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节
[修真]人人求我抱大腿 作者:云淡秋空
第9节
莫沉眨了眨眼睛，终于回过神来，然后对着萧亦摇了摇头道：“没什么。”顿了顿，他又对萧亦道：“就这座吧。”萧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面前耸立着一座高峰，这是一座十分陡峭的山峰，丛林密布，只能看见一片绿色。这座山峰和他周围的数座山峰没有太大的差别，萧亦都怀疑莫沉是随便指了一座山峰，至少他看莫沉是漫不经心的指了眼前的一座高峰。
“就这座？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萧亦有些好奇的问。莫沉微微一笑，脚下流光一闪，便来落到了那座山峰之上，萧亦无奈，只能跟了上去。他们落脚之处，是一片突起的岩壁，两旁悬空，周围除了幽深的悬崖就是高大的树木，从这里可以看见远处翻滚的云海。
“你就看中了这里的景色？”萧亦问莫沉。莫沉只是淡淡的一笑，他其实并没有打算太过挑剔，对他来说，随便选择一座高峰就十分不错了。
莫沉看着翻滚的云海，萧亦也看着云海，云海犹如流动的江水一般，云海翻腾之间就像是江水流动时溅起的浪花。“没错，很美不是吗？”莫沉笑着问萧亦。
萧亦看着远处翻滚的云海，赞同的点了点头，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对莫沉说：“莫沉，其实我这次和你一起出来，是有些事想要问你。”
莫沉愣了愣，有些惊讶的看着萧亦。实际上，萧亦可以说是一个不问世事之人，他性情恬淡温和，即使只是留在浩然宗，在山间密林之中，也能够感觉到足够的快乐，他的心性纯然，面对逐渐将他甩在身后的莫沉和温豫，心中却无半点忌恨之意，他和莫沉是朋友，甚至明显感觉到了莫沉与莫畅之间存在的隔阂，可是他却从未过问过。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在炼丹术上，对于一切周围的一切，他可说并不想去关心，也从来没有时间去关心，所以莫沉对于他突然想要知道一些事情，感觉到了一丝惊讶之意。
萧亦对莫沉说：“其实我并不想问你，你和莫师叔在宗门之中停留的时间总是十分的短暂，但是每次见到你会宗门，总感觉你和莫师叔之间氛围很僵硬，你们之间出了什么事情吗？”这个问题在萧亦心中憋了很久，他虽然并不是通晓世事之人，但是有些事情还是看的出来的，特别是这次从大齐回来，莫沉就急匆匆的赶着另辟座峰，这让萧亦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莫沉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萧亦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沉吟了半响，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像萧亦解释，最终只能干巴巴的道：“让你担心了，我们之间没什么。”
萧亦皱了皱眉头，知道莫沉不会告诉自己，他又问莫沉：“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那个舜华仙君和我父亲是什么关系？”
莫沉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曾经是朋友至于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就并不知道了。不过就算知道又如何，舜华仙君已经死了，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往，而这些过往，恐怕萧师伯再也不会提及了。”
萧亦沉默了一下，然后苦笑道：“你知道那种一夜醒来，父亲突然从一个修为不稳的炼丹师，突然变成一个仙君的感受吗？”
莫沉同情的看着萧亦，在大齐的事情虽然没有传开，但是和他们同去中的人有乐清也和莫畅，他们都是浩然宗的精英弟子，在浩然宗中多年，对浩然宗有着十分强烈的归属感，既然知道了萧初的身份，怎没可能会有的不告诉宗门的道理，虽然莫沉怀疑莫畅早就知道了。
萧初的身份虽然没有在浩然宗传开。可是仍旧有不少人知道，再加上萧初在宗门之中，大大咧咧的炼制了一枚凝神丹，还直接威胁那些想要抢夺此丹的人，现在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玄铭峰一改往日的清静，每天都有很多的人打着各种各样的名头来到玄铭峰。萧初可以一句他要静修来躲过，可是萧亦却没有借口可以躲过这些人，最后萧亦是在是烦不胜烦，这才跟着莫沉跑出来陪他一起找心仪的灵峰。
两人相顾无言，萧亦幽幽的叹了口气，似乎有着许多的忧愁。莫沉正准备问他为何叹气，突然面色一变，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便见天空之中，突然闪过一道流光，那道流光破空而来，在空中转悠了一圈，便直接落到了莫沉面前，
“这是什么？”萧亦有些惊讶的看着这道流光，流光散去一道符咒显现出形状，他伸手去触碰这道符咒，却见符咒表面微光闪现，将萧亦的手弹开。
莫沉眉头微皱，伸手接下了这道符咒，符咒表面微光闪烁，却最终安安分分停留在莫沉的手中。莫沉有些好奇的看着这道符咒，这看起来是一道传音符，可是谁会给他发传音符？莫沉将符咒撕碎，便看见这道传音符在空中化为灰点点细碎的光茫，然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个声音十分的熟悉，正是已经离开了许久的韩际云。一听见韩际云的声音，莫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韩际云人现在在北域，怎么会给他发传音符，万一这道传音符落到别人手中，那该如何是好。
莫沉打开传音符，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莫沉，我是韩际云，南域情势危急，恐有大变……”传音符似乎是在极其慌乱的状况下发出的，莫沉和萧亦只能听见韩际云开头的几句话，后面的一切都被喧闹给掩盖了，听起来模糊不清。莫沉有些疑惑的听着传音符中传来的声音，的确是韩际云的声音不会错，他的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焦急，然后细细听来，便是各种打斗和呼救声。
莫沉和萧亦面面相觑，萧亦有些迟疑的道：“莫沉，这是……”
莫沉沉着一张脸，看着手中的传音符，面色严肃起来。在听到传音符中的声音之后，莫沉便心知不好。韩际云在这之前，从未给他传来一点消息，此时却选择了最不保险的传音符，而且还语焉不详，恐怕现在韩际云的处境并不好，也许还是十分的危险。虽然莫沉心中着急，却也知道现在着急也无济于事。听见萧亦的问话，他对萧亦说：“是韩际云，他不久前去了北域，这是他从北域传来的消息。这传音符中语焉不详，我担心他出了事。”
萧亦道：“北域现在几乎是有进无出，他去北域岂不是十分的危险？而且，他这话中是十分意思，南域情势危急是十分意思？”萧亦也是满腹疑问，他们心中有许多的猜测，然而就在他们心中疑虑重重之时，突然间浩然宗中霞光四射，数道光芒从浩然宗的主峰之上发往各个次峰。“这是宗门的召集令。”萧亦惊异的道。
浩然宗的召集令除非是有十分重要的大事，否则根本就不会发出。上一次召集令发出，还是浩然宗山门被攻，而且还是数百年前的事了。莫沉看着发往各峰的召集令，又想起刚刚韩际于语焉不详的话，心中隐隐有了一丝想法。
“走，我们去看看。”莫沉对萧亦道，萧亦点了点头，两人一同朝着浩然宗的主峰赶去。
这厢莫沉朝着浩然宗主峰赶去，而在另一方面，韩际云却在北域陷入了危险之中。
在崇山峻岭之间，两道身影飞快的从天空中划过，两道身影落在一处山林间，是一男一女，若是莫沉在这里，一看便知，那男子正是他十分担忧的韩际云，那女子，却是数年之前，在极北冰原与他相处了一短时间的杨佩。不过此时的杨佩，与数年前相比，简直变化惊人。十年前，极北冰原上的杨佩单纯中带着一丝骄纵，同门的师兄弟惨死在冰原上，她除了对着韩际云大哭之外什么都不会做。可是再看现在的杨佩，她的面容仍旧如往日般年轻秀丽，只是曾经带着笑容的面上现在已经满是风霜。她面色严肃，眉宇间带着几丝坚毅和愁绪。
她一手牢牢的搀扶着韩际云，韩际于面色苍白，额角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下落，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韩际云和杨佩身上都是沾满了鲜血，衣衫凌乱，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斗。
杨佩搀扶着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韩际云往前走，眼中虽然焦急，却始终带着一丝坚毅。杨佩将韩际云扶进一处山洞，将韩际云放置在地上，许久之后，韩际云幽幽转醒。
“大师兄，你没事吧。”杨佩有些担忧的看着韩际云，韩际云的视线恍惚了片刻，然后才逐渐清明起来。他皱了皱眉头，将目光投向了杨佩：“师妹，我没事，这里是……”
“我带师兄来到了一处山林之中。他们暂时还不会追过来，这是……我们的心血全毁了。”杨佩有些黯然的道，“还有几位师兄恐怕都已经惨遭不幸了。”
韩际云沉默着没有说话，良久之后，他才苦笑一声：“只剩你我了吗？”他没有等待杨佩的回答，心中却已经有些答案。
第五十七章
不久前，韩际云在和莫沉分别之后，他就在直接赶往了北域。
还没有到北域，只是在北域与南域的交界处，韩际云便感觉到了一种压抑的气氛。在他进入一座城市之后，这种气氛就更加的强烈了。所有的城市都戒备森严，对于每一个从北域出来的人都要严加盘查，但是越靠近北域，韩际云被发现，从北域出来的人就越少。北域如同一座巨大的监狱，生活在这座监狱中的人外人无法窥见，他像是张着一张大嘴怪兽，吞噬着每一个进入这里的人，有进无出，这就是北域。
韩际云顺利的进入了北域，然后他发现北域比他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这里的人仍旧按照他们以前样子生活，可是韩际云还是发现了这其中的不对之处。如果说以前的北域有着无尘宗吃肉，其他宗门能够跟着喝汤的话，现在便是无尘宗垄断了北域的一切资源。韩际云亲眼看见无尘宗的弟子为了一件宝物而灭掉了一个小宗门，这是韩际云以前根本无法想像的。曾经的无尘宗固然是北域的大宗门，在其之下，有无数小宗门为之驱使，但是他从来都不敢想像无尘宗将一个小宗门给灭门。
韩际云也曾经偷偷的前往无尘宗，可是他根本就无法靠近无尘宗。他在无尘宗的外围看到了许多曾经的师兄弟，只是看着他们面上那种陌生的神色，韩际云就知道他们再也不是自己曾经的师兄弟了。
韩际云感到一种悲凉，对于南域东域的浩然宗和万青宗来说，他们虽然对无尘宗十分的关注，但是这却不代表他们会主动的来进攻现在的无尘宗，如果他们真的有这个意思，在一开始无尘宗于秘境之中屠杀各个宗门的弟子后，他们就会有所行动。可是在那之后，他们仅仅只是密切关注了一下北域，在确定北域并不会对他们产生威胁之后，他们便放任了无尘宗在北域所做的一切。对他们来说，只要没有触犯到宗门的核心利益，一切都是可以容忍的。
但是韩际云知道这是养虎为患，那个统治着无尘宗甚至整个北域的人，他的野心绝对不会仅陷入北域这一处的。
韩际云从来都不像万青宗和浩然宗中的人那样，心怀幻想。他回北域的目的的确有着所谓的打探消息的，可是更多的是，想要看一看这个他停留了数十年的宗门到底会有不有重新建立起来的机会。可是当韩际云真的看到这样一个无尘宗之后，他就明白，无尘宗真的消失了，现在的无尘宗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宗门了。
韩际云正惆怅着，却未曾想到半路杀出个杨佩来。
那日，韩际云从悄然从无尘宗的地界离开，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之中。所谓大隐隐于市，，韩际云从一开始就一直混迹在人群中，隐藏自己的踪迹。不说别的，就说现在无尘宗中还有一个邓源仍旧记恨着他，即使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韩际云的事情在北域已经淡了下来，可是韩际云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韩际云乔装着从人群中穿过，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但是即使如此，周围的人仍旧各做各的事情，好像早就习惯了这隔三差五就会发生的事情。自从无尘宗变了性质之后，这样的事情好像在平常不过了。
韩际云本来也不打算理会这件事，正当他要离开时，却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为何拦着我？”那声音十分的熟悉，韩际云眉头微蹙，停住了脚步。
却听见几个男子起哄的声音：“这位道友我们如此有缘，不如我们一起结伴同游？”这话虽然说的像是一回事，但是那几个男子的笑容还有他们说话的语气，都让人心中十分的不舒服，自然而然的生出了反感之意。
韩际云站在角落中，看着女子和那几人之间的交锋，最终那个女子狠狠的教训了那几人一顿，然后迅速的消失在人群中。韩际云垂了垂眼帘，跟了上去。
那女子行动十分的谨慎，她绕着城市转了好几圈，又专门挑的是最曲折的巷道，如果不是韩际云对她很熟悉，修为又高于她，恐怕也会跟丢。
韩际云跟着他来到了一处十分偏避的院子中。这处小院和所有普通的屋舍没有任何区别。女子一个闪身便走进了这座小院。韩际云追到小院门口，却并未进去。
他可以感觉到院中还有数人，这些人他都是十分的熟识。他曾经对莫沉说无尘宗必然有幸免的弟子，可是在他来到北域后就已经不抱有其期望了。但是没有想到，此时他真的找打了这些人。
韩际云轻轻的敲了敲门，院中之人显然没有想到此时有人会敲门，微微寂静了一会儿，韩际云便听见有脚步声传来，门从里面被拉开，韩际云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一道锐利的光亮直接冲着韩际云的胸口袭来，没有半点留情的余地。就在韩际云想要躲开这一击，另外举出攻击立刻阻断了他的其他退路。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却见一个女子惊呼道：“大师兄？”随着这一声惊呼，原本冲着韩际云而来的数道攻击被硬生生的转移了一个方向。
“我可当不起你这一声大师兄。”即使是再见到久违的师弟师妹，韩际云也仍旧不改其毒舌的本质。不过他说出这一句话时，就有些后悔了，好在此时他的师兄弟们都沉浸在重新见到韩际云的喜悦中，一时间都没有在意韩际云所说的话。
韩际云一路上跟踪的那个女子赫然就是他曾经的小师妹杨佩。杨佩看见韩际云十分的惊喜，他将韩际云带入了小院中，一边走一边对韩际云道：“我知道大师兄你绝对不会背叛宗门的，没想到最后背叛宗门的是邓源这个混蛋。”邓源也是杨佩一脉相承的师兄，可是对于杨佩来说，这个一手将无尘宗引入歧途的人，显然已经不再是她的师兄了。
韩际云看着小院中的十几个人，其中不乏实力不错之人，他一时间感慨丛生，却听见杨佩继续说道：“这些师兄弟，当当初都是因为不在宗门，才逃过一劫。后来宗门出了事，他们都没有再回宗门，后来就和我聚在了一起。”杨佩说着声音便低沉了下去，她看着韩际云，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现。“大师兄你被逐出师门之后，师尊不知何故就闭关了，一直到邓源事发之后，师尊知道之后才出关，可是那时已经无力回天了。师尊只能护着我们几人逃出来。他自己却又回了宗门，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韩际云比了比眼睛，从一开始知道无尘宗发生的事情之后，韩际云已经抱有了最坏的打算，可是他心中未尝没有抱有一丝侥幸，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残酷的将他最后一丝侥幸毁灭掉了。
韩际云从杨佩那里了解到了北域的现状，实际上，在现在的无尘宗中，除了原本的无尘宗弟子之外，又多了许多其他人。而在原本的无尘宗弟子中，除了没有被控制，也没有性情大变的弟子之外，也有一部分被压迫着敢怒不敢言的弟子。而在北域这个大环境中，很多宗门都不满无尘宗现在的霸道行事，心中颇有怨言，可是碍于无尘宗的武力而不敢有所动静。北域就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一切表面上十分的平静，可是只要在等上一段时间，不是火山爆发，就是这座火上被彻底的沉寂下去。
杨佩将曾经的师兄弟聚集起来，未尝没有在重振无尘宗的想法，而在此时，韩际云再度出现了，作为曾经无尘宗宗主的候选人，杨佩理所当然的将这一份重任压在了韩际云的身上。
韩际云并没有推辞，他接过了这番担子，他在暗中联系散落在各地的无尘宗弟子，也和一切对现在无尘宗十分不满的人暗中接触，甚至还悄悄联系起了现在在无尘宗中的人，这一切的进行就像是走在悬崖边上一般，稍稍不注意就会粉身碎骨，可是万幸的是，一切都是的顺利，一张由韩际云织成的大网开始慢慢在北域的地下形成，不过到底是时间太短，韩际云也有些急于求成，事情顺利的出乎了他们的想像，直到背叛的出现。
韩际云在窃取一份机密时，被发现了。他发现无尘宗正打算对南域采取突然袭击，要将南域卷入战火之中，这是他没有想到，然而就在他要撤退时，便被发现了。最后他只能勉强给莫沉发了一个传音符，便带着杨佩杀出了一条血路。万幸是，他只带了杨佩一个人前去，若是在带着几个人，恐怕他们都会死那里。但是不久之后，韩际云便知道后果比他想的还要严重，他们回到暗中布下的秘密据点，等待他们的仍旧是追杀，这下只要韩际云和杨佩不是傻瓜，都会明白，他们已经暴露了，而之前的一切顺利，也许不过是一个引诱他们上钩的诱饵。
没有办法，最终，韩际云和杨佩躲入山林之中，但是他们都心知肚明，暗中的据点已经暴露，那么他们那些留守在原地的师兄弟们，只怕是凶多吉少。
所以此时的韩际云，在醒来之后，他心中充满了挫败感。只是他的挫败感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被山林外传来的声音个打断了。“他们追来了，师兄，现在怎么办？”杨佩在听到声音时，脸色一下子就苍白起来。
韩际云安抚的拍了怕他的肩膀，将目光投向了洞外。“只希望莫沉能够顺利接到我的传讯，南域能够有所准备。”韩际云在心中默默的想。他看了一眼杨佩，心中默默地思考着如何逃过这一劫。
第五十八章
韩际云对莫沉寄予厚望，可是莫沉到底和韩际云没有点通心有灵犀这一项技能，而且，莫沉收到了传音符的时间也和韩际云想的完全不一样。
在莫沉的收到传音符的几天前的入夜，天空中没有一丝亮光，甚至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在夜晚的笼罩中，只能看见点点火光漂浮在空中，实际上，这是燃烧在城墙之上的两个火把。微弱的火光投下了一道淡淡的红光，黑夜下的这座城市，如同睁着两颗红色眼睛的大怪兽，显得格外的狰狞恐怖。在平常的夜里，这座城市给人一种无情的威慑，它提醒着所有过路的人，这座城市的不可侵犯，但是在今天夜里，这座如同张着嘴一般的怪兽的城市，却被别人给吞没了。
只见黑暗的天空中划过数道亮光，似乎是无数颗星星在闪烁，可是在细看时，却只见无数冰冷的银白色光芒，清冷而死寂的照亮了这座城市的一角。
银白色的亮光下是数道黑色的人影，他们越过高耸的城墙，进入了这座城市，而在进入了这座城市后不久，这座城市便响起一阵一阵的喧哗，无数道恐惧的尖叫，死亡前的呼喊溢满了城市的上空，数道从黑暗中跃起的身影试图逃离这个噩梦，不过很显然，他们都失败了。
一时间，这座黑暗中的城市被无数的光亮给照亮了，火光逐渐笼罩了这座城市，伴随着火光而来的，便是死亡。
黑夜掩饰了无数的罪恶，死亡与杀戮，整座城市如同死亡一般寂静。许多相同的事情，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上演着。
直到东方的天空出现了一丝晨曦，一切才显露在众人的面前。
莫沉当然不会知道几天前发生在千里之外的事情。此时的莫沉，正站在浩然宗主峰的大殿上，心中思绪万千。
浩然宗的召集令是发给各个次峰的峰主的，莫沉虽然还没有正式开辟一峰成为峰主，可是峰主的名分已定。玄铭峰上萧初是可能亲自来的，自从萧初练出了凝神丹这种极品丹药，整个浩然宗都知道萧初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修为不稳的炼丹师，对于萧初也是十分的尊敬。不过萧初一向不关心别人的看法，无论浩然宗中的人怎么看待他，他仍旧保持着一切的作风，在浩然宗中，除了偶尔前去天星峰和莫畅聊一聊，大多数时间他还是呆着玄铭峰。这次宗门的召集令，他也只是传讯让萧亦代替他前去。
