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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6节

    [陆小凤]花叶藏林 作者:叶藏鸦

    第36节

    荷姑抚摸着她的秀发:“白小姐不用担心。不如和姑姑说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她看着少女笑了笑:“若万事正常的话,今夜倒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呢!”

    少女立刻红了脸,躲进荷姑怀里,身体簌簌发抖,道:“姑姑,请你不要这么说!”

    荷姑道:“好,好,老身不说。”

    没想到九年不见,荷姑已经这般老了。她的身材已经走形,弯腰弓背,头发做普通的农家老妇打扮,实在看不出九年前灯下绣花的风姿。

    少女踟蹰一会,道:“我按姑姑吩咐的,把姑姑给我的香倒进酒里。那个张老三喝过之后果然晕了过去。我又拿出姑姑给的人皮面具带上,乘人不备出了府,从姑姑告诉我的路线逃了出来。”

    荷姑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丝毫不引人注意,想来你的家人要到明早才知道你已经走了。”

    因少女背对着荷姑,并没有看见梁洛安向荷姑使眼色。荷姑道:“白小姐,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你就安全了。往后的日子还有很长,人皮面具不宜总是带在脸上,不如你现在拿下来,等明早再带上。”

    少女犹豫一会,道:“若是晚上我的家人找来……”

    荷姑道:“老身说的话,难道你不信么?”

    那少女身躯一震,显然有些怕荷姑。她点了点头,背着梁洛安摘下面具。那人皮面具的容貌十分普通,面具下的真容却直当得“花容月貌”四个字。肤白如雪,眼光盈盈,睫毛轻颤,欲语还休。

    等少女转过身去,直把梁洛安看愣了。少女十分羞涩,但荷姑却紧紧握着她的手,不准她转身避开梁洛安。

    半晌,梁洛安折扇击在掌心,叹道:“当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荷姑道:“可不是,这十里八乡谁不知白小姐的美名呢?”

    白小姐轻轻颤抖,低头道:“姑姑,这位公子是?”

    荷姑安抚地顺了顺她的背,道:“这是我的儿子,你可以叫他洛公子。”

    白小姐低头,算是给安公子见礼。梁洛安的眼里放出异常的光彩,对荷姑道:“娘,这一个比以往的任何一个都美!没想到天下还有如此绝色!”

    荷姑道:“可不是!可惜这白小姐,今日差点便宜了屠夫的儿子。”

    白小姐听他二人说话放肆,越发不安,道:“姑姑,我……”

    荷姑的手顺着她的背,却忽地一点。那少女顿时直挺挺地,只有眼珠能够转动。

    她的眼里,显出无限惊慌。

    荷姑冷然笑了笑,道:“没想到天下还有这么好骗的姑娘。”她拍了拍白小姐的脸蛋:“白小姐,你被你爹娘宠得太厉害么,没听他们告诫你,千万不要听信陌生人的话吗?”

    白小姐的睫毛颤了颤,一颗颗泪珠滚落下来。

    如此容貌,惹得梁洛安更是心痒。他推着轮椅走过来,摸了摸白小姐如豆腐一般嫩白的脸庞,道:“美人,你越哭,我可越高兴。”

    荷姑道:“洛安,我看天色不早,你就带这位白小姐早点休息吧。”

    梁洛安连忙点头。

    荷姑就要起身向外走去,想了想,道:“干净些,别弄得到处都是血。”

    “娘,你放心吧。”

    荷姑似是交了一桩任务,正欲起身,却忽觉腰间一酸,身形顿住,竟在毫无防备下被人点了穴道。

    原来一刹那间,那少女见梁洛安和荷姑都在自己手臂所及范围内,左右手同时点向二人穴道。

    梁洛安和荷姑满脸惊诧。

    少女站起身,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迎风一抖,冷然道:“我乃六扇门捕快柳束腰,今日擒凶在此。荷姑,洛公子,你们可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偷懒了这么多天……抱头逃遁~

    第58章 夜谈

    这变故委实有些惊人,不光荷姑梁洛安呆住,就连窗下的韩夜心也惊讶万分。只因那少女方才还身躯微颤涕泪涟涟,此时竟已冷着一张脸,负手执剑,身形挺拔,周身已带着煞气。

    荷姑毕竟老道,神色已经和缓下来,暧昧地笑道:“白小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老身委实听不懂。”

    少女冷然道:“我乃六扇门捕快柳束腰,可不是什么白小姐。”

