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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节

    立正站好大声说 作者:巯基菌菌菌

    第4节

    小良杰笑了,露出整齐的白牙,半边梨涡看起来甜甜的,眉毛眼睛弯着,眼仁泛光。小柏时身边的小人儿们吓的退了好几步,要知道小公主,不,是小老大听谁提到小鸡的死都会愤怒发飙。

    小柏时并没有发作,只是盯着小良杰的梨涡迟迟移不开目光,伸手捅捅,“喂,你这里为什么有个坑。”

    小良杰答非所问:“以前奶奶总是喜欢给我很多吃的,爸爸说这是因为奶奶非常喜欢我,只是不知道怎么收敛这份喜欢。小鸡能撑死大概是喂食的人非常喜欢它吧。”

    小柏时看着那个梨涡,听着小良杰如泉水悦耳的声音,竟然破天荒的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可是有损形象的,小柏时立刻站开几步,大声宣布:“我说,以后你就由我罩着。谁敢欺负你,老大我替你打他。”

    虽然话这么说了,但是两个小朋友在一起的时间仍然是非常少的。小柏时活波开朗,小良杰安静内向。活泼的和安静的难免玩不到一起去。何况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班的,即便下课也不一定能在一起。

    改变这一情况的还是爱闯祸的小柏时。某日小柏时底下某个小朋友被人推了一下,小柏时立刻觉得权威受到了挑战,上前去和那个比他高半头还多的人打了一架,虽然受了不少伤,但是打赢了却觉得非常风光。想去找小良杰炫耀一番,结果一个不注意就摔在了小良杰面前。周围一群小同学哈哈笑个不停。

    “都别笑了,你们没摔过么。”小良杰平时不好出风头,所以这一嗓子吓坏了不少少男少女。

    小柏时再一次觉得自己的自尊心严重受创,想转身不理小良杰,结果硬生生的被小良杰拖到了医务室。医务室老师看见小良杰只是点点头,继续忙着给一个小同学打点滴。

    小良杰话也不多,找到了棉签酒精和创口贴,细心地给小柏时清洗了伤口。上酒精的时候刺得小柏时直抽冷气,小良杰也没说话,蹲下来一边对着伤口轻轻吹气一边擦酒精。小柏时突然就觉得似乎没那么疼了。看着小良杰给自己贴上创口贴。

    小良杰忙活完这边的伤,没有停下来,而是把小柏时身上可见的淤青和擦伤都轻轻涂上了酒精。

    “谢谢。”本来因为自尊心受了伤有点气愤的小柏时终于低下头道了谢。

    没想到小良杰非常不客气,带着生气的语气对着小柏时说:“打架是不对的。”

    “他欺负我的朋友了!”不肯受人欺辱的小柏时忿忿回应。

    “幼稚。”小良杰根本不在意眼睛瞪得溜圆的小柏时,“受欺负的时候可以告诉老师家长,打架非常幼稚,这是我爸爸教我的。”

    “你就是个怂土豆仔,就只会躲在人身后。”

    “去和人打架,弄了自己一身伤,根本不值得。躲远点就好了。”

    小柏时觉得小良杰顽固不化,干脆就转身走开了,决心再也不理这个土豆仔。

    但是莫名其妙的事情就这么开始了,小柏时发现他再受伤的时候总会有自己的小跟班拿来便携的小酒精棉和创口贴。可惜这些个‘小的’下手没轻没浅的,每次都会疼得小柏时‘嗷嗷’叫。几经逼问,才知道是那个土豆仔送来的东西。

    小柏时心情非常不爽的去找那个土豆仔,非常恰巧的就看就几个高年级的人对土豆仔动手。可是,非常神奇,土豆仔见招拆招,但是却不反击,几下对方就烦了跑开了。小柏时看傻了。

    小良杰看到傻愣愣的小柏时,想走开。

    小柏时急了,大喊,“喂!你跑什么!”

    小良杰停下来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你好像讨厌我,我还是走吧。”

    “谁说讨厌你了。没想到你打架这么厉害。”

    小良杰皱眉,但是没说话。

    小柏时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忘记了找过来的初衷,“你要去告诉老师么?”

    小良杰摇头,“我又没吃亏,不用告诉老师。”

    小柏时找不到话题又愁了,只好窘迫的说:“我们和好吧。他们下手太重了,每次给我擦酒精都好痛。”

    小良杰当时好像是说了什么,李柏时记不太清了。隐约记得那天小良杰又给他处理了一次伤口,那种一点都不疼的感觉让那个小柏时非常愉快。

    那之后小柏时就总去找小良杰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云良杰的衣服口袋什么不装也一定会装一些酒精棉和创口贴,至今这个习惯仍然没有改掉。

    只不过现在比较容易受伤的人变成云良杰了。也许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吧?