莫沉和萧亦到达主峰大殿时，大殿之中已经有许多人到了。浩然宗地势广博，山峰众多，大多数时候，大家都是各自带着自己的洞府之中静修，除了几个交情十分密切的好友之外，其他人之间很少往来，以至于莫沉和萧亦在浩然宗数十年，仍旧有许多人并不认识。
不过即使如此，莫沉仍旧有些惊讶，他虽然知道浩然宗是南域的一方大宗门，但是他其实并不清楚浩然宗到底有多大底气，可是今日在大殿之中站立的数十人，他还是有些吃惊。一个峰主便是一个元婴期修士，现在在大殿之中，有数十人，这边意味着浩然宗至少数十个元婴期修士，这还只是元婴期，不谈很多隐修不出的化神期和渡劫期的修士，金丹期恐怕更是多不胜数。
莫沉正惊讶着，却见萧亦将他带到一处，他转头一看，便见乐清也和莫畅站在那里，莫畅仍旧是面无表情，但是他时常紧皱的眉头松散了几分，显然最近的心情不错，而乐清也却是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
莫沉被萧亦拉着走了过去，萧亦十分恭敬的喊了两声师叔，莫沉也不好无礼，只好对着莫畅叫了一声师尊之后，又对乐清也行了一礼。
乐清也微笑的看着莫沉道：“我听你说你今天和萧亦一起去寻找开辟洞府的灵峰了，可又看中的？”一边的莫畅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
莫沉笑着道：“我已经选好了，那处灵峰风景十分的不错，改日请师叔过去看看。”
乐清也点了点头，又对莫畅说：“师兄可真会教徒弟，不过短短几十年，莫沉就可以自己开辟一峰了。”
莫畅面色淡淡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赞同乐清也的话，还是仅仅表示自己的听到了。萧亦见到莫畅似乎并不热衷这个话题，便开口道：“两位师叔可知道为何会出现宗门的召集令？”
提及此事，乐清也与莫畅的面色同时严肃起来。乐清也略略思索了一下便道：“上次宗门的召集令还是许久以前，这次也不知道是何事，竟然会再次发出召集令，我没有丝毫的头绪。”
莫沉沉吟了半响，拿出韩际云给他传音符道：“韩际云从北域传音而来，说是南域恐有巨变，让我下小心，这次该不会与这件事有关吧。”
他这话一说，无论是莫畅还是乐清也心中都有所思量。一时间几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直到大殿中传来一声咳嗽声，这道咳嗽声声音不大，却十分的清晰，好像就是在你耳边发出来的一般，可是人人却都知道这道声音传来的位置。
众人都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却见几人原本空无一人的大殿正前方突然出现了几个人，这几人都是面色严肃，为首的一人正是现在乐清也的一脉相传的师兄，浩然宗现在的宗主。
宗主待到场面安静下来，便开口道：“宗门中的召集令百年不出一次，我想一定有许多人好奇为什么此次宗门会出召集令，原因其是很简单……”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再次开口道：“几天前，南域和北域交界处的几座城镇遭到了赖在北域的攻击，现在已经接连沦陷了，而且，这几座城还被屠了城，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一个活口都没有留。”
原本还有些轻微响动的大殿一下子安静下来，这是一种极其压抑的寂静，每一个人都可以轻易打破这种寂静，但是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去制止他们这样做。莫沉感觉到一股凉气从头到脚直灌而下，莫沉听到了许多倒吸凉气的声音，可是莫沉并不感到惊讶，在接到韩际云的传音符时，他其实已经有一种隐隐的预感，但是他没有想到最终的结果会是这样，屠城？即使修士不把人命放在心上，面对着这两个字仍旧会感到一种从心底冒出来的凉意。
在极度的寂静之后，一阵阵私语声传来，宗主似乎是在等待大家接受这个消息，对于众人的反应他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
“屠城，这该是有多少人死在其中，这手段也太过残忍了，造成这么多杀孽，就不拍雷劫吗？”乐清也道。
“也许他们根本就不在乎雷劫。”莫畅冷冷的道。莫沉有些心不在焉，他虽然明白修真界的残酷，但是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暴行，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那么多条生命，真的就可以这样毫无理由的抹去吗？
莫沉的脸色一时间难看起来，突然头上多了一只手，莫沉一惊，抬头便看见了莫畅带着安慰的眼睛，莫沉有些烦躁的看了莫畅一眼，微微偏过头，想要躲开莫畅的手，可是莫畅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似的，还在莫沉的头上轻轻揉了几下，如果不是现在太多人在这里，乐清也和萧亦站在一边，莫沉真的想和莫畅翻脸。
好在莫畅见好就收，知道在这样下去，莫沉必定翻脸，他很快收回手，将目光重新投向了浩然宗的宗主，却听见宗主道：“靠近北域的几个宗门都向本宗发来的求援的消息，希望我们能够派遣人过去支援。我已经和几位长老商量过了，决定派人前去。希望各峰都能够支持，这一方面是为了南域的安危着想，令一方面，也是为了锻炼一下宗门之中的弟子……”
从大殿出来时，莫沉仍旧有些惊讶，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北域会突然做出这么大的手笔，宗主虽然说的是可以自愿前往前线，但是已经让浩然宗动用到了宗门的召集令，便可想而知，具体情况可能比他所说的还有糟糕。
果然不过莫沉的所料，在这不久后，陆续传来了许多消息，此时的战火已经不停的向着浩然宗的势力范围蔓延开来，因为北域采用的极其残酷的手段，不少城市还有小宗门，在遇到攻击时，便直接放弃了抵抗，然后成为了北域大军中的一员。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可是发往浩然宗的求援讯息越来越多。浩然宗已经开始准备联合南域内的各个宗门，一起抗击北域的进攻。现在已经有不少次峰的峰主领着自家的弟子，前往了那些战火纷飞的地方。
莫沉一时间还没有决定到底要不要去，他并不喜欢杀戮，实际上，即使他活了三世也未曾经历过战争，无论是普通人战争，还是修真界的战争。他知道，真正的战争和他平时所见的比斗是完全不一样的。战争从来都不是一个玩笑，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能够一场大战中完好无损的走出来。可是也确如宗主所说，这是一次极好的锻炼机会。
不过很快，莫沉便下定了决心，他决定前往前方的战场。原因很复杂，有对北域所作所为的愤恨，也有对于深陷北域的韩际于的担忧，但是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便是，莫晨，他的前身，莫畅的亲弟弟，在经过漫长的沉睡之后，终于醒过来了。
第五十九章
天星峰之上，莫畅静坐在院中，他的长发上沾满了晨起的露水，带着湿气，显得格外的柔顺。莫畅却似完全没有在意。东方晨光微启，天空中出现了十分的美丽的朝霞，美丽似火的朝霞将周围的一切都染成了温暖的色彩，朝霞的光辉洒在莫畅的脸上，他的面容在这一层光辉中显得格外的柔和。
莫畅睁开眼睛，看着天星峰，笼罩在一片霞光中的天星峰格外的美丽，从天星峰看向周围，层峦叠嶂，周围的山峰耸立，每一座都是高耸如云，挺拔笔直，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可是莫畅却将目光投向了极远处的一座山峰。它隐藏在许多的山峰之间，因为距离过于遥远，在天星峰之上，根本就看不见它，可是莫畅就知道有一座山峰耸立在那里。
莫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其实并不想莫沉另辟灵峰，莫沉在天星峰的时间太短，短到莫沉连天星峰都没有弄清楚，他就已经要离开这里，重新找一个地方安顿下来，可是莫畅却没有理由阻止莫沉这么做。他和莫沉之间的隔阂由来已久，莫畅不知道怎么去解开，而另一个人，却根本就没有解开这些隔阂的想法。
就在莫畅心中由于郁闷之时，从一边的房间中突然传来的一丝响动，莫畅眉头微蹙，但是下一刻，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只见一个眨眼的功夫，原本还坐在院中的莫畅已经到了门口，他站在门口，准备推门而入，可是他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莫畅犹豫了良久，终于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在屋内，听到开门的声音，原本躺在榻上的人转过头，便看见了走进来的莫畅。他有些困惑的看着莫畅，片刻之后好像才认出眼前这个人是谁，然后他露出一个微笑，看着莫畅道：“大哥，好久不见了。”
莫沉得知原主醒来时，他正在布置自己新开辟的灵峰，从这座山峰之上，可以看见翻滚的云海，浩淼而壮阔，所以莫沉将这座山峰取名为流云峰。
莫沉将他洞府开辟在曾经和萧亦一起落下的平台悬崖之处，这里虽然十分的险峻，可是却灵气十足，风景秀美，单单是站在这里，俯视云海，便让人心胸开阔。
莫沉醒来的消息是萧亦带给他的。这段时间，萧亦一直帮着莫沉布置莫沉的流云峰。萧亦来往于流云峰和玄铭峰之间，都只是帮莫沉移植各种灵药灵草，一般很少有所言语。可是今日在帮莫沉移植灵药时，萧亦突然开口道：“莫沉，父亲让我告诉你，他说莫师叔的弟弟醒了。原来莫师叔还有一位弟弟，是上次在玄铭峰上看见的那个人吗？”萧亦显然还记得上次莫畅带来寻找萧初的那个人。
莫沉原本正在填土的手一顿，他轻轻的嗯了一声，不知道心中是何滋味。他醒了，莫沉对自己说，他早就知道莫晨会醒的，在知道莫畅从萧初那里又得到一枚凝神丹来救莫晨的时候，他心中便松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他心中始终压着这一件事，莫畅出现在他的周围，不仅代表着这个人曾经害死过你，也代表着莫沉夺走了他弟弟的生命，尽管他不是故意的。可是已经造成的既定事实是无法更改的。
现在听闻莫晨已经醒来，长久禁锢在莫沉心中的一道枷锁终于松动了，莫沉微微一笑，看着手中的一株嫩苗，它现在看起来十分的脆弱，可是只要换一个地方重新扎下根基，培下土壤，不久它就会重新活过来。
虽然听闻莫晨已经醒来了，可是莫沉并不想见到他。两个人见面也是尴尬，他虽然觉得自己十分的愧对莫晨，却并没有将自己留给对方教训的打算，他已经从莫畅那里得到了足够的教训了。不是他将人想的太阴暗，而是他的确侵占了莫晨的大好年华，被一个陌生人无缘无故的占据了身体，占据了近百年的美好时光，是个人都会心怀不满的。所以莫沉打算离开浩然宗，前往南北两域之间的战场。
在不久前，浩然宗已经抽掉了一批人前往那里，但是即使如此，前方仍旧不断的传来坏消息，无尘宗率领的北域修士，一个个像是疯了一般根本就不在乎伤亡，只是一个劲的死拼，那种疯狂的架势让所有看到的人都感觉头皮发麻。
莫沉对萧亦说了他的这个决定，萧亦看莫沉的目光中充满了无奈的情绪：“莫沉，你扪心自问，你在宗门之中待了多长时间，又在外面待了多长时间？”莫沉无言以对，他在浩然宗停留的时间还不及他在外边停留时间的一半长，不多宗门之中很多人莫沉不认识，即使认识莫沉的人也没有几个。
莫沉给了一个萧亦十分高尚的理由，他要去前方阻挡北域的攻势，为南域尽一份力。萧亦还给莫沉是一个十分不信任的眼神，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而是答应了莫沉帮他照料流云峰上刚刚移植过来的灵草。
只是莫沉没有想到，他虽然想避开原主，可是那个人并不想放过他。莫沉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浩然宗之时，便见一道剑光破开翻滚的云海，落在流云峰之上，剑光散去，便有两个人站在那里。莫沉看着其中一人，一时间竟然有些发呆。
俊秀出尘的面容，可以说是玉骨冰肌，乌压压的犹如绸缎的一般的长发，清澈通透的眼眸，眉眼间的淡然从容，自带一种尊贵大气。此时他的眉宇间带着一种虚弱之意，可是却半点未损其风姿，反而让他显得几分柔和，使他从天边的一缕无法触碰的月光突然变的可以触碰起来。
莫沉不得不赞叹，人比人，气死人。即使在他拥有这副皮囊时，也无法拥有这种气质。有其貌而无其神，也难怪那么容易露馅。莫晨的身体还是十分的虚弱，他是让莫畅给送来了。“他想见见你。”莫畅对莫沉说。
莫沉挑了挑眉，手一挥，从一旁拉过一张椅子放在他们二人的面前。莫畅轻手轻脚的将莫晨放在椅子上，然后才离开。整个过程中流露出的温柔之色，让莫沉都忍不住掩面，这真的是那个总是面无表情的冰山脸莫畅吗，弟控果然伤不起。
莫畅走后，他们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怪异起来。莫晨坐在椅子上，十分仔细的看着莫沉，莫沉却有些不自在，怎么说他都在那具身体中生活了近百年了，现在被莫晨直盯盯的看着，总有一种自己看自己的感觉。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莫沉问道，“如果你是来报仇的话，我只能说你现在打不过我，而且你哥已经将你仇给报了。”
莫晨挑了挑眉，他本是一个十分俊秀的男子，这样动作让他瞬间生动了许多。“我倒不觉的他给我报了仇，你不是还活着吗？”
“你若是想我死，大可以让他再来一次。而且照你这种说法，你不是也没死吗？”莫沉皱了皱眉头，发现这个人和莫畅一样实在是不讨人喜欢。却未曾想到莫晨又道：“其实我应该谢谢你。”他一改方才的高傲作风，对着莫沉温和的笑了笑。莫沉眉头皱的更深了，不知道他耍什么把戏。
莫晨并没有耍什么把戏，他的确是想要谢谢莫沉。如果不会莫沉，他现在也许早就死了。其实莫晨的筑基是注定失败的，他的确在那场失败中差一点就死了，如果不是莫沉突然代替了他踏过筑基那一道坎，莫晨可能真的就此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莫晨本就是一个十分高傲的人，他不仅高傲而且好强，否则在原文中也不会因为陈推墨的修为突然胜过他，而对陈推墨百般看不上眼。这一世虽然还没有轮到陈推墨来打击他，他自己就把自己给打击住了。
修真修身，修真修心。修士在筑基之时，本来就应该保持一种平和的心态，可是莫晨却始终执拗于成败，一旦他筑基成功，他就是万青宗最年轻的筑基修士，可是他一旦失败，等待他的就是各种耻笑和不屑。他是万青宗最有天赋的弟子，却败倒在筑基一栏中，这简直是让人感到丢脸。
莫晨从小就是在莫畅的呵护中长大的，进入万青宗之后，也是被捧在掌心的天之骄子，如何能够接受失败，拥有这些念头的莫晨根本就无法做到心态平和，然后等待他的就是在筑基中走火入魔，如果不是莫沉突然穿越而来，一心求得活下去的话，莫晨可能就真的死在了那场筑基之中。
“所以，我很感谢你。”莫晨对莫沉说。莫沉却感觉到十分的好笑，因为这件事，莫畅几乎置他于死地，可是他在莫晨这里，得到的确是感谢。这让莫沉一时间感觉到造化弄人，让人啼笑皆非。
“其实我一开始是有意识的。”莫晨继续说。
他在失去一段时间的意识之后，突然醒了过来，然后他便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一开始他想到了夺舍，但是莫晨很快就发现，这个控制他身体的人，根本就对修真界一无所知，很多常识性的问题都会弄错，对于各种法术的掌握更是一窍不通。莫晨简直无法接受这个毁掉了自己在万青宗中天才之名，更可气的是，这个人专门和那些外门弟子一起，他好歹也是临流真人的嫡传弟子，为什么不跟自己的师兄弟，而是跟着那些外门弟子一起呢？实际上，莫晨有许多许多的怨言，可是他说不出来，也没有人听。
可是万幸的是，莫晨可以通过莫沉的眼睛看到外面的世界，他看到莫沉艰难的适应着修真界的生活，一点一点的重新掌握着法术，有时候，他沉睡了一段时间，醒来时就会发现自己又到了某处秘境或者遗迹。
“我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莫晨道。他的道谢不仅仅是因为莫沉误打误撞的救了他一命，也是因为莫沉让他见识了一个更广阔的世界。莫晨知道，如果以自己一开始心态在修真界是走不远的，万幸的是，他现在还来得及。
莫沉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人，他真的弄不懂此人的来意到底是什么，他所谓的感谢一时间让莫沉有些弄不清自己和莫晨之间的位置，到底谁是被夺舍的那一个啊？
“至于我的兄长，我希望你能够原谅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莫晨笑着道。
莫沉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我觉得你并不用感谢我，我占据了你的人生数百年，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你所有的感谢，是他千辛万苦的为你寻找各种灵药，还请求萧师伯给他炼丹，这次才救活了你。”顿了顿，莫沉又道：“至于我和你大哥，我们之间早就两清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莫晨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莫沉的话，不过他也没有就在这个问题上和莫沉纠缠，他转移话题道：“我这次来只是想要见你一面，我想任何一个被人占据了身体数百年的人都会好奇那个人长得怎么样，不得不说，你比我差远了。”嘲讽完莫沉的外貌，莫晨继续道，“我听说你为了避开我，决定去前方的战场，其实你完全不必如此，我马上就会回万青宗，不出意外的话会闭关很长时间，我们两个也许会很久不见，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了避开我，而不将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就算我留在浩然宗，也不会找你麻烦的，你想多了。”
你才真正的想多了，莫沉在心中默默的道，果然，最开始那个一见面就嘲讽他的人才是真正的莫晨，中间所谓的感谢时的温文尔雅都是错觉。
莫沉沉默着没有理会他，他也没有再说话，直到莫畅来莫晨，他才对着莫沉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乖巧的像一个从来都没有嘲讽过莫沉的孩子。莫畅在看到莫晨的微笑后，面色瞬间柔和了许多。
怪不得是个弟控，也许他从未发觉过自己弟弟的真面目？莫沉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这兄弟两个终于和他没有关系了，曾经的愧疚与恐惧可以放下了，曾经的怨恨与不甘也可以放下了。世界上刚好有些东西无法被改变，只是莫沉很不幸的都遇见了而已。
想到这里，莫沉觉得心中郁气一空，整个人好像被晨风洗礼了一遍一样，他看着流云峰外流淌的丝丝缕缕的云雾，感觉神清气爽，很快就将刚刚见到莫晨的不快给抛到了脑后。被打断的行程继续执行了起来，一道流光划过空中，莫沉朝着远方而去。
就在莫沉离开后不久，原本翻腾的云雾悄然散开，中间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却正是刚刚离开的莫畅两兄弟。莫晨乖巧的站在飞剑上，和所有弟控的哥哥希望的一样，乖巧懂事。“大哥，他还是走了。”莫晨指着飞剑在空中留下的一道痕迹对莫畅说。
莫畅目光微闪，却并没有接过莫晨的话头。他摸了摸莫晨的头，对莫晨道：“我先送你回万青宗，南域此时战火不断，恐怕一时间顾不上你万青宗中，你师尊和师兄弟俱在，自会照料你。”
莫晨哦了一声，有些怏怏的点了点头。莫畅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对于莫畅来说，时间已经过去了近百年，但是对于莫晨来说，他仍旧还是那个十七岁准备筑基时的傲气少年，他也不能强求。
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莫畅便将视线再次投向了莫沉刚刚离开地方，那里还有更加不好对付的一个，莫畅难得的苦笑的一下，然后带着莫晨向着远处飞去。
第六十章
