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节
天下第一滚刀侯 作者:初吻江湖
第8节
106 那根筋儿
自他登基以来，不是没有科举过，说起来这已经是第二次科举了，可是很多人都看的出那些老牌勋 贵们的弊病，可偏偏没有人提出来，不就是因为那些勋贵人家，接触过学子们，将他们的重心引向了别 处，而不是关于勋贵过多，且仗势欺人的上面吗？明明在当了官之后看出来了，可是又有多少人会说？ 会揭开这个遮羞布？
“还有一点，陛下，小臣这几日在家温书，看了许久也不得要领，不如您让礼部出面，将往年科举 的好文章，都印成册子，给学子们看看，全当瞻仰前辈们的文采了。”石磊笑嘻嘻的又提了一个要求： “这样，能让他们看到中举的文章都要怎么写，让他们心里都有个底儿，科举三年才一次，考过的少， 很多人都是有文采但是没写对地方，这样一来，他们还会对朝廷感激涕零。”最主要的是，可以让他也 看看，这科举的八股文，都要咋写啊！
本来有求教岳家，但是岳父大人跟大舅哥们说的那些，石磊干脆是有听没有懂！
他都多少年不摸书本子了啊！
以前先生教过的那些东西，早就就饭吃了好不好！？如今你让他再次读书看书，还是最为深奥难懂 的八股文，算了吧！还不如一刀宰了他来的利索！
可是不看还不行，毕竟他当时发了狠，恩荫的监生名额就是不给石老太太他们，非要扣到自己脑袋 上，这下可好了，不考也得考了。
幸好只要过了院试，他就有了举人功名，会不会试的，到时候再说，起码有了举人的功名，哪怕他 不去考，也不用再去国子监里念书了！
“是给你瞻仰的机会吧？”正和帝的密探们可不是白养活的，对于勋贵人家都是有监控的，当然， 他们多少在宫里也有人，大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都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石磊这些日子过的苦不堪言，正和帝也是知道的，这人看着就是个活泼的性子，要他坐着念书堪比 让他坐牢。
更何况，正和帝从探子那里得知，这人跑去岳家好几次，每次回来都蔫了吧唧的，而在李家相府的 探子告诉他，石磊的岳父与三位大舅哥，轮番辅导他，结果小定军侯不愧是武将后人，压根儿就没长文 人的那根筋儿！
如今李老相爷正想方设法的给自己这个小女婿补充书本知识呢，争取让他在明年能考过去。
这院试要是通不过，难道真的让石磊堂堂定军侯，去国子监读书？不说李老相爷能不能丢得起这个 人，就那群老儒们，还不闹翻了天去！
国子监，那可是文人的地盘，与“武”字有关的不论是人还是物，统统规避啊！
也不知道现在要石磊临时抱佛脚，有没有用。
“小臣也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真的去国子监吧？”石磊一副无奈的样子：“小臣倒是能丢得起这个 人，就怕那些国子监的大儒们，还看不上小臣这样的学生呢。”子曰诗云什么的，一听就瞌睡的石磊， 觉得自己跟国子监八字儿犯冲。
正和帝看他这样都忍不住乐，不由得心情大好，带着石磊又逛了逛琼林园，让石磊这个武将世家的 小定军侯，也感受一下文人墨客之圣地的美好，呃，让小定军侯身上也沾些文气儿。
107 幕后老板
待再次回到御书房的时候，石磊又有新的事情要跟正和帝说了，期期艾艾的看正和帝：“皇帝陛下 ，那个，小臣要向您请罪！”
正和帝一点儿都不意外，端起御茶碗儿：“何事？需要爱卿亲自来请罪？”
“小臣家的五位叔叔……”石磊刚说道此处，正和帝就抬手示意他不必说了？：“此事朕已经知晓 ，你是不想他们做官？”
“当然不想了！”石磊连想都没有想就回答了：“陛下，不是小臣自己揭短儿，就小臣那五位叔叔 ，一旦当官儿，作奸犯科肯定有，日后您必定会处置他们，若是有什么罪名是牵连亲族的，那定军侯府 岂不是危险？小臣也脱不了干系，所以干脆，小臣就求到您这里来了，您若是发话不给他们官职，他们 就是花了金山银海去，也没用啊！”
“你倒是乖觉的很，这么早就先在朕跟前儿忙着撇清关系了。”正和帝对石磊的识时务，其实还是 很高兴的。
“不是撇清关系，而是小臣跟他们都恨不得没有关系！”现如今的世道虽然族亲手足的都很团结， 这血脉至亲更是不分你我，但是谁让石磊摊上了那么一群叔叔们呢，各个都恨不得石磊断子绝孙，能亲 的起来才怪。
“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你家的事情朕知道，朕也不跟你绕弯子，你家的五个叔叔，还真的要当官 ，只不过当的时间长不了，至于你怕担了干系，放心，朕还不是那昏君，动不动就连累全族去。”正和 帝知道石磊其实就想要的是他的保证，对于五位叔叔的死活，说实话，正和帝跟石磊一样，管他们去死 好了！
他身为帝王，压根儿也没看得起那五个，俗话说的好啊，烂泥扶不上墙，哪怕石老太太给他们找了 五个好岳家，可是也不代表他们就能一飞冲天了去。
要知道，这买官卖官的事情，乃是正和帝为了钓鱼准备的，那些个大家子不成器的子嗣要比成器的 多多了，那成器的子弟呢，就跟他眼前添堵，不成器的子弟就去祸害他的百姓，正和帝岂能容忍他们？
这买了官职的就不一样了，很多罪名可都是要株连的！
这就是正和帝为什么明明没有多少人在朝堂上，偏偏还跟那些老牌勋贵们斗了个旗鼓相当的原因之 一。
一人犯罪全家株连都是轻的，他们那些不成器的子弟们各个都犯得重罪，株连三族五祖的，就够他 们喝一壶的了。
多少世家大族们好不容易将自家出息的子嗣，教养成才后供上了高位，结果因为一个株连治罪，直 接一撸到底，从爷爷到孙子，都丢官去爵成了庶民。
而正和帝也因此得到了大量买官的银钱，贴补空虚的国库，不然哪里来的那么多赈灾的银子呦。
而且正和帝也不傻，没见买官卖官的都是小官吗？且都是虚职，尤其是文官多武将少，军队那里一 直是以实力说话，那些勋贵子弟进了军营，首先就是一通暴揍，打赢了你就能在军中立住脚跟，打输了 ？你就当一辈子的缩头王八吧。军里是瞧不起没本事的人的，且武将讲究的是死战到底，没点儿尿性你 就甭想着军中的官职了。
108 没以后了
石磊虽然决定活出真的自己，不再给那些人留脸面，不过不代表他就是个莽夫，这莽夫当不了定军 侯府的家，他也从正和帝的话里听出了些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破，依然一副气呼呼的样子：“那 就好，反正都分家了，他们日后是死是活，和定军侯府可就没多大干系了，小臣的定军侯府，就是小臣 一个人的，日后也只能传给小臣的嫡长子。”
说道这里，石磊想起前些日子自己逛游的时候，遇到的几个夷狄商人，闲侃了一下午，想到这个他 又有了新的馊主意：“陛下，小臣突然想起以前听海商们带来的那些个西洋夷狄，说过一些子他们的事 儿。”
“什么事儿？”正和帝看石磊双眼亮晶晶，嘴角一抹坏笑，怎么看怎么觉得有意思。
“小臣听说，在遥远的海外的国度里，虽然也有爵位传承的说法儿，但是人家只准许嫡长子承袭爵 位。”石磊这话一说出来，正和帝的眼睛又亮了，且亮的惊人。不过石磊又说了：“不过也有的不是这 样规定的，是推恩制。”
“推恩制？”正和帝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词，很是不解的看着石磊：“何为推恩制？”
石磊嘿嘿一笑：“就是一个亲王有十个儿子，那就册封十个郡王，然后等这十个郡王都有了儿子， 不管嫡出庶出，都是国公，到了他们的儿子的时候，就又降了一级，封为侯爵，然后一辈一辈的，最后 ，就没以后了。”
正和帝正在喝茶，被石磊最后那句“就没以后了”给呛到了，咳嗽了好几声儿才缓过来。
“这不是跟本朝降等袭爵一样的吗？”正和帝擦了擦嘴巴，瞪了石磊一眼，这说的几乎都是废话。
嗯？
正和帝随即就愣住了。
按本朝制度，除了开国太祖亲自册封的那十几家勋贵，别的没有特别旨意的人家，都是降等袭爵， 若是一品的话，将来儿子继承的就是二品，若是得皇帝青睐，可能会是从一品，但是很少有人会原爵承 袭，毕竟几代皇帝都吃了十家王府等几个势力的大亏，怎么肯死敌未消灭，这边又给自己的后代立了新 的敌人。
不过正和帝从来没有想过将这个方法用在十家王府的身上去，毕竟他们是太祖立起来的王府，代代 相传至今，已经少说有四五代了，更替快的都六代了。
他们不像是石家的定军侯府，林家的定远侯府，这都是武将世家，且没有兵权的武将世家，又是外 姓人家，跟十家王府不同。
除了定军侯府是世袭罔替，就连定远侯的爵位都是依次递减承爵的，而这些年林家之所以没有降爵 ，乃是因为林家一直出将才，这才恩典原爵承袭。
十家王府说白了，可是铁帽子王，都是太祖血脉，继承大统都有资格的，不然这些年来，他们也不 会越闹越凶，皆因年深日久，他们的势力总是被打压，手里的实权也渐渐的被收回去不少，眼看着继承 大统的希望越来越小，故而才会铤而走险，只想在皇家收拾自己之前，搏一把而已。输了也不过是个死 ，若是赢了，可就是君临天下啊！
只是他们这一搏不要紧，倒是把好不容易稳固的朝廷搅了个天翻地覆，三代帝王的心血，差一点儿 付之一炬。
你说，正和帝能不恨死他们才怪！
109 娘娘有喜
正和帝想了一会儿，石磊也不敢出声儿打扰，话说皇帝陛下认真的时候，气势还是挺骇人的，起码 石磊就不敢在正和帝皱眉深思的时候大声喘气儿。
可惜，他不敢有人敢。
门外进来一个小黄门，哦，也就是守门的小太监，一般这样的守门太监，宫里宫外都私底下称呼一 声小黄门儿。
也许是正和帝耳朵伶俐，也许是这小黄门的动静太大了些，反正是弄出了声响，让正和帝回了神。