    走在路上,十二月的寒风吹的刺骨,李柏时感觉自己脸庞流过眼泪的地方简直就像是要冻上了一样,疼到了心窝里。

    ☆、出局

    w市的第一场雪总算是下了,不大,落下就化成水了,但粘在皮肤上确实冰冷一片。不去碰触就不会冻红。

    病人不能吃油腻,李柏时心不在焉的买了份葱花蛋小米粥,透着打包盒和打包袋传来滚滚热气。风瑟瑟的吹,李柏时很自然地用双手捧着粥,生怕它就这么冷掉。稍微低一点头就是葱花鸡蛋的香气,还是那家粥铺,还是那个味道。

    在生苦的冷风和无味的小雪中,李柏时觉得这粥的味道有点腻。

    再好吃的东西经常吃也会有腻的一天的。

    李柏时捧着粥进到病房的时候云良杰还没醒。云良杰的几个同事和李柏时也都可以说是见过很多次,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尚文绍和叶文大概早就走了,没看见身影。病房是警务人员专配的,一个大病房分成四个小隔间,地方虽然小了点,但是很安静,适合养伤。那些人一走,小隔间里瞬间就宽敞了许多。

    把粥放在暖气上暖着,坐在那个人床边,那人仍睡得安静,什么也不知道。看不见在下雪的外面,听不见其他隔间里细碎却听不清的说话声音,更不知道在外面作死晃一圈的他感觉多冷。

    上次吵架,云良杰的泪水没有流下来,至少在他眼前没有流下来,就那么在他的眼中汇聚成厚实一层,烫伤了两个人。然后那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李柏时得承认他还是非常喜欢云良杰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的,但那天的那个除外,当一颗心□□裸的展露出来,竟然只剩下悲伤。

    李柏时始终也没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云良杰也没再问过。李柏时那天还觉得总有一天会给他一个答案,甚至想过得到答案的云良杰可能表现出来的各种各样的表情,顺便还yy了一场很禽兽的少儿不宜片段。那时候还是觉得两个人的未来暂时还看不到尽头。

    可是这次,李柏时觉得自己是真的熬不过这一道坎儿了。

    云良杰已经工作了三年,今天坐上了副队长的位置。莫椋对云良杰的偏爱肯定是有的,但是更多的,云良杰这些年付诸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

    云良杰实习那年做过通讯做过档案做过片儿警,但是兢兢业业,无论做什么都非常谨慎,只有两个人通电话的时候才会表露出一点做这些事情稍微有点无聊。李柏时也早就看出来,云良杰根本不适合做这种性质温和的工作。

    正式上岗他直接就被局长捞去跟着莫椋到一线。那年两个人才正式开始同居,但那之后李柏时的心就没消停过。云良杰不好言语,但是做事架势生猛,用土话就是‘虎了吧唧’,虽然总是任务出色完成,但是没有一次不受伤,大伤小伤,看他身上开过刀的痕迹就知道简直就是个愣头青。

    莫椋曾经因为这种事情当着很多人的面儿把云良杰骂个狗血淋头。自己也因此和云良杰吵过架,不过最后都以无结果收尾。

    谁说学心理的承受能力就强,当自己的爱人一次又一次在手术室,自己却只能在手术室外无尽的等,无尽的瞎想,无尽的祈祷,这感觉还真就得托云良杰的福才能体会到。这也造就了李柏时对于医院的阴影,人家给出再好的条件也打死不去医院精神科坐诊。

    天色渐晚,一室陷入昏暗,旁边隔间的人悄悄过来商量可不可以开灯,李柏时点点头。灯很快就被打开了。

    突然而来的灯光刺得李柏时眼睛有点疼,揉揉眼睛再睁开,还在舒缓中往云良杰的方向看了一眼。床上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同这二十年来的习惯一样,仍然是那么安静平和的看着他不说话。

    尚文绍接到电话,姐姐的检查已经做完,一切正常,尚文绍说你们回家吧,有个朋友住院了,看一眼就回学校了。

    挂了电话再看叶文,迎着晚霞吹着风,已经抽完了半包烟。

    医院的顶层露台也没什么别人了,走几步就是个抽烟的,或者一个人一脸忧愁或者两三个人一起低声议论什么。

    尚文绍上前抽走叶文剩下的半包烟,“别抽了,全露台就你这像着了火一样,一会儿把119抽来看你怎么收尾。”

    叶文默默拿回烟,向尚文绍示意一下,尚文绍摇头,“戒了。”

    叶文愣了一下,吐着烟圈苦笑,“真好,说戒就戒了。”也许是抽了太多烟,叶文的声音有些沙哑,显得颇为沧桑。

    尚文绍同情此时颓丧的叶文,“我只是比你看得开。”

    “我记得……以前,都是我安慰你的时候这么说。”

    尚文绍不可置否的点点头,“现在还给你。”

    “唉……真是输了啊,从来没输得这么惨好不甘心。”叶文望着天,45度完美角度,明媚又忧伤,嘴角微微勾起来,“杰哥简直太没眼光。”

    尚文绍坐在叶文身边,“天下好攻多的是,这个不是你的,快滚快滚。”

    气氛因为尚文绍一句话就轻松起来,叶文总算是露出一个有点人样儿的笑容,“马上就滚了,上面弄来个什么出国交流的机会,我就申请了,已经通过了,哥哥就要腾达了。”

    “啥?你们还交流?交流怎么逮捕罪犯还是交流枪支正确使用方法。”

    “都不是,申请这个之前我还申请调到侦查那边去。追人不成还被秀了一脸恩爱,我躲还不成么。”

    谈到离开,尚文绍忽然想到杭先已经出门有好些日子了,有点伤感。叶文完全不知道这小子是为了别人伤感起来,全心安慰,“我还会回来的,你别伤心。”

    说到这份上,尚文绍生怕知道真相的叶文一时想不开跳楼也不好意思说破,换了个话题,“我们分手也好久了。”

    叶文掐掉烟对着垃圾桶来了个三分球,“是啊,一眨眼的工夫害羞鬼尚文绍已经没那么容易害羞了呢。诶,你那个那谁,咋样了?”