天空之中划过数道流光，莫沉凝视着数道光影从半空中划过，他脸上原本轻松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见到了。实际上，越是向着北域的方向走，就会看到越多这样的修士，他们行色匆匆，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战争，不仅是普通人的噩梦，也是一些修士的噩梦。这并不是一人之力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在战争面前，除非你真的是实力强大的到无所畏惧的大能，否则都无法自信的说自己绝无陨落的可能。
就莫沉的观察，这些修士都是从南域边境匆匆逃奔回来的。他们的目的地显然不仅仅只是南域的腹地，有些人甚至朝着西域和东域的方向赶去。对于他们来说，南域已经不是一个安全之地了。
莫沉在第一次看到这些迁移的人群时，心中还十分的惊讶和忧虑，难道前面的战况已经糟糕到所有人都要迁走的地步了吗，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莫沉也有些见怪不怪了。
的确有人要迁走，但是这只是少数，莫沉一路上也遇到了许多严阵以待的宗门和城市，这让莫沉心中稍稍感到了一丝安慰。不过很快，莫沉心中的这丝安慰也消退了。因为他开始真正来到了战火发生的地方。
越往前走，莫沉看到的人渐渐少了起来，与此相反的便是地上的尸体渐渐多了起来，莫沉沉默的走过了一段路，心中委实有些难受，他一路所见到的都是残肢断臂，这些原本应该鲜活的生命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难受之后便是一种怅然，修真者本就逆天而行，虽说追求大道，向往长生，可是真正能够长生的能有几个人，就算此次免于祸患，那么下一次呢。
莫沉心中虽然有所感伤，但是这并没有阻挡他前行，很快，一座城市便隐隐出现在莫沉的眼前，这座城市的城墙之上有着十分明显的各种印记，可以看出曾经经历过数次的大战。
涉川城是南域边境少数几个没有被攻下了的城市之一，莫沉曾经来过这个城市，它位于南域和北域必经的要道之上，在平时是重要的交流之地，但是在战时，便是十分重要的交通要道。莫沉很奇怪，为什么在南域边境之上，很多地方都被攻陷了，但是唯独这座城市幸免于难，不是莫沉心中有所怀疑，而是这座城市并不像其他城市有各个宗门或者浩然宗的支持，涉川城独立于各个势力之外，自成一派，却能幸免于难，抵挡住北域的进攻，这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不过莫沉在进入城中就知道原因了。
莫沉进入涉川城颇费了一些时间，涉川城管理十分的严格，要进入城中，必须要有十分完备的身份证明，似乎是在担忧有些人混进来。莫沉在正明自己身份之后，才得以进入。
就在莫沉准备进城的时候，城门处突然响起了一阵喧哗声。莫沉有些惊讶的看去，却见在城门的上空，突然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光幕，这道光幕如同一道墙壁，牢牢的笼罩在了城门的上空，而随着光幕的显现，一个人影像是撞到了一层墙壁一样，从高空中坠落下来。
那人刚刚落地，便被几人牢牢的围住，围住之后还隐隐有动手将其抓起来的架势。
莫沉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却听见那个从天空之上坠落的修士大声道：“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出城？难道要我在这里和你们一起等死吗？”
“进城之前便有严令，这可进不可出。既然你当初进来了，想必是同意这样的规定，现在有为何要吵闹着出城？”一个声音响起来。
莫沉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就见到一个白衣男子站在不远处，他似乎是负责这里的人。莫沉却觉得此人十分眼熟，他思索了一下，然后从记忆中找出了这个人，此人分明就是许久自称西域肃家的肃泽。
他曾经和陈推墨一起前往东域，现在又出现在这里，看样子涉川城中颇有威严，以此就不难推想出，那个将涉川城从南域的诸多势力中独立出去的神秘发城主到底是谁了。
莫沉心中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讶，只是有些无奈。陈推墨的手到底伸的有多长啊，在不知不觉间，他就在南域扎下了一个城。如果不是这次南域和北域之间的大战即将爆发，恐怕有许久之后，莫沉才会知道这座城市背后的主人竟然就是陈推墨。如此看来，这个覆盖在笼罩着城墙之上的光幕和莫沉曾经在静水湖上见到的倒是颇有些相似之处。
莫沉心中思绪万千，而那一边肃泽和那个人的对话已经到了尾声。肃泽并没有和那个人多说，而是想要将人直接带走。
然而就在他准备将人带走时，原本没有什么动作的人突然朝着城门的方向冲了过来。他的动作太突然，一时间竟冲破了几人的围堵。此人手中持着一把大刀，不停的挥舞着，刀上精光闪耀，看起来格外的锋利，大刀带起的阵阵罡风，竟有种势不可挡的态势。一时间，原本安然的站在城门处的人道道罡风逼得四散开来，城门打开，那人见到如此情景，只觉得离开有望，手中的大刀舞的更加的急促。
肃泽见此情景，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他原本打算动手将此人拿下，却突然感觉到一种十分奇异的波动，就着这种波动，那个即将闯出城去的人突然身体一颤，似乎遭到了攻击一般，原本十分迅疾的身体立刻停滞了下来，片刻之后，便缓缓的倒在了地上，陷入了昏迷之中。
在场的人都感觉到有些莫名，不知道是谁下的手。肃泽心中虽然有疑问，可是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示意其他人将那人带走。
莫沉悄然无息的收回了神识，若无其事的朝着的城内走去。他原本是不打算管这桩闲事的，只是看到周围的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而那人也逐渐向着自己逼来，莫沉这才动了手。此时见到肃泽派人将那人带走，莫沉也不再留在此处，而是向着城中走去。
不久前，浩然宗曾经有一批弟子已经进驻到了涉川城，莫沉此行便是去和他们会合。只是他尚未走多远，便听见身后有一人叫他的名字。
莫沉回过头，就见到肃泽走了过来，看到莫沉回头后，他明显眼中一亮，很是欣喜的样子。莫沉看着他欣喜的表情有些无语，他和肃泽虽然有过交集，但是貌似也不过一面之缘吧，他怎么会有欣喜的表情？
“果然是莫道友，数年不见，别来无恙。”肃泽走了过来，微笑着对莫沉道。
莫沉点了点头：“好久不见了。”其实他和肃泽真的一点都不熟。
却听见肃泽说道：“你和主上……”他的话刚刚开了一个头，就被莫沉打断了。“肃道友为何出现在涉川城？”莫沉明知故问道，他实在不想肃泽提起陈推墨，现在想来，说不定肃泽还见到了他从静水湖上逃走的事情，想起来莫沉都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黑历史。
肃泽面上仍旧如刚才一般，但是莫沉却觉得他眼中带上了一丝尴尬之情。实际上也是如此，南域一向被默认为是浩然宗的地盘，但是肃泽明显是西域之人，之前来的浩然宗弟子是不知道，肃泽倒也无所谓，可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莫沉是实打实的浩然宗弟子，而且对他的身份虽然不算知之甚详，可也算知根知底。不过肃泽只是尴尬了一下，便恢复了正常。他也不瞒莫沉：“主上派我到涉川城处理一些事，谁知道遇上了北域的袭击，所以我就滞留在此处。”实际上他本来就涉川城现在的代城主。
“刚刚那个人……”莫沉继续问道。
肃泽可以说的上是知无不言：“像他这样的人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了。涉川城附近的城镇已经被屠了城，幸存的修士有的离开了这里，有时受伤的便来到了涉川城，但是当初为了防止有人混进混出，进城前已经告知过他们不得轻易离开。但是还是有人伤好之后，便想要强行离开。”
莫沉沉默了一下，道：“为何不放他们离开呢？他们留在这里，恐怕也只有添乱了。”
肃泽冷笑了一下，莫沉虽然只和他有过很短暂的交集，但是也知道肃泽绝对算是一个温和的人，但是此时他的冷笑中夹杂着一种不屑和轻蔑：“我若放走一个，恐怕不久这座涉川城中就没有几个人了。他们走了倒没什么，可是原本涉川城中的人该怎么办？既然在我涉川城中疗养，占据了我涉川城的资源，在涉川城有难时，却想要一走了之，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莫沉一时间有些无语，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肃泽却没有多大的反应，西域之中向来是如此，在一个地方，就得遵守这里的规定，除非你实力够强，否则就不要有其他的妄想。
莫沉和肃泽略略聊了几下，肃泽知道莫沉想要到浩然宗弟子所在之处，便专门派了一个人让他带着莫沉过去。莫沉谢过肃泽之后，便随着带路的人离开了。
莫沉并不急着赶往浩然宗弟子的住处，他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涉川城并不像他曾经的那般平静，此时的涉川城中原本许多的店铺都已经关闭了，街上行人稀少，可是却有许多看起来十分落魄的修士在街道上行走，还有一些从其他城镇改过来的普通人，他们无家可归，露宿街头，他们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麻木，对眼前自己的处境毫无办法。
涉川城是一座修士和普通人共居的城市，就如同肃泽所说，一旦他让人离开，恐怕大部分的修士都会离开，而留在这里，就只有那些扎根此处的普通人，还有一些亲人在此的修士了。这样的阵容面对来自北域的修士了，恐怕会落得和其他城镇一样的下场。
可是肃泽强行阻止其他人的离开，一时间还有效果，但是在真正的战争爆发之后，恐怕不仅得不到这些人的帮助，反倒会被拖后腿。
不过肃泽这样做了，想来心中自是有一番打算的，而且莫沉即使想要做些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第六十一章
莫沉在涉川城只停留了数日，期间发生了各种大小的战役，但是这些战役一般都是发生在距离涉川城数十里外，还未波及到涉川城。涉川城中有时候也会组织一些人离开涉川城。他们的目标的是那些被北域所攻占的城市。不过他们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收获。这些城市在被北域攻占之后，便被无情的抛弃，现在看去，不过是一座座的荒城，即使在白日里，众人结队从这些城市中走过，也感觉阴风阵阵，鬼气弥漫，令人不寒而栗。
这样的城市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他们也仅仅是观看一二，便离去了。北域的修士所在之地与他们相隔数座城池。肃泽没有把战线往前推的意思。实际上，他只关心自己的涉川城，至于那些荒芜的城市，即使迁移过去也没有任何用处。
在涉川城中，肃泽很忙，一般而言，莫沉除了进城时见过肃泽一面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在涉川城中看见肃泽的身影了。所以当肃泽来找他时，他感到十分的惊讶。
“有什么事情吗”莫沉有些疑惑的看着肃泽，肃泽面色严肃，眉眼间隐隐带着一丝焦灼的气息。莫沉心中一沉，已有所感。“出事了？”
肃泽对着莫沉点了点头，他让莫沉将此次浩然宗带队之人请过来。这次带着浩然宗弟子前来涉川城的是莫沉的一位元婴期的师兄，莫沉和他并不相熟，不过肃泽既然能够找他，自然是有大事发生。莫沉没有说二话，便去将人请了过来。
人一到，肃泽便直接开口道：“这次恐怕麻烦浩然宗的诸位道友了。”
果然不出莫沉所料，肃泽前来就是为了告诉他们一个消息。据肃泽在前方安排的人所传来的消息，北域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行动。他们毫不掩饰对于涉川城的觊觎，甚至不再采用以前的偷袭做法，而是大摇大摆的摆出要拿下涉川城的姿态。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没有多大的用处。肃泽虽然竭尽全力想要保下涉川城，但是他也明白，单凭他现在在涉川城的实力，一切只是说笑而已。所以他前来请求浩然宗的帮助。
浩然宗对他的请求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毕竟他们到这里就是为了做这件事。即使他们心中有所不愿，可是现在他们已经和涉川城绑在了一条绳子上，没有他们拒绝的余地。所以浩然宗很果断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那些攻陷的城池对于北域来说，并没有多大的用处，为何北域还有如此坚持不懈的攻城呢？”肃泽在告辞之前，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
莫沉心中一动，其实他心中也哟同样的疑问，毕竟他们到过数个被攻陷的城市，都只是看到了空城一座，并没有看见北域之人。只杀人，不要城吗？莫沉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太过血腥，莫沉下意识的否定了。
肃泽所料果然没错，在这场会面的几天之后，在涉川城外，天空中突然出现了许多道人影，不仅天空中有，在城外的空地之上，也聚集着许多北域之人，他们之间唯一的差别便是修为的高低。
莫沉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墙外的天空，原本看似高远的天空似乎一下子变的逼仄起来，如同有一道道的黑云压城而来。即使是莫沉，一眼望去，也感觉到一种恐惧从心中浮起。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修市聚集在一起，并且一个个都是满身煞气，看上去手上都有不少人命。
莫沉都是如此，更不谈其他人，一时间城墙是一片寂静，不久之后，便是一阵轰然而起的抱怨之声，似乎是在怪罪肃泽为何不让他们离开这里。怨声四起，让莫沉的眉头皱了下来。这样下去，别说对敌了，恐怕内讧就会让他们自己把自己给收拾掉。
肃泽冷笑一声道：“有本事你们现在出去，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什么好说的。”此话一出，原本有些沸腾的人群一下子沉寂起来。肃泽说的没错，他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赢，要么死。
肃泽一挥手，便见以城墙为中心，一道巨大的屏障将整个涉川城笼罩了起来。莫沉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一幕，感情他来到涉川城中所见的那一幕还是小打小闹，现在才真功夫。
北域之人看到这道笼罩在涉川城上的光幕时，没有太多的惊讶，他们似乎早就对此有所了解。只见在天空之中的人群似乎早就商量好了，只是短短的一会功夫，便见各种流光从天空中落下，直接朝着光幕的一处轰了过来。光幕微微颤动了一下，继续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没有丝毫的变动。
虽然光幕完好无损，可是莫沉心中的担忧并没有减少几分，他明白，即使此时的光幕可以挡住敌人，但是又能抵挡多少时间呢？“肃泽，这支撑不来多长时间吧。”
肃泽严肃的点了点头，显然也深知这一点。“原本就不指望它能支撑多长时间，这个本来就只是用来保护普通百姓不受伤害的。即使加强了它的威力，也支撑不了多久。”肃泽对莫岑说。
莫沉惊讶的看着肃泽，却见肃泽死死的盯着天空之上的那群人，至于地面之上，那些修为低下的修士被他选择性的忽视掉了，那群人自有其他人对付，肃泽现在关心的就是那些高手的情况。
眼见着天空之上的人有一次蓄力准备破开城市的防御时，肃泽面色一变，朗声道：“就是现在。”
却见肃泽猛然跃出了城墙，然后又数十道身影随同他跃出，就在这半空之上，各种法术有如满天飞舞的流星，朝着那群攻击光幕的人飞了过去。
莫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待他反应过来，就见原本安静的站在城墙上的浩然宗的师兄弟也加入了肃泽等人，莫沉沉默了一下，然后也跟了上去。
此时的战场分为了两个部分，修为高的修士在半空中彼此争斗，而修为低的修士则在地面展开了一场攻城战。
话说为什么要放弃原本的城池优势，和这群人群殴呢，只能说，会飞的修士是在令人头疼。莫沉显然忘了自己也属于令人头疼的那一群人中。此时的莫沉，正在专心的自己对手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搏杀。
双方实力对比十分的明显，肃泽这边是个人实力比较强，但是北域那一方人多。当两者之间的实力没有绝对的差距时，数量在一定程度上的话是可以弥补质量的。
莫沉现在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此时的莫沉被几个修士包围起来，他们中有一实力与莫沉相当，其余几人实力稍逊于莫沉。莫沉手执飞剑，立在半空中。对于眼前的敌人，他并没有太多的顾虑，不过他注意到这些人面上似乎都带有一丝疯狂之意，那种毫不惧怕、毫不畏死的表情也许有时候会让人敬佩，但是有时候却也会显得格外的恐怖。
莫沉与那几人对峙着没有动作，空气似乎凝滞了起来，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莫沉的身形突然动了，他的动作很快，一时间就好像是在原地消失了一般，而在他原来占据的地方，一道法术悄然无息落在了他原本所在地放，如果不是空气中传来的剧烈震荡，机会感觉不到那里有着如此恐怖的威胁。
莫沉的目光没有那处停留一秒，他的身形并不是消失了，而是掩饰在一片剑光之中。银色的剑光如同漫天洒下的阳关，看起没有什么不起眼的地方，却又如同阳光一般无处不在，令人诧异，伴随着剑光，便是如同倾盆大雨一般的剑气，从上至下，凌厉异常。
这些剑光和剑气一时间竟将那几人都逼得有些手忙脚乱。不过修为能够到这种境地的都不是那种可以随便轻视的人，莫沉虽然对自己有信心，却也不会随便轻视他人。果不其然，在最初的手忙脚乱之后，那几人不但抵御住了剑光，还有工夫联合起来对反击莫沉。莫沉侧身躲过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法术，手中飞剑一侧，剑身光芒一闪，便将一道攻击给瓦解掉了。
莫沉对付这几个人虽然算不上轻松，但也不至于一下子落败，但是其他人就没有办法如同他一般了。面对数个人的围攻，一时间众人陷入了苦战之中。更令众人感到心焦的是，在牵制住他们之后，北域之中还有人分出手来，将一道又一道法术轰击上了涉川城的光幕之上，原本十分结实的光幕颤动渐渐变的强烈起来，原本柔和的光芒也在一点点的变淡。
莫沉心中暗道不好，手中的攻击更加凌厉的几分，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即使他竭尽全力，一时间也难以拜托几个人的围攻。莫沉心中焦急，却突然听见一声惨叫，他分神一看，便见一个浩然宗弟子从天空中坠落，眼神空洞，面上一片僵硬。一道灵光从他的头顶缓缓的溢出来，然后落到了杀害他的人手中。
莫沉心中一冷，他原本只是一个猜测的想法瞬间被证实了。北域之人根本就不是为了占据南域的疆域，他们也不是为了挑战浩然宗的权威，他们纯粹就是为了杀人抽魂，这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至于这些神魂的去处，莫沉眼前自动浮现了乾明的那张脸。
莫沉心中千回百转，却只是短短的一息之间，然而就在他出神这一息之间，莫沉突然感觉到一种危险，他猛然一侧，只觉臂上一痛，一道狭长的血痕出现在莫沉的手臂上。如果不是他躲得快，他这条手臂都会被削掉。莫沉心中一凛，不敢再分神。
然而就在莫沉专心投入战斗时，一丝细碎的如同镜面破碎的声音传来，这丝声音十分的小，可是对在场的没有人来说都如同在耳边一般。
在涉川城的城墙上，光幕的光亮已经明显暗淡了许多，而此时，伴随这丝细碎的声音，一道狭长的蜿蜒的裂缝逐渐在光幕上蔓延开来。
光幕，似乎支撑不了多久了。
第六十二章
莫沉的心顿时沉重起来。他不知道此时自己是什么感觉，对于这座涉川城，他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可是这也并不意味着他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这座原本鲜活的城市在的他面前被屠戮一空，然后和许多城市一般，变成一个空荡荡、阴森森的死城。