    梁洛安望着她,眼中邪光更炽,牙齿相磨,愈见疯狂之色。柳束腰眉头一皱,又点了他周身几个大穴,从包裹里拿出一条两端带着镣铐的丈长铁链,把梁洛安和荷姑一起锁住。

    见她拿出镣铐,荷姑也不得不相信她的确是六扇门捕快了。不过她竟一个人孤身在此,此刻尚不见后援,可见也是个少不经事的冲动之辈。

    “柳捕快,老身斗胆问一句,老身和洛安到底犯了什么罪?你这样把我们拿住,我可一万个不服。”

    荷姑一面和柳束腰说话,一面运功冲穴。方才她确实被这个小丫头所欺,一时着了道。好在这丫头现在全身贯注在洛安身上,也让她有了可乘之机。

    柳束腰被梁洛安盯得头皮发麻,想起他做下的一桩桩恶案,更感恶心,恨不得现在就举剑杀了他。不过国有国法,她既已生擒二人,势必要把这两人带回六扇门,在天下人面前正法,给那些枉死的少女一个交代。

    “不服?”柳束腰面色寒冷:“六扇门牢底九九八十一招大刑,定会让你写个‘服’字。”

    她袖中滑出一支烟花筒,走到庙外朝天空一放,又转身回到了屋内。

    屋里一时寂然,只听到木柴燃烧的噼里啪啦之声。韩夜心深知荷姑狡诈,见柳束腰分出大半心神盯着梁洛安,心中暗道不妙。只是荷姑背对他而坐,完全看不出什么端倪。

    正在此时,那少女却突然歪了身子,她旋即猛地仗剑而起,脚步却踉跄,她拿着软剑指着荷姑:“你……”

    “哈哈哈!柳捕快,老身给你提个醒,行走江湖,你怎么能如此大意?”荷姑竟站起来,韩夜心见她食指微曲,拇指在食指指甲中一挑。一缕香粉弹入柳束腰鼻中。柳束腰越发站得不稳,只听荷姑道:“你既已追查我们这么久,难道不知道老身的香料,一点沾不得么?”

    柳束腰头晕目眩,眼前人影乱晃,心中一片迷糊,更别提执剑对敌了。

    荷姑不慌不忙地解开梁洛安的穴道,梁洛安道:“娘,快把她抓过来,竟敢这么对付本公子,我要让她知道悔字怎么写!”

    “好,好。”荷姑柔声应道。

    她一转身,便对少女出手,却见眼前火光一闪,火堆被人用剑挑乱,点点火星直向她面庞扑来。荷姑衣袖一挥阻住火星,已有一人抱住柳束腰窜出土地庙,同时,一阵急促的笛声传了过来。

    “不妙!”荷姑神色一寒,她认得这正是花家用来联络的笛声。此时笛声响起,莫非花家人已在附近?她虽然想浑水摸鱼,但此时没有准备妥当,还不愿和花家人对上。

    她连忙推着梁洛安,旋开土地公公神像前的一座香炉,闪身进了密道内。

    韩夜心救出柳束腰,一边发足狂奔,一边吹响短笛。当日制笛之时荷姑还在花府,自然认得,但愿能让荷姑知难而退。

    过了一会,回头一看,见荷姑并未追来,而怀里的柳束腰已完全昏了过去。

    忽地一朵桐花打在他的脸上,韩夜心抬头,只见月光下,花满楼站在桐树上,正对着他微笑。

    韩夜心心中一滞,暗道今日偷偷溜出来,又被他抓个正着,等下不知该怎么解释。

    花满楼从树梢落下来:“看样子荷姑是不会追上来了。”他微微侧身,似在分辨韩夜心怀中的少女,道:“还是先带这位姑娘回客栈吧。”

    韩夜心点点头,背着柳束腰,和花满楼一起运轻功回到了客栈内。

    花满楼坐在床侧,替少女诊治一番,道:“只是中了迷香,并不难解。”让韩夜心拿一碗清水过来,配了药给那少女服下。不一会,少女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她一睁眼,旋即抽剑,人已跃起,寒芒数点闪向花满楼。花满楼一动未动,少女的剑却不能再动分毫。

    韩夜心已闪身挡在花满楼面前,两指夹住少女的软剑,道:“姑娘,何不冷静一点,听我们解释?”

    那少女想要把剑抽回,却是纹丝不动。她心气浮躁,道:“你们是谁?”