    尚文绍怎么可能不害羞,瞬间红着脸,“没咋样,被拒绝了。但是我觉得应该还有戏。可能……”

    “哈哈哈,刚说完你就脸红。我都好奇你脸是不是什么热敏光敏声敏系统的。”叶文拍着尚文绍的肩膀恢复往日嘻哈不正经的模样,“哥哥祝你成功呦,我们文绍这么可爱一定会成功受下任何攻。”

    尚文绍拍下叶问的爪子,定了定,问:“你什么时候走?”

    “今晚就去帝都,在那培训一个月鸟语再走。”

    “今晚就走?”这也太快了……

    “是啊。医生说杰哥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他还有他家那个能好好的就行了,还有你,你也好好的,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趁早走比较好。免得再被别人的恩爱糊一脸泥巴。”

    “那,一路顺风吧。我也没啥好说的。别出去了还给咱国丢脸。”

    叶文点点头,拍拍尚文绍头,带着一脸笑意,看起来非常愉快,如果不去注意他眼睛中闪烁的光的话……

    叶文走之前思索再三还是去看了一眼云良杰,刚好李柏时出去买东西,于是叶文就多留了一会儿。

    云良杰瞪了叶文一眼,仍然有点虚弱的说,“不是告诉你们等我醒了再给他打电话。”

    叶文苦笑,果然又被秀了一脸,“杰哥,不是我们,那个医生打得电话。”

    云良杰叹了口气,又侧过头看着叶文,“我听老大说你的申请通过了,有这么好的机会不容易,你好好珍惜吧。”

    “我知道。杰哥,我……唉,算了,我知道别的说什么也没有用,就是希望你好好的吧。各方面。”

    云良杰微笑,“当然。”

    其实叶文只是想看一眼云良杰就走,感觉李柏时就快回来了就告别了云良杰离开了,但还是遇到了李柏时。李柏时看起来和病人的状况也差不多了,心情很差的样子,叶文看着李柏时这个样子竟然有点庆幸自己没成功勾搭上云良杰。

    “怎么不多坐一会儿,刚才你杰哥还提到你了。”

    “哦,不坐了,我得赶紧回家一趟。额……杰哥提到我什么?”

    “没什么。”李柏时微笑,话到了嘴边收了回去。云良杰突兀的说了一句叶文就要出国交流,李柏时明白云良杰的意思是不要再乱想叶文的事情,但是这种事情当着人面说好像也不太好。何况叶文看起来,大概是不太想听了。

    回到病房,云良杰正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云良杰看见李柏时,皱皱眉,“我之前就想说,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李柏时明显顿了一下,但是继续着手下的动作,把东西整理到床边的柜子里,“哪次不这样你怎么才知道问。”

    “但你这回,唉……一会儿就回家好好休息吧,我这里什么事也没有。不然你又要……”云良杰说着说着就停了,因为他清楚的看见李柏时手在发抖。伸手握住那只冰凉的手,“怎么了?”

    李柏时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才努力平静得说:“你能不能退出一线……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也没求过你怎么样,所以现在想求你退出一线,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就是酱纸隔一天17:00一更。

    叶文在大纲里根本就没占这么多篇幅,临时加了很多戏份,可是写完还是觉得ou太快惹,形象都没给塑造好真是罪过。qaq

    ☆、凉

    其实对于他们这一类人来说最困难的应该是出柜的时候,两个人运气比较好并没有受到多大阻拦。

    当年云良杰那边是被莫椋戳破的,具体应该是刘谷先一步意识到,然后讲给莫椋听,莫椋认为这根本不算什么大问题,仅仅是找来两个人非常严肃地指示,做的时候要有安全措施。这事就在两个人的冷汗中翻过去了。

    李柏时完全是心理因素,一面想着不能被发现一面紧张,但是偏不巧还是被发现了。当时李柏时吓得不轻,还是云良杰一直在身边鼓励。终于鼓起勇气面对家人的时候,没想到家人的态度已经不像‘偶遇’那次,而是平淡的勒令两个人一起住一年,家里不给赞助,如果生活的很好成绩也没有下滑就再也不管。

    但那时候那种心惊胆战还有鼓起勇气的感觉,李柏时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了。那一年,其实两个人都是很辛苦的,面临着高三,又要顾着生活。冬天屋内没有供暖,于是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相互汲取授予温暖,夏天的时候房间里散热又不好,只能靠两个人不断地洒水降降温。那日子很苦,但是为了一个未来,谁也没说过退缩的话。

    李柏时不害怕为了两个人的生活而痛苦,两个人一起挨,再苦也就不怕了。但是他却对于这种一个人时常穿梭于一个无尽空间的感觉非常厌恶,甚至是怕透了。他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然后云良杰说了什么?”刘谷放下手边的资料,表情略带严肃的面对着自己的爱徒。李柏时很少会因为私事影响到自己的课堂效率,这次李柏时明显的不上心让刘谷觉得不太对,于是叫来小弟子谈谈原因。

    云良杰根本就没有答复,只是用自己温暖的手握住了李柏时冰冷的手。大概有些答案说了会很伤人,但是不说的那种明了也不会让人好过到哪里去。

    见李柏时没说话,刘谷也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摘下眼镜擦了擦,状似随意,烧了水,拿出一些茶叶,沸水一泡洗茶,二泡三秒出水,茶碗里飘出浓厚叶香,“来尝尝,别人送我的高山铁观音,这东西适合你,去燥宁神。”

    李柏时顺从的接过茶杯,喝一口,唇齿留香。

    连喝几杯,李柏时的脸色就好了很多,刘谷这才转回话题:“你们也都不是孩子了,怎么处理问题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但是你别忘了你考到我这里来我教给你的第一件事,心静则清。”