但是莫沉现在根本就脱不开身，不仅是莫沉，肃泽等人也无法脱身。所谓的双全拳难敌四手并不是一句玩笑。莫沉只能看着那道笼罩在涉川城上的光幕上的裂缝逐渐的扩大，然后像是密集的蛛网一般向着四周蔓延，然后逐渐的裂开。
莫沉清晰地听到了裂缝蔓延开来的声音，然后随着北域之人的最后一击，如同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光幕在这一击下彻底的碎裂。在漫天的阳光之下，莫沉看见了无数篇细小的晶莹的碎片从空中崩裂开来。他的心一瞬间揪了起来。
涉川城上的众人一时间都面色难看之极。涉川城能够在数次的攻城中保持无恙，最大的依仗便是这道禁制。当他们的依仗被破坏之后，就像是一个刺猬袒露出了自己的柔软的腹部，任人宰割。
与他们相反的是，北域之人却便的振奋起来。他们不畏死亡的冲向了那座宛如敞开大门的城市，胜利的果实就在他们的眼前。
然而就在这时，却见远方突然出现了数道人影。他们来的迅疾，人未到，一道红蓝乡间的火焰已经裹挟着不可阻挡之势滚滚而来。所到之处，凡是被火焰掠过之所，无不化作一片焦土。热浪从人的身边刮过，也带起阵阵惨叫和一种焦灼的恶臭。
莫沉一看就知道来人是谁，一段时间不见，陈推默的修为似乎有有所增长。
“主上！”肃泽显然也认出了这道火焰，自然也就明白了这道火焰的主人是谁。他顺着火焰而来的方向看去，便见陈推默从远方踏云而来。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这股笑容乍看起来十分的柔和，可是细细一看，却感觉到有种寒意从心底冒出了。尤其是他的目光从莫沉身上扫过时，这种寒意更加的强烈。
莫沉并没有时间和陈推墨叙旧，实际上他也没有想到陈推默会出现在这里。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陈推默之后，一道剑光划过，莫畅面无表情的从陈推默身后出现，他眉头轻皱，隐隐带着一丝不悦。而在他身后，跟随着众多的修士，莫沉放眼望去，竟不止浩然宗，还有许多其他宗门的人。
随着援手的到来，原本有些倾斜的局面有倒向了另外一边。莫沉觉得身上一轻，原本的压力立刻减轻了许多。北域显然没有想到在此等关键时刻，涉川城这一方竟然会有援手出现，一时间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就倾斜的局面越加有利涉川城这一方，最后北域之人终于不敌而逐渐撤退了。
涉川城外战火纷飞的局面很快就消失了。如果不是地上散落的尸首和坑坑洼洼的痕迹，还有残存在空气中的血腥和杀虐的气息，莫沉真的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众人担心有陷阱，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在打扫战场，收敛死者，将伤员带回城中安置。莫沉臂上受了伤，但并不严重。他很自觉的没有给其他人添麻烦，而是自己回到了住处。
他刚回来后不久，便听见了敲门声。莫沉打开门，就见到莫畅的身影。莫沉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如果他没有料错的话，现在的莫畅应该和陈推默还有其他人在城主府，商量着下一次的动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畅好似知道莫沉心中的想法，可是他并没有说破，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莫沉的手臂，莫沉还未来得及包扎，衣袖上一道鲜红的血痕，格外的刺眼。
“我给你带了药。”莫畅说道。他的语气很平淡，一边说，他一边走进屋内，好像这是在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莫沉有些无奈的看着莫畅走了进来。他发现无论他说什么，莫畅都有办法直接忽略他的看法，可是他又不好直接对莫畅发脾气，只好当作陌生人一般的看待。对于莫畅出现在这里，莫沉本来就十分的吃惊，他以为莫畅跟着他弟弟一同前往万青宗，没有想到莫畅竟然会和陈推墨一起出现在这里。
莫畅对于莫沉的问话像是没有听见。他看着莫沉肩膀上的晕染开来的血迹皱了皱眉头：“过来，我给你上药。”
“我自己来就好了。”莫沉从他手中接过药，然后道：“谢谢你了。”他的态度十分客气，就像对待一个不太熟悉的朋友一般。他的态度让莫畅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莫畅没有理会莫沉的推辞，他直接走到莫沉面前，一把挽起莫沉的衣袖，莫沉一时间不妨，被他抓住手臂，衣袖挽起时擦过伤口，让莫沉疼的不经意间一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莫沉手臂上的伤口看起来十分狰狞，伤口成狭长状，还带着鲜血，皮肉往外翻起，看起是很严重。不过莫沉知道，这只不过是皮外伤，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严重。可是莫畅眉头却皱的可以夹死几只蚊子。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打开手中的药瓶，将其中粉末状的药物涂在莫沉的伤口处。
莫畅的神情十分的专注，他轻轻的将粉末都敷在了莫沉的伤口处，动作十分的轻，似乎实是怕弄疼莫沉似的。那伤药效果极好，在接触伤口不过片刻后，伤口处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痊愈了。
莫沉一时间感觉十分的尴尬，莫畅一上药，他就猛的抽回手。莫畅抬头看他，他的眼睛透亮，其中倒映着莫沉的面容，莫沉可以看清其中那个面容尴尬的自己，他感觉到一种十分奇怪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
“你怎么回到涉川城，你不是去了万青宗吗？还有陈推墨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莫沉扯了扯有些皱起来的长袖转移了话题，他的问题打破了那种静谧的氛围。
莫畅深深的看了莫沉一眼，知道他这些话的用意，可是他也没有说破，只是微微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说。片刻之后，他对莫沉说：“正因为我去了万青宗，所有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莫畅原本是打算送他的弟弟前往万青宗。莫晨原本就拜在万青宗临流真人门下，临流真人待他如同己出，莫晨恢复之后，决定重返万青宗重新修炼。莫畅在送他回万青宗时，也接受了一个宗门任务，那就是尝试着和万青宗联合起来，一同对抗北域。
他和万青宗达成了协议，又在来涉川城的途中碰见了陈推默，就干脆的一起来了涉川城。
“所以，现在是东域、西域和南域一起对抗北域吗？”莫沉有些疑惑问道。“但是现在北域只是进攻南域，与东域毫无关系，东域有怎么会答应这件事？”陈推默会淌这趟浑水，莫沉倒是不惊讶，毕竟他和乾明之间有深仇大恨，涉川城也是他的地盘，自然不能容忍其他人染指，可是现在事情却与东域毫无关系。说句不恰当的话，除非南域完全被北域吞食了，东域才会有危险。
“自然是有利可图。”莫畅还未说话，门外就传来了陈推默带着几丝讥讽的声音。他推门而进，目光在莫沉的手臂上和莫畅手中的药瓶上打了一个转，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莫畅：“我说你怎么不见了，原来跑到这里来了。”原本应该和众人商量一起对付北域的莫畅突然消失了，换上了另外一个人，陈推默自然猜的到莫畅跑到哪里去了，最后果然不出他所料，陈推默的眼中微微黯淡了几分，不过在片刻之后，就变的幽深起来。
莫沉皱了皱眉头，自从上次在大齐之后，他和陈推墨之间就再也没有见面了。再次见到陈推默，莫沉心中十分的复杂。他曾经爱过这个人，可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切都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再也无法找到曾经心动的感觉，就好像所有的热情被燃尽之后，再也无法放出光和热一般。纵使有许多的误会与无奈，可是有些东西仍旧横亘在其中。而且，陈推默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陈推默，莫沉也不再是以前的莫沉了。
莫沉心中转过了数个念头，可是面上却只是眼神飘忽了一下，他察觉到了陈推默话中的潜台词，于是问陈推默道：“有利可图？西域也有利可图吗？”纵使陈推墨和乾明之间有仇恨，可是还不到赌上整个西域与之为敌的地步。
陈推默意味深长的看了莫沉一眼，没有回答。但是莫沉已经读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也许在这之后，北域将不再有无尘宗。有或者说，连北域都没有必要存在了？
莫沉对于北域到底会怎样被瓜分不感兴趣，他真正担心的是韩际云。自从上次韩际云传来消息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此次三域共同联合起来对付北域，自然是有所图谋。所为图谋，必定与北域和无尘宗有关。可是不管怎么说，一个危害了修真界的宗门是不必要再存在了。但是莫沉却也很明白韩际云对于无尘宗的重视，他心中有着重新振兴这个宗门的想法，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恐怕要落空了。
莫沉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个人自有个人的缘法，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第六十三章
越来越多的修士开始聚集在涉川城，在城中那种蠢蠢欲动、战意盎然的气氛越来越浓烈。即使莫沉努力去忽视这种气息，可是他还是感觉到了风雨欲来。
果不其然，在不久之后，一大群修士就在万青宗，浩然宗和陈推默的带领下朝着北域进发。
这日清晨，天边一轮红日冉冉升起。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晴天了，蓝天清澈澄静，只有点点云丝漂浮在空气中。在涉川城外的空地上，此时已经聚集了许多修士。这些修士来自各个不同的宗门，人员混杂，其中以浩然宗和南域其他的修士为主，夹杂着一些万青宗和西域的修士。
虽然各自的身份不同，但是此时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进入辽阔北域。此时他们整整齐齐的站在涉川城的城下，只待一声令下，就朝着北域进发。
三域虽然共同决定了要铲除无尘宗的计划，但是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大的信任，特别是对于西域的态度。毕竟西域在他们印象中一直是一个十分混乱的地方，甚至有时候，西域就是魔修的代名词。当然，随着北域的变化，大多数魔修都跑到北域去了。鉴于三域之间存在的隔阂，他们实际上还是各自带领着各自的人人马朝着北域进发。
莫沉站在浩然宗的弟子群中，等待着出发。他将目光投向了队伍前的一个身影，不意外的看见了莫畅冷淡的面容，他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将目光转回，正好和莫沉的眼神对上，莫沉愣了一下，默默移开了目光。
在这个小插曲后，修士们准时出发了。涉川城距离北域其实没有多远，如果御剑而行的话，几百里的距离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功夫，所以这里才会成为南域和北域一个重要的城市。
从空中掠过，他们也经过了一些被北域修士侵占过的城市，这些城市仍旧是一片废墟，没有一个人的影子。自从北域修士进攻涉川城的失利后，他们似乎也得到了三域联合起来的消息，原本还气势汹汹的人，一下子就失去了踪迹，似乎在一夜之间他们都撤回了北域。所以这次三域才会决定直接前往北域。
虽然怀疑一路上会有埋伏之类的，但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只一路上十分的风平浪静，没有一点波折。但是就是这异乎寻常的顺利才使一切显得更加的诡异，众人的心不禁悬了起来，好像下一刻，面前就会出现龙潭虎穴。
他们一直提着心到了北域地界的第一座城市。这是一座边界小城，莫沉没有精力却关心它的名字，他此时正陷入了一种十分烦恼的境地。按理说，无尘宗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到来，可是这座城市似乎和其他城市没有任何区别，城门大开。无数的普通人来来往往，就和许多平静的小城一样的安静祥和。
众人一时间有些为难起来。这样一座城市是不是有埋伏，明知道他们回来，为何没有一点的防备，甚至连一个修士的人影都没有看到。没错，他们在这座城市中，没有感觉到一个修士的气息。尽管查探他人的气息是一件十分不礼貌的事，但是大敌当前，也没有人再去遵守这个潜规则。当下有数道神识探入城中，却仍旧有个修士的踪影都没有看到，只有一些普通人来来往往。
难道这真的就是一座普通人的城市？众人将信将疑，还是不敢轻易冒险，直到派遣数人前往查探，众人才确定这的确是一座普通人的城市，没有一个修士在其中。
既然如此，众人也没有在停留的道理。他们从这座城市上空飞快的掠过，向着北域的深处继续前行，很快，他们就遇见了第二座城市，这座城市和之前他们路过的那座城市一样，没有一个修士的身影。然后他们路过了第三个，第四个……
随着路过的城市越来越多，众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就算在迟钝的人现在都应该发现不对劲儿了。北域的修士就好像消失了一般。虽然很多修士都不喜欢呆在城市中，他们更喜欢找一处洞府安静的修练。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就没有修士留在城市中。现在他们经过了这么多城市，却连一个修士都没有见到过，那么这些修士到底去了哪里呢他们有为什么要离开呢，是他们自己离开的，还是另有原因。一时间众人心中都转过了数个念头。
“这其中必定有蹊跷。”陈推默说，他面前的几个人面上都到着一点忧色，对于陈推默所说的话没有半点反驳的意思。此时的他们已经深入了北域内部，现在颇有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尴尬感。如果继续前行，谁知道前方到底是什么在等待着他们呢，可是就此而退，众人又觉得心中不甘。
原本他们是怀着将要进行一场苦战的心思，于是个个都是战意盎然，却未曾想到，从出发到现在，每天除了赶路就是赶路。所谓战意，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们一开始满心的同仇敌忾、除魔卫道早就在一次有一次的无望中消耗殆尽。
“这一路风平浪静，想来北域也不是你们所说的那般。”万青宗中一人道。他们这一路走来，的确未曾发现一点不寻常之处，所有他的面上不经意见就带上了几丝不以为然的神色。
陈推默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他虽然出身于万青宗，但是已经许久没有与万青宗打过交道，但是他却十分明白万青宗这个宗门的门风，也许万青宗以法修为主，显然不及浩然宗剑修应该有的锐气，整个宗门对于这次行动并没有太过重视，此时见到并不是他们想像中的那样，已经有了退回的意思。毕竟，只要这件事威胁不到他们，又与他们有何干系呢。
想到这里，陈推默眸中闪过一丝冷光，，他心中早就有所预料，虽有不悦，但是更多的是想要冷笑。此行没有发现一点不寻常之处，难道不是最大的不寻常吗？他也懒得和这些人计较，不过略略讨论了几句，就离开了。
三域出现分歧的所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一行人停下了赶路的脚步。莫沉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对于整个队伍中出现的骚动还是十分明了的。刚刚出师，就发生了内讧，看来之后也不太平。莫沉在心中默默的想。
此时的他们停留在一处山谷中，此地十分的隐蔽，地形十分有利，倒是一个暂时驻扎的好地方。莫沉却并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自从踏进北域之后，他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他所担心还是消失在北域的韩际云。
他们路过这么多城市，竟然完全没有发现一个修士的踪迹，那么韩际云又去了哪里呢，他是自己躲起来了，还是和这些修士一样失踪了，或者说还是发生了其他的意外？
莫沉心中惦念，在加上此时他们一行又止步不前，莫沉心中十分的焦躁，恨不得自己去寻找线索。莫沉知道自己这种想法，现在十分的危险，可是他心中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那就是如果他不赶快找到韩际云，韩际云的结果可能十分的悲惨。
修士有时候会有种无法神奇的直觉，莫沉不觉得傻傻的停留在这里会有什么好处。于是他心中思量了许久，最终还是悄悄的离开了。
莫沉虽然离开了队伍，心中却也有些茫然无措，因为他并没有一丝一毫关于韩际云的消息，全凭着一种不知道靠不靠谱的直觉。凭着这种直觉去找人，不过是大海捞针。最终他还是决定想着无尘宗的方向前去。他知道韩际云心中颇为惦记无尘宗，虽然他不可能在无尘宗，但是却一定会在这里出现过。
莫沉从空中疾驰而过，脚下的大地如同一副宽广的幕布缓缓展开。山峦起伏，河水东流，一切都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但是莫沉不知道在这幅美丽的画卷之下，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
就在莫沉心中感慨万千之时，他突然将目光投向了数里开外的一处山地，只见那里山峦起伏，地势变幻不定，一条河流从中山峦之间流过。而在河流的上游，确实树林茂密，难以看清其中之景。
莫沉之所以将目光投向那处，正是因为那些树木和山峦，这些树木虽然不高，却极为的密集，山峦也是如此。两者之间似乎有着十分玄妙的排列，组成了一个天然的阵法，可以阻挡修士的神识，令人难以发现其中之景。
莫沉心中惊讶，他像那处飞去，在距离树林一里处停了下来，然后十分谨慎的向着那个地方走去。此处倒向是一个树林组成的迷宫一般，弯弯曲曲，令人难以看清道路。但是这却难不倒莫沉，一方面是因为他神识非常，不惧这道迷宫，另一方面是因为这里阻碍神识的天然阵法已经被人破坏了。
如果那道天然阵法还在，再加上这道迷宫，即使是莫沉也觉得有些棘手。莫沉穿过重重树林的阻碍，从一片密集的林墙中穿过后，眼前突然一亮，面前一片开阔。
第六十四章
只见一座幽深的山谷出现在莫沉的面前。山谷开口处有一座巨大的石门，石门之外还有四根石柱，只是无论是这道石门还是四根石柱，现在都被分成了两半。石门的上端被斩落于地，而那四根石柱更是被连根拔起。
一般宗门山门之处皆有护宗大阵，但是据莫沉观察，此处并没有阵法存在的痕迹。所以莫沉猜测，这四根石柱应该与这道天然阵法一起组成了这个宗门的护宗大阵，不过很遗憾，这个阵法随着四根石柱被拔起而失去了它的作用。
莫沉在山门之处徘徊了片刻，在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之后，终于走了进去。这里明显是一个小宗门，比起万青宗和浩然宗自然是远远不及，却自有它的妙处。山谷幽深曲折，其中峭壁林立。谷中一条河流缓缓而过，各种建筑依山而建，有的就半悬在空中，看上去格外的惊险。
山谷曲折幽深的地势使其如同一道道屏障一般，将整个山谷掩映起来。在山门处放眼望去，不过只能见到十之一二。几座大的院落沿河而建，鲜花盛开，河水清澈，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修练之地。只是这样一个美好的世外桃源，竟一个人也没有。整个山谷空荡荡的，不见一丝人声，只有谷间谷风拂过，带来了几丝回响。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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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莫沉眨了眨眼睛，终于回过神来，然后对着萧亦摇了摇头道：“没什么。”顿了顿，他又对萧亦道：“就这座吧。”萧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面前耸立着一座高峰，这是一座十分陡峭的山峰，丛林密布，只能看见一片绿色。这座山峰和他周围的数座山峰没有太大的差别，萧亦都怀疑莫沉是随便指了一座山峰，至少他看莫沉是漫不经心的指了眼前的一座高峰。
