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节
解癖专院 作者:三言君
第2节
在经过楚绅面前的时候，抿了一下嘴唇还是停住，脸红地用细小的声音打招呼，“你好，我叫艾拉。”
“艾拉你好。”楚绅并不介意和艾拉打招呼，“我叫楚绅，绅士的绅，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艾拉看了楚绅一眼，不加掩饰地说出自己的看法，“楚绅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小艾拉你不是要去睡觉吗？”因为餐厅现在很安静，这两人的交谈被蓝本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朵里面，“真是养大了的女孩子，看到了新朋友就把蓝本哥哥抛到了一边不管不顾，真让人伤心。”
“我没有！”艾拉捂着发烫的耳朵低下头从楚绅身边经过坐电梯回房间，“我去睡觉！蓝本哥哥晚安，楚绅哥哥晚安！”
“小丫头看起来很可爱是不是？”蓝本起身向着楚绅走过来，脸上依旧挂着他惯常的微笑，“她弟弟的性格可是不太讨人喜欢。虽然不知道你会在这里住上多久，但还是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蓝本。”
楚绅对于蓝本说的话并没有疑问，也没有好奇，他伸手和蓝本握手，勾起嘴角，“楚绅。”
“很有趣。”蓝本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我听说了你新装修的房间，也不知道以后有时间的话可不可以去参观一下？”
“当然。”楚绅对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有的时间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毕竟他也知道蓝本这句话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客气。
听说这个人有喜欢玩窒息的乐趣？楚绅微笑着，连眼睛都弯起来。不得不说，他倒是难得的好奇这个聪明人为什么会长期住在解癖专院这里了？
☆、恐水症（6）
蓝本并没有和楚绅有过多的交谈，他只是友好的表示餐厅现在已经没有晚餐了，不过楚绅可以去楼上的餐厅吃饭，那里二十四小时营业，味道相当不错。当然，价格也绝对不菲。
不过很显然楚绅今天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感谢了蓝本的好意，转头却是下到底层准备去游泳池。底层的游泳池专门是为了解癖专院的住院病人准备的，这个时间段自然是空无一人，事实上，这个游泳池自建成以来，被翻牌子的次数也少的可怜。
但是很干净，即使无人光顾，整个游泳池的池水都清澈见底，并且因为池底瓷砖的颜色，整个游泳池望过去就像是一个蔚蓝的湖泊。
楚绅抬头，不得不说，从1001号房间看这里的确是最佳的视线角度。
虽然现在是不确定姜岩在心理研究方面的成就，但是在建筑学领域上他也的确是一位难得的天才。只身一人建造起这样几乎称得上是豪华的解癖专院，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日日夜夜浪费了多少脑细胞。
似乎是被这一池的蓝色让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楚绅并没有嫌弃地坐在了泳池边上的躺椅上，躺椅是真皮制作，附带按摩功效，坐上去舒服地让人想在这里睡一觉。
这个想法刚在脑袋里面转了一圈，回过神的时候楚绅已经从坐姿变成了平躺的姿势，并且看了一下时间，才打开从早上就被他强制关闭的通讯器。
通讯器刚确定启动，瞬间蹦出来了上百条消息留言提醒，他还没来得及全部清空，一个通讯申请就见缝插针地挤进来。
看了一眼那个出现在未读提示中最频繁的号码，楚绅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挂断，并且清空全部消息。
然而他并不能放松多少。马上就有一条语音留言发送过来。
“你去解癖专院那是在砸场子！砸场子！人家辛辛苦苦靠这个来赚取生活费老婆本！你一个低调的心理学教授去凑什么热闹！”
发件人在楚绅的备注里面显示：啰嗦鬼。
楚绅开始想当做没看见，后来又想到这个人恐怕得不到自己的回复会折腾他一整夜，也就还是耐着性子键盘敲字回复。
“这个院长很不错，我觉得这里风水和我的生辰八字很合，就决定住在这里了。你们放心大胆的在我家随意搬，反正我已经有更好的了。再说我是抱着友好的学术交流态度过来的，我很感兴趣这位院长那一套环境心理学，想和他深入探究一下。别再联系我，如果院长识别了我的身份对我进行疯狂的追求，我恐怕会很困扰。”
这一次通讯器安静了三分钟，三分钟后啰嗦鬼回复了两个字。
——快滚。
这真是一个说实话都要被凡夫俗子看不透的年代。
楚绅整个人躺在按摩沙发里，在通讯器彻底安静下来之后，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
而和他的悠闲完全不同的是，解癖专院的院长办公室的灯亮了一夜。
为了能尽快摆脱那个总以为自己要被淹死的麻烦，并且开始和那个完美龟毛的土豪谈人生哲学，姜岩已经翻看了林娜卡的生平资料第三遍。
这上面已经充分的记载了林娜卡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开口说话，甚至第一次尿床，第一次来大姨妈，样样俱全，简直就像是一台时光机把林娜卡的生活完完全全的以文字的形势复制下来。
林娜卡在八个月的时候学会了一个人走路，那个时候他的父母均在。从小的时候她受到的家庭教育方式就是严父慈母型，走路摔倒父亲永远不会扶，母亲总是会在背后抱着她安慰。但是在林娜卡选择学校的时候却是以父亲为模板选择了军校，那个时候她的父亲已经去世，这是她和她母亲的第一次争吵，并且在这次争吵不久，她的母亲就被检查出来癌症。
在病魔面前，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她的母亲并没有再次拒绝她去读军校的要求，却也没有坚持多久就离开人世。那一段日子里林娜卡陷入了低迷期，成绩一落千丈甚至有退学危机，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她的男朋友。林娜卡男朋友的资料也是一应俱全，姜岩之前看过一遍，没有疑问，性格开朗朋友多人缘好，只是车祸去世的时间却是在林娜卡刚被救援队发现之后的一周整。
这期间林娜卡中途清醒过一次并且和一直照顾她的男朋友有过短暂的接触。但是林娜卡那时候虽然从昏迷状态醒过来，却是精神状态糟糕透顶，她在看到自己男朋友的时候最开始是抵触的。
资料上很清楚的表明，林娜卡和她的男朋友十分相爱，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如果林娜卡没出这种事情的话，在她从军事演习中回来，她的男朋友就会和她求婚。在车祸现场发现的一枚钻戒，也隐约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在假设林娜卡清醒状态下，什么情况会让她对自己的爱人产生抵触心理？
姜岩不自觉地摩擦着手腕上的黑石，他知道自己有了一些抓不住的想法，只是需要用更多的事实去证明。
也许真的应该去林娜卡生活的环境中去看一下，或许不仅仅只是观察林娜卡，那些在这场军事演习中意外牺牲的其他军人，也都要去看一看。
他翻开地图册，从这里到林娜卡曾经学习的军校，路程也只需要普通飞行器行驶半个小时，仔细说起来，那个军校里面还有他曾经的同学，就是关系不怎么样。只希望老同学那针眼一样大小的心眼能够被捅开一点儿，别耽误他太多的时间。
等到差不多处理完应该做的事情之后，姜岩无意间看了一下时间才发现已经是凌晨一点，按理说，每天晚上他睡觉之前都会去看一下解癖专院并不多的几位病人，确定他们没能偷偷跑出去给他添乱。所以即使是这个时间，他也依旧打了个哈欠准备去巡房。
解癖专院的走廊在夜里已经灯火通明，只是比起白天要冷清许多。他所谓的巡房只是瞳孔解锁每扇门上的一个院长专属控制窗，通过单面窗户看到里面的人在就好，这种方式并不会打扰到正在熟睡的病人。
艾拉和蓝本已经算是熟人，到了应该睡觉的时间自然都乖巧。而今天新来的两位，被他翻看的资料都要烂了的林娜卡用一种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蜷缩在床上，并没有盖被，不过解癖专院除了特殊的房间之外每间房间都保持了足够的温暖，姜岩能确定她人在并且不会被冻死，也就并不关心。毕竟这个女人如果想让自己舒服一点儿，从来都没有人能够拦着她。
不过也或许是她就喜欢这么睡觉。
姜岩并不怎么在意地在最后去看了看林娜卡的隔壁，临时住在那里一夜的楚绅。
眼睛还没注视到扫描窗，身后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如果不是被吓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根本就动弹不得，姜岩觉得自己今夜会有一声响彻解癖专院的尖叫。
“我倒是不知道院长你有半夜偷窥的癖好？”刚从游泳池旁边睡了一觉醒来的楚绅神清气爽的对着姜岩开玩笑，“我要是喜欢裸睡不爱盖被，被你看光了院里是不是还要给我精神损失费？”
姜岩停顿了几秒才让自己快要跳出嗓子的心跳平复下来，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就带了那么一点儿咬牙切齿：“……你走路是没有声音的吗？”
“为什么要有声音？”楚绅用手腕上金色的通讯手表对着门口的钥匙扫描点，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大半夜的，我走路咣咣咣咣是要扰民的吧？再说这走廊里面这么安静，我胆子又不大，听着自己的脚步声都觉得可怕。”
真是他说什么都有理。
姜岩没好气地挥挥手，“行了，这么晚了早点儿睡吧，早餐时间在早上六点到九点，如果错过了可以去餐厅点餐，我知道你大富大贵不在乎那点儿饭钱。以后这么晚了别随便乱走，吓到人就不好了。”
楚绅好笑地看着他，倒是没再说什么气他的话，“院长这么晚了还没睡？不进来坐一坐？”
莫名其妙多了一种在自己家被当成客人看待的不爽感觉。
姜岩把这个心情压下去，也不想去猜楚绅说这句话的目的，“这么晚了，大家都洗洗睡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好的，院长晚安。”楚绅靠在门边上也并没有挽留什么，也或许是他之前说的那句话就真的只是说说而已，只是在姜岩刚转身的时候故意用带着莫名其妙的笑意开口，“我曾经有幸听了院长七年前在卡贝城人民大厅的演讲，不得不说，受益匪浅。”
听到这句话，姜岩的手不自觉地握拳又松开，却并没有转头，什么都没说径直离开。就当做身后这个人在胡言乱语。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快乐~
☆、恐水症（7）
姜岩并没有因为楚绅说的那句话而辗转反侧昼夜难免，主要原因就是他的确困得要命。
不然在其他的时间段谁要是和他提上那么一嘴什么什么时候的演讲啊，他周围的空气都要冷上□□个温度。那都是他用血泪都换不回的黑历史。
当初觉得自己有点儿小能力就意气风发谁都挡不住，全天下就自己是正确的，自己简直都要宇宙无敌了这么一个中二病心态，现在想起来他脑子里面当初一定是进了一个卡贝洋。