“怎么回事儿？”正和帝龙目一瞪高大总管，高大总管内心差一点儿将那个小黄门给活生生的踹死 ，你说你一个小太监还懂不懂规矩，这地方是能弄出声响的地方吗？
“奴才该死！”不只是高大总管跟新进来的那个小黄门跪下了，就连一边儿的石磊也跟着“啪”的 一声跪了，声音不大不小，反正听着就很疼啊！
而石磊也的确是疼的一呲牙，刚才吓到了，冷不丁的，皇帝陛下生起气来还是挺吓人的。
正和帝伸手一把拉起石磊：“朕说的是他们，你跟着跪什么跪，当心膝盖骨！”
石磊顺势站了起来，但是膝盖骨，真的好疼！
疼的石磊泪眼汪汪的看着正和帝，眼中委屈的不得了。
殊不知这样的他，一张娃娃脸，一双大眼睛，委委屈屈泪汪汪的看着正和帝，正好戳中了正和帝的 萌点，觉得石磊是怎么看怎么好，就差搂进怀里好好揉搓一顿以表示喜爱了。
要不然也不会亲自去伸手扶起石磊了，这世上能有几个大臣，是值得皇帝陛下亲手去扶的？更别提 石磊如今只是一个有着爵位却没有实权的小定军侯了。
石磊有正和帝扶起来，高大总管他们可没有人去扶他们起来，该跪着还得继续跪着。
正和帝扶起石磊，就让他在一边站着，自己居高临下的看着跪了一地的太监们，对着他们道：“说 吧，何事如此惊惶？”
那小黄门还没反应过来，孩子吓着了，有点儿傻了的意思，高大总管狠狠的拿了甩子抽了他一下： “还不快回禀！”
“是！”小黄门下意识的喊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喊的太突兀了些，脸色更白了一分。
“还是个胆小没历练过的，您别吓着他了。”石磊难得善心大发一次，在发现自己无事了之后，还 替这个有些可怜的小黄门求了情。
本来只是一时心软而已，倒是让正和帝觉得石磊不止长相可爱脾气秉性也善良，就是这心也软的可 以，连个奴才都怜惜着，到底是老定军侯养出来的继承人。
“还不谢谢小侯爷为你说话儿？快将事情禀明圣上！”高大总管也是替这个小黄门着急，按理来说 ，这御书房与金銮殿，乃是皇帝议政和批阅奏章的地方，所有的宫女儿太监的，都是高大总管的直系属 下，他们有了错，也就等于高大总管御下不严，也是要跟着吃挂落儿的，更何况，还是当着正和帝的面 儿了。
小黄门缓了过来，知道自己鲁莽了，赶紧磕了个头：“奴才知错了，奴才是门口轮值的，刚才兰翠 宫来人说，说兰嫔娘娘，有了龙种！已经一月有余！”
“哗啦！”正和帝手里的明黄色彩龙戏凤茶碗当时就被他自己捏碎了，血顺着手流了出来，虽然不 多但是看着非常渗人。
他毕竟是皇帝啊！
真龙天子！
流血可是大大的不吉！
“陛下！”高大总管这个时候也不顾着自己正跪着还没让正和帝叫起来呢，自己爬了起来，赶紧一 叠声的吩咐旁边陪着跪的小太监小宫女们：“快去宣御医！”
“不必！”正和帝寒声阻止他们：“只叫王御医来，就说是请平安脉，懂吗？”
“遵旨！”那个来报信儿的小黄门，赶紧起来往外去，他起来的时候还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待得 出了殿门后，就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了，看的石磊不得不佩服，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各个都是高人啊 ！
不过想到刚才小黄门说的事情，这嫔妃娘娘有喜，应该是喜事啊怎么到了这会儿，看刚才皇帝陛 下的表情，别说喜悦了，连起码的高兴劲儿都没有，那张龙脸耷拉的，真是跟马脸一样长了，且上面是 乌云密布啊！
哪有这样做丈夫的啊？
哪怕嫔妃等同于大户人家的通房妾侍，可是肚子里的也是你的种儿啊？不高兴也就罢了，怎么还能 生了大气的样子呢？
不过石磊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貌似十家王府里，有闺女是入宫伴驾来着？好像就是一个嫔位的主子 ！
若是这位兰嫔娘娘真的出身十家王府……
嘿嘿嘿！
可有好戏看了！
若是换了他是皇帝陛下，也高兴不起来。
“今日就先回去吧，你说的事情，不要对别人提起，有些话，你应当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正和帝这个时候也没心情跟石磊玩笑了，这兰嫔有了身孕，足够让他心神一恍惚，对石磊说话也毫不客 气了，直截了当的就点了他一句。
“小臣知道该怎么做。”石磊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跟正和帝随便，这也不是能随便的时候，但是到底 是觉得，应该开导一下这位皇帝陛下，因为他生气的样子一看就很是郁闷的那种，石磊也曾经郁闷过， 虽然他们郁闷的原因不同，不过应该心情相当，知道那种滋味儿并不好受：“陛下，小臣说一句本不该 说的话，这后院里的学问多着呢，若是想要让一个女人怀孕，在关系复杂的后院儿可能很难办到，但是 若要一个女人流去孩子，却很容易，更何况您这后宫之中……，比起小臣家的太夫人如何？”
石磊虽然点到即止，但是正和帝也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觉得能在自己这么盛怒的情况下，还敢 出言给自己出馊主意，石磊这人可真够二的，不过同样的，这样的石磊，也让正和帝知道，他不论如何 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没有同那些勋贵人家一样，对十家王府牵扯不断。
“太夫人出身礼王府，不过庶出的身份而已，到底是差了一截儿去。”正和帝将手里的碎片拍了拍 ，吓的高大总管的小心脏都要蹦出来了，那上面可还冒着血呢！
“那是那是！”石磊笑眯眯的应和：“皇宫大内，自然高手如云！”至于是干什么的高手，那还用 明说吗？
“除了兰嫔之外，还有几个可也是出身那些人家的……”正和帝的脑子可比石磊转悠的快多了，这 一想，十家王府哪家没有闺女入宫伴驾的？结果几个女人一个男人，能不闹矛盾？这宫里的生活，石磊 只是凭借猜测，而正和帝可是正儿八经住在这里的人，比起石磊，他更知道怎么运用这些复杂的关系， 来达到自己要的最大利益，并且保持一个平衡的局面。
兰嫔，不应该有子，每次都赐避子汤，他也从不留任何女人在床上过夜，就连皇后都没有这个殊荣 。
这会儿，王御医也来了，本来就是正和帝的铁杆嫡系，看到正和帝手受伤了，虽然惊讶却不能问， 只是给细致的清洗了一下龙爪上的伤口，用了最好的伤药，争取明天就收拢伤口，毕竟若是皇帝陛下身 上有个不好，还不传的满朝风雨啊！皇帝陛下让人传他请平安脉，为的不就是悄无声息么。
待王御医退下后，正和帝的龙爪已经止住血并且有结疤的趋势了，本就不是多大的伤，只不过，再 不大的伤口，出现在皇帝陛下的龙爪上，那也是大事。
在包扎的时候，正和帝就已经想好了处置方式，既然兰嫔有了身孕，那就好好的“有”着好了，几 个出身王府的女人，只要他能宠兰嫔三分，她们就会出手！
“不说别的，光是每日请按问好，就够一受！”石磊是有经验之谈，当年他老婆就是挺着大肚子， 还要去给老虔婆子请安，活生生累垮了身子，到底没能挺过生产那一关。
正和帝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跟小定军侯说起了自己的后宫了呢？这太不正常了！
谁知道石磊比他还不正常，这家伙说完这些后宫阴司之事后，愣是跟没事儿人一样的一拱手：“陛 下，您看今天也晚了，小臣就先告退了，若是那个册子成了，求陛下赏小臣一本，小臣明年科举可就靠 它啦！”
到现在还惦记自己那点儿事呢！
“去吧去吧！”正和帝都被他几句话闹的无语了，这人也不知道是真的傻大胆儿，还是神经粗，这 么敏感的时候，连高大总管都不敢轻易开口说话，生怕被正和帝拿来当出气筒，偏石磊这位小定军侯敢 ，还让阴沉的正和帝心情转好了。
高大总管越发觉得小定军侯是个人才了，别看人家不在朝，却比在朝的几个肱骨之臣都有脸面。
正和帝自去处理后宫中事，他万不会让有十家王府血脉的皇子降生，哪怕是公主，也不会有！
110 买到官职
再说石磊，出了皇宫的大门，一身冷汗这才下来。
好险！
日后他还是得做一个忠臣，一个纯粹的忠臣。
这样阴司的事情他都知道了，若是不忠于正和帝，这辈子可就危险了，一辈子那么长，还有三个孩 子要养活，他可要好好忠君爱国。
本来只是心血来潮，却不经意的遇到这种事情，石磊暗暗唾弃，自己跟十家王府就是宿世冤孽，八 字犯冲。
到哪儿都摆脱不了他们的影子，连皇宫大内都不能，真格是气死他了。
再想到那五位不省心的叔叔，石磊就一个头两个大，五位叔叔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他听出了正和帝话里的意思，再加上这些年，一直听说有捐官买官的，也有见过买官后被处置了的 ，却没听过那些用来买官的银钱都哪里去了，那些可不是个小数目。
联想到自正和帝登基至今，可是一直都没有加过税赋，一有天灾人祸的时候，国库里立刻就能拿出 银子，石磊虽然挺宅一个人，却也知道朝堂上的一些动静，那些银子哪里来的？不用说，心里头明镜似 的。
五位叔叔想买官，先不说官职大小，是否是实授，还得看这官能让他们当多久！
石磊一边想着一边回了定军侯府。
而另一边，石景岩他们也纷纷动了起来。人类自古以来就是个群居动物，人际关系如同一张网一样 把地位相当的人网在一起，而在网中的人，只有在自己网内才够保护住自己的生命，以及那些财产的安 全。
所谓落毛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犬欺，本身的条件不足以过上等人家的生活，也完全是无法适应 低人一头的日子。