    “今日午间,我二人也经过那绣楼,与姑娘见过。”花满楼道。

    少女尚未如何,韩夜心倒是奇道:“花满楼,你怎么知道?”

    花满楼故作神秘地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韩夜心知道花满楼自有他的一套识人寻人之法,对双目俱全的普通人来说都是极不可能完成的事他却信手拈来,这本事谁也学不会,问也是白问。

    那少女道:“你们这是作何?抢亲吗?”

    花满楼笑了笑:“若是抢亲,岂能等到现在?”

    韩夜心见那少女已暂时没有动手的念头,松开长剑道:“姑娘,方才可是我把你从破庙里救了出来。”

    少女只记得将要昏迷之时一人拦腰抱住自己急速后退,她隐约记得那人穿着暗青色衣衫,微目细看,果然就似这说话的少年。

    韩夜心怕少女不信,又把庙中情景说了一遍。

    少女皱眉道:“我在庙里的包裹,你带回来了么?”

    韩夜心失笑:“当时情况紧急,那来得及拿包裹?”

    他记得少女就是从包裹中拿出铁链,心道那里面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刑具不成?

    少女收回长剑,插回腰带里,垂下来的剑穗倒正好做了一个饰品。

    “包裹里装着我的腰牌,要是落到那伙人手里,倒是麻烦。”

    “在下有个疑问,”花满楼道:“既是抓捕行动,为何不见后援?难道这个案子只有姑娘一人负责吗?”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朝花满楼抱拳:“我是今年新升上来的捕快,六扇门里女捕向来很少,除了总捕头,有很多家伙看我不上。我一时气愤,就只身前来此地,在白家卧底三个月,终于说动白老爷办这一场抛绣球选亲,引蛇出洞。”

    “这计划本是我一人奋力而为,所以今夜行动也只有我一人。不过我已放出烟花为讯,那支烟花放出来,就代表行动成功,这附近的同仁看见,自当前来接应。”

    “不知那荷姑和梁洛安,所犯何罪?”花满楼问。

    少女颇是疑惑地望了花满楼一眼。花满楼道:“姑娘切莫相疑,我和那二人也颇有前缘。”他身体往前一倾,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下:“我这双眼睛,就是拜他二人所赐。”

    少女有些摸不着头脑,对着花满楼的眼睛看了一会,才惊讶地向后一仰,道:“你……”

    花满楼微笑不答。

    少女看了看他,道:“我知道你是谁了……这可真是巧。”

    她在床边坐下,显然已经完全信任了二人,缓缓道:“我进了六扇门之后,一心想办一件大案子,让别人刮目相看。但是非但大案子总轮不到我接手,还被安排在档案房里,天天看文书。我一气之下就专门搜一些疑难案件,准备一鸣惊人。偶然间发现江湖上每年都有人失踪,这些失踪的人,有的回来了,回来之后简直变了模样,有的却一直没有再出现过。问过之后才知道这件事在六扇门本不是秘密,大家都说难办得很。我也知道自己力量微薄,恐怕难办这件大案。翻阅这些卷宗,一半是赌气,一半是打发时间。有一日我突然发现,江南的几个镇子,近年报上来的失踪人口,颇多年轻女性。这和往年不分年龄性别的失踪案很不相符。我把这件事报告给总捕头,没想到却讨了总捕头一顿训,一气之下就自己前来了。经过明察暗访,我发现那些失踪的少女八成是被人掳走,我在青柳、休槐两地的乱葬岗上找了个把月,终于发现一些和失踪少女相符的断肢残骸。这人作案,在一个地方绝不停留超过一个月,所以我便选了和青柳休槐相邻的长桐,守株待兔。没想到却真给我待到了。”

    少女说完,长长吐了口气。想起梁洛安那疯狂邪气的眼神,还有荷姑让人毛骨悚然的迷香手段,对自己能逃出来,也暗道侥幸。

    她对韩夜心一拱手,正色道:“今日若非少侠出手相助,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韩夜心微笑地虚抬了抬手,觉得这个少女很有意思。她扮那白小姐,扮得梨花带雨真之又真,现在看起来,虽然仍旧花容月貌,但是性格也有好爽粗疏的地方,倒和她那雪花脸蛋极不相符。

    “姑娘不畏艰苦,心细如发,终于追查到残害无辜少女的恶人,让人佩服。”花满楼皱眉,轻声道。

    韩夜心见花满楼似在思索什么,便问了问。

    花满楼道:“当日在梁靖安的府上,荷姑本是要杀梁靖安,却被梁靖安两句话给劝服了。我们一直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后来阿乐告诉我,说梁靖安告诉荷姑,能有办法找到荷姑的儿子。现在听你和柳姑娘所言,荷姑的儿子,竟是梁洛安……那梁靖安和梁南山又去了什么地方?”

