是这个样子,家产还不如给了吴茵他们,至少,他活着,他们不敢怠慢他。

    可这个时候,他遇到了刘庄,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他不傻,这些年,每每他要回老家祭拜总会发生各种事情拖延。最后,甚至他找的算命先生批命也说,他命中带克,所以,克死了自己的夫郎和孩子。

    说他和老家犯冲,说他回去会让夫郎孩子的魂魄在地下不安,影响到转世投胎。因为他命硬带克,对着死了的亲人之坟要少拜祭,会折了他们在阴间的运道。这么一来,他就糊里糊涂的呆在了南方。其实,他心里是半信半疑的,可一想到他对他好的人基本上都去了,让他心中还是忌惮的吧。

    同时,也是知道吴茵的孩子不是他的孩子的时候,刘掌柜虽然生气,可也认为这是他命中带克的缘故。而且,算命的还说吴茵有旺夫运,刘掌柜也在纳了他之后发了起来的。可这一切,在刘庄面前全成了笑话。什么命中带克,其实是小人作祟。

    刘掌柜记不得,为什么这么信任带话的人?是因为人家没贪图他的银子,给送了回来,认为旁人没必要说假消息?还是吴茵在他面前说这个带银子的商人如何的正直如何的热心,所以他想不到为什么和他无冤无仇的人会给他不实的消息?

    刘掌柜记不得,可他知道,他是个懦夫。一切摊在太阳底下,自己是那样的丑陋和不堪。

    他看着眼前年轻的小子,说道:“我虽然没什么用,可也不会再给阿庄和他嬷嬷添麻烦了。我先前已经和吴忠还有吴茵要过以前给他们的银钱和田地,虽然没要到,可他们现在是避我如蛇蝎,是不会来找我的。”

    刘掌柜也是知道吴家人贪婪的个性的,既然已经打算回来了,自然是要安排好了再走。银钱家产,刘掌柜以前可以给了,可现在,他好像只剩下这些能给刘庄和他嬷嬷一些补偿了。至少,在他看来,这是刘庄的东西,旁人是万万不会给的。

    对着吴家,他只能先下手为强,先翻脸要银子要田地。这些年不管是吴忠置办起的家产田地,还是吴茵手中的私房铺子,他心中都是有数的。他们以为他不会要,也没做多少准备,他陡然翻脸,他们措手不及。

    吃进嘴里的东西,他们怎么愿意吐出来,一个个溜的比谁都快。本来吴茵他们做错了事情,只不过仗着刘掌柜心中的那剩下不多的感情和习惯的维护而心存妄念。再确定刘掌柜真的和他们翻脸了,为着保证现有的利益,他们只会躲的远远。

    虽然刘掌柜心中做了这样的打算,可在吴家一声不吭,带着东西就跑,完全没有了平时对着他的奉承和惦念。刘掌柜还是在心中憋着一股子气,就为着这些人,他错过了自己的夫郎孩子,现在有家不能归,亲人在眼前也得装作陌生人。

    一想到刘庄说道那些话,自己的夫郎苦苦等他,念着他,想着他。可他却知道,依着他夫郎的脾气,他真的回去,这一切都会成为泡影。他就会成为自己夫郎最看不起的那样的人,一切的美好都将成为过眼云烟。

    而方致远可是不管刘掌柜心里想着什么。听着南边那儿麻烦不到刘阿么也放心不少,他想到他舅舅的话,再看看刘掌柜,知道有些事情做过了也不见得就好。再不情愿,方致远还是直接把话给刘掌柜撂下了。一时的意气之争是痛快,可要是用刘阿么的平静日子来换就不划算了。

    所以,方致远说道:“刘掌柜,我也知道你年纪大了。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早先我已经和嬷嬷说过了,我和阿庄第二个还是会随阿庄姓。以后继承阿庄爹爹的香火,你也不用担心刘家后继无人。嬷嬷,我们会照顾好的。你在镇上,我希望你能遵守承诺,不要去打扰他。好好的让他安度晚年,以后,我有了孩子,每年会带着阿庄和孩子去看你的。”

    刘掌柜清楚方致远的意思,他现在已经无颜面去见自己的夫郎了。就像方致远说的那样,他不出现,他夫郎和孙子还能念他一辈子好;他要是回去了,心中都不能确定,他能承受的住自己夫郎怨恨的眼神。