当石磊分家的那一刻，石景岩他们就等于十被从上流社会驱逐了，与定军侯府完全没了干系是不可 能，不过他们毕竟是白丁一个，没有任何功名在身，不再受到勋贵特权的保护时，他们如同一般田舍人 家，并且因为分家的缘故，五家人里除了彼此的岳家，和因石老太太的关系，与礼王府有些交情外，是 完全没有任何人际根基的，也无法得到盟友，毕竟谁都知道，石磊这位小定军侯之所以分家，原因不就 是他们五个闹的太过了吗？谁会跟这样不慈的人家有走动？免得坏了自家的门风。
所以五个人在外碰了不下十鼻子灰，终于发现了一个现实的情况，那就是他们没有任何可以跟那些 原来有交情的人家，再攀上关系了。
最后五个人实在是没辙儿了，只好厚着脸皮，带了老婆备了重礼，各自去寻岳家帮忙。
要说真的是什么门风找什么亲家，石老太太那样的，也就能糊弄糊弄这些个不明事理的人家，空口 白牙的就能说来的儿媳妇，哪里是好姑娘？那几家也有人拎得清，他们求上门去，有人应了事后也就出 个三分力气，以前只是巴望着有个盼头，如今石磊连世子都请封了，还有个毛的盼头啊？不去踩两脚都 是好样的了。
五兄弟在外面几乎是吃尽了苦头看尽了别人的脸色，也认清了自己的地位，离开了定军侯府，他们 真的是一无是处！而且以前笑脸相迎的狐朋狗友，如今也敢给他们没脸了，越发觉得权势的重要。
最后愣是花了大价格，又有石老太太递信回礼王府，岳家也使了大力气，这才各自买了个小官儿。
老大石景岩，跟自家婆娘商议了许久，总算是通过岳家的关系，再加上到底是定军侯府的嫡出子嗣 ，在北大营补了一个正六品的书办，谁让他没什么力气，当不了别的职位，也幸好他虽然不学无术却是 个会读书写字的，这才好不容易找了这么个不危险又清闲的官职。往日里也不必去点卯，若是出征，一 个书办文职，也没危险，有了军功可以随大流晋升，属于擦边球的活计。
老二石景河，因为他娶的是户部给事中王本义王大人的嫡三女王娇儿，故而就在户部补了一个从七 品的主簿，虽然是个芝麻小官，可是户部却是有些油水的地方，他老岳父不求他能升官发财，但求他能 养活一家子。又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论是照顾还是震慑，都是很方便的。
老三石景林，他娶得工部主事员外郎吕林洁的老来嫡幺女吕兰，今年他老丈人致仕养老，但是他大 舅兄接替了老丈人的职位，做了工部从五品的主事员外郎，虽然吕家门第不高，但也是一门清贵人家， 没有李家在清流里的中流砥柱之姿，但也属于书香门第，运作了一番，到底是给石景林找了个水路司堪 舆书记的官职，小是小了点儿，八品而已，但是好歹有了个官身，不再是见官就得跪遇人遭欺负的白丁 了。
老四石景炎，他家的那位嫡妻乃是吏部主簿冯忠冯老大人家的嫡孙女儿冯宝宝，自幼娇生惯养，老 四又是个心机深沉的，对嫡妻一向是宠爱有加，屋里两个姨娘更是形同虚设，到了关键时刻，这位冯宝 宝夫人回了娘家，与祖父祖母一通哭诉，硬是给自己夫君弄了一个在礼部的五品候补名额，一旦礼部实 职有了空缺，石景炎若是可以补上去，可是立刻就是实职！
而老五石景钊呢，他是求娶的荣王府庶出女儿龙家欢，这位姑奶奶不愧为皇家血脉，稀释了这么多 代，依然传承了下来，那精明的样子，不比那凤子龙孙差多少。
倒是几家人里头，难得的明白人，回娘家带了丰厚的礼物，求了荣王的世子妃，虽然是庶出的妹妹 ，但是这些年可没少往大嫂子这里送东西，到底是财帛动人心，荣王府虽然被打压的厉害，可老话儿说 的好，烂船还有三磅钉儿呢，荣王府给石景钊安排了一个吏部的记名书办，虽然只是七品，可是能在吏 部做事的官儿，它就没一个不发财的。
毕竟但凡是升官调任，那一处都要有吏部的批文啊！
每年冬有碳敬，夏有冰敬，春秋又有青黄敬，一年四季都有外捞儿，哪次最少不得百八十两的啊。
倒是五个兄弟里，最为有能耐的了。
待得一切尘埃落定，石大总管也得了确切的消息，赶紧跑来跟石磊嘀咕了一番。
“当官了就当官了，他们还能管到本侯爷头上？笑话！”石磊可是知道，没有最上面的那位点头， 他们就是花金山银海，也甭想当官儿，且当了官儿也当不长久。
示意石大总管不用这么紧张，他们再怎么蹦跶，也越不过定军侯府去，怕什么。
“我的小侯爷！”石大总管跳脚：“非是老奴我怕啊！听我家那口子说，这几日那后院的老不死的 ，要给他们请客庆祝呢！”
石大总管对石老太太的智商已经是无语了，谁家买官还带庆祝的？也真是连遮羞都不顾了。
“什么？”石磊怒了：“买官这种破烂事不说藏着掖着，还庆祝？还请客？这是嫌脑袋掉的不快吧 ？”
“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那老不死的意思，是要在咱们府里请客……”石大总管这话一说出来， 石磊瞬间就头顶冒烟了，气的！
要说石大总管应该是尊敬石老太太的，毕竟石老太太乃是定军侯府的太夫人，可是石老太太办的那 些个事儿，让忠心耿耿的石大总管对她真的是尊敬不起来，哪怕是在石磊面前，气急了的石大总管，也 一口一个“老不死的”叫了出来，偏偏石磊自己往日里对石老太太也没多孝顺，对于石大总管这样及其 不合礼数的称呼，还真没注意到！
不得不佩服石老太太这人缘儿混的，还真不咋地。
“不许摆宴请客吃酒，更不许大肆庆祝之类的，哼！没的叔叔们当官喜庆，要当侄子的摆酒宴，当 我定军侯府是那些茶楼酒肆吗？”石磊真是生气了，这石老太太还有那五个叔叔，真真是两天不给他惹 麻烦，三天都早早的找上来。
石磊不是怕别的，而是怕他们被人算计了不要紧，别牵连到定军侯府才是重要的，幸好自己在皇帝 陛下面前挂了号，日后若是东窗事发，也不会让皇帝陛下恼了自己，可是定军侯府的名声依然会被他们 连累，真是不让人省心！
果不其然，第二天，石磊正在看一本让他十分想打瞌睡的中庸书籍，石老太太身边的翠玉大丫鬟这 就找来了。
“小侯爷？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翠玉来了，说有事情要见您。”大丫鬟云袖，听说小侯爷出了夫人 的妻孝就要科举，自打石磊重新拿起书本后，每次在书房看书，云袖必然守在门口，不让人打搅石磊。
她是石磊夫人的陪嫁丫鬟，人品也忠义，出自李家的丫鬟，多少都经历过家里三位少爷的科举，自 然知道科举的难处和注意，倒是提点了不少下人，如何伺候科举的石磊，能让他多看些书，就连一些吃 喝上，都是云袖按照当年家里三位少爷的标准给石磊准备的呢。
111 翠玉撒泼
本来她不想打扰石磊的，无奈这个新提拔起来的翠玉，惯会掐尖撒泼，生怕闹大了，主子脸上不好 看，不得不给翠玉通报。
石磊听了云袖的话，知道是石老太太派人来说什么庆祝的事情了，口气也不好，冷声的喊了一嗓子 ：“这正看着书呢，有事情明儿请安的时候再说吧！”
本以为一嗓子喊出去，打发了便是，谁知道外面的翠玉也是个没眼色的东西，尖着嗓子叫道：“老 太太有事要找小侯爷，小侯爷不说赶紧的过去，还推三阻四的，难道老太太不是小侯爷的祖母吗？”这 意思竟然是说石磊不孝！
“呵！”石磊本来昏昏欲睡的，这下子瞌睡虫都跑光了，心说很久不曾有人这么跟自己呛声儿了哈 ！
外面云袖气的手都哆嗦了：“你是个什么东西？敢编排主子？小侯爷是你一个贱婢能说的吗？”
“我再是贱婢，那也是老太太的奴婢，可怜老太太一个五十来岁的人了，连招孙子去见一面都不能 得！”
翠玉这次就是要闹，她现在可是知道的，石老太太乃是礼王府出来的尊贵人儿，有了石老太太撑腰 ，自己在定军侯府横着走都没关系，就跟以前的沉香姐姐一样，都能给少夫人脸色看！
她前些时候回了一趟老家，还不知道当日的沉香姐姐是怎么死的呢，石老太太的定军堂，下人都封 了口，兼之翠玉这丫头不会做人，很多人都跟翠英一样，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故而她是不知道当日石磊的“壮举”，定军侯府家大业大，她以前也是石老太太身边不怎么得意的 ，没见过许多人，换了人她也没察觉出来，倒是最近得了石老太太的青睐，越发的充大了起来，拿沉香 丫鬟做表率，敢跟石磊呛声儿了都！
“你个贱婢敢非议主子？”云袖也是大丫鬟，但是比起石老太太那种纵着身边得意儿的人作践主子 ，人家云袖可是从书香门第出来的陪嫁丫鬟，是跟石磊夫人一起接受的闺学教育，不比那些小家碧玉的 小姐们差多少，一时听了翠玉的话，气的指着她喊人：“来人！快来人！给这心大的贱婢堵了嘴巴，拖 下去重责！”
云袖跟石磊的夫人入定军侯府也有四五年了，还是头一次要“重责”别人，以往云袖可是最好说话 的一个，底下的小丫头子们，都敬称她“云袖姐姐”，就连石磊都敬她一分，不为别的，就为了云袖的 这份伶俐却也忠义的脾气。
云袖是石磊的大丫鬟，自然非比旁人，她一句话，两个粗使嬷嬷一拥而上，将翠玉就压了下去，堵 了嘴巴就又有两个粗使嬷嬷一人一个扁担粗的木板子，朝翠玉的身上招呼。
她们都是忠心石磊的人，石老太太见天儿的变着法儿的来闹石磊，就是不想让石磊安心读书，这谁 看不出来啊？
合着这是没算计到咱们小侯爷，就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呢？若非石老太太乃是主子，她们不能 拿她怎么样。不过没关系，主子是主子，她们不敢以下犯上，但是也绝不容忍别人能以下犯上！
尤其是翠玉的话字字诛心，句句尖锐，不打死她都不解恨！
112 再次清理
云袖更是气的眼珠子都红了，没有人比她更知道名誉在文人心里的重要性，若是小侯爷不孝的名声 真的被坐实了，别说科举取士什么的了，就是定军侯府都跟着蒙羞！