    韩夜心拿出那张字条:“这送字条的人轻功极是高明,但看背影,绝不是梁南山。”

    花满楼摇了摇头:“我若是荷姑,决不愿自己的孩子屈居别人之下,自己的情人听别人的命令,反而不把亲身儿子放在眼里。”

    韩夜心见他思索过甚,握住花满楼的手,道:“这家子真是一把烂账,还是不要去想了。明日,再去那土地庙看一遭就是。”

    花满楼点了点头。他发觉韩夜心的手很凉很凉,他看不见月光,却感觉到窗外有风吹进来。

    又近十五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在看的gn,谢谢你们!哪怕只有一个,我也很开心……(请原谅这么懒惰水平又差的作者……

    第59章 名捕

    此时夜色朦胧,城中一片寂寥。柳束腰忽然咬牙而起,朝二人抱拳道:“多谢两位公子的相救之恩,但如此恶贼,实在不能放任他们逃窜。”原来她怕荷姑和梁洛安就此逃走,三个月的辛苦追踪化为泡影不说,无法为那些无辜惨死的少女报仇,以后还可能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害。

    柳束腰想到这就再也坐不下去,道完谢便向门口走去。谁知才走两步就脚步乱晃,那天旋地转的感觉又回来了,身子一歪,恰好被被坐在桌边的花满楼扶住。

    花满楼道:“你中了荷姑的迷香,我只能让你的神智恢复清明,但是身体完全恢复,最少也要三四个时辰。”

    柳束腰脸色一白:“这么久?”

    韩夜心走过来,把她扶到床边坐好:“荷姑的手段还不止如此。柳姑娘,我看你还是多召集点六扇门的人,你这样一个人贸然前往,实在是不妥当。”

    柳束腰叹了口气:“传信烟花已经发出去了,但是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看见……”

    她这次行动,有不听调令负气出走的嫌疑。虽然总捕头是她的师伯,对她一向很好,但想起之前把他气得够呛,这次能不能派人即使配合,柳束腰自己心里也没底。

    眼见她消沉下去,花韩二人对望一眼,也不知如何开解。这时屋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花满楼一笑,心道终于来了个合适的人:“南宫姑娘,快请进来。”

    这间屋子是韩夜心的房间。南宫绿萝进来,看见柳束腰,一点也没有惊讶,倒像是早就知道一般。

    她穿着一身蓝色男装,佩戴者金饰宝珠,不知是睡了又起,还是一直没有睡下。

    南宫绿萝走到床边,笑吟吟地对花韩二人道:“这里就交给我吧。”目光在花满楼和韩夜心脸上转了一圈:“你们两个,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眼中的笑意似有深意,韩夜心一时不解,花满楼起身道:“如此多谢南宫姑娘了。”

    “南宫姑娘”四字脱口,柳束腰才完全确信眼前之人的确是做男子打扮的少女。既然花满楼和韩夜心安心让这位姑娘照顾自己,想来是深受二人信赖之人。

    韩夜心尚在思索,就被花满楼拉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柳束腰直直地看着门口,满脸地不可思议。南宫绿萝在她的床边坐下,笑道:“要不要我来猜猜你在想什么?”

    柳束腰看向她。

    “你是不是在想,他到底是不是个瞎子?如果真的是瞎子,怎么和没瞎一模一样?”

    虽然知道背后议论别人身体的残疾有些不妥,但是柳束腰实在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点了点头。

    南宫绿萝道:“你这个疑惑,我一天都要想三遍。如今只能告诉你,他的确是个瞎子,却是个与众不同的瞎子。”

    韩夜心进了花满楼的房间,在桌边坐下,倒了碗茶。喝了一口,手指磨蹭着碗沿,对花满楼道:“你说,引我过去的人到底是谁?”

    花满楼却宽衣解带,脱掉衣服,往床上一趟:“你的轻功能在江湖上排到一百名,所以这嫌疑名单实在太长了。”

    韩夜心一怔:“怎么才一百名?那你呢?”

    花满楼微微一笑:“比你好点。”

    “好点是好多少?”