那时候他年轻的幼稚，确定只要了解了这个人的生活环境，就能知道他的心里状态，即使他外表如正常人，但是每一个人的生活环境不同，自然每个人的心态也不同。当时的他强调每个心理出现问题的人在心理状况无法挽回的时候，都可以从所处的生活环境中避免或得到改善，比如抑郁症可以在暖色调的房间里面，伴随着优雅而舒缓的轻音乐，最好还要有几棵即将成长的绿色植物。
这个观点当时被很多人赞同，但是赞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更多权威人士却也觉得这种治疗方式远远不如正常凭借心理咨询和药物治疗来的迅速，从根本上了解病人的精神状态，看他的动作神态，听他说话的逻辑思维，查看他的病例。不然因为每个人的心理状况不同就为他们准备不同的生活环境，那全球这么多的人，恐怕资金问题就足够一位亿万富翁变成穷光蛋。
现在已经觉得自己离穷光蛋不远的姜岩揉了揉刚清醒过来视线略微有些涣散的眼睛，他已经忘了自己演讲过多少次，从刚刚在心理学一届有了那么一点儿微弱人气到五年前被撞墙撞的终于清醒了，这期间类似‘生活环境决定一个人的心理状况’这种演讲总是不会少的，楚绅昨晚上说的七年前，七年前他说的什么现在早就记不清楚，不过八成也就是那些旧汤旧水。
在建成解癖专院的这两年，他已经让自己曾经那种只要依赖环境改变，就可以治疗各种心理疾病的自大理论压在心头底下，从而采用更传统的办法配合这种环境疗法共同治疗。不过或许是他的天分更多的是在建筑或者房间设计上面，他没办法像是那些心理学界的权威人士依靠一个人的表情动作就能确定他到底说没说谎，他到底在想什么。也就只能用更笨的方式查看这个人的生平，确定他生活的环境，从而判断引发这种病症的诱因。
不过建立解癖专院的主要目的却不仅仅是研究心理学，更多的则是想看一看那些奇形怪状的疑难杂症，也算是工作娱乐两不误了。
“院长！”洞洞狗在门口露出一个正太脸，“小金说可以带我去坐楚先生的飞行器，你要不要一起去玩？”
看着洞洞狗这么一张酷似人类的脸，姜岩真是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是养了一个傻儿子。并且以现在傻儿子的痴傻程度，恐怕被人卖了也还要去帮着数钱。
昨天被楚绅那么一句话虽然晚上是没来打搅他的好梦，但是一大早却不可避免的让他闹心了这么久，姜岩怎么可能去放心洞洞狗和看起来一脸温柔体贴的机器人管家小金独处一飞行器？这要是打着逐一击破的主意，恐怕洞洞狗这个坚定地意志，从别人的飞行器上面下来就能够直接倒戈了。
姜岩伸了个懒腰，“我去洗漱，一会儿也去看看那个比游泳池都大的飞行器是镶了几吨的金子。”
“那太好了！”洞洞狗露出一个正太笑，“我去告诉小金，小金说你要是去的话，楚先生也会去的。”
姜岩起身的动作一顿，为什么感觉这是在下了一个套给他钻？
感觉还是打着逐一击破的架势？
……
彻底清醒过来之后，姜岩下楼到餐厅，并不意外看到靠窗那里有个三人小队伍。
艾拉今天还是艾拉，这一点儿难得的让姜岩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的潜意识里面并不想去猜测因为又多了一个美男子让青春少女艾拉不舍得把身体让出去。
虽然这极有可能就是事实。
“院长哥哥！”正在听楚绅说话的艾拉抬头看到站在正前方的姜岩，起身踮脚打招呼，“楚绅哥哥在说卡贝森林的事情，很好玩！”
蓝本抬眼看了姜岩一眼，微笑点头当做是打招呼。原本背对着他的楚绅却是把头转过来，十分热情地冲着姜岩挥手，“姜岩院长，你起来的可是有点儿晚啊！”
呵呵，怪我咯？
姜岩露出一个让人看着就牙疼的微笑，向着那一堆三个人走过去，“看到你们相处这么友好我也就放心了。”
蓝本的眼神在姜岩身上转了一圈，又在楚绅那看不出深浅的笑容上停顿两秒，最后挑眉，故意接姜岩这句话：“说的这句话就像是膀大腰圆的暴发户担心自己的大老婆和小老婆给你戴绿帽子似的。”
真想把这个嘴碎的掐死。不过姜岩也就是想一想，估计他要是真这么做了，对面那家伙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先生。”机器人小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过来，“飞行器准备好了。”
“嗯。”楚绅伸了个懒腰，“那好，姜岩院长一起出去兜风？”
姜岩果然是不确定这个真疯还是装傻的家伙脑袋里面到底是装了些什么，他似乎是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装疯卖傻被人识破。
也多亏了这里面蓝本是个精明不愿意在正经事上多掺和的，艾拉又是根本就不愿意多想的。这要是换成其他人，恐怕就摔盘子求着被牵去放风了。
“既然你们有事，我们两个外人就不打扰了。”蓝本起身，顺便拿了一根桌子上摆着的香蕉，对着似乎有点儿搞不清楚现在情况的少女伸出手，“艾拉，你那天不是想听故事吗？”
“好啊好啊！”到底还是相处时间长，艾拉一握住了蓝本的手就把刚认识的楚绅哥哥丢到了一边。
姜岩一嘴老妈子一样要说给蓝本的嘱咐还没来得及开口，倒是被蓝本抢了先。
“啊，对了！”蓝本牵着艾拉的手，似乎是刚想起来什么的，转头对着姜岩露出一个友好看似无害的笑容，“这是私生子吧，长得一模一样。”
姜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小金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对他露出一个真正是人畜无害的温暖笑容。姜岩转过头在通讯器上按了两下，在不知道去哪撒野的洞洞狗还没有过来的时候，提前通知让他去看看林娜卡那个女人是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免得他这边去帮她解决问题，那边人都投胎去了。
很快洞洞狗就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
“好了吗？”全程只围观不说话的楚绅在恰当的时候开口，“洞洞狗应该马上就下来，我们先去飞行器那准备一下。对了，姜岩院长你应该是有目的地吧？”
“在你说这句话之前我是不准备把你当顺风车用的。”姜岩活动活动肩膀，“卡贝第一军校，麻烦了，尊贵的司机大人。”
楚绅笑笑不说话，故意距离姜岩身后三步远走着，并且毫不意外姜岩在门口停下来。
毕竟这辆‘顺风车’，恐怕全世界再也找不出来第二辆。
洞洞狗第一天说过的话绝对不算是夸张，这辆飞行器的体积大小已经算得上是把一个家全都搬在里面，并且外表是足够当闪光灯的纯金色，上面镶嵌数不清出多少面的防晒防弹玻璃。
“这是……纯金？”姜岩刚开口差点儿就咬到舌头，“不可能吧……”
“当然不可能。”楚绅在这个时候才从姜岩身后过去，向着自己飞行器的方向，“这是其他星球一种酷似金子的矿石，但是熔点要比金子高很多，当然价格也十分可爱。”
他一点儿都不想知道这个可爱的价格！
这次换成姜岩跟着楚绅走过去，并且他需要提前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关于飞行器里面的内部设施情况。就算是里面摆着一个金块叠成的床，沙发，餐桌，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意外。
“请进。”楚绅在飞行器门口解开密码锁之后让开位置，“客人优先。”
姜岩站在门口，闭上眼睛深呼吸三次，想象着打开这扇门里面的土豪金新世界——
然后，力道不重地推开门——
再然后，睁开眼睛——
和某爬行类纯金色动物的纯金色眼睛对视上。
“啊！我忘了告诉你，这是我看家的小宠物金金。”楚绅伸手摸了摸看家小宠物的三角脑袋。“放心，它不会咬人。”
为了配合主人的话，看家宠物吐出信子，用分叉的红色舌头舔了一下姜岩的下巴。
“事实上，”楚绅看着僵硬在门口已经石化了的姜岩。“金金并没有舔人这个习惯，它看起来应该是很喜欢你。”
姜岩看着很喜欢他的这个看家宠物，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嘴角。
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恐水症（8）
“这是一条宠物蛇，如果不是它的颜色对了我的胃口，我也不会养这种只能看没有用的东西。”楚绅对着想要伸手摸摸金金的洞洞狗说，“它很温顺，除了看家吃肉一般就是把自己团成一坨什么东西然后躲在一边睡觉。我好久没过来了，它可能是有点儿兴奋。所以如果给姜岩院长带来什么困扰了，那真的是很抱歉。”
躲在和楚绅所在位置成对角线另一端的姜岩面无表情。
“院长是要去第一军校，真巧，我再那里还有些朋友，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楚绅敲了一下缠在自己胳膊上的蛇头。那一无是处的宠物哀怨地从楚绅的胳膊上退下来，把自己缠成毛线团。“是不是今天我的房间就能彻底装修完成了？”
“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即使不想回答，面对这种还算是正经的问题姜岩还是要耐着性子说，“房间只要是画上壁画就好了吧，其余如果你还想要有什么改动的话，也还是在今天就说出来，如果没有什么意见，我也就应该把装修的钱付给装修团队。”
不然留在他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恐怕就要变成负数了。
因为承担装修费是他们解癖专院的责任，自觉还是一个外人的楚绅自然是不会承担这一份装修费用。虽然他知道自己那个可以说是刁钻的装修要求一定会让姜岩吐一口老血。
这架独一无二的飞行器虽然看着体积不小，但是速度却是很快，几乎就在洞洞狗还没来得及欣赏完飞行器内部的别致装饰，大家就已经缓慢降落在了第一军校门口。
比起姜岩自己来速度节省一半以上。
“那院长你先去办事，我也和我那些朋友约一约。”楚绅率先跳下飞行器，“如果什么时候想要回去了就联系我。”
姜岩表示被送来的感谢，并不接回去这句话。他可是不想和那种黏糊糊看着就恶心的爬行类生物有过多的接触。
“洞洞狗，你要是没事做就去找小金玩。”姜岩眼神看着楚绅说，“应该不会打扰到楚先生吧。”
“我无所谓。”楚绅摊手，“让他们一起也挺好，不开口还真的就像是双胞胎。”
洞洞狗挠了挠头发，连身为机器人的他都能听出来这句话中间暗含的嘲笑意味。
“小金太沉闷了，还是洞洞狗更可爱一点儿。”楚绅慢条斯理的补充，“小金和洞洞狗在一起时间长一些，我也希望小金的性格能开朗一点儿。”
姜岩忍住自己嘴角的抽搐，他实在是很难不把这段话代入父子相处模式中。
“那我就先走了。”姜岩拍了洞洞狗肩膀一下，“你去和他们玩，我要是没回来你就和小金一起回去。”
“院长你放心，洞洞狗跟着小金一定没问题。”楚绅也过来拍了拍洞洞狗的肩膀，继续用他镶了钻的大白牙露出微笑，“一会儿见！”
真的不想在这个星球见到你了。
不可能说出心里话的姜岩只能微笑，然后转头面无表情走进第一军校的大门。门口的保安奉行职责地拦住他，姜岩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军区曾经给他的通行卡，身后就听见还没走的楚绅喊了一声：“哎！小李！”
一脸严肃地看着姜岩的小保安下意识抬头，正好对上招手的楚绅。站在小保安身边的姜岩有幸知道了什么才是语无论次见到了鬼的表情。
小保安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是要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楚绅好笑地摆摆手，“那是我的朋友，没事。”
“是！”小保安大喊一声，站直对着楚绅行了一个军礼。
……姜岩除了被保安这么一嗓门差点儿变成耳鸣以外，心里面对楚绅的身份又开始莫名怀疑。至少现在看起来，他即使不是军区的人，恐怕身份和自己也差不多，和军区总是有那么一点儿关系。
至少也是第一军校身份地位都比较高的那一位。