也不知道太夫人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的名声传出去，难道会让她很开心吗？
也是，太夫人毕竟不是小侯爷的“亲”祖母，只是“继”祖母罢了，且太夫人还有亲生儿子和亲生 孙子那么多个，小侯爷跟她的关系有不好，这老太太也够狠，竟然不惜拿定军侯府的名声来污蔑小侯爷 ！
这样一想，云袖更来气了。
这刚打了几下子，石磊就从书房里出来了，帽子都还没带整齐呢，就扣在脑袋上了而已：“刚才说 话的是谁？”
“正打着的那个！”云袖一看石磊出来了，也不好摆脸色，但是愤愤的表情依然如故。听到小侯爷 的问话，给他指了指被人压着行刑的翠玉。
石磊很意外，云袖自打他认识这个陪嫁丫鬟到如今，都没见她真的动过气，哦见过一次，夫人去了 的时候，云袖就是这样，如今亦是如此这般动了大怒。
“怎么生了这么大气？小侯爷我这个正经的主子还没这么大气性呢？笑笑嘛！”石磊觉得云袖气大 发了，就想先逗笑了她再说。
谁知道他的话刚落，云袖更来气了，噼里啪啦的将石磊一顿数落，也顾不得主仆之别，将事情分析 了一大通，听的石磊冷汗直流。
虽然说他不是非要考科举取士，进入朝堂怎么怎么样的，可是他好歹也是爱惜羽毛的人呢，不然也 不会宁愿大动干戈，将家丑闹的纷纷扬扬，也不要让石老太太他们有机会说自己不孝。
他自己尚且无所谓，但是日后孩子们大了说亲的话，若是有一个不孝的父亲，哪怕是侯爵府邸，也 不会有好人家的千金嫁进来，更何况是让女儿嫁个好人家了。
这一想，本来就很生气的石磊更怒了：“直接打死了事，另外，家里的丫鬟也该好好收拾一遍了。 ”
“您说的是，有些地方，还是没有收拾干净了，才会有这样不知尊卑的贱婢出现。”云袖这话说的 ，“有些地方”指的是哪里，几乎不是聋子都能听得出，这主仆二人说的是石老太太的定军堂。
本来这定军堂应该是给石磊住的地方，可是石老太太愣是以太夫人的身份占据了，石磊不是不想要 回来，但是想着那么一个地方而已，给她住又如何？她的儿子也成不了定军侯。
可是现在看来，他还是给石老太太留有余地留有幻想了，竟然想着派个丫头过来，不过这个丫头也 是个傻子，竟然妄想蜉蝣撼树，真真是过去不到半年，这些下人们就忘了上次的教训了。
立刻找来石大总管，跟他商议了半天，第二天，定军侯府又一次收拾了下人，这短短半年时间，定 军侯府都第二次买奴才卖奴才了，这回连定军堂都没有放过，石老太太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让石磊找 到借口，将仅余的人手都剪除了，只剩下个翠英在身边。
113 送礼的事
待再次折腾完，石老太太也歇了给儿子们摆宴庆祝当官的心思了，不歇着也不成，谁让现在的石老 太太，可真的是“老太太”了，除了翠英，就连身边伺候多少年的嬷嬷婆子们，都被石磊毫不留情的赶 了出去，左右她们其实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不是小偷小摸就是当自己半个主子似的，小辫子一抓一大把 ，干脆都撵出府去干净，更有那礼王府送来的婆子丫鬟，直接原装打包送了回去，还给礼王府带了她们 在定军侯府不过这么点儿时间，就一人搂了不少财物，又有一个大丫鬟，更是不顾规矩，硬闯了石磊的 书房，直接比照翠玉的结局，打死了事。
不要怪石磊心狠，实在是有原因的，下人奴仆堪比家里的财物，是可以买卖丢弃的，打死了充其量 也就一副棺材板，一两银子的埋烧钱而已，石磊有钱有势，是不会受奴婢气的，更何况，还是石老太太 身边的奴婢呢。
一时之间，定军侯府再次名满京师。
不过几日之后，石老太太又抖了起来，派了翠英来找石磊，石磊不能老是避而不见，到底还是去了 定军堂。
石老太太在榻上坐着，看石磊也不怎么高兴，只是平平常常的样子，不过到底是宅斗出来的高手， 这会儿还能保持住微笑，但是跟石磊也客气不到哪里去，见石磊来了，一开口就道：“宫里兰嫔娘娘有 了龙种，乃是大喜事，我们府里也应该去恭贺一番才是。”
“兰嫔娘娘？哪棵葱？”石磊嗤笑一声：“跟我们定军侯府有什么关系啊？”
“怎么说话呢？！”石老太太一拍桌子：“兰嫔娘娘乃是出身安王府，是咱们家多少辈子的老亲， 怎么能说没有关系？”
“定军侯府什么时候跟安王府有亲戚关系了？我这个定军侯府的主人怎么不知道？”石磊心说我傻 了才会跟他们攀上关系，那天看皇帝陛下的样子，这位兰嫔娘娘，怀孕等于找死。
不说别的，光是她的出身就注定了她这辈子是生不下龙种了，更别提还要上赶子给送贺礼。
而且那是内廷！
他一个连外戚都算不上的外臣，突然给宫里一个有了身孕的嫔妃送贺礼，老虔婆子脑子进水了吧？
“你舅老爷家的孙表哥，娶的乃是安王府的六小姐，算起来，我们家跟安王府乃是正儿八经的亲戚 呢！”石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特别的有底气。
“得了吧！”石磊懒得搭理她：“绕了不知道多少道弯儿了，还实在亲戚呢？告诉您吧，别说是这 么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就是咱们石家嫡出的姑奶奶有了，我也不会去贺喜的，内廷之中的消息， 你是怎么得来的？皇室还没发明喻呢！这不是窥视皇宫，有刺驾之嫌吗？您老省省吧。”
说完，石磊就走了，并且一出去就吩咐，家里的东西，不论是动什么，都要他发话才可以领取，无 事不许擅自带东西出府，他怕的就是石老太太脑子一热，以定军侯府的名义送礼去贺喜，到头来麻烦还 要他来解决。
114 娘娘薨了
石磊的话一说，石老太太倒是惊了一下，她光顾着高兴了，这事儿还没有过明路传出来，若是自己 这礼物一送，可不是现成的把柄吗？
石老太太赶紧派人去通知儿子们，暂时不要送贺礼，等明喻下来了，再去也不迟。
结果等来等去，皇家报喜的明喻没有下来，倒是得了个噩耗，兰嫔娘娘在怀有龙种不到三个月的时 候，不小心小产了！
更让十家王府感到沮丧的是，小产也就罢了，兰嫔娘娘年轻，日后总会有的，可是小产之后兰嫔娘 娘就血崩归天了。
安王府本来在十家王府里是属于比较得意的，毕竟谁家的女儿都没有他家的好，这进了宫封了嫔位 的也就他们家的兰嫔娘娘，又有了身孕，日后哪怕是个公主，也足够他们折腾的了。
结果乐极生悲，大人孩子都没了，让安王府好一通没脸，又死了唯一一个在宫里有位分的女儿，一 时之间，十家王府倒也消停了起来。也许是筹划下一个行动也说不定。
只是石老太太惊魂未定的想到了些什么，可她又想不明白，不能去问石磊只好憋在心里，这下子可 好，差一点儿憋成抑郁症，倒是消停了许久。
这一过就是数月有余，已是冬日时节，一阵大雪下了来，天气冷的很，一早起来，石磊披着厚实的 皮毛大氅，走在自家院子里看雪景，连带出来醒醒脑子。
这些日子说是守着妻孝兼读书备考，其实这不过是借口，石磊实在是懒得跟石老太太他们折腾，再 有一个，五位叔叔如今也不是白身的人了，来给石老太太请按问好的频繁，隐隐有得意的感觉，也是向 让石磊看看，没有定军侯府的名头，他们还是能当上官！
他懒得见，这个借口刚刚好，见了他们还烦心呢。
想着过几日就要入冬了，到了腊月梅花就要开了，腊梅红色，映着白雪，煞是好看。
又想到去年还跟老婆说说笑笑呢，如今就阴阳两隔了，又开始生气石老太太他们的琢磨。
要没他们磋磨自己怎么会死了老婆，还要考该死的科举呢？
越想越气，就想着得想个辙儿，不能让他们消停喽！
不得不说，因着看了好几个月的书本，让石磊迁怒到了石老太太他们，其实也不算是迁怒，本就是 他们惹出来的麻烦，倒是让石磊非要读书科举去，不然这恩荫的监生名额，就要被他们夺去了。
正在这个时候，冯嬷嬷却是拿了早膳过来：“小侯爷，早膳来了，趁热吃了吧。”
“哦。”冯嬷嬷乃是石磊的奶娘，再也没有比她老人家跟石磊亲的了，她的话，石磊都是听的。
刚吃了热热乎乎的早膳，石磊蔫蔫嗒嗒的往书房蹭呢，外面就来了石大总管找到他：“小侯爷！”
“怎么了？”石磊唬了一跳，一大早上的，发生了什么事儿啊？值得这样大呼小叫。
“咱家老姑奶奶来信了！”石大总管脸色苍白的道：“老姑爷去了，他们家又没有个承嗣的儿子， 嫡孙如今才六岁，老姑爷去了不到三天，族里都蠢蠢欲动，老姑奶奶派人来家里报信呢！”
“什么？！”石磊抬脚就走：“快带我去见见来人！”
115 老姑奶奶
石大总管嘴里的老姑奶奶，还真是石磊的姑奶奶，与老老侯爷是亲姐弟，论起来，就连石老太太也 得叫一声“大姐”的人。
当年是出嫁到了边关，戍边将军府，后来老姑爷退了下来，先皇感念其一生戎马，难得全须全尾的 退休，就恩典的封了景阳伯，迁居景阳府，让老头儿在家跟老太太俩含饴弄孙，结果转过年来，边关战 事就起了一次小摩擦，偏偏两个儿子都在此役中战死沙场，最后老伯爷又亲自上阵，给儿子们报了仇， 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幸好还有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孙子，二老这才可以聊以慰藉，只是大儿媳妇没过多久，也跟着大儿 子去了，倒是让二老更是不放心小孙子了。
这五六年已过去，老伯爷到底是年轻的时候受伤多了，又经历了丧子之痛，没能熬得住，还是去了 。
只是老伯爷这么一去不要紧，老姑奶奶一个老夫人带着个年幼的孙子，那些族人岂能放过这块肥肉 。
家里情况跟定军侯府差不多，不过比定军侯府好在人家那是嫡嫡亲的亲孙子。
跟他们争的只是族人而非血亲。
不过就是这样，老太太也扛不住了，不得不向娘家侄孙子求助，虽然两地相隔不远，但是这寒冬腊 月的，交通也不方便，不然老太太也不至于非要给家里人传信。