“就这座？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萧亦有些好奇的问。莫沉微微一笑，脚下流光一闪，便来落到了那座山峰之上，萧亦无奈，只能跟了上去。他们落脚之处，是一片突起的岩壁，两旁悬空，周围除了幽深的悬崖就是高大的树木，从这里可以看见远处翻滚的云海。
“你就看中了这里的景色？”萧亦问莫沉。莫沉只是淡淡的一笑，他其实并没有打算太过挑剔，对他来说，随便选择一座高峰就十分不错了。
莫沉看着翻滚的云海，萧亦也看着云海，云海犹如流动的江水一般，云海翻腾之间就像是江水流动时溅起的浪花。“没错，很美不是吗？”莫沉笑着问萧亦。
萧亦看着远处翻滚的云海，赞同的点了点头，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对莫沉说：“莫沉，其实我这次和你一起出来，是有些事想要问你。”
莫沉愣了愣，有些惊讶的看着萧亦。实际上，萧亦可以说是一个不问世事之人，他性情恬淡温和，即使只是留在浩然宗，在山间密林之中，也能够感觉到足够的快乐，他的心性纯然，面对逐渐将他甩在身后的莫沉和温豫，心中却无半点忌恨之意，他和莫沉是朋友，甚至明显感觉到了莫沉与莫畅之间存在的隔阂，可是他却从未过问过。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在炼丹术上，对于一切周围的一切，他可说并不想去关心，也从来没有时间去关心，所以莫沉对于他突然想要知道一些事情，感觉到了一丝惊讶之意。
萧亦对莫沉说：“其实我并不想问你，你和莫师叔在宗门之中停留的时间总是十分的短暂，但是每次见到你会宗门，总感觉你和莫师叔之间氛围很僵硬，你们之间出了什么事情吗？”这个问题在萧亦心中憋了很久，他虽然并不是通晓世事之人，但是有些事情还是看的出来的，特别是这次从大齐回来，莫沉就急匆匆的赶着另辟座峰，这让萧亦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莫沉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萧亦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沉吟了半响，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像萧亦解释，最终只能干巴巴的道：“让你担心了，我们之间没什么。”
萧亦皱了皱眉头，知道莫沉不会告诉自己，他又问莫沉：“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那个舜华仙君和我父亲是什么关系？”
莫沉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曾经是朋友至于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就并不知道了。不过就算知道又如何，舜华仙君已经死了，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往，而这些过往，恐怕萧师伯再也不会提及了。”
萧亦沉默了一下，然后苦笑道：“你知道那种一夜醒来，父亲突然从一个修为不稳的炼丹师，突然变成一个仙君的感受吗？”
莫沉同情的看着萧亦，在大齐的事情虽然没有传开，但是和他们同去中的人有乐清也和莫畅，他们都是浩然宗的精英弟子，在浩然宗中多年，对浩然宗有着十分强烈的归属感，既然知道了萧初的身份，怎没可能会有的不告诉宗门的道理，虽然莫沉怀疑莫畅早就知道了。
萧初的身份虽然没有在浩然宗传开。可是仍旧有不少人知道，再加上萧初在宗门之中，大大咧咧的炼制了一枚凝神丹，还直接威胁那些想要抢夺此丹的人，现在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玄铭峰一改往日的清静，每天都有很多的人打着各种各样的名头来到玄铭峰。萧初可以一句他要静修来躲过，可是萧亦却没有借口可以躲过这些人，最后萧亦是在是烦不胜烦，这才跟着莫沉跑出来陪他一起找心仪的灵峰。
两人相顾无言，萧亦幽幽的叹了口气，似乎有着许多的忧愁。莫沉正准备问他为何叹气，突然面色一变，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便见天空之中，突然闪过一道流光，那道流光破空而来，在空中转悠了一圈，便直接落到了莫沉面前，
“这是什么？”萧亦有些惊讶的看着这道流光，流光散去一道符咒显现出形状，他伸手去触碰这道符咒，却见符咒表面微光闪现，将萧亦的手弹开。
莫沉眉头微皱，伸手接下了这道符咒，符咒表面微光闪烁，却最终安安分分停留在莫沉的手中。莫沉有些好奇的看着这道符咒，这看起来是一道传音符，可是谁会给他发传音符？莫沉将符咒撕碎，便看见这道传音符在空中化为灰点点细碎的光茫，然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个声音十分的熟悉，正是已经离开了许久的韩际云。一听见韩际云的声音，莫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韩际云人现在在北域，怎么会给他发传音符，万一这道传音符落到别人手中，那该如何是好。
莫沉打开传音符，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莫沉，我是韩际云，南域情势危急，恐有大变……”传音符似乎是在极其慌乱的状况下发出的，莫沉和萧亦只能听见韩际云开头的几句话，后面的一切都被喧闹给掩盖了，听起来模糊不清。莫沉有些疑惑的听着传音符中传来的声音，的确是韩际云的声音不会错，他的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焦急，然后细细听来，便是各种打斗和呼救声。
莫沉和萧亦面面相觑，萧亦有些迟疑的道：“莫沉，这是……”
莫沉沉着一张脸，看着手中的传音符，面色严肃起来。在听到传音符中的声音之后，莫沉便心知不好。韩际云在这之前，从未给他传来一点消息，此时却选择了最不保险的传音符，而且还语焉不详，恐怕现在韩际云的处境并不好，也许还是十分的危险。虽然莫沉心中着急，却也知道现在着急也无济于事。听见萧亦的问话，他对萧亦说：“是韩际云，他不久前去了北域，这是他从北域传来的消息。这传音符中语焉不详，我担心他出了事。”
萧亦道：“北域现在几乎是有进无出，他去北域岂不是十分的危险？而且，他这话中是十分意思，南域情势危急是十分意思？”萧亦也是满腹疑问，他们心中有许多的猜测，然而就在他们心中疑虑重重之时，突然间浩然宗中霞光四射，数道光芒从浩然宗的主峰之上发往各个次峰。“这是宗门的召集令。”萧亦惊异的道。
浩然宗的召集令除非是有十分重要的大事，否则根本就不会发出。上一次召集令发出，还是浩然宗山门被攻，而且还是数百年前的事了。莫沉看着发往各峰的召集令，又想起刚刚韩际于语焉不详的话，心中隐隐有了一丝想法。
“走，我们去看看。”莫沉对萧亦道，萧亦点了点头，两人一同朝着浩然宗的主峰赶去。
这厢莫沉朝着浩然宗主峰赶去，而在另一方面，韩际云却在北域陷入了危险之中。
在崇山峻岭之间，两道身影飞快的从天空中划过，两道身影落在一处山林间，是一男一女，若是莫沉在这里，一看便知，那男子正是他十分担忧的韩际云，那女子，却是数年之前，在极北冰原与他相处了一短时间的杨佩。不过此时的杨佩，与数年前相比，简直变化惊人。十年前，极北冰原上的杨佩单纯中带着一丝骄纵，同门的师兄弟惨死在冰原上，她除了对着韩际云大哭之外什么都不会做。可是再看现在的杨佩，她的面容仍旧如往日般年轻秀丽，只是曾经带着笑容的面上现在已经满是风霜。她面色严肃，眉宇间带着几丝坚毅和愁绪。
她一手牢牢的搀扶着韩际云，韩际于面色苍白，额角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下落，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韩际云和杨佩身上都是沾满了鲜血，衣衫凌乱，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斗。
杨佩搀扶着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韩际云往前走，眼中虽然焦急，却始终带着一丝坚毅。杨佩将韩际云扶进一处山洞，将韩际云放置在地上，许久之后，韩际云幽幽转醒。
“大师兄，你没事吧。”杨佩有些担忧的看着韩际云，韩际云的视线恍惚了片刻，然后才逐渐清明起来。他皱了皱眉头，将目光投向了杨佩：“师妹，我没事，这里是……”
“我带师兄来到了一处山林之中。他们暂时还不会追过来，这是……我们的心血全毁了。”杨佩有些黯然的道，“还有几位师兄恐怕都已经惨遭不幸了。”
韩际云沉默着没有说话，良久之后，他才苦笑一声：“只剩你我了吗？”他没有等待杨佩的回答，心中却已经有些答案。
第五十七章
不久前，韩际云在和莫沉分别之后，他就在直接赶往了北域。
还没有到北域，只是在北域与南域的交界处，韩际云便感觉到了一种压抑的气氛。在他进入一座城市之后，这种气氛就更加的强烈了。所有的城市都戒备森严，对于每一个从北域出来的人都要严加盘查，但是越靠近北域，韩际云被发现，从北域出来的人就越少。北域如同一座巨大的监狱，生活在这座监狱中的人外人无法窥见，他像是张着一张大嘴怪兽，吞噬着每一个进入这里的人，有进无出，这就是北域。
韩际云顺利的进入了北域，然后他发现北域比他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这里的人仍旧按照他们以前样子生活，可是韩际云还是发现了这其中的不对之处。如果说以前的北域有着无尘宗吃肉，其他宗门能够跟着喝汤的话，现在便是无尘宗垄断了北域的一切资源。韩际云亲眼看见无尘宗的弟子为了一件宝物而灭掉了一个小宗门，这是韩际云以前根本无法想像的。曾经的无尘宗固然是北域的大宗门，在其之下，有无数小宗门为之驱使，但是他从来都不敢想像无尘宗将一个小宗门给灭门。
韩际云也曾经偷偷的前往无尘宗，可是他根本就无法靠近无尘宗。他在无尘宗的外围看到了许多曾经的师兄弟，只是看着他们面上那种陌生的神色，韩际云就知道他们再也不是自己曾经的师兄弟了。
韩际云感到一种悲凉，对于南域东域的浩然宗和万青宗来说，他们虽然对无尘宗十分的关注，但是这却不代表他们会主动的来进攻现在的无尘宗，如果他们真的有这个意思，在一开始无尘宗于秘境之中屠杀各个宗门的弟子后，他们就会有所行动。可是在那之后，他们仅仅只是密切关注了一下北域，在确定北域并不会对他们产生威胁之后，他们便放任了无尘宗在北域所做的一切。对他们来说，只要没有触犯到宗门的核心利益，一切都是可以容忍的。
但是韩际云知道这是养虎为患，那个统治着无尘宗甚至整个北域的人，他的野心绝对不会仅陷入北域这一处的。
韩际云从来都不像万青宗和浩然宗中的人那样，心怀幻想。他回北域的目的的确有着所谓的打探消息的，可是更多的是，想要看一看这个他停留了数十年的宗门到底会有不有重新建立起来的机会。可是当韩际云真的看到这样一个无尘宗之后，他就明白，无尘宗真的消失了，现在的无尘宗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宗门了。
韩际云正惆怅着，却未曾想到半路杀出个杨佩来。
那日，韩际云从悄然从无尘宗的地界离开，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之中。所谓大隐隐于市，，韩际云从一开始就一直混迹在人群中，隐藏自己的踪迹。不说别的，就说现在无尘宗中还有一个邓源仍旧记恨着他，即使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韩际云的事情在北域已经淡了下来，可是韩际云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韩际云乔装着从人群中穿过，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但是即使如此，周围的人仍旧各做各的事情，好像早就习惯了这隔三差五就会发生的事情。自从无尘宗变了性质之后，这样的事情好像在平常不过了。
韩际云本来也不打算理会这件事，正当他要离开时，却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为何拦着我？”那声音十分的熟悉，韩际云眉头微蹙，停住了脚步。
却听见几个男子起哄的声音：“这位道友我们如此有缘，不如我们一起结伴同游？”这话虽然说的像是一回事，但是那几个男子的笑容还有他们说话的语气，都让人心中十分的不舒服，自然而然的生出了反感之意。
韩际云站在角落中，看着女子和那几人之间的交锋，最终那个女子狠狠的教训了那几人一顿，然后迅速的消失在人群中。韩际云垂了垂眼帘，跟了上去。
那女子行动十分的谨慎，她绕着城市转了好几圈，又专门挑的是最曲折的巷道，如果不是韩际云对她很熟悉，修为又高于她，恐怕也会跟丢。
韩际云跟着他来到了一处十分偏避的院子中。这处小院和所有普通的屋舍没有任何区别。女子一个闪身便走进了这座小院。韩际云追到小院门口，却并未进去。
他可以感觉到院中还有数人，这些人他都是十分的熟识。他曾经对莫沉说无尘宗必然有幸免的弟子，可是在他来到北域后就已经不抱有其期望了。但是没有想到，此时他真的找打了这些人。
韩际云轻轻的敲了敲门，院中之人显然没有想到此时有人会敲门，微微寂静了一会儿，韩际云便听见有脚步声传来，门从里面被拉开，韩际云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一道锐利的光亮直接冲着韩际云的胸口袭来，没有半点留情的余地。就在韩际云想要躲开这一击，另外举出攻击立刻阻断了他的其他退路。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却见一个女子惊呼道：“大师兄？”随着这一声惊呼，原本冲着韩际云而来的数道攻击被硬生生的转移了一个方向。
“我可当不起你这一声大师兄。”即使是再见到久违的师弟师妹，韩际云也仍旧不改其毒舌的本质。不过他说出这一句话时，就有些后悔了，好在此时他的师兄弟们都沉浸在重新见到韩际云的喜悦中，一时间都没有在意韩际云所说的话。
韩际云一路上跟踪的那个女子赫然就是他曾经的小师妹杨佩。杨佩看见韩际云十分的惊喜，他将韩际云带入了小院中，一边走一边对韩际云道：“我知道大师兄你绝对不会背叛宗门的，没想到最后背叛宗门的是邓源这个混蛋。”邓源也是杨佩一脉相承的师兄，可是对于杨佩来说，这个一手将无尘宗引入歧途的人，显然已经不再是她的师兄了。
韩际云看着小院中的十几个人，其中不乏实力不错之人，他一时间感慨丛生，却听见杨佩继续说道：“这些师兄弟，当当初都是因为不在宗门，才逃过一劫。后来宗门出了事，他们都没有再回宗门，后来就和我聚在了一起。”杨佩说着声音便低沉了下去，她看着韩际云，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现。“大师兄你被逐出师门之后，师尊不知何故就闭关了，一直到邓源事发之后，师尊知道之后才出关，可是那时已经无力回天了。师尊只能护着我们几人逃出来。他自己却又回了宗门，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韩际云比了比眼睛，从一开始知道无尘宗发生的事情之后，韩际云已经抱有了最坏的打算，可是他心中未尝没有抱有一丝侥幸，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残酷的将他最后一丝侥幸毁灭掉了。
韩际云从杨佩那里了解到了北域的现状，实际上，在现在的无尘宗中，除了原本的无尘宗弟子之外，又多了许多其他人。而在原本的无尘宗弟子中，除了没有被控制，也没有性情大变的弟子之外，也有一部分被压迫着敢怒不敢言的弟子。而在北域这个大环境中，很多宗门都不满无尘宗现在的霸道行事，心中颇有怨言，可是碍于无尘宗的武力而不敢有所动静。北域就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一切表面上十分的平静，可是只要在等上一段时间，不是火山爆发，就是这座火上被彻底的沉寂下去。
杨佩将曾经的师兄弟聚集起来，未尝没有在重振无尘宗的想法，而在此时，韩际云再度出现了，作为曾经无尘宗宗主的候选人，杨佩理所当然的将这一份重任压在了韩际云的身上。
韩际云并没有推辞，他接过了这番担子，他在暗中联系散落在各地的无尘宗弟子，也和一切对现在无尘宗十分不满的人暗中接触，甚至还悄悄联系起了现在在无尘宗中的人，这一切的进行就像是走在悬崖边上一般，稍稍不注意就会粉身碎骨，可是万幸的是，一切都是的顺利，一张由韩际云织成的大网开始慢慢在北域的地下形成，不过到底是时间太短，韩际云也有些急于求成，事情顺利的出乎了他们的想像，直到背叛的出现。
韩际云在窃取一份机密时，被发现了。他发现无尘宗正打算对南域采取突然袭击，要将南域卷入战火之中，这是他没有想到，然而就在他要撤退时，便被发现了。最后他只能勉强给莫沉发了一个传音符，便带着杨佩杀出了一条血路。万幸是，他只带了杨佩一个人前去，若是在带着几个人，恐怕他们都会死那里。但是不久之后，韩际云便知道后果比他想的还要严重，他们回到暗中布下的秘密据点，等待他们的仍旧是追杀，这下只要韩际云和杨佩不是傻瓜，都会明白，他们已经暴露了，而之前的一切顺利，也许不过是一个引诱他们上钩的诱饵。
没有办法，最终，韩际云和杨佩躲入山林之中，但是他们都心知肚明，暗中的据点已经暴露，那么他们那些留守在原地的师兄弟们，只怕是凶多吉少。
所以此时的韩际云，在醒来之后，他心中充满了挫败感。只是他的挫败感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被山林外传来的声音个打断了。“他们追来了，师兄，现在怎么办？”杨佩在听到声音时，脸色一下子就苍白起来。
韩际云安抚的拍了怕他的肩膀，将目光投向了洞外。“只希望莫沉能够顺利接到我的传讯，南域能够有所准备。”韩际云在心中默默的想。他看了一眼杨佩，心中默默地思考着如何逃过这一劫。
第五十八章
韩际云对莫沉寄予厚望，可是莫沉到底和韩际云没有点通心有灵犀这一项技能，而且，莫沉收到了传音符的时间也和韩际云想的完全不一样。
在莫沉的收到传音符的几天前的入夜，天空中没有一丝亮光，甚至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在夜晚的笼罩中，只能看见点点火光漂浮在空中，实际上，这是燃烧在城墙之上的两个火把。微弱的火光投下了一道淡淡的红光，黑夜下的这座城市，如同睁着两颗红色眼睛的大怪兽，显得格外的狰狞恐怖。在平常的夜里，这座城市给人一种无情的威慑，它提醒着所有过路的人，这座城市的不可侵犯，但是在今天夜里，这座如同张着嘴一般的怪兽的城市，却被别人给吞没了。
只见黑暗的天空中划过数道亮光，似乎是无数颗星星在闪烁，可是在细看时，却只见无数冰冷的银白色光芒，清冷而死寂的照亮了这座城市的一角。
银白色的亮光下是数道黑色的人影，他们越过高耸的城墙，进入了这座城市，而在进入了这座城市后不久，这座城市便响起一阵一阵的喧哗，无数道恐惧的尖叫，死亡前的呼喊溢满了城市的上空，数道从黑暗中跃起的身影试图逃离这个噩梦，不过很显然，他们都失败了。
一时间，这座黑暗中的城市被无数的光亮给照亮了，火光逐渐笼罩了这座城市，伴随着火光而来的，便是死亡。
黑夜掩饰了无数的罪恶，死亡与杀戮，整座城市如同死亡一般寂静。许多相同的事情，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上演着。
直到东方的天空出现了一丝晨曦，一切才显露在众人的面前。
莫沉当然不会知道几天前发生在千里之外的事情。此时的莫沉，正站在浩然宗主峰的大殿上，心中思绪万千。
浩然宗的召集令是发给各个次峰的峰主的，莫沉虽然还没有正式开辟一峰成为峰主，可是峰主的名分已定。玄铭峰上萧初是可能亲自来的，自从萧初练出了凝神丹这种极品丹药，整个浩然宗都知道萧初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修为不稳的炼丹师，对于萧初也是十分的尊敬。不过萧初一向不关心别人的看法，无论浩然宗中的人怎么看待他，他仍旧保持着一切的作风，在浩然宗中，除了偶尔前去天星峰和莫畅聊一聊，大多数时间他还是呆着玄铭峰。这次宗门的召集令，他也只是传讯让萧亦代替他前去。