    所以,这样就好了。知道他夫郎生活的很好,孙子生活的幸福,甚至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自己的曾孙。这样就很好了,刘掌柜抹去心中微微的苦涩和钝钝的疼痛,对着方致远说道:“方家小子,你放心吧。我会说到做到的,我也没脸去见他。”

    看着刘掌柜这个样子,方致远有心说几句劝慰的话,可一想到他做的事情,方致远也就没什么说话的欲,望了。和他告了别,就出去了。

    之后的日子里,方致远不再像个刺猬似得刺着刘掌柜,也不像个狐狸似得膈应刘掌柜。刘掌柜也没有像一开始那样急急的亲近刘庄,对着刘庄几乎讨好的样子。两个人好像达成了某种诡异的平衡,众人瞧了,只当他们解开了过节,并不奇怪。

    因为都赶着回去过年,他们一行人回去的时候虽然也带了货,可速度却比来的时候快了一小半。至少在腊月二十三的那天,他们踏上了上和县。方曾先把货送到刘庄的带来的铺子里,给几个老把式结了银钱,还每个人包了一个十两的红包。

    而刘掌柜先住在客栈,打算买院子住下,做些小买卖。忙完了这些,方曾他们就带着给亲人的礼物去了陈家,他们这么些日子没回来,一踏上家乡的土地,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

    陈砚去了巡检所交了差,比他们先回去,所以,他们到的时候,陈家人已经大门大开,在等着他们了。小团子被陈墨抱在手上,他现在已经能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了。

    可能是陈墨每天教导他喊人有了效果,这时候嘴里不断的冒出:“喋喋”,“嘎嘎”。陈阿么瞧着陈墨神色不属的频频往路口看,有意的缓解一下气氛,逗着小团子说道:“小团子,你现在可别喊,要等看都人再喊。不然,现在喊多了,到时候又不开金口了怎么办?你爹还好说,你哥哥可是能给你念上一天的经。”

    可能是想到了方致远围着小团子叫说话的样子,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方曾三个人的骡车赶过来的时候,就瞧见了门前的一群人。几个月没见了,坐在骡车前赶车的方曾一瞧见自己的夫郎和孩子,心都软上了几分,眼角也露出了柔色,加快了赶车的速度,往亲人那儿走去。

    陈墨看着方曾也很激动,小团子看着骡车倒是来了兴致,在他阿么的手上不安生,晃悠他的小身子,往前倾,嘴里嘟嘟出:“车!”这个字倒是吐的清晰准确。

    方致远停了骡车,一下跳下来,眼睛看着陈墨和小团子,虽然很想把他们抱在怀里。可看着众位长辈在,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喷涌而出的激动,向陈阿么和刘阿么问好。

    刘阿么这个时候心早就到了刘庄的身上,刘庄走的时候他还不觉得。这不,从小到大刘庄就没离开他身边过。就嫁到方家来,回门他就跟着回来一道住了。这次离开了几个月,刘阿么心中早就担心不已了。

    方致远和刘庄从骡车下来,刘阿么赶紧上去,先从头到脚的看了刘庄一眼。确定刘庄好好的,才对着方致远说道:“阿远,你们这次一路风餐露宿的,是吃了大苦头了。看你们两个下巴都瘦尖了,这回咱们回去,一定得给你们好好补补。”

    刘庄和刘阿么说了一会话,方致远和刘阿么打过招呼心中就堵着。刘掌柜的事情一出,对着刘阿么,方致远又敬又怜又担心。方曾看着方致远,怕方致远年纪小,不禁事,露了马脚让刘阿么心中生疑,赶紧喊方致远和他一道拿出带给众人的礼物。

    分完礼物,因为要过年了,也是为着刘阿么能更为稳妥的避开刘掌柜。方曾带着一大家子一起回林家村了,大伙也都没意见。货物方曾和方致远他们商量过了,就托给陈掌柜了,明天就把货给出手了,趁着年底,大赚一笔好过年。

    回了林家村,全家老少,除了还走不稳的小团子,大伙都参加了大扫除。几个月没住人,边边角角,旮旮旯旯,都给情理的干干净净,亮亮堂堂的。小团子被放在一个半米高的大木桶里,放在院子里晒太阳。

    刘庄和刘阿么边做活边把南边没找着自己爷爷的事情说了。刘阿么心中当然是希望能接了自己丈夫回来,可这事情多过去三十年了,当年打仗兵荒马乱的,他心中也知道不大可能,失望是有的,可伤心谈不上。