    “大概好个八十名。”

    韩夜心大惊,走到床边:“你能排到二十名?”

    花满楼闭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但即使这么说,韩夜心仍然感觉不出到底有什么差距。平日里较量轻功,两人虽有前后,但是绝不是追不上的距离,总让她产生一种再努力一把就能追上的感觉。不较量的时候,更是并肩出行,没个高低上下之别。

    他偷偷看着花满楼,暗道这人难道故意在让着自己吗?

    “陆小凤呢?”

    陆小凤成名之后轻功排名江湖前五,此时的他,在花满楼心中的榜单上能排到多少?

    “现在的陆小凤,大概能到十二三的样子。毕竟有半年没见了,也未必作准。”

    他们才十六岁,和三十岁的鼎盛之年自然不能相比。何况这轻功排名是放眼全江湖,光那些江湖名宿就不知凡几,世家子弟更是不计其数。虽然如此,韩夜心还是忍不住有些低落。

    正在愁思惝恍,却被花满楼捉住手臂:“早点休息吧,现在开始睡,还能睡两个时辰。”

    花满楼的声音里已带着浓浓的倦意。韩夜心怔了一下,“哦”了一声开始解衣服。望着里面的空位,暗想到自七岁之后,很久都没有一起睡过了。

    脱了衣服,在里面躺下。不一会,就听见旁边平稳的呼吸声。韩夜心侧过头,见花满楼的脸笼罩着一片柔和的月光,几与月光同色。长长的睫毛,秀挺的鼻子,似乎在睡梦中也带着笑意的薄唇……韩夜心长长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心里滋味莫辨。

    本以为会辗转反侧,却没想到这一觉睡得意外香甜。

    起床时旁边早没了花满楼的身影。一边穿衣服一边想,这情景熟悉得让人怀念。

    路过自己的房间,柳束腰和南宫绿萝也没有动静。下楼一看,见众人果然已坐在桌边,自己又是起得最迟的一个。

    不过他起得也不算太晚,毕竟大家早饭还没有吃完。韩夜心在花满楼身边的位置坐下,一边默默地喝着粥,一边打量着对面。柳束腰和南宫绿萝经过一夜相处,已经十分熟稔,互称姐妹,亲热非常。

    这女人的友谊,总来的突然之快,而且快得让人羡慕!

    乍看柳束腰的容貌,觉得她柔弱堪怜,此刻却细腰挺直,手扶在腰上,好像随时准备抽出腰间那枚软剑。她一脸的肃然地向众人告辞,说是要去县衙借兵,去抓荷姑母子二人。

    这时忽听一阵暴疾的马蹄声从长街上传来。单听蹄音,判断出有四匹之数,驭马的人都是高手,这么快的速度竟没有冲撞到一人,一瞬间便从长街的那头到了这头。

    柳束腰一阵激动,起身冲到门口。果然见四匹黑马出现在门前。马上的人皂衣皂靴,头带乌帽,两侧垂缨,竟一齐勒住了马。四匹马一阵长嘶,人立而起,旋又落下前蹄,稳稳地停在路上。马身俱是油亮的黑色,只有四蹄其白如雪。

    柳束腰欢呼一声:“师兄!”

    马上的人神情各异,或笑或无奈,或面无表情。当先一人一脸冷肃,看了眼柳束腰就快速扫过客栈中诸人。

    他那目光如冰如电,这一瞬间就好像把客栈里的每个人都看了个仔细。被他看过的人俱是一凛,只有花满楼面含微笑轻摇折扇,似乎不受这严厉的目光影响——但他竟向来人“望”去,微微一颔首。

    不论是长街上还是客栈里,都被这四人的气势所震,一时谁也不敢说话。为首那人翻身下马,手扶着悬挂腰间的乌鞘长刀,竟也不理柳束腰,大踏步走了进来。

    柳束腰十分惧怕这人,低头缩腰,萎缩在一旁。余人也翻身下马,却对柳束腰十分亲热,其中一个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小师妹,这下捅篓子了吧!”

    那为首男子在花满楼一桌前停下。他浑身冰冷,威压之气甚重。福伯正待代为应答,却见那男子伸手制止,直视花满楼,慢慢道:“花七公子。”

    他的声音十分低沉。

    花满楼起身,抱拳作答:“在下宿有残疾在身,但若没有猜错的话,阁下应是六扇门大埔头,‘狮捕’尉迟骁烈。”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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