莫沉和萧亦到达主峰大殿时，大殿之中已经有许多人到了。浩然宗地势广博，山峰众多，大多数时候，大家都是各自带着自己的洞府之中静修，除了几个交情十分密切的好友之外，其他人之间很少往来，以至于莫沉和萧亦在浩然宗数十年，仍旧有许多人并不认识。
不过即使如此，莫沉仍旧有些惊讶，他虽然知道浩然宗是南域的一方大宗门，但是他其实并不清楚浩然宗到底有多大底气，可是今日在大殿之中站立的数十人，他还是有些吃惊。一个峰主便是一个元婴期修士，现在在大殿之中，有数十人，这边意味着浩然宗至少数十个元婴期修士，这还只是元婴期，不谈很多隐修不出的化神期和渡劫期的修士，金丹期恐怕更是多不胜数。
莫沉正惊讶着，却见萧亦将他带到一处，他转头一看，便见乐清也和莫畅站在那里，莫畅仍旧是面无表情，但是他时常紧皱的眉头松散了几分，显然最近的心情不错，而乐清也却是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
莫沉被萧亦拉着走了过去，萧亦十分恭敬的喊了两声师叔，莫沉也不好无礼，只好对着莫畅叫了一声师尊之后，又对乐清也行了一礼。
乐清也微笑的看着莫沉道：“我听你说你今天和萧亦一起去寻找开辟洞府的灵峰了，可又看中的？”一边的莫畅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
莫沉笑着道：“我已经选好了，那处灵峰风景十分的不错，改日请师叔过去看看。”
乐清也点了点头，又对莫畅说：“师兄可真会教徒弟，不过短短几十年，莫沉就可以自己开辟一峰了。”
莫畅面色淡淡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赞同乐清也的话，还是仅仅表示自己的听到了。萧亦见到莫畅似乎并不热衷这个话题，便开口道：“两位师叔可知道为何会出现宗门的召集令？”
提及此事，乐清也与莫畅的面色同时严肃起来。乐清也略略思索了一下便道：“上次宗门的召集令还是许久以前，这次也不知道是何事，竟然会再次发出召集令，我没有丝毫的头绪。”
莫沉沉吟了半响，拿出韩际云给他传音符道：“韩际云从北域传音而来，说是南域恐有巨变，让我下小心，这次该不会与这件事有关吧。”
他这话一说，无论是莫畅还是乐清也心中都有所思量。一时间几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直到大殿中传来一声咳嗽声，这道咳嗽声声音不大，却十分的清晰，好像就是在你耳边发出来的一般，可是人人却都知道这道声音传来的位置。
众人都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却见几人原本空无一人的大殿正前方突然出现了几个人，这几人都是面色严肃，为首的一人正是现在乐清也的一脉相传的师兄，浩然宗现在的宗主。
宗主待到场面安静下来，便开口道：“宗门中的召集令百年不出一次，我想一定有许多人好奇为什么此次宗门会出召集令，原因其是很简单……”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再次开口道：“几天前，南域和北域交界处的几座城镇遭到了赖在北域的攻击，现在已经接连沦陷了，而且，这几座城还被屠了城，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一个活口都没有留。”
原本还有些轻微响动的大殿一下子安静下来，这是一种极其压抑的寂静，每一个人都可以轻易打破这种寂静，但是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去制止他们这样做。莫沉感觉到一股凉气从头到脚直灌而下，莫沉听到了许多倒吸凉气的声音，可是莫沉并不感到惊讶，在接到韩际云的传音符时，他其实已经有一种隐隐的预感，但是他没有想到最终的结果会是这样，屠城？即使修士不把人命放在心上，面对着这两个字仍旧会感到一种从心底冒出来的凉意。
在极度的寂静之后，一阵阵私语声传来，宗主似乎是在等待大家接受这个消息，对于众人的反应他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
“屠城，这该是有多少人死在其中，这手段也太过残忍了，造成这么多杀孽，就不拍雷劫吗？”乐清也道。
“也许他们根本就不在乎雷劫。”莫畅冷冷的道。莫沉有些心不在焉，他虽然明白修真界的残酷，但是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暴行，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那么多条生命，真的就可以这样毫无理由的抹去吗？
莫沉的脸色一时间难看起来，突然头上多了一只手，莫沉一惊，抬头便看见了莫畅带着安慰的眼睛，莫沉有些烦躁的看了莫畅一眼，微微偏过头，想要躲开莫畅的手，可是莫畅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似的，还在莫沉的头上轻轻揉了几下，如果不是现在太多人在这里，乐清也和萧亦站在一边，莫沉真的想和莫畅翻脸。
好在莫畅见好就收，知道在这样下去，莫沉必定翻脸，他很快收回手，将目光重新投向了浩然宗的宗主，却听见宗主道：“靠近北域的几个宗门都向本宗发来的求援的消息，希望我们能够派遣人过去支援。我已经和几位长老商量过了，决定派人前去。希望各峰都能够支持，这一方面是为了南域的安危着想，令一方面，也是为了锻炼一下宗门之中的弟子……”
从大殿出来时，莫沉仍旧有些惊讶，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北域会突然做出这么大的手笔，宗主虽然说的是可以自愿前往前线，但是已经让浩然宗动用到了宗门的召集令，便可想而知，具体情况可能比他所说的还有糟糕。
果然不过莫沉的所料，在这不久后，陆续传来了许多消息，此时的战火已经不停的向着浩然宗的势力范围蔓延开来，因为北域采用的极其残酷的手段，不少城市还有小宗门，在遇到攻击时，便直接放弃了抵抗，然后成为了北域大军中的一员。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可是发往浩然宗的求援讯息越来越多。浩然宗已经开始准备联合南域内的各个宗门，一起抗击北域的进攻。现在已经有不少次峰的峰主领着自家的弟子，前往了那些战火纷飞的地方。
莫沉一时间还没有决定到底要不要去，他并不喜欢杀戮，实际上，即使他活了三世也未曾经历过战争，无论是普通人战争，还是修真界的战争。他知道，真正的战争和他平时所见的比斗是完全不一样的。战争从来都不是一个玩笑，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能够一场大战中完好无损的走出来。可是也确如宗主所说，这是一次极好的锻炼机会。
不过很快，莫沉便下定了决心，他决定前往前方的战场。原因很复杂，有对北域所作所为的愤恨，也有对于深陷北域的韩际于的担忧，但是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便是，莫晨，他的前身，莫畅的亲弟弟，在经过漫长的沉睡之后，终于醒过来了。
第五十九章
天星峰之上，莫畅静坐在院中，他的长发上沾满了晨起的露水，带着湿气，显得格外的柔顺。莫畅却似完全没有在意。东方晨光微启，天空中出现了十分的美丽的朝霞，美丽似火的朝霞将周围的一切都染成了温暖的色彩，朝霞的光辉洒在莫畅的脸上，他的面容在这一层光辉中显得格外的柔和。
莫畅睁开眼睛，看着天星峰，笼罩在一片霞光中的天星峰格外的美丽，从天星峰看向周围，层峦叠嶂，周围的山峰耸立，每一座都是高耸如云，挺拔笔直，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可是莫畅却将目光投向了极远处的一座山峰。它隐藏在许多的山峰之间，因为距离过于遥远，在天星峰之上，根本就看不见它，可是莫畅就知道有一座山峰耸立在那里。
莫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其实并不想莫沉另辟灵峰，莫沉在天星峰的时间太短，短到莫沉连天星峰都没有弄清楚，他就已经要离开这里，重新找一个地方安顿下来，可是莫畅却没有理由阻止莫沉这么做。他和莫沉之间的隔阂由来已久，莫畅不知道怎么去解开，而另一个人，却根本就没有解开这些隔阂的想法。
就在莫畅心中由于郁闷之时，从一边的房间中突然传来的一丝响动，莫畅眉头微蹙，但是下一刻，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只见一个眨眼的功夫，原本还坐在院中的莫畅已经到了门口，他站在门口，准备推门而入，可是他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莫畅犹豫了良久，终于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在屋内，听到开门的声音，原本躺在榻上的人转过头，便看见了走进来的莫畅。他有些困惑的看着莫畅，片刻之后好像才认出眼前这个人是谁，然后他露出一个微笑，看着莫畅道：“大哥，好久不见了。”
莫沉得知原主醒来时，他正在布置自己新开辟的灵峰，从这座山峰之上，可以看见翻滚的云海，浩淼而壮阔，所以莫沉将这座山峰取名为流云峰。
莫沉将他洞府开辟在曾经和萧亦一起落下的平台悬崖之处，这里虽然十分的险峻，可是却灵气十足，风景秀美，单单是站在这里，俯视云海，便让人心胸开阔。
莫沉醒来的消息是萧亦带给他的。这段时间，萧亦一直帮着莫沉布置莫沉的流云峰。萧亦来往于流云峰和玄铭峰之间，都只是帮莫沉移植各种灵药灵草，一般很少有所言语。可是今日在帮莫沉移植灵药时，萧亦突然开口道：“莫沉，父亲让我告诉你，他说莫师叔的弟弟醒了。原来莫师叔还有一位弟弟，是上次在玄铭峰上看见的那个人吗？”萧亦显然还记得上次莫畅带来寻找萧初的那个人。
莫沉原本正在填土的手一顿，他轻轻的嗯了一声，不知道心中是何滋味。他醒了，莫沉对自己说，他早就知道莫晨会醒的，在知道莫畅从萧初那里又得到一枚凝神丹来救莫晨的时候，他心中便松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他心中始终压着这一件事，莫畅出现在他的周围，不仅代表着这个人曾经害死过你，也代表着莫沉夺走了他弟弟的生命，尽管他不是故意的。可是已经造成的既定事实是无法更改的。
现在听闻莫晨已经醒来，长久禁锢在莫沉心中的一道枷锁终于松动了，莫沉微微一笑，看着手中的一株嫩苗，它现在看起来十分的脆弱，可是只要换一个地方重新扎下根基，培下土壤，不久它就会重新活过来。
虽然听闻莫晨已经醒来了，可是莫沉并不想见到他。两个人见面也是尴尬，他虽然觉得自己十分的愧对莫晨，却并没有将自己留给对方教训的打算，他已经从莫畅那里得到了足够的教训了。不是他将人想的太阴暗，而是他的确侵占了莫晨的大好年华，被一个陌生人无缘无故的占据了身体，占据了近百年的美好时光，是个人都会心怀不满的。所以莫沉打算离开浩然宗，前往南北两域之间的战场。
在不久前，浩然宗已经抽掉了一批人前往那里，但是即使如此，前方仍旧不断的传来坏消息，无尘宗率领的北域修士，一个个像是疯了一般根本就不在乎伤亡，只是一个劲的死拼，那种疯狂的架势让所有看到的人都感觉头皮发麻。
莫沉对萧亦说了他的这个决定，萧亦看莫沉的目光中充满了无奈的情绪：“莫沉，你扪心自问，你在宗门之中待了多长时间，又在外面待了多长时间？”莫沉无言以对，他在浩然宗停留的时间还不及他在外边停留时间的一半长，不多宗门之中很多人莫沉不认识，即使认识莫沉的人也没有几个。
莫沉给了一个萧亦十分高尚的理由，他要去前方阻挡北域的攻势，为南域尽一份力。萧亦还给莫沉是一个十分不信任的眼神，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而是答应了莫沉帮他照料流云峰上刚刚移植过来的灵草。
只是莫沉没有想到，他虽然想避开原主，可是那个人并不想放过他。莫沉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浩然宗之时，便见一道剑光破开翻滚的云海，落在流云峰之上，剑光散去，便有两个人站在那里。莫沉看着其中一人，一时间竟然有些发呆。
俊秀出尘的面容，可以说是玉骨冰肌，乌压压的犹如绸缎的一般的长发，清澈通透的眼眸，眉眼间的淡然从容，自带一种尊贵大气。此时他的眉宇间带着一种虚弱之意，可是却半点未损其风姿，反而让他显得几分柔和，使他从天边的一缕无法触碰的月光突然变的可以触碰起来。
莫沉不得不赞叹，人比人，气死人。即使在他拥有这副皮囊时，也无法拥有这种气质。有其貌而无其神，也难怪那么容易露馅。莫晨的身体还是十分的虚弱，他是让莫畅给送来了。“他想见见你。”莫畅对莫沉说。
莫沉挑了挑眉，手一挥，从一旁拉过一张椅子放在他们二人的面前。莫畅轻手轻脚的将莫晨放在椅子上，然后才离开。整个过程中流露出的温柔之色，让莫沉都忍不住掩面，这真的是那个总是面无表情的冰山脸莫畅吗，弟控果然伤不起。
莫畅走后，他们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怪异起来。莫晨坐在椅子上，十分仔细的看着莫沉，莫沉却有些不自在，怎么说他都在那具身体中生活了近百年了，现在被莫晨直盯盯的看着，总有一种自己看自己的感觉。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莫沉问道，“如果你是来报仇的话，我只能说你现在打不过我，而且你哥已经将你仇给报了。”
莫晨挑了挑眉，他本是一个十分俊秀的男子，这样动作让他瞬间生动了许多。“我倒不觉的他给我报了仇，你不是还活着吗？”
“你若是想我死，大可以让他再来一次。而且照你这种说法，你不是也没死吗？”莫沉皱了皱眉头，发现这个人和莫畅一样实在是不讨人喜欢。却未曾想到莫晨又道：“其实我应该谢谢你。”他一改方才的高傲作风，对着莫沉温和的笑了笑。莫沉眉头皱的更深了，不知道他耍什么把戏。
莫晨并没有耍什么把戏，他的确是想要谢谢莫沉。如果不会莫沉，他现在也许早就死了。其实莫晨的筑基是注定失败的，他的确在那场失败中差一点就死了，如果不是莫沉突然代替了他踏过筑基那一道坎，莫晨可能真的就此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莫晨本就是一个十分高傲的人，他不仅高傲而且好强，否则在原文中也不会因为陈推墨的修为突然胜过他，而对陈推墨百般看不上眼。这一世虽然还没有轮到陈推墨来打击他，他自己就把自己给打击住了。
修真修身，修真修心。修士在筑基之时，本来就应该保持一种平和的心态，可是莫晨却始终执拗于成败，一旦他筑基成功，他就是万青宗最年轻的筑基修士，可是他一旦失败，等待他的就是各种耻笑和不屑。他是万青宗最有天赋的弟子，却败倒在筑基一栏中，这简直是让人感到丢脸。
莫晨从小就是在莫畅的呵护中长大的，进入万青宗之后，也是被捧在掌心的天之骄子，如何能够接受失败，拥有这些念头的莫晨根本就无法做到心态平和，然后等待他的就是在筑基中走火入魔，如果不是莫沉突然穿越而来，一心求得活下去的话，莫晨可能就真的死在了那场筑基之中。
“所以，我很感谢你。”莫晨对莫沉说。莫沉却感觉到十分的好笑，因为这件事，莫畅几乎置他于死地，可是他在莫晨这里，得到的确是感谢。这让莫沉一时间感觉到造化弄人，让人啼笑皆非。
“其实我一开始是有意识的。”莫晨继续说。
他在失去一段时间的意识之后，突然醒了过来，然后他便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一开始他想到了夺舍，但是莫晨很快就发现，这个控制他身体的人，根本就对修真界一无所知，很多常识性的问题都会弄错，对于各种法术的掌握更是一窍不通。莫晨简直无法接受这个毁掉了自己在万青宗中天才之名，更可气的是，这个人专门和那些外门弟子一起，他好歹也是临流真人的嫡传弟子，为什么不跟自己的师兄弟，而是跟着那些外门弟子一起呢？实际上，莫晨有许多许多的怨言，可是他说不出来，也没有人听。
可是万幸的是，莫晨可以通过莫沉的眼睛看到外面的世界，他看到莫沉艰难的适应着修真界的生活，一点一点的重新掌握着法术，有时候，他沉睡了一段时间，醒来时就会发现自己又到了某处秘境或者遗迹。
“我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莫晨道。他的道谢不仅仅是因为莫沉误打误撞的救了他一命，也是因为莫沉让他见识了一个更广阔的世界。莫晨知道，如果以自己一开始心态在修真界是走不远的，万幸的是，他现在还来得及。
莫沉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人，他真的弄不懂此人的来意到底是什么，他所谓的感谢一时间让莫沉有些弄不清自己和莫晨之间的位置，到底谁是被夺舍的那一个啊？
“至于我的兄长，我希望你能够原谅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莫晨笑着道。
莫沉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我觉得你并不用感谢我，我占据了你的人生数百年，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你所有的感谢，是他千辛万苦的为你寻找各种灵药，还请求萧师伯给他炼丹，这次才救活了你。”顿了顿，莫沉又道：“至于我和你大哥，我们之间早就两清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莫晨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莫沉的话，不过他也没有就在这个问题上和莫沉纠缠，他转移话题道：“我这次来只是想要见你一面，我想任何一个被人占据了身体数百年的人都会好奇那个人长得怎么样，不得不说，你比我差远了。”嘲讽完莫沉的外貌，莫晨继续道，“我听说你为了避开我，决定去前方的战场，其实你完全不必如此，我马上就会回万青宗，不出意外的话会闭关很长时间，我们两个也许会很久不见，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了避开我，而不将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就算我留在浩然宗，也不会找你麻烦的，你想多了。”
你才真正的想多了，莫沉在心中默默的道，果然，最开始那个一见面就嘲讽他的人才是真正的莫晨，中间所谓的感谢时的温文尔雅都是错觉。
莫沉沉默着没有理会他，他也没有再说话，直到莫畅来莫晨，他才对着莫沉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乖巧的像一个从来都没有嘲讽过莫沉的孩子。莫畅在看到莫晨的微笑后，面色瞬间柔和了许多。
怪不得是个弟控，也许他从未发觉过自己弟弟的真面目？莫沉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这兄弟两个终于和他没有关系了，曾经的愧疚与恐惧可以放下了，曾经的怨恨与不甘也可以放下了。世界上刚好有些东西无法被改变，只是莫沉很不幸的都遇见了而已。
想到这里，莫沉觉得心中郁气一空，整个人好像被晨风洗礼了一遍一样，他看着流云峰外流淌的丝丝缕缕的云雾，感觉神清气爽，很快就将刚刚见到莫晨的不快给抛到了脑后。被打断的行程继续执行了起来，一道流光划过空中，莫沉朝着远方而去。
就在莫沉离开后不久，原本翻腾的云雾悄然散开，中间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却正是刚刚离开的莫畅两兄弟。莫晨乖巧的站在飞剑上，和所有弟控的哥哥希望的一样，乖巧懂事。“大哥，他还是走了。”莫晨指着飞剑在空中留下的一道痕迹对莫畅说。
莫畅目光微闪，却并没有接过莫晨的话头。他摸了摸莫晨的头，对莫晨道：“我先送你回万青宗，南域此时战火不断，恐怕一时间顾不上你万青宗中，你师尊和师兄弟俱在，自会照料你。”
莫晨哦了一声，有些怏怏的点了点头。莫畅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对于莫畅来说，时间已经过去了近百年，但是对于莫晨来说，他仍旧还是那个十七岁准备筑基时的傲气少年，他也不能强求。
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莫畅便将视线再次投向了莫沉刚刚离开地方，那里还有更加不好对付的一个，莫畅难得的苦笑的一下，然后带着莫晨向着远处飞去。
第六十章