石磊飞奔到外书房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一位中年汉子在等着他了，见到他来，立刻跪地磕头：“奴 才王六，见过小侯爷！”
这王六乃是老姑奶奶的陪嫁嬷嬷家的孙子，对老姑奶奶来说，也只有这些陪嫁过来的家生子，才能 让她老人家信任了。
“快起来！”石磊也不顾身份之别，亲手扶起王六，焦急的问他：“姑奶奶家怎么了？老姑爷爷可 是真的去了吗？”
“是！老太爷十月二十去的，小的紧赶慢赶，在月末上的路。”王六又跪了下去：“小的除了来奔 丧之外，还有就是老夫人，咱们侯府出去的老姑奶奶，如今那些个族人非要过继一个儿子来给老姑奶奶 ，说是怕小少爷年幼，不好掌管家务。”
这分明就是谋夺家产的节奏啊！
万一老太太去了，剩下一个幼童，还不被人欺负死！
“来人，带王六下去休息休息，你放心，本侯爷绝不会让姑奶奶吃亏！”石磊本想立刻就动身前去 奔丧，不过后来被石大总管给拉了一下，这才改了口。
待王六下去后，石磊这才问石大总管：“您老刚才有什么要说的？现在说吧。”
“小侯爷，首先说说景阳府，那地方虽然不是边塞可也不是什么富裕地方，老姑奶奶在那边反正也 没有什么牵绊了，不如接回来吧，在您跟前儿，您尽孝不说，还能帮忙照看一下表孙少爷，且接回来在 咱们家住着，正好老姑奶奶也可以帮您打点一下中馈。”比起石磊几乎没有出过京城地界，石大总管可 是走遍半个天下的主儿，自然知道外面再好，也没好过京城的理儿，只有京城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 才是真正的繁花似锦。
116 派人奔丧
石磊比石大总管想的还远一些，如今快到年关了，让他出去走亲访友是不可能了，如今他可是守着 妻孝呢，况且，这还来了一个大功需要服，双孝在身，还真不宜出门去。
但是不代表就没事儿了，主子不便出门，那么该送的节礼之类的东西，只能让家里下人去，哪怕是 再微薄的一份礼物，也是用来维持人脉的必需品。
但是这礼单怎么拟，节礼怎么收，回礼怎么办，都是大学问，而且还是内宅之中的大学问。
石磊再不要脸，也不能真的跟个女人似的看礼单什么的吧？那不是他丢人，而是定军侯府丢人了。
这样问题就来了，这几日石老太太那边动作频频，不就是想重掌中馈重新当家么？
且五位婶婶也磨刀霍霍，也准备在定军侯府搂一笔，石磊岂能不知道她们的打算？
这是看着年节近了，自己这后院儿没个主事的人，就想着插一手进来搂好处呢！
好不容易将他们都打发了出去，石磊又怎么会再让他们将手伸进自己家里来？除非石磊死了。
若是老姑奶奶能归来，定军侯府也不差那个养老银子，供着老姑奶奶，还能压老虔婆子一头去！
毕竟老姑奶奶可是石家正儿八经的大姑奶奶，石老太太见了也得矮半头，最主要的是，老姑奶奶可 是站在石磊这边的人。
且日后家里有了人管，他就可以放心后院了，老姑奶奶可是石家出去的姑奶奶，管理后宅自然有一 手，还有个孩子在也不怕，自己好好对待这位才六岁的小表弟，日后也是儿子的一个助力。
“您说的太对了！”石磊越想越觉得这样做值得：“迎老姑奶奶回来，请她老人家坐镇家里，把小 表弟也接来，日后这里就是他的家了，那边该处理的东西都处理了，只留下些银钱给小表弟就好，咱们 定军侯府还是能养活得了自家姑奶奶跟表少爷的！”
“好，小的这就去准备！”石大总管就要往外走。
“不！等等，本侯爷去不了，但是你一定要去，只有你去我才放心，带着咱们家的护卫去，就不信 了，还敢明抢！”石大总管的身份足以代表定军侯府，家里石磊是不能离开的，这个时候局势初定，谁 知道石老太太他们还要怎么折腾啊？
石大总管去，家里的事情可以让石磊亲自来安排，总比石磊去，石大总管安排事情的时候，石老太 太跳出来指手画脚的好，谁让石大总管是仆，石磊是主呢。
“好！马上就去安排！”石大总管赶紧下去安排出行事宜。
第二天，石大总管就带着四十个定军侯府的护卫，启程去了景阳府，而石磊则坐镇定军侯府。
鉴于石老太太如今没了可用的人，一直到三天之后，石老太太才听说，石大总管出门了。
“出门了？”石老太太对着身边的翠英疑问：“这寒冬腊月的，都大雪封山了，还出门？”
“可不是！”翠英一边给石老太太捶肩膀，一边跟石老太太嘀咕着定军侯府里的动向：“若不是奴 婢今天去拿咱么的月例银子，还不知道呢，现如今这银钱方面，一个大子儿都要经过小侯爷的点头才可 以，奴婢就问了账房，石大总管呢？我们老太太的月例银子，一直都是他亲自送来的，这次都晚了一天 ，奴婢这才来催，怎么着？还推三阻四啊？他们就说不是他们的意思，这是小侯爷的意思，说石大总管 出远门了，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呢。”
“打探出是因为什么事情，非要他去？堂堂定军侯府的大总管，遇到什么活计，哪怕是又脏又累的 呢，一句话的事情，底下多少人抢着去干，还用得着他亲自去？什么大事儿啊？”石老太太直觉是一件 很重要的事情，起码对石磊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不然石磊不会让石大总管去办，石老太太若是 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她就想弄明白喽，本来就消息不灵通了，能得知一件事情，一定要弄个清楚 明白。
“这个还真不知道。”翠英还没去打听呢，就回来跟石老太太通风报信了。
“有机会去打听打听，这家里有事情，怎么着，也要我这个当祖母的知道知道不是？”
“奴婢明白了。”翠英手下捶着不停，嘴里也应了一声。
几天后石磊就听手下人回报，定军堂的翠英姑娘，这几日在打听石大总管的去向。
“打听石大总管干什么？”石磊疑问的看着冯嬷嬷。
“谁知道呢？这自打上次那个什么翠玉之后，定军堂就一直没再添人，这会儿连打听消息都是翠英 出来，还真是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了嘿！”冯嬷嬷对定军堂的好感是属于负数，还是无限负数的那 种，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哪天石老太太归西了，冯嬷嬷恐怕会大笑出声而不是大哭出声。
“总归不是好事儿！”石磊想了想，吩咐冯嬷嬷：“仔细派人盯紧了，如今石大总管不在家，咱们 就得绷紧点儿，老虔婆子精着呢。”
“这个放心，嬷嬷早就派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呢。”冯嬷嬷是个女人，哪怕她是个老女人，比起 石磊这个才二十多点儿的男子，更懂得后宅斗争的详细情况。
翠英如今的身份地位大不如从前了，这一点，她从打听事情的时候，就很明显的感觉了出来，谁让 如今家里人换了两茬儿，很多人她都不认识，认识的又都是石磊的人，大家都知道她是石老太太的贴身 大丫鬟，没事儿不会出定军堂，如今出来就问事儿，谁还不知道这里面有猫腻儿啊？
几乎所有人都跟她摇头，表示不知道石大总管的事情，费了两天时间，翠英一无所获，不得不铩羽 而归，跟石老太太说上一说。
“没打听出来？”翠英以为自己这次不被责罚，也得被石老太太一通教训，谁想到石老太太听说她 没打探出结果，倒是更来兴致了：“这说明他们办的事情是见不得人的，不然岂能忌讳到连提都不让提 的地步？”越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就越能威胁到石磊，石老太太如今没了底牌，自然急于抓住石磊的一 根小辫子，好方便自己。
“奴婢无能，怎么打听，他们都守口如瓶，老太太，您看该怎么办啊？奴婢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翠英趁机请石老太太自己拿主意，她实在是打听不出来。
石磊如今把持着定军侯府的一切事务，严禁下人之间私传小话，互通消息，违者，打死不论。
为的就是钳制住石老太太的消息来源，让她就是个后宅老夫人而已，绝不会让她有机会，听到些什 么，再给自己添乱去。
只是石磊下了死命令，不许人提起石大总管的去向以及原因，却是让石老太太好一番猜忌。
“你去问问，这几日，可有什么人来过没有？是哪儿的人？为什么来家里？咱们慢慢打听着就好。 不需要特意的去问，就闲聊的时候带一嘴，相信你办得到。”石老太太若有所思的吩咐翠英。
“是，奴婢知道了。”翠英给石老太太上了一盏热乎乎的茶水，换下了石老太太桌子上有些温热的 茶盏。
翠英在心里却是打算好了，若是石老太太有什么不利于小侯爷石磊的举动，她就要去跟小侯爷说一 声，这样也算是卖了小侯爷一个好，日后哪怕石老太太去了，她也不至于被发卖掉。
像她这样因为主子厌弃而被发卖掉的丫鬟，是没有好下场的，若是被恩放出府也是如此，毕竟在定 军侯府里，哪怕是一个丫鬟，也好过外面的小地主家的闺女，这是侯府啊！
说出去都有面子。
身为石老太太贴身大丫鬟的翠英，到底是有着不同的，毕竟明面上，石磊还是要保持孝顺石老太太 的样子，所以翠英的身份也让新来的仆人们很忌讳，装作为人随和的样子，跟新来的丫鬟们称姐道妹的 没几次，就套出话来了，景阳府的老姑奶奶曾经派人来过家里，只是人是小侯爷在外书房接见的，随后 就歇在了外院的下人房里，而后石大总管第二天就带着四十个护卫，跟着他离开了。