既然有人走了后门，姜岩也就顺势把还没拿出来的通行卡收起来。对着楚绅微微点头表示感谢，然后有目的性的直接走向军校档案室。
看着姜岩的身影距离比较远，楚绅让小金带着洞洞狗再出去飞两圈，才向前两步拍了拍小保安的肩膀，“没想到你做这个小保安也是有模有样的啊。”
“你好不容易求我帮个忙，怎么也不能让你瞧不起。”小保安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挺立的肩膀也放松下来，哪还有刚才的那副要查看姜岩身份的认真模样？“对了，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我就是想让他帮忙把一个学生的档案拿出来。”楚绅不怎么在意地说，“顺便给他一个能够调查我的苗头。”
“我真是不想知道你一脑袋里面想的都是什么鬼？”保安眯着眼睛让自己退到阴暗的地方，“况且我也听不懂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很多年前，有一个胆大包天的小人物，用一场公开演讲的方式，批评了我的研究方向。”楚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上挂着一个嘲讽的笑容，“治疗心理疾病，治好了不就好了，那家伙还说要首先知道病人的病因，之后才可以设定治疗方案？并且明确的用我举例反面教材。虽然我现在对他的观点有了那么一点儿认可，但是那一次的演讲对我来说就是一次公开的啪啪打脸。”
“……所以你记仇到现在？”假保安已经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像是在看一个傻x，“你当你自己还是七岁吗？”
对于同伴的不理解，楚绅表示根本就无所谓，“我即使七十岁了，也永远记得这件事。我记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所以……你现在又是个什么意思？”保安已经不想知道这个人的脑回路到底是长成了什么样。
“我从那天开始处处留意他，知道他建立了一个解癖专院，我用了两年的时间了解他那个专院的情况，终于在前两天成功潜入进去。”楚绅并不在乎保安看着他的那个见鬼表情，“并且在我意料之中，他没有认出我。”
“……你确定是你的意料之中他没有认出你，还是他根本就把你给忘了？或者从来都不记得你？”保安好友一针见血地说。
楚绅沉默一会儿，“……所以我现在在用我的方式让他想起来。”
简直无话可说又满心想吐槽的小保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爱死他了。”
“——闭嘴。”
……
姜岩是不知道自己新招来的麻烦原来阴谋满满。他现在正在用特权翻看着林娜卡那一届学生的信息，其中有两位是林娜卡的知己朋友，现在有一位已经结婚，另一位也不在卡贝星球居住。
“老师，林娜卡平时的人缘怎么样？”姜岩身边是特意找过来的林娜卡当时的指导教师。
这位老师已经是五十多岁，却依然身体强健，看不出来有衰老的模样。“林娜卡平时成绩虽然不错，但是为人似乎是有点儿高傲，大家和她的关系都还好，知心的却也就只是这两位。”
姜岩点点头，“那老师你知不知道林娜卡平时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这么长时间了，说起来我还真是有点儿记不清楚。况且林娜卡在上学期间也没有什么特别……对了！”老师突然拍了一下手，“林娜卡的体育成绩永远都是在及格线，她的学术成绩都非常优秀，但是体能测试永远都是刚及格。不过军校的女生体能方面弱的不止是她一个，我们当时也就都没有在意。”老师后面的话没有说，姜岩也能明白。
一个体能方面只在及格线上的女人，是怎么也不能当选为军队执行队长的职务。
“老师，你能帮我找一下林娜卡的体育成绩详情吗？”
“没问题。”老师在电脑储备里输入自己的教师编号，没用几秒钟就查到了林娜卡的体育成绩，上面还附带着体育老师的评语。他侧过身示意姜岩去看。
只看到了一眼，姜岩的表情就严肃下来。
“老师，林娜卡那一届的学生中，有没有和她一起上体育课的学生现在留在学校里？”
“我看一看……哦，这里正好有一位，现在是侦查系的博士生，不过她和林娜卡平常并没有什么交往。”
“没关系。”姜岩微笑，“麻烦你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了。”
他并不需要和林娜卡特别熟悉的人，只要是现在还能够记起来这个女人就够了。
毕竟有这么特殊的情况，一般人都会勉强有点儿印象。
姜岩依旧看着上面的那些体育老师的评语，不得不说，如果这就是事情的真相……那还真是不可理喻了。
‘游泳成绩为零。’
‘即使游泳课程不缺席，但并不参与游泳课程的学习。’
‘只能勉强给及格分数。’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进入了正题，终于进入了正题，终于进入了正题！
☆、恐水症（9）
“林娜卡？”坐在姜岩对面的短发女人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她皱了眉，似乎是在回忆。“很久没有知道这个女人的消息了，听说她过的不错，不是军队的执行队长吗？混得风生水起。”
“我想问一下她在学校的时候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林娜卡现在的身体精神状况都是机密，姜岩自然不会开口提。
短发女人看到姜岩的态度也就明白，搅拌一下冰咖啡，里面的冰块碰撞在一起，发出完全不算是动听的声响。
“林娜卡除了带着一点儿因为学校重视而带来的高傲，其他方面都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虽然我和她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如果说她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短发女人蹙眉，“有一件事，应该在她母亲去世不久，她有过自杀倾向。当时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全校学生差不多都知道，不过后来她谈了一个男朋友，性格也逐渐开朗起来。”
姜岩低头抿着唇，在唐尧给他的资料中，并没有提起林娜卡自杀倾向这种事情。唐尧是他多年好友，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可能被他刻意掩盖。
姜岩虽然心底疑惑，面上却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他的情绪，“那其他方面？比如说，她从来不游泳……”
“这个啊！”短发女生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容，“她似乎是对公众场合有洁癖，无法忍受和其他人共同在一个游泳池里面游泳。第一次游泳课，我们都没有看过林娜卡的那种模样，用生理原因拒绝下水，似乎看到所有人在一个水池里面翻腾就让她觉得恶心。不过在最后游泳考试的时候，她是主动要求第一位游泳，然后不管成绩如何就马上离开。不得不说，体育老师对她真是又爱又恨。”
“这样……今天麻烦你了。”姜岩在短发女生看不到的地方关闭了录音装置，“谢谢。”
他感觉自己这一趟似乎是收获很多，但是还需要整理，才能找到那个让他抓住的关键点。
“没事。”短发女生并没有起身，她坐在原地随口说：“林娜卡经常来这家咖啡店，老板娘似乎和她很熟，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问问她。”
怪不得是侦查系的博士生，会约在这个地方。
这家咖啡店是开在军校对面，不大，但是布置的非常温馨。老板娘看起来应该是比较温柔有气质的。
刚向着收银小妹指的位置走过去没有两步，姜岩就听到一个略微有点儿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说。
“姐，你在开玩笑吗？”
觉得可能要发生什么不好事情的姜岩向里面走了一步，好巧不巧的看到了一个勉强算是熟悉的背影，毕竟那件衣服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前他才刚刚看到过。
“好了好了好了，我现在住的挺好的……嗯？什么？”这个勉强熟悉的背影看到了老板娘的眼神，转头过去，在姜岩的眼里就变成了真是眼熟的不算熟悉的人。
“……好巧。”姜岩首先开口，“事实上，我有点儿事来找老板娘。”
楚绅原本靠在沙发背上的身子直起来，对着姜岩点头，然后转头看着老板娘，“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位房东，嗯，应该差不多。人很不错。”
“楚绅还是很少夸过别人。”老板娘微笑的看着姜岩，“你找我？”
如果是那样，姜岩还真的是承受不起龟毛土豪的夸奖。他对楚绅有距离的微笑，“不好意思，有点儿事情……”
“那你们先聊！”楚绅识相地离开。
尽管他这么识相的态度，姜岩还是觉得什么地方有些奇怪。但是这个奇怪的地方很快就有人给他解答了。
“林娜卡？”老板娘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你们怎么都问她？”
“楚绅？他也问了林娜卡？”姜岩的表情有些微妙。
“对啊，就在刚才。他认识林娜卡的母亲，想过来问问林娜卡的事情。”老板娘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你们不是认识吗？”
姜岩疏远的笑了笑，“刚认识不久，还不算是太熟。”他还没坐下就已经准备离开了，“那这样的话我去问他就好了，打扰了。”
“我又不忙，我家那位出差去了，也就是楚绅能过来看看我。”看着年纪一点儿都不老的老板娘说出这种话却是一种感叹语气，“他太挑剔，咖啡只喝我家的，要是没事就和楚绅一起过来玩。”
即使是知道这只是普通的客气，姜岩也只是笑笑并没有随口应和什么，再次告别之后就转身离开，前后并不超过十分钟。
门口楚绅正站在那里低着头玩手机，看到姜岩之后露出一个根本就看不懂的钻石闪亮的笑容，“走吗？我回去说一声！”
看着楚绅直接进去，姜岩呆在原地回想自己哪年哪月哪日那句话说了要和这个人一起走了？不过要和他认真谈一谈倒是真的，也就觉得分外憋屈地站在门口等着。
“聊一聊？”楚绅很快就出来，站在姜岩旁边，几乎是用不能让人拒绝的了的语气说。
好吧，事实上姜岩是想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面的。
楚绅那看起来足够夸张的飞行器被小金开走带着洞洞狗出去浪了，两人也并不在意的站在军校门口，姜岩注意到门口的保安和之前拦着他的并不是一位。
“你知道林娜卡在解癖专院。”姜岩这句话一开口就觉得不对，果然看到了楚绅意料之中的笑容。
现在他已经有一看到那颗粘在牙齿上的碎钻，就想把这颗牙敲碎的冲动了。
“急什么？”楚绅找了一个阴影的地方，“今天天气不错，难得的蓝天。”
“你能不能男人一点儿的谈话？”对于外面的烈日姜岩却是不怎么在意，反正他又不打算甚至根本就不想去向小白脸发展，“你认识林娜卡。”
楚绅不用思考就直接搬出来之前的那一套，“我认识她母亲，我也是受托照顾她。”
“哪句是实话？”
“前一句。”楚绅摊手，丝毫没有被揭穿的尴尬，“我是认识她的母亲，不过在她去世前两年就没有联系了。不过在你那里看到了林娜卡之后，因为心地善良，觉得不能让人小姑娘可怜巴巴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姜岩冷哼一声：“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还是只相信你的前半句。”