    反倒是看着刘庄神色淡淡的,怕刘庄难受,还安慰了刘庄几句。

    ☆、87·态度

    人多力量大,没半天,家里就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了。院子里晒满了被子,刘阿么带着小团子玩。乡下地方大,虽然这个时候树叶落了也没什么景致,可一点也不影响小团子的玩性。

    方曾和方致远带着礼物去了林信林正两家,自己家出去这么久了,这屋子都是他们照看的,怎么着,他们也得去谢一下。再说,去了南边一趟,也带了些礼物要拿给林信林正他们。

    林家人瞧着方曾和方致远,赶紧热情的迎了进去。马上要过年了,林家人老老少少的都在豆腐坊忙着。这要不是刚刚过了饭点,方曾和方致远还得扑个空。大壮已经是个少年了,看着方致远回来虽然很是高兴,可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扑着跳着了。

    倒是小壮,正是狗都嫌的年岁,天天在豆腐坊帮忙,即使做的是轻巧活可也无聊。这下见了方致远,看着他手里大包小包的,赶紧跑过去对着方致远说道:“方哥,你们回来了。太好了,我已经可以找你和小团子玩了。”说着话,还给方致远拿了不少东西。

    大壮帮着方曾拿了手里的部分东西,进了屋子,林信家的和林正家的刚好把水给端了上来。方曾拿了东西放在桌子上,和大伙打了招呼。然后,对着林诚道:“舅舅,我这次去了南边跑了一趟。给你们带了些南边的特产,这是给你们的藕粉,桂圆和布料,你们收着。可别跟外甥客气,不然,外甥可就不高兴了。”

    林诚家的瞧着这些东西,知道是值钱的,对着自己当家的看去。林诚看着外甥记着自己,心中高兴,不过嘴里还是说道:“阿曾,你去南边一趟不容易,你能记着我们,我们心中都知道,你的心意,大伙都领了。可你去南边是挣钱去的,这些东西看着就是值钱的,我看,那桂圆挺好的,吃食我们收下了。布匹就不用了,看这布匹,得值不少的银钱。”

    方曾笑笑说道:“舅舅,你这话说的,你可是我舅舅,外甥孝敬几匹布都不成吗。这不是让外人笑话我小气吗?舅舅别担心,我们去南边也就是涨涨见识,随带卖些货,以后也不去了,就这么难得一次,当然要捡了好些的来孝敬你们了。”

    林诚再三推辞,最后还是收下了东西。方致远给大壮小壮带了不少的东西,南边的笔墨纸砚,书籍玩具,林信家的瞧着赶紧说道:“虎子,你现在可是成了亲的人了,可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了。这些东西多好啊,你们自己留着用就好了。不然,大舅么可是不依,我们哪能这么占你们舅甥的便宜啊。”

    方致远把东西给大壮小壮分好了,大壮小壮虽然很想要,可给林信家的一说,也忙推辞了。当然,林信家的也没说过方致远,东西还是收了。因为方家的礼物,林家里里外外都是兴高采烈的,小壮吃着方致远给的糖糕,当下也不去豆腐坊了,跟着要去方家找小团子玩。

    林信家的也心疼自己家的两个孩子,看着大壮眼里也闪过一丝期待,他干脆辉辉手,让两个小的都去玩了。当然,还带了一大桶豆腐豆干,知道他们回来的迟,年货肯定没备齐,给拿了一大篮子的咸肉和其他零零碎碎的吃食,让方曾带回去。

    方曾和方致远也没推辞,领着大壮小壮就回去了。刘阿么他们正等着他们吃午饭呢,中午饭就是刘阿么包的饺子,馅就是酸菜粉粉丝配猪肉,大壮小壮也跟着吃了不少。

    下午,方曾忙着去村子里看看谁家杀猪,打算买上半扇猪过年吃。正好也给几户交好的人家送些吃食礼物,虽然不贵重,可也好歹是他们的心意。大壮小壮很是勤快,帮着把方家晒柴,这么多日子没回来,柴都有些湿哒哒的。

    当然,趁着空隙处,也要跑去逗逗小团子,惹的小团子:“嘎嘎”“嘎嘎”的叫唤。刘阿么也不管他们,拿了方致远他们带回来的蜜桔和桃酥出来,给大壮小壮吃。等干完了活,大壮小壮就缠着方致远说南边的见闻。

    方致远口才很好,大壮小壮听的是兴奋不已,就来带着小团子的刘阿么也听了连连惊叹。刘庄瞧着他嬷嬷宽和慈爱的笑容,多日沉在心里的乌云慢慢消散了许多,看着方致远的眼神越发的温柔眷念。