“老姑奶奶派人来了？我怎么不知道呢？”石老太太也就是自说自问而已，这话仔细一想，还不是 因为石磊不想让她知道么。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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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106 那根筋儿
自他登基以来，不是没有科举过，说起来这已经是第二次科举了，可是很多人都看的出那些老牌勋 贵们的弊病，可偏偏没有人提出来，不就是因为那些勋贵人家，接触过学子们，将他们的重心引向了别 处，而不是关于勋贵过多，且仗势欺人的上面吗？明明在当了官之后看出来了，可是又有多少人会说？ 会揭开这个遮羞布？
“还有一点，陛下，小臣这几日在家温书，看了许久也不得要领，不如您让礼部出面，将往年科举 的好文章，都印成册子，给学子们看看，全当瞻仰前辈们的文采了。”石磊笑嘻嘻的又提了一个要求： “这样，能让他们看到中举的文章都要怎么写，让他们心里都有个底儿，科举三年才一次，考过的少， 很多人都是有文采但是没写对地方，这样一来，他们还会对朝廷感激涕零。”最主要的是，可以让他也 看看，这科举的八股文，都要咋写啊！
本来有求教岳家，但是岳父大人跟大舅哥们说的那些，石磊干脆是有听没有懂！
他都多少年不摸书本子了啊！
以前先生教过的那些东西，早就就饭吃了好不好！？如今你让他再次读书看书，还是最为深奥难懂 的八股文，算了吧！还不如一刀宰了他来的利索！
可是不看还不行，毕竟他当时发了狠，恩荫的监生名额就是不给石老太太他们，非要扣到自己脑袋 上，这下可好了，不考也得考了。
幸好只要过了院试，他就有了举人功名，会不会试的，到时候再说，起码有了举人的功名，哪怕他 不去考，也不用再去国子监里念书了！
“是给你瞻仰的机会吧？”正和帝的密探们可不是白养活的，对于勋贵人家都是有监控的，当然， 他们多少在宫里也有人，大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都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石磊这些日子过的苦不堪言，正和帝也是知道的，这人看着就是个活泼的性子，要他坐着念书堪比 让他坐牢。
更何况，正和帝从探子那里得知，这人跑去岳家好几次，每次回来都蔫了吧唧的，而在李家相府的 探子告诉他，石磊的岳父与三位大舅哥，轮番辅导他，结果小定军侯不愧是武将后人，压根儿就没长文 人的那根筋儿！
如今李老相爷正想方设法的给自己这个小女婿补充书本知识呢，争取让他在明年能考过去。
这院试要是通不过，难道真的让石磊堂堂定军侯，去国子监读书？不说李老相爷能不能丢得起这个 人，就那群老儒们，还不闹翻了天去！
国子监，那可是文人的地盘，与“武”字有关的不论是人还是物，统统规避啊！
也不知道现在要石磊临时抱佛脚，有没有用。
“小臣也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真的去国子监吧？”石磊一副无奈的样子：“小臣倒是能丢得起这个 人，就怕那些国子监的大儒们，还看不上小臣这样的学生呢。”子曰诗云什么的，一听就瞌睡的石磊， 觉得自己跟国子监八字儿犯冲。
正和帝看他这样都忍不住乐，不由得心情大好，带着石磊又逛了逛琼林园，让石磊这个武将世家的 小定军侯，也感受一下文人墨客之圣地的美好，呃，让小定军侯身上也沾些文气儿。
107 幕后老板
待再次回到御书房的时候，石磊又有新的事情要跟正和帝说了，期期艾艾的看正和帝：“皇帝陛下 ，那个，小臣要向您请罪！”
正和帝一点儿都不意外，端起御茶碗儿：“何事？需要爱卿亲自来请罪？”
“小臣家的五位叔叔……”石磊刚说道此处，正和帝就抬手示意他不必说了？：“此事朕已经知晓 ，你是不想他们做官？”
“当然不想了！”石磊连想都没有想就回答了：“陛下，不是小臣自己揭短儿，就小臣那五位叔叔 ，一旦当官儿，作奸犯科肯定有，日后您必定会处置他们，若是有什么罪名是牵连亲族的，那定军侯府 岂不是危险？小臣也脱不了干系，所以干脆，小臣就求到您这里来了，您若是发话不给他们官职，他们 就是花了金山银海去，也没用啊！”
“你倒是乖觉的很，这么早就先在朕跟前儿忙着撇清关系了。”正和帝对石磊的识时务，其实还是 很高兴的。
“不是撇清关系，而是小臣跟他们都恨不得没有关系！”现如今的世道虽然族亲手足的都很团结， 这血脉至亲更是不分你我，但是谁让石磊摊上了那么一群叔叔们呢，各个都恨不得石磊断子绝孙，能亲 的起来才怪。
“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你家的事情朕知道，朕也不跟你绕弯子，你家的五个叔叔，还真的要当官 ，只不过当的时间长不了，至于你怕担了干系，放心，朕还不是那昏君，动不动就连累全族去。”正和 帝知道石磊其实就想要的是他的保证，对于五位叔叔的死活，说实话，正和帝跟石磊一样，管他们去死 好了！
他身为帝王，压根儿也没看得起那五个，俗话说的好啊，烂泥扶不上墙，哪怕石老太太给他们找了 五个好岳家，可是也不代表他们就能一飞冲天了去。
要知道，这买官卖官的事情，乃是正和帝为了钓鱼准备的，那些个大家子不成器的子嗣要比成器的 多多了，那成器的子弟呢，就跟他眼前添堵，不成器的子弟就去祸害他的百姓，正和帝岂能容忍他们？
这买了官职的就不一样了，很多罪名可都是要株连的！
这就是正和帝为什么明明没有多少人在朝堂上，偏偏还跟那些老牌勋贵们斗了个旗鼓相当的原因之 一。
一人犯罪全家株连都是轻的，他们那些不成器的子弟们各个都犯得重罪，株连三族五祖的，就够他 们喝一壶的了。
多少世家大族们好不容易将自家出息的子嗣，教养成才后供上了高位，结果因为一个株连治罪，直 接一撸到底，从爷爷到孙子，都丢官去爵成了庶民。
而正和帝也因此得到了大量买官的银钱，贴补空虚的国库，不然哪里来的那么多赈灾的银子呦。
而且正和帝也不傻，没见买官卖官的都是小官吗？且都是虚职，尤其是文官多武将少，军队那里一 直是以实力说话，那些勋贵子弟进了军营，首先就是一通暴揍，打赢了你就能在军中立住脚跟，打输了 ？你就当一辈子的缩头王八吧。军里是瞧不起没本事的人的，且武将讲究的是死战到底，没点儿尿性你 就甭想着军中的官职了。
108 没以后了
石磊虽然决定活出真的自己，不再给那些人留脸面，不过不代表他就是个莽夫，这莽夫当不了定军 侯府的家，他也从正和帝的话里听出了些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破，依然一副气呼呼的样子：“那 就好，反正都分家了，他们日后是死是活，和定军侯府可就没多大干系了，小臣的定军侯府，就是小臣 一个人的，日后也只能传给小臣的嫡长子。”
说道这里，石磊想起前些日子自己逛游的时候，遇到的几个夷狄商人，闲侃了一下午，想到这个他 又有了新的馊主意：“陛下，小臣突然想起以前听海商们带来的那些个西洋夷狄，说过一些子他们的事 儿。”
“什么事儿？”正和帝看石磊双眼亮晶晶，嘴角一抹坏笑，怎么看怎么觉得有意思。
“小臣听说，在遥远的海外的国度里，虽然也有爵位传承的说法儿，但是人家只准许嫡长子承袭爵 位。”石磊这话一说出来，正和帝的眼睛又亮了，且亮的惊人。不过石磊又说了：“不过也有的不是这 样规定的，是推恩制。”
“推恩制？”正和帝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词，很是不解的看着石磊：“何为推恩制？”
石磊嘿嘿一笑：“就是一个亲王有十个儿子，那就册封十个郡王，然后等这十个郡王都有了儿子， 不管嫡出庶出，都是国公，到了他们的儿子的时候，就又降了一级，封为侯爵，然后一辈一辈的，最后 ，就没以后了。”
正和帝正在喝茶，被石磊最后那句“就没以后了”给呛到了，咳嗽了好几声儿才缓过来。
“这不是跟本朝降等袭爵一样的吗？”正和帝擦了擦嘴巴，瞪了石磊一眼，这说的几乎都是废话。
嗯？
正和帝随即就愣住了。
按本朝制度，除了开国太祖亲自册封的那十几家勋贵，别的没有特别旨意的人家，都是降等袭爵， 若是一品的话，将来儿子继承的就是二品，若是得皇帝青睐，可能会是从一品，但是很少有人会原爵承 袭，毕竟几代皇帝都吃了十家王府等几个势力的大亏，怎么肯死敌未消灭，这边又给自己的后代立了新 的敌人。
不过正和帝从来没有想过将这个方法用在十家王府的身上去，毕竟他们是太祖立起来的王府，代代 相传至今，已经少说有四五代了，更替快的都六代了。
他们不像是石家的定军侯府，林家的定远侯府，这都是武将世家，且没有兵权的武将世家，又是外 姓人家，跟十家王府不同。
除了定军侯府是世袭罔替，就连定远侯的爵位都是依次递减承爵的，而这些年林家之所以没有降爵 ，乃是因为林家一直出将才，这才恩典原爵承袭。
十家王府说白了，可是铁帽子王，都是太祖血脉，继承大统都有资格的，不然这些年来，他们也不 会越闹越凶，皆因年深日久，他们的势力总是被打压，手里的实权也渐渐的被收回去不少，眼看着继承 大统的希望越来越小，故而才会铤而走险，只想在皇家收拾自己之前，搏一把而已。输了也不过是个死 ，若是赢了，可就是君临天下啊！
只是他们这一搏不要紧，倒是把好不容易稳固的朝廷搅了个天翻地覆，三代帝王的心血，差一点儿 付之一炬。
你说，正和帝能不恨死他们才怪！
109 娘娘有喜
正和帝想了一会儿，石磊也不敢出声儿打扰，话说皇帝陛下认真的时候，气势还是挺骇人的，起码 石磊就不敢在正和帝皱眉深思的时候大声喘气儿。
可惜，他不敢有人敢。
门外进来一个小黄门，哦，也就是守门的小太监，一般这样的守门太监，宫里宫外都私底下称呼一 声小黄门儿。