“少年，请对这个世界有点儿爱。”楚绅说完这句话之后，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姜岩一眼。
如果他面前的是洞洞狗的话，这种智能机器人恐怕全世界就会少一位。
“一点儿玩笑而已，别用这种快要撕了我的表情看着我，怕怕。”楚绅也不顾自己给姜岩带来还算是不错的第一印象，虽然现在差不多是碎成了渣渣。“我之前是军区第一医院的特邀心理医生，我认为我可以帮助你。”
这个真相似乎有点儿神转折，姜岩第一反应就是一个字都不相信，不过这种不怎么靠谱的理由，他还真是没有办法反驳。
“你是军队派过来的？”姜岩只能从假设他说的这句是实话开口。“监视我？”
“nononono，”楚绅摆手，这个锅他要是让军队背了，恐怕明天就是他背着棺材了。“我是自己主动来的，姜岩小教授的心理学研究方面让我印象深刻，所以想和你一起学习一下。”
“我还是只相信你的第一句，”扯了半天没说到正题，姜岩觉得自己被晒得有点儿暴躁了，“半句郎吗你是？算了，我不问你的私人问题，林娜卡的资料，咖啡店老板娘说你问过，有发现什么方面的问题？”
被姜岩这么容易就妥协相信他，楚绅略微有点儿意外，却也只是在心里想着。表面上一贯是看不出他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微笑，“她去咖啡店每次都点一杯咖啡，却是到放凉也不会喝一口。并且碰都不会碰。而且她一学期只有游泳考试的时候，才会靠近游泳池一步。”
“我之前以为她是创伤后应激综合症。”姜岩声音轻的就像是自言自语。
“但是——”楚绅眯着眼睛向上看了一眼，“小金回来了，或许我们可以和当事人对质一下。啊对了，我叫楚绅。”
姜岩自然也看到了那架嚣张的飞行器，听到楚绅说的话，也只是随口一答，“我知道。”
“我听过你七年前的研究演讲，并且之前在第一军区医院。”
“什么？”姜岩已经看到洞洞狗趴在了窗户上对着他犯蠢摆手了。
注意到自己被彻底忽视的楚绅，又一次强调了一下，“七年前。”
姜岩不耐烦的转头，“你到底是想说什么？”
楚绅不说话了，抬头看天。这样看起来，小金和洞洞狗两张脸即使一模一样，也根本就不会被认成同一个人……
“喂，你该不会是我的脑残粉？”姜岩故意调侃。
换来的却是楚绅一脸感动的表情，“我的天，你终于猜到了！我追了你整整七年，终于能和你站在同一高度……”
“——回去吃药吧，这感动的表情太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几天不码字，一脑袋都是空白……最近比较忙，大概差不多是隔日更或随机更或手速爆发坚持日更最多三天，都是冲动发文惹的错！【滚！
不过下下周开始时间就会有了，那个时候这个没事就以为自己要被淹死的女人，估计就可以出院了~
么么哒~
☆、恐水症（10）
林娜卡一整天都没有走出1001的房门，准确的说，是一天都没有离开那张已经惨不忍睹的床。
她已经很久没有饥饿感了，但是不饿并不代表饿不死。
姜岩他们回去的时候，蓝本正在1001门口站着，看这模样似乎是犹豫要不要进去。
姜岩看到蓝本这个模样根本就是连问都懒得问了。反而是身边的楚绅态度友好地开口：“一起进去？”
蓝本转头看着一起回来的两个人，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之后说的话也是莫名其妙，“我还以为是来了一个新伙伴，没想到根本就不是一国的人。”
“我倒是不介意多一个新伙伴。”
姜岩听了他们说的话差不多是有听不想听懂，这个时候也就对他们摆摆手，拿钥匙打开了房间门，“你们要交流感情离远一点不送。”
“别啊，用完就丢了。”楚绅紧跟在姜岩身后进去，蓝本倒是站在门口没进去，他甚至根本就没抬头去看一眼林娜卡现在的模样。他的目光盯在了门里面那道用指甲硬生生抓出来的血痕上。
“对了，你要是没意思就去看电影吧，电影院今天引进了一部新电影。”姜岩进去了之后又退回来两步对蓝本说，“给你找点儿事情做，让你闲下来我真是从头发丝到脚趾头的不放心。”
蓝本依旧乖乖点头，“好，什么电影？”
姜岩回想了一下，有点儿不确定地说：“卡贝怪兽？”
“真是听名字就不想看系列。”蓝本虽然这么说，也还是转身下楼去电影院。
“你们这里的人都挺有意思的。”楚绅站在姜岩身边笑着评价，“我都想住在这里不走了。”
“你那是没看到这两年出院的人，有意思的事情多了。”姜岩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擦过他身边站在了似乎对他们到来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林娜卡前面。斟酌一下语言，思考一下用什么样的口吻才能把这个女人的嘴撬开。
“我现在负责治疗你，当然你可以选择不配合，我看你在这里待着挺好的。大概也都习惯了周围的背景了。”姜岩在这里微微停顿，起身绕过林娜卡身边，准备去把窗帘打开，“今天天气这么好，还拉着窗帘做什么——”
林娜卡猛地起身，依旧是血淋淋的双手紧紧地拽着姜岩的手臂，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或者是根本就没有控制。姜岩感受到尖锐的指甲狠狠地掐在他的血肉中，说不疼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的表情却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站在一边的楚绅看到了姜岩的手臂上很快就溢出血迹，而姜岩就像是没有痛觉地站在那里。他犹豫了一下，却也只是发通讯给小金，让他准备医疗箱。
“你想知道什么……”林娜卡抬起头，苍白的脸，眼眶深深的凹陷下去，恐怕也只剩下瘦弱的骨架，还能支撑她用这种沙哑到听不清楚的声音说话，“别逼我了，你想知道什么？”
“你想死吗？”姜岩说出的这句话，不仅是林娜卡看着他的眼神都有点儿僵硬，就是一直在假装背景的楚绅也有点儿惊讶。但是姜岩却是并不在意根本就没有答案，继续说，“你舍得死吗？”
“也对！”姜岩注意到林娜卡干糙的嘴唇微微抿起，抢先开口，语气中却是没有一点儿急迫，“我忘了，你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家人朋友了，你有什么舍不得的。你的父母，男朋友，还有那些并肩战斗的战友，都已经死了，”
如果不是林娜卡的脸色已经不能继续差下去，恐怕姜岩会清楚的看到她痛苦的表情。不过她肩膀的抖动，和现在都没有放开姜岩手臂的那只手，已经完全暴露了她的情绪。
“你害怕水，恐怕并不仅仅是因为三年前那次事情吧。”姜岩俯下身距离林娜卡那张看不出一点儿光彩的面容距离很近，“不过为你而牺牲的那些朋友亲人，你就想这么逃避对待他们吗？”
“看来这个军人的称号真的应该是让军部给你抹去了，没有勇敢承担的责任心，你也配成为一位军人？”姜岩看着林娜卡的表情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有什么改变，“你在害怕什么？你连死都不怕你还在害怕什么？”
这句话给林娜卡的心理压力明显比上一句要更大，林娜卡的嘴唇微微张开却在下一刻又被她紧紧地抿在一起。
“我晚上过来找你，给你时间考虑。”姜岩很轻松的把林娜卡的手拿下去，“你想一想自己这么做值不值得，当然你要是没有什么说的，我也并不在意，毕竟我的责任就是治疗你，把你扔在这两边的鱼缸里，扔几天你就会发现水淹不死你。”
他说完就直接走出去，放着林娜卡自己在那张床上慢慢握紧了拳头。也根本就不管一直站在门口一句话都没说的楚绅。
“其实院长还是很善良的。”楚绅走之前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
姜岩并没有走远，他就站在门边上，脸色不善的看着自己手臂上被抓出来的血痕。事实上，的确是很疼。
“一个身份合格的脑残粉不是应该在那个疯女人做蠢事的时候，用尽全力阻止吗？”注意到楚绅走出来，姜岩带着烦躁的心情随口说。纯粹就是发泄一下在那个女人那里收到的负面情绪。
他倒是没有想到楚绅还真的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跟上来说了句，“左转。”
大概是这两个字出现的太突然，姜岩还真的是向左边转过去——小金拿着医药箱对他保持微笑。
“就这样？”姜岩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还是接过来小金手上的医药箱，“好了，你心意领了，我回房间了。餐厅今天大厨做的糖醋鲤鱼是他的拿手菜，去完了估计你就剩下鱼骨头了。”
走过去站在小金身边的楚绅点头，他看得出来姜岩现在的情绪不耐，自然也就没打算凑上去做出气筒。他又不是真的脑残到了那种地步。
姜岩站在电梯里面就开始联系唐尧，唐尧给他的资料已经足够全面，但是竟然会没有林娜卡有过自杀倾向这件事。
唐尧接电话的速度也算是奇葩，永远都在姜岩即将挂断的那一刻才接起来。
“姜岩！怎么了？这么快那个女人就能出院了？”唐尧似乎是从病房出来往办公室走，姜岩能隐约听到周围有人在和他打招呼。一直到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才安静下来。
“没有。”姜岩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把那个小医疗箱打开，看到里面的药品之后挑了挑眉，“林娜卡的资料不完全，她有过自杀经历你知道吗？”
唐尧在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姜岩也并没有催他什么，他现在被楚绅百宝箱一样医疗箱兴趣浓厚，除了正常的应急药物，里面还有军区医院专用镇定剂，野兽用麻醉剂，千金一颗的万用保健丸随意摆了四五瓶，至于这里面各种类型的避孕套是个什么鬼？
姜岩随手拿起来一个，笑了。草莓味螺旋超薄清凉。
还真是看不出来楚绅还是个这么重口的土豪。
“好了，我找到了。”很长时间之后唐尧才在对面说，“林娜卡的自杀倾向在进入正式军队的体检通过之后，被自动消除了。军队的政策你也应该清楚，自动消除就说明这个曾经有过的自杀倾向根本不会影响到她。不过这段资料我应该是传给你的啊，怎么可能没有？”
是吗？姜岩把手上的避孕套扔进医疗箱里，如果唐尧说的并没有错的话……当天资料传过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蓝本，并且资料打印完毕之后拿给他的也是蓝本，如果，当时那份有过自杀倾向的记录在蓝本的手里？他要这一张资料有什么用？
“算了，你废话别说了，再把那份资料完整版给我传过来。传到我的私人邮箱里面。”
唐尧把全部林娜卡的资料都发给他，中间还不忘了疑惑：“怎么了？你的解癖专院里面有人反了？”
“别说的这么难听就好像我是多么不明事理的霸道总裁似的？资料过来了。行了，我这边也没有什么事情了，唐医生你快点儿去吃饭吧。以后有什么意外我再联系你。”不等那边是个什么反应就直接挂断通讯，姜岩把这份资料用自己办公室的打印机打印出来。
他心里面是不想怀疑蓝本做了什么手脚，尽管现在蓝本就是最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尤其是又一次浪费了几个小时看完了这份真真正正的资料之后，对于这件事情是蓝本做的，姜岩已经确定了七八分。
被删掉的并不仅仅是林娜卡有过自杀倾向的事情，还有林娜卡父亲因公殉职的原因。飞船出现事故被迫沉入海底，在飞船下沉的过程中，林娜卡的父亲带着整架飞船上只剩下的小林娜卡用身体砸开了飞船的窗，救了小林娜卡一命。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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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在经过楚绅面前的时候，抿了一下嘴唇还是停住，脸红地用细小的声音打招呼，“你好，我叫艾拉。”