    吃了晚饭,方致远送了大壮小壮回去,刘阿么看着大壮小壮爱吃他包的饺子,还拿两大碗,一人一碗给他们带回去吃。同时,心里暗自在想,这粉条粉丝做馅还是挺好吃的,吸水还有嚼头,看来他们家找个空闲的时间还得再做些。

    因为吃的晚饭早,这个时候,大伙都没有心思上床睡觉。方曾点了个火盆,方致远在火盆里埋了几个红薯和板栗,一家人坐着一块聊聊天。

    方致远以前总被要求的说书说故事,这会没事,刘阿么就开口说道:“阿远,嬷嬷啊,这几个月尽想你上次说的故事了。你这还有啥好故事,也给嬷嬷说说,年纪大了,就爱听人说古。”

    方致远也正想着怎么打探一下刘阿么对着刘掌柜的态度,也不推辞。笑着说道:“这次去南边我还真听了故事,趁着没事,我给大伙说说。”

    方致远慢慢说道:“从前,有个汉子,为人重情重义,那个时候正值朝廷征兵,他就替亲人去了战场。”说着这个,他抬眼瞄着刘庄和刘阿么,看刘在的面上没变,刘阿么有些伤感,可也没激动。

    就接着说道:“他运气也好,在战场上被恩人人救了,活了下来。但他并没有回去见自己的夫郎孩子,而是先去报恩。正巧,恩人家只剩下一个独子和一个弟弟,汉子看着就留下来照顾。然后,汉子稀里糊涂的和恩人的弟弟有首尾,就纳了他做二房。这个时候,他想起了自己家的夫郎孩子,可能是纳小让他有些愧对,就想着托人把夫郎孩子接过来。可托付的人却回来告诉他,他的夫郎孩子都死了。这么一来,汉子就安安心心的和恩人的弟弟过日子,两个人还有了个孩子。”

    方曾听着哪有不明白的,他心中有些担心,看了看刘阿么,瞧着他脸上平淡无奇,稍稍的定下心来。

    刘阿么可能觉得这个事情和自己家有些像,开口问道:“阿远,你这故事也没什么啊?可远远没有以前说的好听,肯定还有没说完的,你小子啊,最会吊人胃口了。”

    果然,方致远说道:“嬷嬷,你真英明!这故事下半部分才精彩呢。这过了二十年后,汉子成了掌柜,有了田地铺子,成了财主。他帮着恩人的儿子成家立业,甚至想过世后把自己家的家产都分一半给恩人的儿子。可他那位后娶的夫郎不干了,侄子再好也没自己儿子好,处处为难,恩人的儿子也不干了。当年汉子来这儿的时候,恩人的儿子已近是个少年了,都知人事了。他手里可有他姑爸爸的把柄,被他夫郎一撺掇,直接去找汉子掀了他姑爸爸的老底。”

    方致远说到这个停了下来,看看大伙,陈墨问道:“这姑爸爸有什么把柄抓在自己侄子手上,难道是当年接汉子原配夫郎孩子的人被他姑爸爸买通了?可这也不对,要是汉子的原配夫郎孩子在世,说不准汉子一愧疚就把家产留给他们了。”

    刘阿么也跟着点点头,方致远说故事喜欢让他们猜,他们已经习惯了,甚至要是能猜出来,心中还跟着得意。

    方致远说道:“其实,汉子后娶的那位夫郎,当年在汉子没去的时候和其他人苟合。可那人之后不愿意认账,那哥儿本来打算打胎隐瞒的,可正好碰上汉子,看他傻乎乎的好骗,直接让他做了便宜爹。这下好了,养了二十年的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恩人一家拿他当个傻子耍,那汉子一气之下休了他,赶了便宜儿子出家门。”

    “可这还不算完,正好这个时候,汉子遇到自己老家的熟人,得知自己夫郎还孩子没死,高兴之下,卖了家产,带着银子就回来找原配了。嬷嬷,舅么,你们猜结果怎么样?”方致远手心有些冒汗,面上仍是嘻嘻哈哈的模样。

    陈墨先说道:“那一定是找到原配和孩子,然后一家人欢欢喜喜了。”