    “老师,当年你们也因为这件事闹过吧,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刘谷看着李柏时,那表情就好像溺水的人求生时哪怕是水藻也要去抓,让人不忍心去看,“莫椋自己有分寸,应该说我们都有分寸。”

    李柏时听到这个答案有点失望,但是细想来也没什么不对的,毕竟医院的医生也说云良杰是百年难遇的虎崽子,莫椋当年也没像云良杰这样隔三差五去医院做客,能有这种独特体验,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一下云良杰。

    莫椋可不承认自己当年不像云良杰这样,但也不承认自己和云良杰一样,“想不受伤基本是不可能的,但也没见过你这么娇贵的,你说说你入职这么长时间财务给你报了多少次医务费,我都替你害臊。”

    莫椋当然心疼自己的下属外加照顾多年的弟弟,可是这么令人恼火的家伙让他觉得骂也不是不骂还不爽。

    云良杰默认,决定这个时候装死。

    “不怪柏时那孩子这么说,你是没见过刘谷那脾气,换成刘谷可能一年就不干了!你就说换成你这一次次的陪着手术疗伤疗养你受得了么!”

    云良杰偏过头去,还是不说话。李柏时心里不舒服,云良杰也觉得难熬。难道两个人就这么就要走到头了么?这么想着竟然觉得有点可笑。

    “当年刘谷也闹过,后来他一声不吱的就做起一线特聘了,还告诉我这是公平。公平,去他的公平。这么在意这东西,两个人根本就没个好了。”莫椋掏出烟盒,俨然想起这是医院,又塞了回去,“造孽,打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听你的去李家说情,人家小公子现在因为你伤心的不行,这要是让李家知道了,估计你就算不想到头也到头了。”

    “哥……这次,我是真的没辙了。”云良杰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细心就能发现这一次的云良杰嗓音发紧,不易察觉的带着一丝颤抖。

    如果在街上采访,你是否愿意为了自己的爱人而放弃梦寐多年的职业,回答愿意的人一定不少,可这些人里不会有云良杰。不想放弃面包也不想放弃爱情,他只会为了这两样东西不断努力。如果这就是别人所说的贪心,那他愿意去做这个贪心的人。只要不剥夺他贪心的权利就好。

    先是姐姐怀孕,然后云良杰又出了事,顺带慰问了一下叶文,结果回了学校才想起来马上还有个小测验等着自己。连着学了两天的尚文绍总算是在测验中勉强过关,终于在闲下来的工夫去了一次书吧。

    书吧的灯开着,尚文绍在心里碎念肯定是杭启那货心不在焉的忘了关灯。结果开门发现门没锁,进了书吧便看见正在把一摞新书往书架上摆的杭先。

    杭先看了一眼傻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尚文绍,带着一身的冷气,瞬间拉低了屋内温度,招招手示意他进屋,转身就进了厨房。

    尚文绍进了屋仍然没有缓过来站在书柜前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这时候比较适合说‘好久不见你还好么’?

    “站着干什么呢,坐吧,来尝尝这奶茶,这次出差跟那边的朋友学的。”

    尚文绍一一照做,仍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朋友说,这是专门用来驱寒的,你试试看。效果好的话明天就加到菜单里。”

    小口尝了尝,一种浓郁的香味飘进口中,顺着食管一路向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尚文绍真的觉得浑身都温暖起来。

    看了看杭先,还是原来那个杭先,干净立正,举止投足都是随意,没有什么变化。可他就是觉得挪不开眼,这些天都没有过的所谓思念的感觉一瞬间全部涌出来,就在这咫尺的距离间,那种想念的情绪从头到脚的贯彻。

    尚文绍没有话说,杭先倒是显得主动了许多,关切地问了最近学习累不累,问了问他不在的时候书吧有没有出事经营的怎么样顾客多不多,问了问尚文绍最近手艺有没有进步,又问了问杭启那小子有没有闯祸。

    尚文绍有点失望,虽然已经被‘关切’很多,但总是觉得都不是尚文绍想听的,微红着脸带着一点抱怨的语气道:“老板,你不在都没人说我做出来的东西到底怎么样。”

    杭先微笑,“我吃到了,在冰箱里找到了一些,进步真的很大,没想到一个月前连面都和不好的小孩儿成长这么快,到底还是年轻啊。不过下回记得随吃随做。点心不需要留下来,因为没有意义,而且会失去最佳的口感。”

    尚文绍的心算是彻底凉了,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杭先明显是有意的回避了关键问题,好吧也不能算回避,他也不想再被拒绝一次,那可有点不好看。

    还没想好下一个话题说什么,杭先就接了个电话,看样子是有什么急事。尚文绍一时就很好奇的想着,这人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业务这么繁忙,之前完全没发现。很想问问那个人之前出哪门子的差,但又深感自己并没有这样的立场。

    “我得走了,明天正式营业。”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杭先转身又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拿着个精致的袋子递给尚文绍,“给你带的特产,之前有个朋友总是极力推荐这个,你拿去尝尝吧。”

    这个‘朋友’说的有点暧昧含混不清,尚文绍一寻么就回过劲来,大概就是那个‘滚蛋’爱吃吧。结果袋子的时候,两人的指间无意的接触,但却很明显的被杭先躲了回去,尚文绍心酸不已,拿着袋子有点不知所措。

    杭先这一刀戳的特别狠,尚文绍来不及躲就被泼了一身冷水,之前什么想念的感情一瞬间也就冷了下来。不安的喝口奶茶,竟然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味道。伴着杭先离去的身影,尚文绍的心沉到了底儿。