“艾拉你好。”楚绅并不介意和艾拉打招呼，“我叫楚绅，绅士的绅，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艾拉看了楚绅一眼，不加掩饰地说出自己的看法，“楚绅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小艾拉你不是要去睡觉吗？”因为餐厅现在很安静，这两人的交谈被蓝本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朵里面，“真是养大了的女孩子，看到了新朋友就把蓝本哥哥抛到了一边不管不顾，真让人伤心。”
“我没有！”艾拉捂着发烫的耳朵低下头从楚绅身边经过坐电梯回房间，“我去睡觉！蓝本哥哥晚安，楚绅哥哥晚安！”
“小丫头看起来很可爱是不是？”蓝本起身向着楚绅走过来，脸上依旧挂着他惯常的微笑，“她弟弟的性格可是不太讨人喜欢。虽然不知道你会在这里住上多久，但还是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蓝本。”
楚绅对于蓝本说的话并没有疑问，也没有好奇，他伸手和蓝本握手，勾起嘴角，“楚绅。”
“很有趣。”蓝本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我听说了你新装修的房间，也不知道以后有时间的话可不可以去参观一下？”
“当然。”楚绅对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有的时间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毕竟他也知道蓝本这句话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客气。
听说这个人有喜欢玩窒息的乐趣？楚绅微笑着，连眼睛都弯起来。不得不说，他倒是难得的好奇这个聪明人为什么会长期住在解癖专院这里了？
☆、恐水症（6）
蓝本并没有和楚绅有过多的交谈，他只是友好的表示餐厅现在已经没有晚餐了，不过楚绅可以去楼上的餐厅吃饭，那里二十四小时营业，味道相当不错。当然，价格也绝对不菲。
不过很显然楚绅今天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感谢了蓝本的好意，转头却是下到底层准备去游泳池。底层的游泳池专门是为了解癖专院的住院病人准备的，这个时间段自然是空无一人，事实上，这个游泳池自建成以来，被翻牌子的次数也少的可怜。
但是很干净，即使无人光顾，整个游泳池的池水都清澈见底，并且因为池底瓷砖的颜色，整个游泳池望过去就像是一个蔚蓝的湖泊。
楚绅抬头，不得不说，从1001号房间看这里的确是最佳的视线角度。
虽然现在是不确定姜岩在心理研究方面的成就，但是在建筑学领域上他也的确是一位难得的天才。只身一人建造起这样几乎称得上是豪华的解癖专院，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日日夜夜浪费了多少脑细胞。
似乎是被这一池的蓝色让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楚绅并没有嫌弃地坐在了泳池边上的躺椅上，躺椅是真皮制作，附带按摩功效，坐上去舒服地让人想在这里睡一觉。
这个想法刚在脑袋里面转了一圈，回过神的时候楚绅已经从坐姿变成了平躺的姿势，并且看了一下时间，才打开从早上就被他强制关闭的通讯器。
通讯器刚确定启动，瞬间蹦出来了上百条消息留言提醒，他还没来得及全部清空，一个通讯申请就见缝插针地挤进来。
看了一眼那个出现在未读提示中最频繁的号码，楚绅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挂断，并且清空全部消息。
然而他并不能放松多少。马上就有一条语音留言发送过来。
“你去解癖专院那是在砸场子！砸场子！人家辛辛苦苦靠这个来赚取生活费老婆本！你一个低调的心理学教授去凑什么热闹！”
发件人在楚绅的备注里面显示：啰嗦鬼。
楚绅开始想当做没看见，后来又想到这个人恐怕得不到自己的回复会折腾他一整夜，也就还是耐着性子键盘敲字回复。
“这个院长很不错，我觉得这里风水和我的生辰八字很合，就决定住在这里了。你们放心大胆的在我家随意搬，反正我已经有更好的了。再说我是抱着友好的学术交流态度过来的，我很感兴趣这位院长那一套环境心理学，想和他深入探究一下。别再联系我，如果院长识别了我的身份对我进行疯狂的追求，我恐怕会很困扰。”
这一次通讯器安静了三分钟，三分钟后啰嗦鬼回复了两个字。
——快滚。
这真是一个说实话都要被凡夫俗子看不透的年代。
楚绅整个人躺在按摩沙发里，在通讯器彻底安静下来之后，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
而和他的悠闲完全不同的是，解癖专院的院长办公室的灯亮了一夜。
为了能尽快摆脱那个总以为自己要被淹死的麻烦，并且开始和那个完美龟毛的土豪谈人生哲学，姜岩已经翻看了林娜卡的生平资料第三遍。
这上面已经充分的记载了林娜卡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开口说话，甚至第一次尿床，第一次来大姨妈，样样俱全，简直就像是一台时光机把林娜卡的生活完完全全的以文字的形势复制下来。
林娜卡在八个月的时候学会了一个人走路，那个时候他的父母均在。从小的时候她受到的家庭教育方式就是严父慈母型，走路摔倒父亲永远不会扶，母亲总是会在背后抱着她安慰。但是在林娜卡选择学校的时候却是以父亲为模板选择了军校，那个时候她的父亲已经去世，这是她和她母亲的第一次争吵，并且在这次争吵不久，她的母亲就被检查出来癌症。
在病魔面前，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她的母亲并没有再次拒绝她去读军校的要求，却也没有坚持多久就离开人世。那一段日子里林娜卡陷入了低迷期，成绩一落千丈甚至有退学危机，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她的男朋友。林娜卡男朋友的资料也是一应俱全，姜岩之前看过一遍，没有疑问，性格开朗朋友多人缘好，只是车祸去世的时间却是在林娜卡刚被救援队发现之后的一周整。
这期间林娜卡中途清醒过一次并且和一直照顾她的男朋友有过短暂的接触。但是林娜卡那时候虽然从昏迷状态醒过来，却是精神状态糟糕透顶，她在看到自己男朋友的时候最开始是抵触的。
资料上很清楚的表明，林娜卡和她的男朋友十分相爱，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如果林娜卡没出这种事情的话，在她从军事演习中回来，她的男朋友就会和她求婚。在车祸现场发现的一枚钻戒，也隐约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在假设林娜卡清醒状态下，什么情况会让她对自己的爱人产生抵触心理？
姜岩不自觉地摩擦着手腕上的黑石，他知道自己有了一些抓不住的想法，只是需要用更多的事实去证明。
也许真的应该去林娜卡生活的环境中去看一下，或许不仅仅只是观察林娜卡，那些在这场军事演习中意外牺牲的其他军人，也都要去看一看。
他翻开地图册，从这里到林娜卡曾经学习的军校，路程也只需要普通飞行器行驶半个小时，仔细说起来，那个军校里面还有他曾经的同学，就是关系不怎么样。只希望老同学那针眼一样大小的心眼能够被捅开一点儿，别耽误他太多的时间。
等到差不多处理完应该做的事情之后，姜岩无意间看了一下时间才发现已经是凌晨一点，按理说，每天晚上他睡觉之前都会去看一下解癖专院并不多的几位病人，确定他们没能偷偷跑出去给他添乱。所以即使是这个时间，他也依旧打了个哈欠准备去巡房。
解癖专院的走廊在夜里已经灯火通明，只是比起白天要冷清许多。他所谓的巡房只是瞳孔解锁每扇门上的一个院长专属控制窗，通过单面窗户看到里面的人在就好，这种方式并不会打扰到正在熟睡的病人。
艾拉和蓝本已经算是熟人，到了应该睡觉的时间自然都乖巧。而今天新来的两位，被他翻看的资料都要烂了的林娜卡用一种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蜷缩在床上，并没有盖被，不过解癖专院除了特殊的房间之外每间房间都保持了足够的温暖，姜岩能确定她人在并且不会被冻死，也就并不关心。毕竟这个女人如果想让自己舒服一点儿，从来都没有人能够拦着她。
不过也或许是她就喜欢这么睡觉。
姜岩并不怎么在意地在最后去看了看林娜卡的隔壁，临时住在那里一夜的楚绅。
眼睛还没注视到扫描窗，身后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如果不是被吓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根本就动弹不得，姜岩觉得自己今夜会有一声响彻解癖专院的尖叫。
“我倒是不知道院长你有半夜偷窥的癖好？”刚从游泳池旁边睡了一觉醒来的楚绅神清气爽的对着姜岩开玩笑，“我要是喜欢裸睡不爱盖被，被你看光了院里是不是还要给我精神损失费？”
姜岩停顿了几秒才让自己快要跳出嗓子的心跳平复下来，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就带了那么一点儿咬牙切齿：“……你走路是没有声音的吗？”
“为什么要有声音？”楚绅用手腕上金色的通讯手表对着门口的钥匙扫描点，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大半夜的，我走路咣咣咣咣是要扰民的吧？再说这走廊里面这么安静，我胆子又不大，听着自己的脚步声都觉得可怕。”
真是他说什么都有理。
姜岩没好气地挥挥手，“行了，这么晚了早点儿睡吧，早餐时间在早上六点到九点，如果错过了可以去餐厅点餐，我知道你大富大贵不在乎那点儿饭钱。以后这么晚了别随便乱走，吓到人就不好了。”
楚绅好笑地看着他，倒是没再说什么气他的话，“院长这么晚了还没睡？不进来坐一坐？”
莫名其妙多了一种在自己家被当成客人看待的不爽感觉。
姜岩把这个心情压下去，也不想去猜楚绅说这句话的目的，“这么晚了，大家都洗洗睡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好的，院长晚安。”楚绅靠在门边上也并没有挽留什么，也或许是他之前说的那句话就真的只是说说而已，只是在姜岩刚转身的时候故意用带着莫名其妙的笑意开口，“我曾经有幸听了院长七年前在卡贝城人民大厅的演讲，不得不说，受益匪浅。”
听到这句话，姜岩的手不自觉地握拳又松开，却并没有转头，什么都没说径直离开。就当做身后这个人在胡言乱语。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快乐~
☆、恐水症（7）
姜岩并没有因为楚绅说的那句话而辗转反侧昼夜难免，主要原因就是他的确困得要命。
不然在其他的时间段谁要是和他提上那么一嘴什么什么时候的演讲啊，他周围的空气都要冷上□□个温度。那都是他用血泪都换不回的黑历史。
当初觉得自己有点儿小能力就意气风发谁都挡不住，全天下就自己是正确的，自己简直都要宇宙无敌了这么一个中二病心态，现在想起来他脑子里面当初一定是进了一个卡贝洋。
那时候他年轻的幼稚，确定只要了解了这个人的生活环境，就能知道他的心里状态，即使他外表如正常人，但是每一个人的生活环境不同，自然每个人的心态也不同。当时的他强调每个心理出现问题的人在心理状况无法挽回的时候，都可以从所处的生活环境中避免或得到改善，比如抑郁症可以在暖色调的房间里面，伴随着优雅而舒缓的轻音乐，最好还要有几棵即将成长的绿色植物。