    刘阿么皱着眉头,却是说道:“我看不一定,这汉子二十年没管过原配死活,虽然说旁人带了假消息,可要有点心的哪还能不回来拜祭看看。像我自己深有感触,一个夫郎带着孩子有多辛苦。现在原配夫郎把孩子辛辛苦苦的拉扯大,给他娶了夫郎,立了门庭,这个时候,汉子找回去,恐怕大伙心中都不会舒服。要是他这二十年落魄了,大伙心中还能体谅,可要是他二十过的风风光光,临老了,被那边的夫郎孩子伤害了才想到自己的原配和孩子。原配和孩子能记他好才怪,心中肯定是想着,让这汉子老死在外面得了,省的回来给他们添堵。”

    刘庄这个时候开口了,说道:“可嬷嬷,这汉子要找上门了,他们就是希望汉子不出现,这人已经到了家门口。那原配夫郎要是没改嫁,看着昔日恩爱的丈夫,能狠的下心?不过是让自己伤心罢了。”

    刘阿么说道:“哎,这汉子要真是找回来了,哪能不让他进门啊。这夫郎再恨,有儿子在呢。他能不在乎,儿子可就要被人骂不孝了。可这日子是人过的,别看我们哥儿好像嫁了个汉子就定了,可这人是定了,心里热不热乎却是旁人管不了的。要我说,这原配夫郎看着汉子回来,知道汉子以往的事情,再多感情也没了。哦,他一个人带着孩子辛苦操持的时候,汉子在替旁人累死累活。汉子纳小的时候,他可知道原配和孩子还在呢。原配心中能不膈应?就是小辈知道了会怎么看这爹?”

    说这话的时候,刘阿么有意无意的看了看方致远,好似敲打他似得说道:“这汉子一心一意的待着自己的夫郎,就是有再不好,这夫郎一般都能跟着他过下去。可这汉子如此把旁人的真心不当回事,夫郎只要不傻,等想过来,他也不能把你当回事。这夫夫之间,可不能三心二意啊。就说这汉子,要是在他知道夫郎不在了,再娶亲生子,原配夫郎对着丈夫还得稍稍有些心。心软些的,还能和他和和美美了。可这是明晃晃把他原配夫郎当个傻子,原配夫郎能认下这口气才怪。要是我,人进门了可以,他要的把家产给了我孩子,我瞧着银钱的份上,就把他当个亲戚招待。反正这么大年纪了,给他一口饭吃,给他一间房住,就当行善积德了。再说,儿子是我养大的,和他亲还是和我亲啊。我做我的老封君,还不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刘阿么接着说道:“要是这汉子对着我孩子不好,我就拿把菜刀和他同归于尽了。这样啊,我儿子还能收了他剩下的家产,还没了个无良爹膈应。反正年纪大了,还能活多少年啊,不如为自己出口气。”

    方致远听着心惊胆战的,问道:“可要是原配夫郎还在,儿子死了。这夫郎会怎么做啊?”

    刘阿么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刘阿么看了一眼方致远,说道:“那要是我,就让他进门,天天把儿子牌位放在他眼前。对他好,但每天都要戳戳他的心尖子。让他更愧疚,让他不能找旁的哥儿留后,让他断子绝孙。不然,我儿子来世上一趟,怎么能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呢。不过,我听来听去,觉得这个故事不好。这汉子只会把福让旁人享,苦给夫郎孩子吃,最后还要麻烦受苦受累的夫郎孩子养老,这还重情重义?”

    陈墨可能觉得这话题不好,忙问道:“虎子,最后这结局到底怎么样了?”

    方致远说道:“最后啊,汉子高高兴兴的回来之后,才知道他夫郎去了。儿子带着全家去了外地,落得他一个人在老家,终其后半辈子,他都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

    刘阿么解气的说道:“该!这样的人就该让他这样过,果然,老天还是有眼的。”

    ☆、88·知情

    故事说完了,可方致远总觉得刘阿么对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打量。这是被发现的节奏?方致远心里有些后悔,毕竟他刚刚也是心血来潮,怕刘阿么其实是盼着自己丈夫归来的,自己做错了。

    可现在怎么回事,特别是快要睡觉的时候,刘阿么破天荒的找了刘庄过去。说是一走这么多天了,他有些话想和刘庄说说。方致远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刘庄被刘阿么喊过去,虽然他们两个人没点破,可方致远今天说这个故事,刘庄那么的淡定,他就知道,刘庄还是知道了。

    刘庄倒是不着急,他的嬷嬷他自己了解,要是真的猜到事情的真相,就不是找他过来说话,而是逼着大伙说实话了。果然,刘阿么和刘庄躺在床上之后,刘阿么就问了刘庄去南边的生活,话题拐弯抹角的说道了方致远有没有不老实。