    还记得以前看电影,绝望的女主绝望的独白:不属于我的,我可以去要么,可以□□一点去拥有么。尚文绍苦笑,答案是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东西并不属于自己。不属于自己的强求不来。

    打开袋子,里面是稣果子一类的东西。拿出一个放到嘴里。甜,太甜,这东西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吃下去的东西。

    外面是漫天遍野的白。尚文绍觉得自己的心就这样被埋到了雪中,寒冷刺骨。

    ☆、榜单

    发榜前一星期开始杭启就没再去找过伊河。打电话也是短短几句问候,多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没错,杭启就是紧张就是害怕,但更不想伊河发现他在紧张。

    其实伊河怎么可能会猜不到杭启是怎么回事。带这批学生,最熟的还是杭启,谁让他三天两头惹个祸,要不就是有事没事到办公室耍宝,办公室别的老师都在问杭启是不是看上办公室哪个女老师了,也有说是不是想献殷勤的。

    不懂事,幼稚,一点也不懂得做事考虑后果。这是伊河对杭启的第一印象,这样的学生是伊河最讨厌最不想遇到的。天真单纯又执着,这是伊河对杭启后来才有的印象,偏偏这样的性格还是伊河最想遇到的。

    “抱歉,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

    姑娘喝了口咖啡,非常淡定,“我早就知道了。爸妈介绍的时候我就看出你心不在焉,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人肯定有喜欢的人了。”

    伊河在心里轻轻感叹,要不是某人的话,这姑娘肯定是首选。在约上姑娘的时候伊河就做好了被打一顿的准备,但明显姑娘是不会这么做了,遇事冷静,比某些人强了不知道多少。

    “浪费了你这么长时间,我还是想说抱歉。”

    “我要是不接受呢?”

    “啊?”伊河吓得不轻。认真的思考了一番,要真是不接受呢,那也没办法,不接受就不接受吧,他这一颗心根本也不在这里。

    “说什么你都当真,现在的老师都是这么认真的么?”姑娘笑了,“你喜欢的那个人什么样?比我漂亮比我好?其实我也相亲好几次了,不是吹,从各方面我的条件都算不错了,头一次这样被人拒绝有点不甘心呢。”

    伊河看着姑娘的笑容,思量,从容地说:“其实我喜欢的是男的。”

    姑娘愣了,但很快也就回过神来,“那次去你办公室,我还看了好半天你们办公室的女老师们,我就觉得都不像你的菜。原来连本质问题都出错了。你喜欢的……不会是你那个学生吧,我们遇到很多次的那个?”

    伊河微笑,点头。

    “好吧,的确很可爱的嘛。你父母那边肯定不好说,我还是不难为你了,只是可惜了,我好像真的很喜欢你的呢。”

    “冬天很快就会过去的,总会有更适合你的人等着你,春天到了,冰雪都化开了,你就找到他了。”

    就像那个人执着等待的这些年,为了一个日出。值得么,万一那个日出并不属于你呢。可那个人却坚定,饿的肚子疼也不怕!哈哈,真是傻。伊河绝对有信心这小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傻的人,没听过这么傻的话。

    已经是深冬,再冷上个把日子就是春天了,暖和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总要有一个先打电话过去说上几句的,所以送走了姑娘伊河就拨通了电话。

    “老师……”杭启声音很小,大概是被伊河的主动来电吓到了吧?

    “之前不是说会经常来扫办公室的么,你这星期都没来,办公室老师们都在问了。办公室都已经下不去脚了,你要是没时间来我就自己扫了。”

    “啊不不不,我来,让我来,明天就要出成绩,我想趁着这几天蹦跶呢。”

    “这么没信心?我记得我之前好像说你要是……算了,那你蹦跶吧。”

    杭启被伊河这么一钓果然就上钩了,还是毫不犹豫的那种,立刻又是拍胸脯又是笑嘻嘻的说:“伊老师你得对我有信心,一等奖金十份呢,第一名拿不到第十名也是能拿到的嘛。”

    等真看到榜单的时候杭启就笑不出来了。鲜红榜纸在公告牌上格外显眼,黑色毛笔字浑厚有力。只可惜毛笔写出来的那部分没有自己的名字。

    二等奖……第十一名xx第十二名xxx第十三名杭启。方正宋体在那一排毛笔字下显得有点滑稽。

    看榜的人越来越多,杭启默默从人群中退出来,面无表情,正好碰上火速前来围观的尚文绍。

    尚文绍打量一下杭启的表情,什么也没看出来,轻声问:“上榜了?”

    杭启仍然面无表情点点头。

    松了一口气,看见杭启往办公楼走去,似乎杭启不太高兴?

    “诶我说,你去哪儿啊?你不应该请吃饭的嘛!”

    “去给老师扫扫办公室,等晚上回去的。”

    伊河开完会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老师都乐呵呵的喝着茶聊天,“怎么这么高兴?”东西放下才看到自己的桌子上也有一杯泡好的茶,他就反应过来大概是杭启来过了,“杭启来过了吧?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哦,听说你差不多该开完会就跑了,看你给人家孩子吓得。”

    “我说小伊啊,药剂考核成绩下来了,你看成绩单了没?”

    伊河微笑着,“还没呢,今天开会说的都是什么元旦晚会儿考试安排放假安排的事情,而且一点结论都没下来,净扯用不着的,你们没去就对了。”

    “你那个杭启上榜了呦,你班上了好几个呢。班风好还真是让人羡慕。”

    伊河打开了成绩单,视线落在某个熟稔的名字上,又开心的笑起来。这不是能行么,努力的效果还是很好嘛。愉快的打电话过去,但那边一直是清冷‘嘟嘟’的声音,那个人或愉快或郁闷的声音一直没响起来。

    不知道打到了第几遍,终于有人接了电话,不过不是杭启的声音。

    “伊老师?我是尚文绍,杭启他手机放在宿舍了,我也是才回宿舍看见。”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么?”