这个观点当时被很多人赞同，但是赞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更多权威人士却也觉得这种治疗方式远远不如正常凭借心理咨询和药物治疗来的迅速，从根本上了解病人的精神状态，看他的动作神态，听他说话的逻辑思维，查看他的病例。不然因为每个人的心理状况不同就为他们准备不同的生活环境，那全球这么多的人，恐怕资金问题就足够一位亿万富翁变成穷光蛋。
现在已经觉得自己离穷光蛋不远的姜岩揉了揉刚清醒过来视线略微有些涣散的眼睛，他已经忘了自己演讲过多少次，从刚刚在心理学一届有了那么一点儿微弱人气到五年前被撞墙撞的终于清醒了，这期间类似‘生活环境决定一个人的心理状况’这种演讲总是不会少的，楚绅昨晚上说的七年前，七年前他说的什么现在早就记不清楚，不过八成也就是那些旧汤旧水。
在建成解癖专院的这两年，他已经让自己曾经那种只要依赖环境改变，就可以治疗各种心理疾病的自大理论压在心头底下，从而采用更传统的办法配合这种环境疗法共同治疗。不过或许是他的天分更多的是在建筑或者房间设计上面，他没办法像是那些心理学界的权威人士依靠一个人的表情动作就能确定他到底说没说谎，他到底在想什么。也就只能用更笨的方式查看这个人的生平，确定他生活的环境，从而判断引发这种病症的诱因。
不过建立解癖专院的主要目的却不仅仅是研究心理学，更多的则是想看一看那些奇形怪状的疑难杂症，也算是工作娱乐两不误了。
“院长！”洞洞狗在门口露出一个正太脸，“小金说可以带我去坐楚先生的飞行器，你要不要一起去玩？”
看着洞洞狗这么一张酷似人类的脸，姜岩真是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是养了一个傻儿子。并且以现在傻儿子的痴傻程度，恐怕被人卖了也还要去帮着数钱。
昨天被楚绅那么一句话虽然晚上是没来打搅他的好梦，但是一大早却不可避免的让他闹心了这么久，姜岩怎么可能去放心洞洞狗和看起来一脸温柔体贴的机器人管家小金独处一飞行器？这要是打着逐一击破的主意，恐怕洞洞狗这个坚定地意志，从别人的飞行器上面下来就能够直接倒戈了。
姜岩伸了个懒腰，“我去洗漱，一会儿也去看看那个比游泳池都大的飞行器是镶了几吨的金子。”
“那太好了！”洞洞狗露出一个正太笑，“我去告诉小金，小金说你要是去的话，楚先生也会去的。”
姜岩起身的动作一顿，为什么感觉这是在下了一个套给他钻？
感觉还是打着逐一击破的架势？
……
彻底清醒过来之后，姜岩下楼到餐厅，并不意外看到靠窗那里有个三人小队伍。
艾拉今天还是艾拉，这一点儿难得的让姜岩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的潜意识里面并不想去猜测因为又多了一个美男子让青春少女艾拉不舍得把身体让出去。
虽然这极有可能就是事实。
“院长哥哥！”正在听楚绅说话的艾拉抬头看到站在正前方的姜岩，起身踮脚打招呼，“楚绅哥哥在说卡贝森林的事情，很好玩！”
蓝本抬眼看了姜岩一眼，微笑点头当做是打招呼。原本背对着他的楚绅却是把头转过来，十分热情地冲着姜岩挥手，“姜岩院长，你起来的可是有点儿晚啊！”
呵呵，怪我咯？
姜岩露出一个让人看着就牙疼的微笑，向着那一堆三个人走过去，“看到你们相处这么友好我也就放心了。”
蓝本的眼神在姜岩身上转了一圈，又在楚绅那看不出深浅的笑容上停顿两秒，最后挑眉，故意接姜岩这句话：“说的这句话就像是膀大腰圆的暴发户担心自己的大老婆和小老婆给你戴绿帽子似的。”
真想把这个嘴碎的掐死。不过姜岩也就是想一想，估计他要是真这么做了，对面那家伙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先生。”机器人小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过来，“飞行器准备好了。”
“嗯。”楚绅伸了个懒腰，“那好，姜岩院长一起出去兜风？”
姜岩果然是不确定这个真疯还是装傻的家伙脑袋里面到底是装了些什么，他似乎是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装疯卖傻被人识破。
也多亏了这里面蓝本是个精明不愿意在正经事上多掺和的，艾拉又是根本就不愿意多想的。这要是换成其他人，恐怕就摔盘子求着被牵去放风了。
“既然你们有事，我们两个外人就不打扰了。”蓝本起身，顺便拿了一根桌子上摆着的香蕉，对着似乎有点儿搞不清楚现在情况的少女伸出手，“艾拉，你那天不是想听故事吗？”
“好啊好啊！”到底还是相处时间长，艾拉一握住了蓝本的手就把刚认识的楚绅哥哥丢到了一边。
姜岩一嘴老妈子一样要说给蓝本的嘱咐还没来得及开口，倒是被蓝本抢了先。
“啊，对了！”蓝本牵着艾拉的手，似乎是刚想起来什么的，转头对着姜岩露出一个友好看似无害的笑容，“这是私生子吧，长得一模一样。”
姜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小金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对他露出一个真正是人畜无害的温暖笑容。姜岩转过头在通讯器上按了两下，在不知道去哪撒野的洞洞狗还没有过来的时候，提前通知让他去看看林娜卡那个女人是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免得他这边去帮她解决问题，那边人都投胎去了。
很快洞洞狗就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
“好了吗？”全程只围观不说话的楚绅在恰当的时候开口，“洞洞狗应该马上就下来，我们先去飞行器那准备一下。对了，姜岩院长你应该是有目的地吧？”
“在你说这句话之前我是不准备把你当顺风车用的。”姜岩活动活动肩膀，“卡贝第一军校，麻烦了，尊贵的司机大人。”
楚绅笑笑不说话，故意距离姜岩身后三步远走着，并且毫不意外姜岩在门口停下来。
毕竟这辆‘顺风车’，恐怕全世界再也找不出来第二辆。
洞洞狗第一天说过的话绝对不算是夸张，这辆飞行器的体积大小已经算得上是把一个家全都搬在里面，并且外表是足够当闪光灯的纯金色，上面镶嵌数不清出多少面的防晒防弹玻璃。
“这是……纯金？”姜岩刚开口差点儿就咬到舌头，“不可能吧……”
“当然不可能。”楚绅在这个时候才从姜岩身后过去，向着自己飞行器的方向，“这是其他星球一种酷似金子的矿石，但是熔点要比金子高很多，当然价格也十分可爱。”
他一点儿都不想知道这个可爱的价格！
这次换成姜岩跟着楚绅走过去，并且他需要提前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关于飞行器里面的内部设施情况。就算是里面摆着一个金块叠成的床，沙发，餐桌，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意外。
“请进。”楚绅在飞行器门口解开密码锁之后让开位置，“客人优先。”
姜岩站在门口，闭上眼睛深呼吸三次，想象着打开这扇门里面的土豪金新世界——
然后，力道不重地推开门——
再然后，睁开眼睛——
和某爬行类纯金色动物的纯金色眼睛对视上。
“啊！我忘了告诉你，这是我看家的小宠物金金。”楚绅伸手摸了摸看家小宠物的三角脑袋。“放心，它不会咬人。”
为了配合主人的话，看家宠物吐出信子，用分叉的红色舌头舔了一下姜岩的下巴。
“事实上，”楚绅看着僵硬在门口已经石化了的姜岩。“金金并没有舔人这个习惯，它看起来应该是很喜欢你。”
姜岩看着很喜欢他的这个看家宠物，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嘴角。
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恐水症（8）
“这是一条宠物蛇，如果不是它的颜色对了我的胃口，我也不会养这种只能看没有用的东西。”楚绅对着想要伸手摸摸金金的洞洞狗说，“它很温顺，除了看家吃肉一般就是把自己团成一坨什么东西然后躲在一边睡觉。我好久没过来了，它可能是有点儿兴奋。所以如果给姜岩院长带来什么困扰了，那真的是很抱歉。”
躲在和楚绅所在位置成对角线另一端的姜岩面无表情。
“院长是要去第一军校，真巧，我再那里还有些朋友，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楚绅敲了一下缠在自己胳膊上的蛇头。那一无是处的宠物哀怨地从楚绅的胳膊上退下来，把自己缠成毛线团。“是不是今天我的房间就能彻底装修完成了？”
“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即使不想回答，面对这种还算是正经的问题姜岩还是要耐着性子说，“房间只要是画上壁画就好了吧，其余如果你还想要有什么改动的话，也还是在今天就说出来，如果没有什么意见，我也就应该把装修的钱付给装修团队。”
不然留在他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恐怕就要变成负数了。
因为承担装修费是他们解癖专院的责任，自觉还是一个外人的楚绅自然是不会承担这一份装修费用。虽然他知道自己那个可以说是刁钻的装修要求一定会让姜岩吐一口老血。
这架独一无二的飞行器虽然看着体积不小，但是速度却是很快，几乎就在洞洞狗还没来得及欣赏完飞行器内部的别致装饰，大家就已经缓慢降落在了第一军校门口。
比起姜岩自己来速度节省一半以上。
“那院长你先去办事，我也和我那些朋友约一约。”楚绅率先跳下飞行器，“如果什么时候想要回去了就联系我。”
姜岩表示被送来的感谢，并不接回去这句话。他可是不想和那种黏糊糊看着就恶心的爬行类生物有过多的接触。
“洞洞狗，你要是没事做就去找小金玩。”姜岩眼神看着楚绅说，“应该不会打扰到楚先生吧。”
“我无所谓。”楚绅摊手，“让他们一起也挺好，不开口还真的就像是双胞胎。”
洞洞狗挠了挠头发，连身为机器人的他都能听出来这句话中间暗含的嘲笑意味。
“小金太沉闷了，还是洞洞狗更可爱一点儿。”楚绅慢条斯理的补充，“小金和洞洞狗在一起时间长一些，我也希望小金的性格能开朗一点儿。”
姜岩忍住自己嘴角的抽搐，他实在是很难不把这段话代入父子相处模式中。
“那我就先走了。”姜岩拍了洞洞狗肩膀一下，“你去和他们玩，我要是没回来你就和小金一起回去。”
“院长你放心，洞洞狗跟着小金一定没问题。”楚绅也过来拍了拍洞洞狗的肩膀，继续用他镶了钻的大白牙露出微笑，“一会儿见！”
真的不想在这个星球见到你了。
不可能说出心里话的姜岩只能微笑，然后转头面无表情走进第一军校的大门。门口的保安奉行职责地拦住他，姜岩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军区曾经给他的通行卡，身后就听见还没走的楚绅喊了一声：“哎！小李！”
一脸严肃地看着姜岩的小保安下意识抬头，正好对上招手的楚绅。站在小保安身边的姜岩有幸知道了什么才是语无论次见到了鬼的表情。
小保安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是要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楚绅好笑地摆摆手，“那是我的朋友，没事。”
“是！”小保安大喊一声，站直对着楚绅行了一个军礼。
……姜岩除了被保安这么一嗓门差点儿变成耳鸣以外，心里面对楚绅的身份又开始莫名怀疑。至少现在看起来，他即使不是军区的人，恐怕身份和自己也差不多，和军区总是有那么一点儿关系。
至少也是第一军校身份地位都比较高的那一位。