    刘庄被自己嬷嬷问的哭笑不得,想到他刚刚进时,方致远担心的眼神,刘庄心中感慨要是被他知道嬷嬷问的这种事情,保证他能跳起来喊冤,然后和自己气鼓鼓的求安慰。

    可能是想到方致远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刘庄心中慢慢的平复下来,他看着眼前的白发苍苍的嬷嬷。温声道:“嬷嬷,阿远对着我一直很好。去南边都是和我在一起的,再说,我相信他,他要是想变心,当年就不会娶我了。嬷嬷,你别担心了。”

    嬷嬷看着自己孙子护着方致远,虽然知道方致远对着他们很好,可还是有一种被抢了亲人的感觉,他有些吃味的说道:“好了,好了。知道你相信阿远,只是啊,汉子们可不是圣人,也有犯糊涂的时候,你可不能大意了。知道吗?我今天听这故事,又是纳小啊,又是休夫啊,心里惶惶的。好在你爷爷不是这样的人,他就是不在了,我心里也不委屈。”

    刘庄怕他嬷嬷起疑心,赶紧说道:“嬷嬷,阿远没有别的意思,这个故事其实他一道去的老把式说的真事情,他给改的。就想是逗你们开心,他啊,有些事情就没注意到。”

    刘阿么心中稍稍放下心来说道:“哎,我也是担心的,你看看,你们马上成亲都大半年了,你肚子还没个消息。这不,一听到纳小就有些急。刚刚我说话也有些冲,这不是你爹去的早,我一想到这些年的苦日子就有些怨恨阿远嘴里说的汉子。毕竟,人死了,那是天意,怨不着他。可要是真像那个汉子一样,就是人为,。汉子就是当年接走了夫郎孩子,那个夫郎孩子心中恐怕也是意难平啊!”

    瞧着刘庄沉默不语,刘阿么赶紧说道:“哎,你看看嬷嬷,尽和你说这些。”

    刘庄平复了心情,逼回了要流出的眼泪,扯出笑脸来说道:“嬷嬷,你今天是不是吓阿远的,还是真的啊。你没看到,你说拿把菜刀砍人的时候,阿远的脸都要吓白了。可把我给笑到了,可能他也没想到嬷嬷这么慈爱的人会这么狠吧。”半试探半玩笑的说道。

    刘阿么叹了一口气,说道:“阿庄,其实,当年你爷爷替他爹上战场,我就是怨恨着的。可那个时候没法子,不去,你爷爷那样的人都愧疚一辈子,那样,你二爷爷都得背在我们身上,我再没法子,也不能让你爷爷这么痛苦一辈子啊。”

    看着刘庄,刘阿么摸摸他的头发,说道:“可要是现在,我情愿他内疚一辈子,也不要他这一去不回。今天,听着阿远的故事,我当时就在想了,要是你爷爷这样我可怎么办啊。”

    刘庄听着屏住呼吸,直直的看着自己的嬷嬷。刘阿么说道:“我想啊,你爷爷就是再糊涂,可对我的心,我还是知道的。他要报恩我信,可要纳小却是万万不会的。不过,要真是那样,我情愿他一辈子在外,我们一直当他死了就算了。毕竟,比起死去的丈夫,活着而不忠的丈夫,我情愿选择前者。哎,嬷嬷年纪大了,这还矫情上了。也是现在日子过好了,不然,要是你爷爷真带着二房孩子回来,为着你爹,我还是认他。只不过,那就全看着银子的面上了,为着你爹能过好日子,就是苍蝇在面前天天飞,我也能忍下去。”

    刘庄笑笑说道:“嬷嬷,你看你,这么想东想西的。爷爷要是在地下知道咱们这么编排他,还不知道不高兴成了什么样子的。我听爹爹说,爷爷是个顶好的人。可一旦生起起来,也是要发脾气的。”

    刘阿么拉着刘庄的手说道:“哎,孩子,嬷嬷告诉你,嬷嬷把你嫁给阿远,就知道他和你爷爷是完全不同的人。他这样的人,对着旁人冷心冷肺的,可对着自己人却是护着的很。这才是哥儿最好的丈夫人选,嬷嬷是想明白了,挑丈夫一定不能挑耳根子软还是孝子的丈夫。这样受苦的还是嫁给他的哥儿。”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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