    “诶?我刚在公告牌那看到他,他说去扫办公室啊。”

    “哦……如果他回宿舍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尚文绍放下手机,看见自己桌子上多了一大包方便面,杭启留言:“这些拿去吃,请你的。不用还。”

    ……尚文绍有点想骂人,但想到更重要的,杭启肯定是回来过一趟了,买了泡面,也许顺便为了把手机放在宿舍?难道是去自杀?尚文绍想到这里就卡断了胡思乱想,杭启根本就不是那自杀的人大概不会危急社会,立刻给伊河回拨了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伊河平静的说知道了,杭启直接向教务主任请了假。尚文绍有点想抓狂,这是你该有的反应嘛伊老师!杭启这犊子抛弃弃子到底去哪儿了!

    就在尚文绍抓狂的时候,杭启回家了。赶上了当天最后一班车,在路上颠了数个小时,没吃没喝,行李也没有,身上只带了两张红色毛爷爷贴身揣着,车上小偷看着杭启都不忍心下手,反正下手也捞不到多少。

    杭启家所在的城市虽然不大,但是靠着海,人少干净又宁静,夏天的时候苍蝇非常少,非常适合当做度假胜地。

    杭爹看见自己家儿子惊的不行,“儿子你怎么回来了?放寒假了?”

    杭启摇头,“都不要跟我说话,让我安静在家呆两天。”

    “你们不用上课?”

    “用。但我想休息两天。”

    杭爹有点懵,儿子自打上了大学,平时让他回来呆两天都不愿意,没放完假就要回学校,这次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关切地问:“失恋了?”

    “爸,你能不能不要跟我说话。我不想说话。”

    “好好好,我不说话,你呆两天就赶紧回去,别耽误课啊。哎你请假了么?”

    “请了,好了好了,您继续出去关心您的家事国事天下事,我想睡觉。”

    杭启趁着在家比较闲回了一次高中,高中老师看见这个时候来看望她老人家的学生非常惊讶,“学校放假了?”

    “没。请假回家办点事情。想着有时间就来看看您。”杭启这些年也没对哪个老师这么恭敬过,除了这个高中班主任,伊河都不行。

    高中小班主任扶扶眼镜,微笑,“遇到麻烦了吧。”

    “是。老师,您还记得我那个时候在您这个办公室发誓,为了一个目标而努力。可是现在,那个目标就在眼前,我却还是错过了。”

    “所以你很失落,干脆跑回家里?杭启你也没怎么长进啊。”

    被点破了也没办法,杭启之所以信服这个老师,一开始也是因为这老师总是像带了x光眼镜能够直视到学生心里的想法。

    “我当时在你发誓的时候还让你慎重考虑过,如果这个目标并不是一个长远的目标还是不要考虑了。怎么,现在后悔了?”

    杭启一口回绝,“不,我从来没后悔过,我已经离那个目标非常近,可是这次我又……几年的努力大概就白费了,我……”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杭启,你的逃避才是让你错过那个目标的真正原因。”

    到底还是杭启最敬重的老师,谈完从办公室出来杭启的心情果然好了不少。路过以前自己奋斗过的教室,一群高中生正在奋笔疾书或者看着书,偶尔有几个正在走神儿。但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付出着。

    杭启就想起自己曾经学的昏天暗地的样子,不禁苦笑。

    神智模糊的晃回家,在家楼下停下来。因为他就这么低着头就看见一双熟悉的鞋子。抬起头,这些日子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正一脸疲倦带着愠怒看着自己。

    ☆、难了

    杭启看着伊河很久都没找到自己能说的话。也许应该像平时一样嬉皮笑脸凑过去说老师对不起你再给我个机会吧。但是这个时候他笑不起来也说不出来。

    伊河也是静立了很久没说话,但也只是静立一会儿而已,随后就转身向小区外走去。

    杭启有点绝望,先是考得不理想,然后招呼都没跟他打就跑回家了,伊河肯定是特别生气。

    “伊老师,”终于在伊河就要拐出小区的时候杭启追上来叫住了他,“那个,您上楼坐一会儿吧。”

    杭启不说话可能情况还会好一点,一开口一个‘您’刺激的伊河感觉自己就要点燃了,在这么寒冷的冬季,在一个自己又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伊河转过身,冷冷笑了一下,杀伤力不小,冻的杭启感官有点木。平时再怎么闯祸伊河也从来没有对他冷笑过。杭启从来没看过伊河这样的表情,也从来不知道原来伊河可以这么生气。然后,麻木的听觉隐约听见那个人冷淡的声音。

    “不了,我就来看看你是不是活的好好的,免得出了事有人找我麻烦。”

    “对不起,老师,我……”

    “不用道歉,天这么冷,快回家去吧。”伊河说完就走了,头也不回。杭启再怎么呼唤也没有停下脚步。就好像下定了决心不会回头一样,让杭启看着那个背影就莫名的有些恐惧。

    杭启就这样一直跟着伊河到宾馆楼下。伊河再进门前转过身来,表情已经缓和许多,但是却挂上了疲惫。伊河说了些什么,声音淹没在呼啸的北风中,没听见声音,但是杭启看着他变换的嘴形再也感觉不到寒冷了,就像人在滚烫的温泉中泡上一会儿,再加热水就不会觉得烫。这感觉就好像这辈子都不会再感觉到冷了。