既然有人走了后门，姜岩也就顺势把还没拿出来的通行卡收起来。对着楚绅微微点头表示感谢，然后有目的性的直接走向军校档案室。
看着姜岩的身影距离比较远，楚绅让小金带着洞洞狗再出去飞两圈，才向前两步拍了拍小保安的肩膀，“没想到你做这个小保安也是有模有样的啊。”
“你好不容易求我帮个忙，怎么也不能让你瞧不起。”小保安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挺立的肩膀也放松下来，哪还有刚才的那副要查看姜岩身份的认真模样？“对了，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我就是想让他帮忙把一个学生的档案拿出来。”楚绅不怎么在意地说，“顺便给他一个能够调查我的苗头。”
“我真是不想知道你一脑袋里面想的都是什么鬼？”保安眯着眼睛让自己退到阴暗的地方，“况且我也听不懂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很多年前，有一个胆大包天的小人物，用一场公开演讲的方式，批评了我的研究方向。”楚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上挂着一个嘲讽的笑容，“治疗心理疾病，治好了不就好了，那家伙还说要首先知道病人的病因，之后才可以设定治疗方案？并且明确的用我举例反面教材。虽然我现在对他的观点有了那么一点儿认可，但是那一次的演讲对我来说就是一次公开的啪啪打脸。”
“……所以你记仇到现在？”假保安已经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像是在看一个傻x，“你当你自己还是七岁吗？”
对于同伴的不理解，楚绅表示根本就无所谓，“我即使七十岁了，也永远记得这件事。我记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所以……你现在又是个什么意思？”保安已经不想知道这个人的脑回路到底是长成了什么样。
“我从那天开始处处留意他，知道他建立了一个解癖专院，我用了两年的时间了解他那个专院的情况，终于在前两天成功潜入进去。”楚绅并不在乎保安看着他的那个见鬼表情，“并且在我意料之中，他没有认出我。”
“……你确定是你的意料之中他没有认出你，还是他根本就把你给忘了？或者从来都不记得你？”保安好友一针见血地说。
楚绅沉默一会儿，“……所以我现在在用我的方式让他想起来。”
简直无话可说又满心想吐槽的小保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爱死他了。”
“——闭嘴。”
……
姜岩是不知道自己新招来的麻烦原来阴谋满满。他现在正在用特权翻看着林娜卡那一届学生的信息，其中有两位是林娜卡的知己朋友，现在有一位已经结婚，另一位也不在卡贝星球居住。
“老师，林娜卡平时的人缘怎么样？”姜岩身边是特意找过来的林娜卡当时的指导教师。
这位老师已经是五十多岁，却依然身体强健，看不出来有衰老的模样。“林娜卡平时成绩虽然不错，但是为人似乎是有点儿高傲，大家和她的关系都还好，知心的却也就只是这两位。”
姜岩点点头，“那老师你知不知道林娜卡平时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这么长时间了，说起来我还真是有点儿记不清楚。况且林娜卡在上学期间也没有什么特别……对了！”老师突然拍了一下手，“林娜卡的体育成绩永远都是在及格线，她的学术成绩都非常优秀，但是体能测试永远都是刚及格。不过军校的女生体能方面弱的不止是她一个，我们当时也就都没有在意。”老师后面的话没有说，姜岩也能明白。
一个体能方面只在及格线上的女人，是怎么也不能当选为军队执行队长的职务。
“老师，你能帮我找一下林娜卡的体育成绩详情吗？”
“没问题。”老师在电脑储备里输入自己的教师编号，没用几秒钟就查到了林娜卡的体育成绩，上面还附带着体育老师的评语。他侧过身示意姜岩去看。
只看到了一眼，姜岩的表情就严肃下来。
“老师，林娜卡那一届的学生中，有没有和她一起上体育课的学生现在留在学校里？”
“我看一看……哦，这里正好有一位，现在是侦查系的博士生，不过她和林娜卡平常并没有什么交往。”
“没关系。”姜岩微笑，“麻烦你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了。”
他并不需要和林娜卡特别熟悉的人，只要是现在还能够记起来这个女人就够了。
毕竟有这么特殊的情况，一般人都会勉强有点儿印象。
姜岩依旧看着上面的那些体育老师的评语，不得不说，如果这就是事情的真相……那还真是不可理喻了。
‘游泳成绩为零。’
‘即使游泳课程不缺席，但并不参与游泳课程的学习。’
‘只能勉强给及格分数。’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进入了正题，终于进入了正题，终于进入了正题！
☆、恐水症（9）
“林娜卡？”坐在姜岩对面的短发女人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她皱了眉，似乎是在回忆。“很久没有知道这个女人的消息了，听说她过的不错，不是军队的执行队长吗？混得风生水起。”
“我想问一下她在学校的时候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林娜卡现在的身体精神状况都是机密，姜岩自然不会开口提。
短发女人看到姜岩的态度也就明白，搅拌一下冰咖啡，里面的冰块碰撞在一起，发出完全不算是动听的声响。
“林娜卡除了带着一点儿因为学校重视而带来的高傲，其他方面都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虽然我和她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如果说她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短发女人蹙眉，“有一件事，应该在她母亲去世不久，她有过自杀倾向。当时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全校学生差不多都知道，不过后来她谈了一个男朋友，性格也逐渐开朗起来。”
姜岩低头抿着唇，在唐尧给他的资料中，并没有提起林娜卡自杀倾向这种事情。唐尧是他多年好友，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可能被他刻意掩盖。
姜岩虽然心底疑惑，面上却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他的情绪，“那其他方面？比如说，她从来不游泳……”
“这个啊！”短发女生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容，“她似乎是对公众场合有洁癖，无法忍受和其他人共同在一个游泳池里面游泳。第一次游泳课，我们都没有看过林娜卡的那种模样，用生理原因拒绝下水，似乎看到所有人在一个水池里面翻腾就让她觉得恶心。不过在最后游泳考试的时候，她是主动要求第一位游泳，然后不管成绩如何就马上离开。不得不说，体育老师对她真是又爱又恨。”
“这样……今天麻烦你了。”姜岩在短发女生看不到的地方关闭了录音装置，“谢谢。”
他感觉自己这一趟似乎是收获很多，但是还需要整理，才能找到那个让他抓住的关键点。
“没事。”短发女生并没有起身，她坐在原地随口说：“林娜卡经常来这家咖啡店，老板娘似乎和她很熟，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问问她。”
怪不得是侦查系的博士生，会约在这个地方。
这家咖啡店是开在军校对面，不大，但是布置的非常温馨。老板娘看起来应该是比较温柔有气质的。
刚向着收银小妹指的位置走过去没有两步，姜岩就听到一个略微有点儿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说。
“姐，你在开玩笑吗？”
觉得可能要发生什么不好事情的姜岩向里面走了一步，好巧不巧的看到了一个勉强算是熟悉的背影，毕竟那件衣服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前他才刚刚看到过。
“好了好了好了，我现在住的挺好的……嗯？什么？”这个勉强熟悉的背影看到了老板娘的眼神，转头过去，在姜岩的眼里就变成了真是眼熟的不算熟悉的人。
“……好巧。”姜岩首先开口，“事实上，我有点儿事来找老板娘。”
楚绅原本靠在沙发背上的身子直起来，对着姜岩点头，然后转头看着老板娘，“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位房东，嗯，应该差不多。人很不错。”
“楚绅还是很少夸过别人。”老板娘微笑的看着姜岩，“你找我？”
如果是那样，姜岩还真的是承受不起龟毛土豪的夸奖。他对楚绅有距离的微笑，“不好意思，有点儿事情……”
“那你们先聊！”楚绅识相地离开。
尽管他这么识相的态度，姜岩还是觉得什么地方有些奇怪。但是这个奇怪的地方很快就有人给他解答了。
“林娜卡？”老板娘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你们怎么都问她？”
“楚绅？他也问了林娜卡？”姜岩的表情有些微妙。
“对啊，就在刚才。他认识林娜卡的母亲，想过来问问林娜卡的事情。”老板娘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你们不是认识吗？”
姜岩疏远的笑了笑，“刚认识不久，还不算是太熟。”他还没坐下就已经准备离开了，“那这样的话我去问他就好了，打扰了。”
“我又不忙，我家那位出差去了，也就是楚绅能过来看看我。”看着年纪一点儿都不老的老板娘说出这种话却是一种感叹语气，“他太挑剔，咖啡只喝我家的，要是没事就和楚绅一起过来玩。”
即使是知道这只是普通的客气，姜岩也只是笑笑并没有随口应和什么，再次告别之后就转身离开，前后并不超过十分钟。
门口楚绅正站在那里低着头玩手机，看到姜岩之后露出一个根本就看不懂的钻石闪亮的笑容，“走吗？我回去说一声！”
看着楚绅直接进去，姜岩呆在原地回想自己哪年哪月哪日那句话说了要和这个人一起走了？不过要和他认真谈一谈倒是真的，也就觉得分外憋屈地站在门口等着。
“聊一聊？”楚绅很快就出来，站在姜岩旁边，几乎是用不能让人拒绝的了的语气说。
好吧，事实上姜岩是想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面的。
楚绅那看起来足够夸张的飞行器被小金开走带着洞洞狗出去浪了，两人也并不在意的站在军校门口，姜岩注意到门口的保安和之前拦着他的并不是一位。
“你知道林娜卡在解癖专院。”姜岩这句话一开口就觉得不对，果然看到了楚绅意料之中的笑容。
现在他已经有一看到那颗粘在牙齿上的碎钻，就想把这颗牙敲碎的冲动了。
“急什么？”楚绅找了一个阴影的地方，“今天天气不错，难得的蓝天。”
“你能不能男人一点儿的谈话？”对于外面的烈日姜岩却是不怎么在意，反正他又不打算甚至根本就不想去向小白脸发展，“你认识林娜卡。”
楚绅不用思考就直接搬出来之前的那一套，“我认识她母亲，我也是受托照顾她。”
“哪句是实话？”
“前一句。”楚绅摊手，丝毫没有被揭穿的尴尬，“我是认识她的母亲，不过在她去世前两年就没有联系了。不过在你那里看到了林娜卡之后，因为心地善良，觉得不能让人小姑娘可怜巴巴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姜岩冷哼一声：“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还是只相信你的前半句。”