天空之中划过数道流光，莫沉凝视着数道光影从半空中划过，他脸上原本轻松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见到了。实际上，越是向着北域的方向走，就会看到越多这样的修士，他们行色匆匆，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战争，不仅是普通人的噩梦，也是一些修士的噩梦。这并不是一人之力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在战争面前，除非你真的是实力强大的到无所畏惧的大能，否则都无法自信的说自己绝无陨落的可能。
就莫沉的观察，这些修士都是从南域边境匆匆逃奔回来的。他们的目的地显然不仅仅只是南域的腹地，有些人甚至朝着西域和东域的方向赶去。对于他们来说，南域已经不是一个安全之地了。
莫沉在第一次看到这些迁移的人群时，心中还十分的惊讶和忧虑，难道前面的战况已经糟糕到所有人都要迁走的地步了吗，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莫沉也有些见怪不怪了。
的确有人要迁走，但是这只是少数，莫沉一路上也遇到了许多严阵以待的宗门和城市，这让莫沉心中稍稍感到了一丝安慰。不过很快，莫沉心中的这丝安慰也消退了。因为他开始真正来到了战火发生的地方。
越往前走，莫沉看到的人渐渐少了起来，与此相反的便是地上的尸体渐渐多了起来，莫沉沉默的走过了一段路，心中委实有些难受，他一路所见到的都是残肢断臂，这些原本应该鲜活的生命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难受之后便是一种怅然，修真者本就逆天而行，虽说追求大道，向往长生，可是真正能够长生的能有几个人，就算此次免于祸患，那么下一次呢。
莫沉心中虽然有所感伤，但是这并没有阻挡他前行，很快，一座城市便隐隐出现在莫沉的眼前，这座城市的城墙之上有着十分明显的各种印记，可以看出曾经经历过数次的大战。
涉川城是南域边境少数几个没有被攻下了的城市之一，莫沉曾经来过这个城市，它位于南域和北域必经的要道之上，在平时是重要的交流之地，但是在战时，便是十分重要的交通要道。莫沉很奇怪，为什么在南域边境之上，很多地方都被攻陷了，但是唯独这座城市幸免于难，不是莫沉心中有所怀疑，而是这座城市并不像其他城市有各个宗门或者浩然宗的支持，涉川城独立于各个势力之外，自成一派，却能幸免于难，抵挡住北域的进攻，这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不过莫沉在进入城中就知道原因了。
莫沉进入涉川城颇费了一些时间，涉川城管理十分的严格，要进入城中，必须要有十分完备的身份证明，似乎是在担忧有些人混进来。莫沉在正明自己身份之后，才得以进入。
就在莫沉准备进城的时候，城门处突然响起了一阵喧哗声。莫沉有些惊讶的看去，却见在城门的上空，突然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光幕，这道光幕如同一道墙壁，牢牢的笼罩在了城门的上空，而随着光幕的显现，一个人影像是撞到了一层墙壁一样，从高空中坠落下来。
那人刚刚落地，便被几人牢牢的围住，围住之后还隐隐有动手将其抓起来的架势。
莫沉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却听见那个从天空之上坠落的修士大声道：“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出城？难道要我在这里和你们一起等死吗？”
“进城之前便有严令，这可进不可出。既然你当初进来了，想必是同意这样的规定，现在有为何要吵闹着出城？”一个声音响起来。
莫沉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就见到一个白衣男子站在不远处，他似乎是负责这里的人。莫沉却觉得此人十分眼熟，他思索了一下，然后从记忆中找出了这个人，此人分明就是许久自称西域肃家的肃泽。
他曾经和陈推墨一起前往东域，现在又出现在这里，看样子涉川城中颇有威严，以此就不难推想出，那个将涉川城从南域的诸多势力中独立出去的神秘发城主到底是谁了。
莫沉心中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讶，只是有些无奈。陈推墨的手到底伸的有多长啊，在不知不觉间，他就在南域扎下了一个城。如果不是这次南域和北域之间的大战即将爆发，恐怕有许久之后，莫沉才会知道这座城市背后的主人竟然就是陈推墨。如此看来，这个覆盖在笼罩着城墙之上的光幕和莫沉曾经在静水湖上见到的倒是颇有些相似之处。
莫沉心中思绪万千，而那一边肃泽和那个人的对话已经到了尾声。肃泽并没有和那个人多说，而是想要将人直接带走。
然而就在他准备将人带走时，原本没有什么动作的人突然朝着城门的方向冲了过来。他的动作太突然，一时间竟冲破了几人的围堵。此人手中持着一把大刀，不停的挥舞着，刀上精光闪耀，看起来格外的锋利，大刀带起的阵阵罡风，竟有种势不可挡的态势。一时间，原本安然的站在城门处的人道道罡风逼得四散开来，城门打开，那人见到如此情景，只觉得离开有望，手中的大刀舞的更加的急促。
肃泽见此情景，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他原本打算动手将此人拿下，却突然感觉到一种十分奇异的波动，就着这种波动，那个即将闯出城去的人突然身体一颤，似乎遭到了攻击一般，原本十分迅疾的身体立刻停滞了下来，片刻之后，便缓缓的倒在了地上，陷入了昏迷之中。
在场的人都感觉到有些莫名，不知道是谁下的手。肃泽心中虽然有疑问，可是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示意其他人将那人带走。
莫沉悄然无息的收回了神识，若无其事的朝着的城内走去。他原本是不打算管这桩闲事的，只是看到周围的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而那人也逐渐向着自己逼来，莫沉这才动了手。此时见到肃泽派人将那人带走，莫沉也不再留在此处，而是向着城中走去。
不久前，浩然宗曾经有一批弟子已经进驻到了涉川城，莫沉此行便是去和他们会合。只是他尚未走多远，便听见身后有一人叫他的名字。
莫沉回过头，就见到肃泽走了过来，看到莫沉回头后，他明显眼中一亮，很是欣喜的样子。莫沉看着他欣喜的表情有些无语，他和肃泽虽然有过交集，但是貌似也不过一面之缘吧，他怎么会有欣喜的表情？
“果然是莫道友，数年不见，别来无恙。”肃泽走了过来，微笑着对莫沉道。
莫沉点了点头：“好久不见了。”其实他和肃泽真的一点都不熟。
却听见肃泽说道：“你和主上……”他的话刚刚开了一个头，就被莫沉打断了。“肃道友为何出现在涉川城？”莫沉明知故问道，他实在不想肃泽提起陈推墨，现在想来，说不定肃泽还见到了他从静水湖上逃走的事情，想起来莫沉都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黑历史。
肃泽面上仍旧如刚才一般，但是莫沉却觉得他眼中带上了一丝尴尬之情。实际上也是如此，南域一向被默认为是浩然宗的地盘，但是肃泽明显是西域之人，之前来的浩然宗弟子是不知道，肃泽倒也无所谓，可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莫沉是实打实的浩然宗弟子，而且对他的身份虽然不算知之甚详，可也算知根知底。不过肃泽只是尴尬了一下，便恢复了正常。他也不瞒莫沉：“主上派我到涉川城处理一些事，谁知道遇上了北域的袭击，所以我就滞留在此处。”实际上他本来就涉川城现在的代城主。
“刚刚那个人……”莫沉继续问道。
肃泽可以说的上是知无不言：“像他这样的人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了。涉川城附近的城镇已经被屠了城，幸存的修士有的离开了这里，有时受伤的便来到了涉川城，但是当初为了防止有人混进混出，进城前已经告知过他们不得轻易离开。但是还是有人伤好之后，便想要强行离开。”
莫沉沉默了一下，道：“为何不放他们离开呢？他们留在这里，恐怕也只有添乱了。”
肃泽冷笑了一下，莫沉虽然只和他有过很短暂的交集，但是也知道肃泽绝对算是一个温和的人，但是此时他的冷笑中夹杂着一种不屑和轻蔑：“我若放走一个，恐怕不久这座涉川城中就没有几个人了。他们走了倒没什么，可是原本涉川城中的人该怎么办？既然在我涉川城中疗养，占据了我涉川城的资源，在涉川城有难时，却想要一走了之，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莫沉一时间有些无语，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肃泽却没有多大的反应，西域之中向来是如此，在一个地方，就得遵守这里的规定，除非你实力够强，否则就不要有其他的妄想。
莫沉和肃泽略略聊了几下，肃泽知道莫沉想要到浩然宗弟子所在之处，便专门派了一个人让他带着莫沉过去。莫沉谢过肃泽之后，便随着带路的人离开了。
莫沉并不急着赶往浩然宗弟子的住处，他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涉川城并不像他曾经的那般平静，此时的涉川城中原本许多的店铺都已经关闭了，街上行人稀少，可是却有许多看起来十分落魄的修士在街道上行走，还有一些从其他城镇改过来的普通人，他们无家可归，露宿街头，他们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麻木，对眼前自己的处境毫无办法。
涉川城是一座修士和普通人共居的城市，就如同肃泽所说，一旦他让人离开，恐怕大部分的修士都会离开，而留在这里，就只有那些扎根此处的普通人，还有一些亲人在此的修士了。这样的阵容面对来自北域的修士了，恐怕会落得和其他城镇一样的下场。
可是肃泽强行阻止其他人的离开，一时间还有效果，但是在真正的战争爆发之后，恐怕不仅得不到这些人的帮助，反倒会被拖后腿。
不过肃泽这样做了，想来心中自是有一番打算的，而且莫沉即使想要做些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第六十一章
莫沉在涉川城只停留了数日，期间发生了各种大小的战役，但是这些战役一般都是发生在距离涉川城数十里外，还未波及到涉川城。涉川城中有时候也会组织一些人离开涉川城。他们的目标的是那些被北域所攻占的城市。不过他们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收获。这些城市在被北域攻占之后，便被无情的抛弃，现在看去，不过是一座座的荒城，即使在白日里，众人结队从这些城市中走过，也感觉阴风阵阵，鬼气弥漫，令人不寒而栗。
这样的城市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他们也仅仅是观看一二，便离去了。北域的修士所在之地与他们相隔数座城池。肃泽没有把战线往前推的意思。实际上，他只关心自己的涉川城，至于那些荒芜的城市，即使迁移过去也没有任何用处。
在涉川城中，肃泽很忙，一般而言，莫沉除了进城时见过肃泽一面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在涉川城中看见肃泽的身影了。所以当肃泽来找他时，他感到十分的惊讶。
“有什么事情吗”莫沉有些疑惑的看着肃泽，肃泽面色严肃，眉眼间隐隐带着一丝焦灼的气息。莫沉心中一沉，已有所感。“出事了？”
肃泽对着莫沉点了点头，他让莫沉将此次浩然宗带队之人请过来。这次带着浩然宗弟子前来涉川城的是莫沉的一位元婴期的师兄，莫沉和他并不相熟，不过肃泽既然能够找他，自然是有大事发生。莫沉没有说二话，便去将人请了过来。
人一到，肃泽便直接开口道：“这次恐怕麻烦浩然宗的诸位道友了。”
果然不出莫沉所料，肃泽前来就是为了告诉他们一个消息。据肃泽在前方安排的人所传来的消息，北域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行动。他们毫不掩饰对于涉川城的觊觎，甚至不再采用以前的偷袭做法，而是大摇大摆的摆出要拿下涉川城的姿态。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没有多大的用处。肃泽虽然竭尽全力想要保下涉川城，但是他也明白，单凭他现在在涉川城的实力，一切只是说笑而已。所以他前来请求浩然宗的帮助。
浩然宗对他的请求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毕竟他们到这里就是为了做这件事。即使他们心中有所不愿，可是现在他们已经和涉川城绑在了一条绳子上，没有他们拒绝的余地。所以浩然宗很果断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那些攻陷的城池对于北域来说，并没有多大的用处，为何北域还有如此坚持不懈的攻城呢？”肃泽在告辞之前，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
莫沉心中一动，其实他心中也哟同样的疑问，毕竟他们到过数个被攻陷的城市，都只是看到了空城一座，并没有看见北域之人。只杀人，不要城吗？莫沉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太过血腥，莫沉下意识的否定了。
肃泽所料果然没错，在这场会面的几天之后，在涉川城外，天空中突然出现了许多道人影，不仅天空中有，在城外的空地之上，也聚集着许多北域之人，他们之间唯一的差别便是修为的高低。
莫沉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墙外的天空，原本看似高远的天空似乎一下子变的逼仄起来，如同有一道道的黑云压城而来。即使是莫沉，一眼望去，也感觉到一种恐惧从心中浮起。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修市聚集在一起，并且一个个都是满身煞气，看上去手上都有不少人命。
莫沉都是如此，更不谈其他人，一时间城墙是一片寂静，不久之后，便是一阵轰然而起的抱怨之声，似乎是在怪罪肃泽为何不让他们离开这里。怨声四起，让莫沉的眉头皱了下来。这样下去，别说对敌了，恐怕内讧就会让他们自己把自己给收拾掉。
肃泽冷笑一声道：“有本事你们现在出去，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什么好说的。”此话一出，原本有些沸腾的人群一下子沉寂起来。肃泽说的没错，他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赢，要么死。
肃泽一挥手，便见以城墙为中心，一道巨大的屏障将整个涉川城笼罩了起来。莫沉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一幕，感情他来到涉川城中所见的那一幕还是小打小闹，现在才真功夫。
北域之人看到这道笼罩在涉川城上的光幕时，没有太多的惊讶，他们似乎早就对此有所了解。只见在天空之中的人群似乎早就商量好了，只是短短的一会功夫，便见各种流光从天空中落下，直接朝着光幕的一处轰了过来。光幕微微颤动了一下，继续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没有丝毫的变动。
虽然光幕完好无损，可是莫沉心中的担忧并没有减少几分，他明白，即使此时的光幕可以挡住敌人，但是又能抵挡多少时间呢？“肃泽，这支撑不来多长时间吧。”
肃泽严肃的点了点头，显然也深知这一点。“原本就不指望它能支撑多长时间，这个本来就只是用来保护普通百姓不受伤害的。即使加强了它的威力，也支撑不了多久。”肃泽对莫岑说。
莫沉惊讶的看着肃泽，却见肃泽死死的盯着天空之上的那群人，至于地面之上，那些修为低下的修士被他选择性的忽视掉了，那群人自有其他人对付，肃泽现在关心的就是那些高手的情况。
眼见着天空之上的人有一次蓄力准备破开城市的防御时，肃泽面色一变，朗声道：“就是现在。”
却见肃泽猛然跃出了城墙，然后又数十道身影随同他跃出，就在这半空之上，各种法术有如满天飞舞的流星，朝着那群攻击光幕的人飞了过去。
莫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待他反应过来，就见原本安静的站在城墙上的浩然宗的师兄弟也加入了肃泽等人，莫沉沉默了一下，然后也跟了上去。
此时的战场分为了两个部分，修为高的修士在半空中彼此争斗，而修为低的修士则在地面展开了一场攻城战。
话说为什么要放弃原本的城池优势，和这群人群殴呢，只能说，会飞的修士是在令人头疼。莫沉显然忘了自己也属于令人头疼的那一群人中。此时的莫沉，正在专心的自己对手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搏杀。
双方实力对比十分的明显，肃泽这边是个人实力比较强，但是北域那一方人多。当两者之间的实力没有绝对的差距时，数量在一定程度上的话是可以弥补质量的。
莫沉现在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此时的莫沉被几个修士包围起来，他们中有一实力与莫沉相当，其余几人实力稍逊于莫沉。莫沉手执飞剑，立在半空中。对于眼前的敌人，他并没有太多的顾虑，不过他注意到这些人面上似乎都带有一丝疯狂之意，那种毫不惧怕、毫不畏死的表情也许有时候会让人敬佩，但是有时候却也会显得格外的恐怖。
莫沉与那几人对峙着没有动作，空气似乎凝滞了起来，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莫沉的身形突然动了，他的动作很快，一时间就好像是在原地消失了一般，而在他原来占据的地方，一道法术悄然无息落在了他原本所在地放，如果不是空气中传来的剧烈震荡，机会感觉不到那里有着如此恐怖的威胁。
莫沉的目光没有那处停留一秒，他的身形并不是消失了，而是掩饰在一片剑光之中。银色的剑光如同漫天洒下的阳关，看起没有什么不起眼的地方，却又如同阳光一般无处不在，令人诧异，伴随着剑光，便是如同倾盆大雨一般的剑气，从上至下，凌厉异常。
这些剑光和剑气一时间竟将那几人都逼得有些手忙脚乱。不过修为能够到这种境地的都不是那种可以随便轻视的人，莫沉虽然对自己有信心，却也不会随便轻视他人。果不其然，在最初的手忙脚乱之后，那几人不但抵御住了剑光，还有工夫联合起来对反击莫沉。莫沉侧身躲过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法术，手中飞剑一侧，剑身光芒一闪，便将一道攻击给瓦解掉了。
莫沉对付这几个人虽然算不上轻松，但也不至于一下子落败，但是其他人就没有办法如同他一般了。面对数个人的围攻，一时间众人陷入了苦战之中。更令众人感到心焦的是，在牵制住他们之后，北域之中还有人分出手来，将一道又一道法术轰击上了涉川城的光幕之上，原本十分结实的光幕颤动渐渐变的强烈起来，原本柔和的光芒也在一点点的变淡。
莫沉心中暗道不好，手中的攻击更加凌厉的几分，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即使他竭尽全力，一时间也难以拜托几个人的围攻。莫沉心中焦急，却突然听见一声惨叫，他分神一看，便见一个浩然宗弟子从天空中坠落，眼神空洞，面上一片僵硬。一道灵光从他的头顶缓缓的溢出来，然后落到了杀害他的人手中。
莫沉心中一冷，他原本只是一个猜测的想法瞬间被证实了。北域之人根本就不是为了占据南域的疆域，他们也不是为了挑战浩然宗的权威，他们纯粹就是为了杀人抽魂，这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至于这些神魂的去处，莫沉眼前自动浮现了乾明的那张脸。
莫沉心中千回百转，却只是短短的一息之间，然而就在他出神这一息之间，莫沉突然感觉到一种危险，他猛然一侧，只觉臂上一痛，一道狭长的血痕出现在莫沉的手臂上。如果不是他躲得快，他这条手臂都会被削掉。莫沉心中一凛，不敢再分神。
然而就在莫沉专心投入战斗时，一丝细碎的如同镜面破碎的声音传来，这丝声音十分的小，可是对在场的没有人来说都如同在耳边一般。
在涉川城的城墙上，光幕的光亮已经明显暗淡了许多，而此时，伴随这丝细碎的声音，一道狭长的蜿蜒的裂缝逐渐在光幕上蔓延开来。
光幕，似乎支撑不了多久了。
第六十二章
莫沉的心顿时沉重起来。他不知道此时自己是什么感觉，对于这座涉川城，他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可是这也并不意味着他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这座原本鲜活的城市在的他面前被屠戮一空，然后和许多城市一般，变成一个空荡荡、阴森森的死城。