    伊河说:“你还是回去吧,我不想看见你。”

    杭启回到家的时候,杭爹杭妈正在看电视唠嗑,电视声音开的很大,冷热交替,又传来嘈杂的声音,杭启终于感觉自己的耳朵生疼。

    杭妈看见杭启红彤彤的耳朵和鼻尖心疼的不得了,“哎呦儿子,瞅你这冻的,快过来我给你拿热毛巾腾腾。”

    杭启点点头没吱声,直接走回房间,换了衣服钻进了被窝里。家里暖气烧的很热,被子也没有那么冷,这些杭启都感觉得到,可是身体却像冻僵了一样,毫无知觉。唯一还清晰着的,就只有脑海中伊河在宾馆门口张合的嘴。

    杭妈掏出珍藏的医用热敷袋,又泡了条热毛巾,拿给杭启。杭启自己调整了一下,毛巾盖住了双耳和双眼,手里拿着一个热敷袋,脚下垫了一个热敷袋。有点烫,烫的杭启的心脏每跳一下都疼。

    杭爸悄悄进屋坐在杭启床边,看着儿子没精打采的样子,“你班导员来过了。”

    杭启这才舍得开口说话,“他说什么了?”

    “他说你们药剂考核你拿了二等奖金,但你好像不太满意。他怕你回来出问题所以特意跑过来看一下。你不在,他就走了。”

    “哦……”

    “儿子,其实我一开始就在想,你到这个学校来会不会压力很大。但事实出乎我意料之外,你根本就没挂过科,而且成绩也还不错。似乎过得很快乐。其实你努力过了,这就足够了。我们都替你高兴,为你而骄傲。”

    “……”

    “你那个导员……唉,算了。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杭爹还想继续煽煽情,结果被杭妈撵走了,换成杭妈坐下来。杭启有点无奈,“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什么事,已经想开了。”

    杭妈妈叹息,说了一句让杭启有点意外的话,“其实,你怎么了我和你爸都已经知道了。我的傻儿子啊……”

    杭启掀开脸上的毛巾,‘蹭’的一下坐了起来,看着自己的母亲,说不出话来,生怕是自己误会的母亲的意思。

    “你那个小老师在楼下站了大半天。我们就什么都懂了。”杭妈妈顿了顿,继续说,“过去都是猜的,我总在想我家儿子怎么可以不早恋,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我去问过你们高中班主任,你们班主任告诉我,谁早恋杭启也不会。

    “然后我就发现,有一段时间里你经常偷偷去酒吧,那个酒吧是那个性质的。我看见你和朋友有说有笑。但我还是告诉自己,你只是跟着别人去而已,或许只是好奇而已。

    等你上了大学,我提了几次让你找女朋友,你的眉头都会皱一下,不是不愿意,是厌恶。你别这么看着我,你妈好歹也是研究生物的,就你肚子出个褶我都能看出来。

    然后我跟你爸爸说,你爸爸到底还是比我强,他问我,如果让我娶一个女人我愿意么。然后我就都明白了。所以,随便你吧,只要你好好的开心的就好。”

    “妈,我……”杭启完全没想到自己父母态度会是这样的,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柜随时挨打随时被撵出家门。

    “你那个老师,唉,如果真是确认安全打个电话就好了,何必过来呢,而且还在冷风中等了那么久。我跟你爸说把老师叫上来坐,你爸说,年轻人,随他们去吧。不过不得不说,我儿子果然眼光好的不得了。”

    杭妈妈这么坦白的说了一大串,杭启有些不好意思。

    “你叔叔来过电话,让我告诉你,你室友病了,让你滚回去帮他看店。好了,你先睡吧。别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杭妈妈帮杭启关好了灯和门,一个房间只剩下杭启一个人。

    杭启现在有点精神混乱,脑海里飘着的全是伊河说话的口型,耳边却是好多人在说话。

    你努力过了,这就足够了。我们都替你高兴,为你而骄傲。

    只要你好好的开心的就好。

    你还是回去吧,我不想看见你。

    一瞬间,很多东西都塞入了杭启的心里,胀的他酸疼。然后他换了衣服。

    “你要去哪儿?”

    “我今天不回来了,你们放心,不会出事的。”

    杭启向伊河住的宾馆跑去,管不了别的了,他预感再不去可能就什么都不能挽回了。在所有人都在关心他的时候,他心心念念想着一个人去逃避,他不想逃了,不想再辜负别人的关心了。

    宾馆坚持称自己不能轻易泄露顾客信息,无助很多日子的杭启的泪腺这个时候终于觉醒了,当宾馆前台服务生看见杭启的眼睛上了一层水膜的时候吃了一惊,终于还是妥协,留下了杭启的身份证放行。

    伊河也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杭启吓得不轻,尤其还是眼睛汪汪的。还不等伊河说话,杭启的眼泪已经开始往下落。

    伴随着涌出的汩汩液体,杭启像朗读宣言一样一口气说:“对不起我太差了才拿到第十八名对不起我根本配不上你我不得不躲着你我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隔壁的人开门出来看了两人一眼,伊河赶紧把杭启拽进屋里。

    “我说了不用道歉。”看着杭启可怜兮兮的模样伊河也说不出来什么狠话了,“我大概也有责任,我本来也没有一定要你拿什么成绩,没想到你那么认真。但是我的确很生气,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就跑了,招呼也不打,你把我当成什么。”