“少年，请对这个世界有点儿爱。”楚绅说完这句话之后，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姜岩一眼。
如果他面前的是洞洞狗的话，这种智能机器人恐怕全世界就会少一位。
“一点儿玩笑而已，别用这种快要撕了我的表情看着我，怕怕。”楚绅也不顾自己给姜岩带来还算是不错的第一印象，虽然现在差不多是碎成了渣渣。“我之前是军区第一医院的特邀心理医生，我认为我可以帮助你。”
这个真相似乎有点儿神转折，姜岩第一反应就是一个字都不相信，不过这种不怎么靠谱的理由，他还真是没有办法反驳。
“你是军队派过来的？”姜岩只能从假设他说的这句是实话开口。“监视我？”
“nononono，”楚绅摆手，这个锅他要是让军队背了，恐怕明天就是他背着棺材了。“我是自己主动来的，姜岩小教授的心理学研究方面让我印象深刻，所以想和你一起学习一下。”
“我还是只相信你的第一句，”扯了半天没说到正题，姜岩觉得自己被晒得有点儿暴躁了，“半句郎吗你是？算了，我不问你的私人问题，林娜卡的资料，咖啡店老板娘说你问过，有发现什么方面的问题？”
被姜岩这么容易就妥协相信他，楚绅略微有点儿意外，却也只是在心里想着。表面上一贯是看不出他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微笑，“她去咖啡店每次都点一杯咖啡，却是到放凉也不会喝一口。并且碰都不会碰。而且她一学期只有游泳考试的时候，才会靠近游泳池一步。”
“我之前以为她是创伤后应激综合症。”姜岩声音轻的就像是自言自语。
“但是——”楚绅眯着眼睛向上看了一眼，“小金回来了，或许我们可以和当事人对质一下。啊对了，我叫楚绅。”
姜岩自然也看到了那架嚣张的飞行器，听到楚绅说的话，也只是随口一答，“我知道。”
“我听过你七年前的研究演讲，并且之前在第一军区医院。”
“什么？”姜岩已经看到洞洞狗趴在了窗户上对着他犯蠢摆手了。
注意到自己被彻底忽视的楚绅，又一次强调了一下，“七年前。”
姜岩不耐烦的转头，“你到底是想说什么？”
楚绅不说话了，抬头看天。这样看起来，小金和洞洞狗两张脸即使一模一样，也根本就不会被认成同一个人……
“喂，你该不会是我的脑残粉？”姜岩故意调侃。
换来的却是楚绅一脸感动的表情，“我的天，你终于猜到了！我追了你整整七年，终于能和你站在同一高度……”
“——回去吃药吧，这感动的表情太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几天不码字，一脑袋都是空白……最近比较忙，大概差不多是隔日更或随机更或手速爆发坚持日更最多三天，都是冲动发文惹的错！【滚！
不过下下周开始时间就会有了，那个时候这个没事就以为自己要被淹死的女人，估计就可以出院了~
么么哒~
☆、恐水症（10）
林娜卡一整天都没有走出1001的房门，准确的说，是一天都没有离开那张已经惨不忍睹的床。
她已经很久没有饥饿感了，但是不饿并不代表饿不死。
姜岩他们回去的时候，蓝本正在1001门口站着，看这模样似乎是犹豫要不要进去。
姜岩看到蓝本这个模样根本就是连问都懒得问了。反而是身边的楚绅态度友好地开口：“一起进去？”
蓝本转头看着一起回来的两个人，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之后说的话也是莫名其妙，“我还以为是来了一个新伙伴，没想到根本就不是一国的人。”
“我倒是不介意多一个新伙伴。”
姜岩听了他们说的话差不多是有听不想听懂，这个时候也就对他们摆摆手，拿钥匙打开了房间门，“你们要交流感情离远一点不送。”
“别啊，用完就丢了。”楚绅紧跟在姜岩身后进去，蓝本倒是站在门口没进去，他甚至根本就没抬头去看一眼林娜卡现在的模样。他的目光盯在了门里面那道用指甲硬生生抓出来的血痕上。
“对了，你要是没意思就去看电影吧，电影院今天引进了一部新电影。”姜岩进去了之后又退回来两步对蓝本说，“给你找点儿事情做，让你闲下来我真是从头发丝到脚趾头的不放心。”
蓝本依旧乖乖点头，“好，什么电影？”
姜岩回想了一下，有点儿不确定地说：“卡贝怪兽？”
“真是听名字就不想看系列。”蓝本虽然这么说，也还是转身下楼去电影院。
“你们这里的人都挺有意思的。”楚绅站在姜岩身边笑着评价，“我都想住在这里不走了。”
“你那是没看到这两年出院的人，有意思的事情多了。”姜岩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擦过他身边站在了似乎对他们到来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林娜卡前面。斟酌一下语言，思考一下用什么样的口吻才能把这个女人的嘴撬开。
“我现在负责治疗你，当然你可以选择不配合，我看你在这里待着挺好的。大概也都习惯了周围的背景了。”姜岩在这里微微停顿，起身绕过林娜卡身边，准备去把窗帘打开，“今天天气这么好，还拉着窗帘做什么——”
林娜卡猛地起身，依旧是血淋淋的双手紧紧地拽着姜岩的手臂，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或者是根本就没有控制。姜岩感受到尖锐的指甲狠狠地掐在他的血肉中，说不疼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的表情却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站在一边的楚绅看到了姜岩的手臂上很快就溢出血迹，而姜岩就像是没有痛觉地站在那里。他犹豫了一下，却也只是发通讯给小金，让他准备医疗箱。
“你想知道什么……”林娜卡抬起头，苍白的脸，眼眶深深的凹陷下去，恐怕也只剩下瘦弱的骨架，还能支撑她用这种沙哑到听不清楚的声音说话，“别逼我了，你想知道什么？”
“你想死吗？”姜岩说出的这句话，不仅是林娜卡看着他的眼神都有点儿僵硬，就是一直在假装背景的楚绅也有点儿惊讶。但是姜岩却是并不在意根本就没有答案，继续说，“你舍得死吗？”
“也对！”姜岩注意到林娜卡干糙的嘴唇微微抿起，抢先开口，语气中却是没有一点儿急迫，“我忘了，你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家人朋友了，你有什么舍不得的。你的父母，男朋友，还有那些并肩战斗的战友，都已经死了，”
如果不是林娜卡的脸色已经不能继续差下去，恐怕姜岩会清楚的看到她痛苦的表情。不过她肩膀的抖动，和现在都没有放开姜岩手臂的那只手，已经完全暴露了她的情绪。
“你害怕水，恐怕并不仅仅是因为三年前那次事情吧。”姜岩俯下身距离林娜卡那张看不出一点儿光彩的面容距离很近，“不过为你而牺牲的那些朋友亲人，你就想这么逃避对待他们吗？”
“看来这个军人的称号真的应该是让军部给你抹去了，没有勇敢承担的责任心，你也配成为一位军人？”姜岩看着林娜卡的表情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有什么改变，“你在害怕什么？你连死都不怕你还在害怕什么？”
这句话给林娜卡的心理压力明显比上一句要更大，林娜卡的嘴唇微微张开却在下一刻又被她紧紧地抿在一起。
“我晚上过来找你，给你时间考虑。”姜岩很轻松的把林娜卡的手拿下去，“你想一想自己这么做值不值得，当然你要是没有什么说的，我也并不在意，毕竟我的责任就是治疗你，把你扔在这两边的鱼缸里，扔几天你就会发现水淹不死你。”
他说完就直接走出去，放着林娜卡自己在那张床上慢慢握紧了拳头。也根本就不管一直站在门口一句话都没说的楚绅。
“其实院长还是很善良的。”楚绅走之前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
姜岩并没有走远，他就站在门边上，脸色不善的看着自己手臂上被抓出来的血痕。事实上，的确是很疼。
“一个身份合格的脑残粉不是应该在那个疯女人做蠢事的时候，用尽全力阻止吗？”注意到楚绅走出来，姜岩带着烦躁的心情随口说。纯粹就是发泄一下在那个女人那里收到的负面情绪。
他倒是没有想到楚绅还真的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跟上来说了句，“左转。”
大概是这两个字出现的太突然，姜岩还真的是向左边转过去——小金拿着医药箱对他保持微笑。
“就这样？”姜岩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还是接过来小金手上的医药箱，“好了，你心意领了，我回房间了。餐厅今天大厨做的糖醋鲤鱼是他的拿手菜，去完了估计你就剩下鱼骨头了。”
走过去站在小金身边的楚绅点头，他看得出来姜岩现在的情绪不耐，自然也就没打算凑上去做出气筒。他又不是真的脑残到了那种地步。
姜岩站在电梯里面就开始联系唐尧，唐尧给他的资料已经足够全面，但是竟然会没有林娜卡有过自杀倾向这件事。
唐尧接电话的速度也算是奇葩，永远都在姜岩即将挂断的那一刻才接起来。
“姜岩！怎么了？这么快那个女人就能出院了？”唐尧似乎是从病房出来往办公室走，姜岩能隐约听到周围有人在和他打招呼。一直到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才安静下来。
“没有。”姜岩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把那个小医疗箱打开，看到里面的药品之后挑了挑眉，“林娜卡的资料不完全，她有过自杀经历你知道吗？”
唐尧在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姜岩也并没有催他什么，他现在被楚绅百宝箱一样医疗箱兴趣浓厚，除了正常的应急药物，里面还有军区医院专用镇定剂，野兽用麻醉剂，千金一颗的万用保健丸随意摆了四五瓶，至于这里面各种类型的避孕套是个什么鬼？
姜岩随手拿起来一个，笑了。草莓味螺旋超薄清凉。
还真是看不出来楚绅还是个这么重口的土豪。
“好了，我找到了。”很长时间之后唐尧才在对面说，“林娜卡的自杀倾向在进入正式军队的体检通过之后，被自动消除了。军队的政策你也应该清楚，自动消除就说明这个曾经有过的自杀倾向根本不会影响到她。不过这段资料我应该是传给你的啊，怎么可能没有？”
是吗？姜岩把手上的避孕套扔进医疗箱里，如果唐尧说的并没有错的话……当天资料传过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蓝本，并且资料打印完毕之后拿给他的也是蓝本，如果，当时那份有过自杀倾向的记录在蓝本的手里？他要这一张资料有什么用？
“算了，你废话别说了，再把那份资料完整版给我传过来。传到我的私人邮箱里面。”
唐尧把全部林娜卡的资料都发给他，中间还不忘了疑惑：“怎么了？你的解癖专院里面有人反了？”
“别说的这么难听就好像我是多么不明事理的霸道总裁似的？资料过来了。行了，我这边也没有什么事情了，唐医生你快点儿去吃饭吧。以后有什么意外我再联系你。”不等那边是个什么反应就直接挂断通讯，姜岩把这份资料用自己办公室的打印机打印出来。
他心里面是不想怀疑蓝本做了什么手脚，尽管现在蓝本就是最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尤其是又一次浪费了几个小时看完了这份真真正正的资料之后，对于这件事情是蓝本做的，姜岩已经确定了七八分。
被删掉的并不仅仅是林娜卡有过自杀倾向的事情，还有林娜卡父亲因公殉职的原因。飞船出现事故被迫沉入海底，在飞船下沉的过程中，林娜卡的父亲带着整架飞船上只剩下的小林娜卡用身体砸开了飞船的窗，救了小林娜卡一命。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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