但是莫沉现在根本就脱不开身，不仅是莫沉，肃泽等人也无法脱身。所谓的双全拳难敌四手并不是一句玩笑。莫沉只能看着那道笼罩在涉川城上的光幕上的裂缝逐渐的扩大，然后像是密集的蛛网一般向着四周蔓延，然后逐渐的裂开。
莫沉清晰地听到了裂缝蔓延开来的声音，然后随着北域之人的最后一击，如同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光幕在这一击下彻底的碎裂。在漫天的阳光之下，莫沉看见了无数篇细小的晶莹的碎片从空中崩裂开来。他的心一瞬间揪了起来。
涉川城上的众人一时间都面色难看之极。涉川城能够在数次的攻城中保持无恙，最大的依仗便是这道禁制。当他们的依仗被破坏之后，就像是一个刺猬袒露出了自己的柔软的腹部，任人宰割。
与他们相反的是，北域之人却便的振奋起来。他们不畏死亡的冲向了那座宛如敞开大门的城市，胜利的果实就在他们的眼前。
然而就在这时，却见远方突然出现了数道人影。他们来的迅疾，人未到，一道红蓝乡间的火焰已经裹挟着不可阻挡之势滚滚而来。所到之处，凡是被火焰掠过之所，无不化作一片焦土。热浪从人的身边刮过，也带起阵阵惨叫和一种焦灼的恶臭。
莫沉一看就知道来人是谁，一段时间不见，陈推默的修为似乎有有所增长。
“主上！”肃泽显然也认出了这道火焰，自然也就明白了这道火焰的主人是谁。他顺着火焰而来的方向看去，便见陈推默从远方踏云而来。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这股笑容乍看起来十分的柔和，可是细细一看，却感觉到有种寒意从心底冒出了。尤其是他的目光从莫沉身上扫过时，这种寒意更加的强烈。
莫沉并没有时间和陈推墨叙旧，实际上他也没有想到陈推默会出现在这里。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陈推默之后，一道剑光划过，莫畅面无表情的从陈推默身后出现，他眉头轻皱，隐隐带着一丝不悦。而在他身后，跟随着众多的修士，莫沉放眼望去，竟不止浩然宗，还有许多其他宗门的人。
随着援手的到来，原本有些倾斜的局面有倒向了另外一边。莫沉觉得身上一轻，原本的压力立刻减轻了许多。北域显然没有想到在此等关键时刻，涉川城这一方竟然会有援手出现，一时间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就倾斜的局面越加有利涉川城这一方，最后北域之人终于不敌而逐渐撤退了。
涉川城外战火纷飞的局面很快就消失了。如果不是地上散落的尸首和坑坑洼洼的痕迹，还有残存在空气中的血腥和杀虐的气息，莫沉真的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众人担心有陷阱，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在打扫战场，收敛死者，将伤员带回城中安置。莫沉臂上受了伤，但并不严重。他很自觉的没有给其他人添麻烦，而是自己回到了住处。
他刚回来后不久，便听见了敲门声。莫沉打开门，就见到莫畅的身影。莫沉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如果他没有料错的话，现在的莫畅应该和陈推默还有其他人在城主府，商量着下一次的动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畅好似知道莫沉心中的想法，可是他并没有说破，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莫沉的手臂，莫沉还未来得及包扎，衣袖上一道鲜红的血痕，格外的刺眼。
“我给你带了药。”莫畅说道。他的语气很平淡，一边说，他一边走进屋内，好像这是在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莫沉有些无奈的看着莫畅走了进来。他发现无论他说什么，莫畅都有办法直接忽略他的看法，可是他又不好直接对莫畅发脾气，只好当作陌生人一般的看待。对于莫畅出现在这里，莫沉本来就十分的吃惊，他以为莫畅跟着他弟弟一同前往万青宗，没有想到莫畅竟然会和陈推墨一起出现在这里。
莫畅对于莫沉的问话像是没有听见。他看着莫沉肩膀上的晕染开来的血迹皱了皱眉头：“过来，我给你上药。”
“我自己来就好了。”莫沉从他手中接过药，然后道：“谢谢你了。”他的态度十分客气，就像对待一个不太熟悉的朋友一般。他的态度让莫畅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莫畅没有理会莫沉的推辞，他直接走到莫沉面前，一把挽起莫沉的衣袖，莫沉一时间不妨，被他抓住手臂，衣袖挽起时擦过伤口，让莫沉疼的不经意间一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莫沉手臂上的伤口看起来十分狰狞，伤口成狭长状，还带着鲜血，皮肉往外翻起，看起是很严重。不过莫沉知道，这只不过是皮外伤，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严重。可是莫畅眉头却皱的可以夹死几只蚊子。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打开手中的药瓶，将其中粉末状的药物涂在莫沉的伤口处。
莫畅的神情十分的专注，他轻轻的将粉末都敷在了莫沉的伤口处，动作十分的轻，似乎实是怕弄疼莫沉似的。那伤药效果极好，在接触伤口不过片刻后，伤口处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痊愈了。
莫沉一时间感觉十分的尴尬，莫畅一上药，他就猛的抽回手。莫畅抬头看他，他的眼睛透亮，其中倒映着莫沉的面容，莫沉可以看清其中那个面容尴尬的自己，他感觉到一种十分奇怪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
“你怎么回到涉川城，你不是去了万青宗吗？还有陈推墨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莫沉扯了扯有些皱起来的长袖转移了话题，他的问题打破了那种静谧的氛围。
莫畅深深的看了莫沉一眼，知道他这些话的用意，可是他也没有说破，只是微微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说。片刻之后，他对莫沉说：“正因为我去了万青宗，所有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莫畅原本是打算送他的弟弟前往万青宗。莫晨原本就拜在万青宗临流真人门下，临流真人待他如同己出，莫晨恢复之后，决定重返万青宗重新修炼。莫畅在送他回万青宗时，也接受了一个宗门任务，那就是尝试着和万青宗联合起来，一同对抗北域。
他和万青宗达成了协议，又在来涉川城的途中碰见了陈推默，就干脆的一起来了涉川城。
“所以，现在是东域、西域和南域一起对抗北域吗？”莫沉有些疑惑问道。“但是现在北域只是进攻南域，与东域毫无关系，东域有怎么会答应这件事？”陈推默会淌这趟浑水，莫沉倒是不惊讶，毕竟他和乾明之间有深仇大恨，涉川城也是他的地盘，自然不能容忍其他人染指，可是现在事情却与东域毫无关系。说句不恰当的话，除非南域完全被北域吞食了，东域才会有危险。
“自然是有利可图。”莫畅还未说话，门外就传来了陈推默带着几丝讥讽的声音。他推门而进，目光在莫沉的手臂上和莫畅手中的药瓶上打了一个转，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莫畅：“我说你怎么不见了，原来跑到这里来了。”原本应该和众人商量一起对付北域的莫畅突然消失了，换上了另外一个人，陈推默自然猜的到莫畅跑到哪里去了，最后果然不出他所料，陈推默的眼中微微黯淡了几分，不过在片刻之后，就变的幽深起来。
莫沉皱了皱眉头，自从上次在大齐之后，他和陈推墨之间就再也没有见面了。再次见到陈推默，莫沉心中十分的复杂。他曾经爱过这个人，可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切都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再也无法找到曾经心动的感觉，就好像所有的热情被燃尽之后，再也无法放出光和热一般。纵使有许多的误会与无奈，可是有些东西仍旧横亘在其中。而且，陈推默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陈推默，莫沉也不再是以前的莫沉了。
莫沉心中转过了数个念头，可是面上却只是眼神飘忽了一下，他察觉到了陈推默话中的潜台词，于是问陈推默道：“有利可图？西域也有利可图吗？”纵使陈推墨和乾明之间有仇恨，可是还不到赌上整个西域与之为敌的地步。
陈推默意味深长的看了莫沉一眼，没有回答。但是莫沉已经读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也许在这之后，北域将不再有无尘宗。有或者说，连北域都没有必要存在了？
莫沉对于北域到底会怎样被瓜分不感兴趣，他真正担心的是韩际云。自从上次韩际云传来消息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此次三域共同联合起来对付北域，自然是有所图谋。所为图谋，必定与北域和无尘宗有关。可是不管怎么说，一个危害了修真界的宗门是不必要再存在了。但是莫沉却也很明白韩际云对于无尘宗的重视，他心中有着重新振兴这个宗门的想法，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恐怕要落空了。
莫沉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个人自有个人的缘法，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第六十三章
越来越多的修士开始聚集在涉川城，在城中那种蠢蠢欲动、战意盎然的气氛越来越浓烈。即使莫沉努力去忽视这种气息，可是他还是感觉到了风雨欲来。
果不其然，在不久之后，一大群修士就在万青宗，浩然宗和陈推默的带领下朝着北域进发。
这日清晨，天边一轮红日冉冉升起。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晴天了，蓝天清澈澄静，只有点点云丝漂浮在空气中。在涉川城外的空地上，此时已经聚集了许多修士。这些修士来自各个不同的宗门，人员混杂，其中以浩然宗和南域其他的修士为主，夹杂着一些万青宗和西域的修士。
虽然各自的身份不同，但是此时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进入辽阔北域。此时他们整整齐齐的站在涉川城的城下，只待一声令下，就朝着北域进发。
三域虽然共同决定了要铲除无尘宗的计划，但是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大的信任，特别是对于西域的态度。毕竟西域在他们印象中一直是一个十分混乱的地方，甚至有时候，西域就是魔修的代名词。当然，随着北域的变化，大多数魔修都跑到北域去了。鉴于三域之间存在的隔阂，他们实际上还是各自带领着各自的人人马朝着北域进发。
莫沉站在浩然宗的弟子群中，等待着出发。他将目光投向了队伍前的一个身影，不意外的看见了莫畅冷淡的面容，他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将目光转回，正好和莫沉的眼神对上，莫沉愣了一下，默默移开了目光。
在这个小插曲后，修士们准时出发了。涉川城距离北域其实没有多远，如果御剑而行的话，几百里的距离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功夫，所以这里才会成为南域和北域一个重要的城市。
从空中掠过，他们也经过了一些被北域修士侵占过的城市，这些城市仍旧是一片废墟，没有一个人的影子。自从北域修士进攻涉川城的失利后，他们似乎也得到了三域联合起来的消息，原本还气势汹汹的人，一下子就失去了踪迹，似乎在一夜之间他们都撤回了北域。所以这次三域才会决定直接前往北域。
虽然怀疑一路上会有埋伏之类的，但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只一路上十分的风平浪静，没有一点波折。但是就是这异乎寻常的顺利才使一切显得更加的诡异，众人的心不禁悬了起来，好像下一刻，面前就会出现龙潭虎穴。
他们一直提着心到了北域地界的第一座城市。这是一座边界小城，莫沉没有精力却关心它的名字，他此时正陷入了一种十分烦恼的境地。按理说，无尘宗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到来，可是这座城市似乎和其他城市没有任何区别，城门大开。无数的普通人来来往往，就和许多平静的小城一样的安静祥和。
众人一时间有些为难起来。这样一座城市是不是有埋伏，明知道他们回来，为何没有一点的防备，甚至连一个修士的人影都没有看到。没错，他们在这座城市中，没有感觉到一个修士的气息。尽管查探他人的气息是一件十分不礼貌的事，但是大敌当前，也没有人再去遵守这个潜规则。当下有数道神识探入城中，却仍旧有个修士的踪影都没有看到，只有一些普通人来来往往。
难道这真的就是一座普通人的城市？众人将信将疑，还是不敢轻易冒险，直到派遣数人前往查探，众人才确定这的确是一座普通人的城市，没有一个修士在其中。
既然如此，众人也没有在停留的道理。他们从这座城市上空飞快的掠过，向着北域的深处继续前行，很快，他们就遇见了第二座城市，这座城市和之前他们路过的那座城市一样，没有一个修士的身影。然后他们路过了第三个，第四个……
随着路过的城市越来越多，众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就算在迟钝的人现在都应该发现不对劲儿了。北域的修士就好像消失了一般。虽然很多修士都不喜欢呆在城市中，他们更喜欢找一处洞府安静的修练。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就没有修士留在城市中。现在他们经过了这么多城市，却连一个修士都没有见到过，那么这些修士到底去了哪里呢他们有为什么要离开呢，是他们自己离开的，还是另有原因。一时间众人心中都转过了数个念头。
“这其中必定有蹊跷。”陈推默说，他面前的几个人面上都到着一点忧色，对于陈推默所说的话没有半点反驳的意思。此时的他们已经深入了北域内部，现在颇有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尴尬感。如果继续前行，谁知道前方到底是什么在等待着他们呢，可是就此而退，众人又觉得心中不甘。
原本他们是怀着将要进行一场苦战的心思，于是个个都是战意盎然，却未曾想到，从出发到现在，每天除了赶路就是赶路。所谓战意，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们一开始满心的同仇敌忾、除魔卫道早就在一次有一次的无望中消耗殆尽。
“这一路风平浪静，想来北域也不是你们所说的那般。”万青宗中一人道。他们这一路走来，的确未曾发现一点不寻常之处，所有他的面上不经意见就带上了几丝不以为然的神色。
陈推默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他虽然出身于万青宗，但是已经许久没有与万青宗打过交道，但是他却十分明白万青宗这个宗门的门风，也许万青宗以法修为主，显然不及浩然宗剑修应该有的锐气，整个宗门对于这次行动并没有太过重视，此时见到并不是他们想像中的那样，已经有了退回的意思。毕竟，只要这件事威胁不到他们，又与他们有何干系呢。
想到这里，陈推默眸中闪过一丝冷光，，他心中早就有所预料，虽有不悦，但是更多的是想要冷笑。此行没有发现一点不寻常之处，难道不是最大的不寻常吗？他也懒得和这些人计较，不过略略讨论了几句，就离开了。
三域出现分歧的所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一行人停下了赶路的脚步。莫沉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对于整个队伍中出现的骚动还是十分明了的。刚刚出师，就发生了内讧，看来之后也不太平。莫沉在心中默默的想。
此时的他们停留在一处山谷中，此地十分的隐蔽，地形十分有利，倒是一个暂时驻扎的好地方。莫沉却并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自从踏进北域之后，他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他所担心还是消失在北域的韩际云。
他们路过这么多城市，竟然完全没有发现一个修士的踪迹，那么韩际云又去了哪里呢，他是自己躲起来了，还是和这些修士一样失踪了，或者说还是发生了其他的意外？
莫沉心中惦念，在加上此时他们一行又止步不前，莫沉心中十分的焦躁，恨不得自己去寻找线索。莫沉知道自己这种想法，现在十分的危险，可是他心中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那就是如果他不赶快找到韩际云，韩际云的结果可能十分的悲惨。
修士有时候会有种无法神奇的直觉，莫沉不觉得傻傻的停留在这里会有什么好处。于是他心中思量了许久，最终还是悄悄的离开了。
莫沉虽然离开了队伍，心中却也有些茫然无措，因为他并没有一丝一毫关于韩际云的消息，全凭着一种不知道靠不靠谱的直觉。凭着这种直觉去找人，不过是大海捞针。最终他还是决定想着无尘宗的方向前去。他知道韩际云心中颇为惦记无尘宗，虽然他不可能在无尘宗，但是却一定会在这里出现过。
莫沉从空中疾驰而过，脚下的大地如同一副宽广的幕布缓缓展开。山峦起伏，河水东流，一切都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但是莫沉不知道在这幅美丽的画卷之下，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
就在莫沉心中感慨万千之时，他突然将目光投向了数里开外的一处山地，只见那里山峦起伏，地势变幻不定，一条河流从中山峦之间流过。而在河流的上游，确实树林茂密，难以看清其中之景。
莫沉之所以将目光投向那处，正是因为那些树木和山峦，这些树木虽然不高，却极为的密集，山峦也是如此。两者之间似乎有着十分玄妙的排列，组成了一个天然的阵法，可以阻挡修士的神识，令人难以发现其中之景。
莫沉心中惊讶，他像那处飞去，在距离树林一里处停了下来，然后十分谨慎的向着那个地方走去。此处倒向是一个树林组成的迷宫一般，弯弯曲曲，令人难以看清道路。但是这却难不倒莫沉，一方面是因为他神识非常，不惧这道迷宫，另一方面是因为这里阻碍神识的天然阵法已经被人破坏了。
如果那道天然阵法还在，再加上这道迷宫，即使是莫沉也觉得有些棘手。莫沉穿过重重树林的阻碍，从一片密集的林墙中穿过后，眼前突然一亮，面前一片开阔。
第六十四章
只见一座幽深的山谷出现在莫沉的面前。山谷开口处有一座巨大的石门，石门之外还有四根石柱，只是无论是这道石门还是四根石柱，现在都被分成了两半。石门的上端被斩落于地，而那四根石柱更是被连根拔起。
一般宗门山门之处皆有护宗大阵，但是据莫沉观察，此处并没有阵法存在的痕迹。所以莫沉猜测，这四根石柱应该与这道天然阵法一起组成了这个宗门的护宗大阵，不过很遗憾，这个阵法随着四根石柱被拔起而失去了它的作用。
莫沉在山门之处徘徊了片刻，在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之后，终于走了进去。这里明显是一个小宗门，比起万青宗和浩然宗自然是远远不及，却自有它的妙处。山谷幽深曲折，其中峭壁林立。谷中一条河流缓缓而过，各种建筑依山而建，有的就半悬在空中，看上去格外的惊险。
山谷曲折幽深的地势使其如同一道道屏障一般，将整个山谷掩映起来。在山门处放眼望去，不过只能见到十之一二。几座大的院落沿河而建，鲜花盛开，河水清澈，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修练之地。只是这样一个美好的世外桃源，竟一个人也没有。整个山谷空荡荡的，不见一丝人声，只有谷间谷风拂过，带来了几丝回响。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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