    杭启抹了一把眼泪,万分真诚的忏悔:“我知道我很幼稚,但我以后会改的。”

    这次伊河很久都没有回话,只是看着杭启,最终无奈问了一句:“我早就想问了,为什么你觉得你在等的就是我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从来不后悔等着你,即使你对我失望透顶。如果一定要原因,大概是因为,比起日出,我更想等到你。”

    话音刚落,杭启的嘴就被覆住了,被伊河的唇。一开始是细细的亲吻,随着杭启回神,两个人逐渐深入,齿间纠缠,房间的温度一瞬间升了好几度。

    杭启觉得世界在转,脚步也跟着动起来,从玄关到床上。

    两人就像迷失方向的浮木,时而被海水淹没,时而漂浮在水面。

    当浪尖打入木表层,伊河难抑的发出低低的□□。杭启停下来,轻轻吻着伊河的眉眼,就像对待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很疼么?”

    伊河睁开眼睛,直视那片深邃的海,“不疼”,拉过杭启继续亲吻起来。

    海浪渐渐凶猛起来,浮木随着海浪起落。

    “轻点……”伊河的声音带着沙哑,格外性感。

    但是海浪并没有平息下来,反而转入更迅猛的事态。一波又一波冲击着浮木。

    当风浪平息下来,杭启听见伊河轻声说:“我真是疯了。”

    杭启认真凝视着伊河,同样轻声回应:“我陪你疯。一定比你疯。”

    此时某条街某个老音像店正播着一首舒缓老歌,有人听了毫无二感,有人听了停驻,有人听了落泪。

    “爱你怎么能了,今夜的你应该明了。

    缘难了,情难了……”

    ☆、病

    尚文绍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只感觉浑身像掉进了冰窟,但头部又好像被放在滚烫的蒸笼里,很闷很热,几乎要上不来气。

    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看了看表,已经上课了,浑身瘫软无力也顾不上去教室了,给班长发了条短信算是打了个招呼,点名的话也有谱。又晕乎乎的给杭先打了个电话请假。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杭先说这句话的时候想的是今天有自己忙的了,可是尚文绍听来就是变相的关心。身体立刻觉得好了很多,“不,老板,我要是没事了还会过去,其实现在就感觉好多了啊哈哈。”

    “别,老实点躺着吧。杭启那小子不在,用不用给你拿点药过去?”

    “不用不用老板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就这样啊哈哈。”尚文绍勉强睁着眼睛按掉了电话翻个身又睡过去了。

    杭先在电话这头默默想着,这孩子都病傻了,得让小启子赶紧回来,这两天还要搬货,一个人怎么行……

    尚文绍再醒过来是被宿管大爷吵醒的。小木门被‘哐哐哐’地敲响,薄薄的空心木板发出惨叫,听上去就像是要碎了。

    尚文绍拉开门被大爷一双铜铃眼吓坏了。大爷打量一下尚文绍,操着一口w市口音,“你娃儿用上医院得啵,小脸儿煞白滴呀。”

    尚文绍急忙说,“不用不用,又不是小孩儿了,睡一会儿出汗就好了。”

    “哦,那你娃子多穿点。你同学让他叔叔给你送点儿药,还有热乎儿的粥,吃了继续睡吧。”

    尚文绍接过药和粥,赶忙道了谢总算送走了大爷。关门揉揉耳朵,大爷声音呸大,震得耳朵有点疼。

    药盒里附了张纸条,字体有点眼熟,“放你三天假,已经让杭启滚回来帮忙,你养病吧。”

    尚文绍有点汗颜,杭启刚消失那会儿他也给杭先打过电话,杭先当时还说随他爱去哪去哪儿,丢了没人再闯祸还能省心。原来那时候杭先就知道杭启去哪儿。

    第二念头才反应过来这些根本就是杭先送过来的,原地傻笑了半天,打了个喷嚏才回过神,乐颠颠的喝了粥吃了药,高兴地在床上滚了两圈继续睡。

    这一觉睡得舒坦不少,出了一身汗,起床喝水吃药又想起来药是杭先送的,在床上又滚了一圈儿又睡了过去。

    等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浑身有劲儿,尚文绍躲在被子里呵呵傻笑了一会儿,一转头,看见正坐在桌边发短信的杭启。大脑回路好一段儿时间,终于反应过来,大叫,“你他妈还知道回来。”

    杭启笑眯眯点点头,又专注于手机。尚文绍下床晃了一圈,假装随意路过地瞥一眼杭启的手机屏幕,惊的张大了嘴。杭启在发短信,杭启在和伊河发短信,杭启在乐呵呵的和伊河发短信!

    尚文绍立刻想到八成是这厮顺利上位了,“我说杭启,成了?你这消失一圈儿就成了?你是不是其实是和伊老师私奔?好像不太对啊,之前伊老师还找过你来着……”

    杭启笑容满面,让尚文绍浑身恶寒一把,“成了成了。你怎么样,听我叔叔说你病了,他还让我去帮忙儿呢。”

    尚文绍心想,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就算杭启在宿舍可能也就帮打个饭。无比嫌弃地看着杭启:“劳您关心。已经好了。我去干活就行了。”

    “那成,我就不去了,我得给伊老师送点药。”

    “伊老师也病了?”

    “啊……算是吧。”杭启的脸通红通红的,足像个刚出门的黄花大闺女。

    尚文绍一下子就猜到是怎么回事,扑上去大声叫道:“原来都本垒打了!这种事你怎么也不知道分享一下啊!”

    杭启扒开尚文绍,做娇羞状,“休得无礼,人家只喜欢伊老师。”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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