也许是正和帝耳朵伶俐，也许是这小黄门的动静太大了些，反正是弄出了声响，让正和帝回了神。
“怎么回事儿？”正和帝龙目一瞪高大总管，高大总管内心差一点儿将那个小黄门给活生生的踹死 ，你说你一个小太监还懂不懂规矩，这地方是能弄出声响的地方吗？
“奴才该死！”不只是高大总管跟新进来的那个小黄门跪下了，就连一边儿的石磊也跟着“啪”的 一声跪了，声音不大不小，反正听着就很疼啊！
而石磊也的确是疼的一呲牙，刚才吓到了，冷不丁的，皇帝陛下生起气来还是挺吓人的。
正和帝伸手一把拉起石磊：“朕说的是他们，你跟着跪什么跪，当心膝盖骨！”
石磊顺势站了起来，但是膝盖骨，真的好疼！
疼的石磊泪眼汪汪的看着正和帝，眼中委屈的不得了。
殊不知这样的他，一张娃娃脸，一双大眼睛，委委屈屈泪汪汪的看着正和帝，正好戳中了正和帝的 萌点，觉得石磊是怎么看怎么好，就差搂进怀里好好揉搓一顿以表示喜爱了。
要不然也不会亲自去伸手扶起石磊了，这世上能有几个大臣，是值得皇帝陛下亲手去扶的？更别提 石磊如今只是一个有着爵位却没有实权的小定军侯了。
石磊有正和帝扶起来，高大总管他们可没有人去扶他们起来，该跪着还得继续跪着。
正和帝扶起石磊，就让他在一边站着，自己居高临下的看着跪了一地的太监们，对着他们道：“说 吧，何事如此惊惶？”
那小黄门还没反应过来，孩子吓着了，有点儿傻了的意思，高大总管狠狠的拿了甩子抽了他一下： “还不快回禀！”
“是！”小黄门下意识的喊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喊的太突兀了些，脸色更白了一分。
“还是个胆小没历练过的，您别吓着他了。”石磊难得善心大发一次，在发现自己无事了之后，还 替这个有些可怜的小黄门求了情。
本来只是一时心软而已，倒是让正和帝觉得石磊不止长相可爱脾气秉性也善良，就是这心也软的可 以，连个奴才都怜惜着，到底是老定军侯养出来的继承人。
“还不谢谢小侯爷为你说话儿？快将事情禀明圣上！”高大总管也是替这个小黄门着急，按理来说 ，这御书房与金銮殿，乃是皇帝议政和批阅奏章的地方，所有的宫女儿太监的，都是高大总管的直系属 下，他们有了错，也就等于高大总管御下不严，也是要跟着吃挂落儿的，更何况，还是当着正和帝的面 儿了。
小黄门缓了过来，知道自己鲁莽了，赶紧磕了个头：“奴才知错了，奴才是门口轮值的，刚才兰翠 宫来人说，说兰嫔娘娘，有了龙种！已经一月有余！”
“哗啦！”正和帝手里的明黄色彩龙戏凤茶碗当时就被他自己捏碎了，血顺着手流了出来，虽然不 多但是看着非常渗人。
他毕竟是皇帝啊！
真龙天子！
流血可是大大的不吉！
“陛下！”高大总管这个时候也不顾着自己正跪着还没让正和帝叫起来呢，自己爬了起来，赶紧一 叠声的吩咐旁边陪着跪的小太监小宫女们：“快去宣御医！”
“不必！”正和帝寒声阻止他们：“只叫王御医来，就说是请平安脉，懂吗？”
“遵旨！”那个来报信儿的小黄门，赶紧起来往外去，他起来的时候还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待得 出了殿门后，就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了，看的石磊不得不佩服，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各个都是高人啊 ！
不过想到刚才小黄门说的事情，这嫔妃娘娘有喜，应该是喜事啊怎么到了这会儿，看刚才皇帝陛 下的表情，别说喜悦了，连起码的高兴劲儿都没有，那张龙脸耷拉的，真是跟马脸一样长了，且上面是 乌云密布啊！
哪有这样做丈夫的啊？
哪怕嫔妃等同于大户人家的通房妾侍，可是肚子里的也是你的种儿啊？不高兴也就罢了，怎么还能 生了大气的样子呢？
不过石磊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貌似十家王府里，有闺女是入宫伴驾来着？好像就是一个嫔位的主子 ！
若是这位兰嫔娘娘真的出身十家王府……
嘿嘿嘿！
可有好戏看了！
若是换了他是皇帝陛下，也高兴不起来。
“今日就先回去吧，你说的事情，不要对别人提起，有些话，你应当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正和帝这个时候也没心情跟石磊玩笑了，这兰嫔有了身孕，足够让他心神一恍惚，对石磊说话也毫不客 气了，直截了当的就点了他一句。
“小臣知道该怎么做。”石磊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跟正和帝随便，这也不是能随便的时候，但是到底 是觉得，应该开导一下这位皇帝陛下，因为他生气的样子一看就很是郁闷的那种，石磊也曾经郁闷过， 虽然他们郁闷的原因不同，不过应该心情相当，知道那种滋味儿并不好受：“陛下，小臣说一句本不该 说的话，这后院里的学问多着呢，若是想要让一个女人怀孕，在关系复杂的后院儿可能很难办到，但是 若要一个女人流去孩子，却很容易，更何况您这后宫之中……，比起小臣家的太夫人如何？”
石磊虽然点到即止，但是正和帝也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觉得能在自己这么盛怒的情况下，还敢 出言给自己出馊主意，石磊这人可真够二的，不过同样的，这样的石磊，也让正和帝知道，他不论如何 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没有同那些勋贵人家一样，对十家王府牵扯不断。
“太夫人出身礼王府，不过庶出的身份而已，到底是差了一截儿去。”正和帝将手里的碎片拍了拍 ，吓的高大总管的小心脏都要蹦出来了，那上面可还冒着血呢！
“那是那是！”石磊笑眯眯的应和：“皇宫大内，自然高手如云！”至于是干什么的高手，那还用 明说吗？
“除了兰嫔之外，还有几个可也是出身那些人家的……”正和帝的脑子可比石磊转悠的快多了，这 一想，十家王府哪家没有闺女入宫伴驾的？结果几个女人一个男人，能不闹矛盾？这宫里的生活，石磊 只是凭借猜测，而正和帝可是正儿八经住在这里的人，比起石磊，他更知道怎么运用这些复杂的关系， 来达到自己要的最大利益，并且保持一个平衡的局面。
兰嫔，不应该有子，每次都赐避子汤，他也从不留任何女人在床上过夜，就连皇后都没有这个殊荣 。
这会儿，王御医也来了，本来就是正和帝的铁杆嫡系，看到正和帝手受伤了，虽然惊讶却不能问， 只是给细致的清洗了一下龙爪上的伤口，用了最好的伤药，争取明天就收拢伤口，毕竟若是皇帝陛下身 上有个不好，还不传的满朝风雨啊！皇帝陛下让人传他请平安脉，为的不就是悄无声息么。
待王御医退下后，正和帝的龙爪已经止住血并且有结疤的趋势了，本就不是多大的伤，只不过，再 不大的伤口，出现在皇帝陛下的龙爪上，那也是大事。
在包扎的时候，正和帝就已经想好了处置方式，既然兰嫔有了身孕，那就好好的“有”着好了，几 个出身王府的女人，只要他能宠兰嫔三分，她们就会出手！
“不说别的，光是每日请按问好，就够一受！”石磊是有经验之谈，当年他老婆就是挺着大肚子， 还要去给老虔婆子请安，活生生累垮了身子，到底没能挺过生产那一关。
正和帝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跟小定军侯说起了自己的后宫了呢？这太不正常了！
谁知道石磊比他还不正常，这家伙说完这些后宫阴司之事后，愣是跟没事儿人一样的一拱手：“陛 下，您看今天也晚了，小臣就先告退了，若是那个册子成了，求陛下赏小臣一本，小臣明年科举可就靠 它啦！”
到现在还惦记自己那点儿事呢！
“去吧去吧！”正和帝都被他几句话闹的无语了，这人也不知道是真的傻大胆儿，还是神经粗，这 么敏感的时候，连高大总管都不敢轻易开口说话，生怕被正和帝拿来当出气筒，偏石磊这位小定军侯敢 ，还让阴沉的正和帝心情转好了。
高大总管越发觉得小定军侯是个人才了，别看人家不在朝，却比在朝的几个肱骨之臣都有脸面。
正和帝自去处理后宫中事，他万不会让有十家王府血脉的皇子降生，哪怕是公主，也不会有！
110 买到官职
再说石磊，出了皇宫的大门，一身冷汗这才下来。
好险！
日后他还是得做一个忠臣，一个纯粹的忠臣。
这样阴司的事情他都知道了，若是不忠于正和帝，这辈子可就危险了，一辈子那么长，还有三个孩 子要养活，他可要好好忠君爱国。
本来只是心血来潮，却不经意的遇到这种事情，石磊暗暗唾弃，自己跟十家王府就是宿世冤孽，八 字犯冲。
到哪儿都摆脱不了他们的影子，连皇宫大内都不能，真格是气死他了。
再想到那五位不省心的叔叔，石磊就一个头两个大，五位叔叔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他听出了正和帝话里的意思，再加上这些年，一直听说有捐官买官的，也有见过买官后被处置了的 ，却没听过那些用来买官的银钱都哪里去了，那些可不是个小数目。
联想到自正和帝登基至今，可是一直都没有加过税赋，一有天灾人祸的时候，国库里立刻就能拿出 银子，石磊虽然挺宅一个人，却也知道朝堂上的一些动静，那些银子哪里来的？不用说，心里头明镜似 的。
五位叔叔想买官，先不说官职大小，是否是实授，还得看这官能让他们当多久！
石磊一边想着一边回了定军侯府。
而另一边，石景岩他们也纷纷动了起来。人类自古以来就是个群居动物，人际关系如同一张网一样 把地位相当的人网在一起，而在网中的人，只有在自己网内才够保护住自己的生命，以及那些财产的安 全。
所谓落毛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犬欺，本身的条件不足以过上等人家的生活，也完全是无法适应 低人一头的日子。
当石磊分家的那一刻，石景岩他们就等于十被从上流社会驱逐了，与定军侯府完全没了干系是不可 能，不过他们毕竟是白丁一个，没有任何功名在身，不再受到勋贵特权的保护时，他们如同一般田舍人 家，并且因为分家的缘故，五家人里除了彼此的岳家，和因石老太太的关系，与礼王府有些交情外，是 完全没有任何人际根基的，也无法得到盟友，毕竟谁都知道，石磊这位小定军侯之所以分家，原因不就 是他们五个闹的太过了吗？谁会跟这样不慈的人家有走动？免得坏了自家的门风。
所以五个人在外碰了不下十鼻子灰，终于发现了一个现实的情况，那就是他们没有任何可以跟那些 原来有交情的人家，再攀上关系了。
最后五个人实在是没辙儿了，只好厚着脸皮，带了老婆备了重礼，各自去寻岳家帮忙。
要说真的是什么门风找什么亲家，石老太太那样的，也就能糊弄糊弄这些个不明事理的人家，空口 白牙的就能说来的儿媳妇，哪里是好姑娘？那几家也有人拎得清，他们求上门去，有人应了事后也就出 个三分力气，以前只是巴望着有个盼头，如今石磊连世子都请封了，还有个毛的盼头啊？不去踩两脚都 是好样的了。
五兄弟在外面几乎是吃尽了苦头看尽了别人的脸色，也认清了自己的地位，离开了定军侯府，他们 真的是一无是处！而且以前笑脸相迎的狐朋狗友，如今也敢给他们没脸了，越发觉得权势的重要。
最后愣是花了大价格，又有石老太太递信回礼王府，岳家也使了大力气，这才各自买了个小官儿。
老大石景岩，跟自家婆娘商议了许久，总算是通过岳家的关系，再加上到底是定军侯府的嫡出子嗣 ，在北大营补了一个正六品的书办，谁让他没什么力气，当不了别的职位，也幸好他虽然不学无术却是 个会读书写字的，这才好不容易找了这么个不危险又清闲的官职。往日里也不必去点卯，若是出征，一 个书办文职，也没危险，有了军功可以随大流晋升，属于擦边球的活计。
老二石景河，因为他娶的是户部给事中王本义王大人的嫡三女王娇儿，故而就在户部补了一个从七 品的主簿，虽然是个芝麻小官，可是户部却是有些油水的地方，他老岳父不求他能升官发财，但求他能 养活一家子。又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论是照顾还是震慑，都是很方便的。
老三石景林，他娶得工部主事员外郎吕林洁的老来嫡幺女吕兰，今年他老丈人致仕养老，但是他大 舅兄接替了老丈人的职位，做了工部从五品的主事员外郎，虽然吕家门第不高，但也是一门清贵人家， 没有李家在清流里的中流砥柱之姿，但也属于书香门第，运作了一番，到底是给石景林找了个水路司堪 舆书记的官职，小是小了点儿，八品而已，但是好歹有了个官身，不再是见官就得跪遇人遭欺负的白丁 了。
老四石景炎，他家的那位嫡妻乃是吏部主簿冯忠冯老大人家的嫡孙女儿冯宝宝，自幼娇生惯养，老 四又是个心机深沉的，对嫡妻一向是宠爱有加，屋里两个姨娘更是形同虚设，到了关键时刻，这位冯宝 宝夫人回了娘家，与祖父祖母一通哭诉，硬是给自己夫君弄了一个在礼部的五品候补名额，一旦礼部实 职有了空缺，石景炎若是可以补上去，可是立刻就是实职！
而老五石景钊呢，他是求娶的荣王府庶出女儿龙家欢，这位姑奶奶不愧为皇家血脉，稀释了这么多 代，依然传承了下来，那精明的样子，不比那凤子龙孙差多少。
倒是几家人里头，难得的明白人，回娘家带了丰厚的礼物，求了荣王的世子妃，虽然是庶出的妹妹 ，但是这些年可没少往大嫂子这里送东西，到底是财帛动人心，荣王府虽然被打压的厉害，可老话儿说 的好，烂船还有三磅钉儿呢，荣王府给石景钊安排了一个吏部的记名书办，虽然只是七品，可是能在吏 部做事的官儿，它就没一个不发财的。
毕竟但凡是升官调任，那一处都要有吏部的批文啊！
每年冬有碳敬，夏有冰敬，春秋又有青黄敬，一年四季都有外捞儿，哪次最少不得百八十两的啊。
倒是五个兄弟里，最为有能耐的了。
待得一切尘埃落定，石大总管也得了确切的消息，赶紧跑来跟石磊嘀咕了一番。
“当官了就当官了，他们还能管到本侯爷头上？笑话！”石磊可是知道，没有最上面的那位点头， 他们就是花金山银海，也甭想当官儿，且当了官儿也当不长久。
示意石大总管不用这么紧张，他们再怎么蹦跶，也越不过定军侯府去，怕什么。
“我的小侯爷！”石大总管跳脚：“非是老奴我怕啊！听我家那口子说，这几日那后院的老不死的 ，要给他们请客庆祝呢！”
石大总管对石老太太的智商已经是无语了，谁家买官还带庆祝的？也真是连遮羞都不顾了。
“什么？”石磊怒了：“买官这种破烂事不说藏着掖着，还庆祝？还请客？这是嫌脑袋掉的不快吧 ？”
“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那老不死的意思，是要在咱们府里请客……”石大总管这话一说出来， 石磊瞬间就头顶冒烟了，气的！
要说石大总管应该是尊敬石老太太的，毕竟石老太太乃是定军侯府的太夫人，可是石老太太办的那 些个事儿，让忠心耿耿的石大总管对她真的是尊敬不起来，哪怕是在石磊面前，气急了的石大总管，也 一口一个“老不死的”叫了出来，偏偏石磊自己往日里对石老太太也没多孝顺，对于石大总管这样及其 不合礼数的称呼，还真没注意到！
不得不佩服石老太太这人缘儿混的，还真不咋地。
“不许摆宴请客吃酒，更不许大肆庆祝之类的，哼！没的叔叔们当官喜庆，要当侄子的摆酒宴，当 我定军侯府是那些茶楼酒肆吗？”石磊真是生气了，这石老太太还有那五个叔叔，真真是两天不给他惹 麻烦，三天都早早的找上来。
石磊不是怕别的，而是怕他们被人算计了不要紧，别牵连到定军侯府才是重要的，幸好自己在皇帝 陛下面前挂了号，日后若是东窗事发，也不会让皇帝陛下恼了自己，可是定军侯府的名声依然会被他们 连累，真是不让人省心！
果不其然，第二天，石磊正在看一本让他十分想打瞌睡的中庸书籍，石老太太身边的翠玉大丫鬟这 就找来了。
“小侯爷？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翠玉来了，说有事情要见您。”大丫鬟云袖，听说小侯爷出了夫人 的妻孝就要科举，自打石磊重新拿起书本后，每次在书房看书，云袖必然守在门口，不让人打搅石磊。
她是石磊夫人的陪嫁丫鬟，人品也忠义，出自李家的丫鬟，多少都经历过家里三位少爷的科举，自 然知道科举的难处和注意，倒是提点了不少下人，如何伺候科举的石磊，能让他多看些书，就连一些吃 喝上，都是云袖按照当年家里三位少爷的标准给石磊准备的呢。
111 翠玉撒泼
本来她不想打扰石磊的，无奈这个新提拔起来的翠玉，惯会掐尖撒泼，生怕闹大了，主子脸上不好 看，不得不给翠玉通报。
石磊听了云袖的话，知道是石老太太派人来说什么庆祝的事情了，口气也不好，冷声的喊了一嗓子 ：“这正看着书呢，有事情明儿请安的时候再说吧！”
本以为一嗓子喊出去，打发了便是，谁知道外面的翠玉也是个没眼色的东西，尖着嗓子叫道：“老 太太有事要找小侯爷，小侯爷不说赶紧的过去，还推三阻四的，难道老太太不是小侯爷的祖母吗？”这 意思竟然是说石磊不孝！
“呵！”石磊本来昏昏欲睡的，这下子瞌睡虫都跑光了，心说很久不曾有人这么跟自己呛声儿了哈 ！
外面云袖气的手都哆嗦了：“你是个什么东西？敢编排主子？小侯爷是你一个贱婢能说的吗？”
“我再是贱婢，那也是老太太的奴婢，可怜老太太一个五十来岁的人了，连招孙子去见一面都不能 得！”
翠玉这次就是要闹，她现在可是知道的，石老太太乃是礼王府出来的尊贵人儿，有了石老太太撑腰 ，自己在定军侯府横着走都没关系，就跟以前的沉香姐姐一样，都能给少夫人脸色看！
她前些时候回了一趟老家，还不知道当日的沉香姐姐是怎么死的呢，石老太太的定军堂，下人都封 了口，兼之翠玉这丫头不会做人，很多人都跟翠英一样，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故而她是不知道当日石磊的“壮举”，定军侯府家大业大，她以前也是石老太太身边不怎么得意的 ，没见过许多人，换了人她也没察觉出来，倒是最近得了石老太太的青睐，越发的充大了起来，拿沉香 丫鬟做表率，敢跟石磊呛声儿了都！
“你个贱婢敢非议主子？”云袖也是大丫鬟，但是比起石老太太那种纵着身边得意儿的人作践主子 ，人家云袖可是从书香门第出来的陪嫁丫鬟，是跟石磊夫人一起接受的闺学教育，不比那些小家碧玉的 小姐们差多少，一时听了翠玉的话，气的指着她喊人：“来人！快来人！给这心大的贱婢堵了嘴巴，拖 下去重责！”
云袖跟石磊的夫人入定军侯府也有四五年了，还是头一次要“重责”别人，以往云袖可是最好说话 的一个，底下的小丫头子们，都敬称她“云袖姐姐”，就连石磊都敬她一分，不为别的，就为了云袖的 这份伶俐却也忠义的脾气。
云袖是石磊的大丫鬟，自然非比旁人，她一句话，两个粗使嬷嬷一拥而上，将翠玉就压了下去，堵 了嘴巴就又有两个粗使嬷嬷一人一个扁担粗的木板子，朝翠玉的身上招呼。
她们都是忠心石磊的人，石老太太见天儿的变着法儿的来闹石磊，就是不想让石磊安心读书，这谁 看不出来啊？
合着这是没算计到咱们小侯爷，就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呢？若非石老太太乃是主子，她们不能 拿她怎么样。不过没关系，主子是主子，她们不敢以下犯上，但是也绝不容忍别人能以下犯上！
尤其是翠玉的话字字诛心，句句尖锐，不打死她都不解恨！
112 再次清理
云袖更是气的眼珠子都红了，没有人比她更知道名誉在文人心里的重要性，若是小侯爷不孝的名声 真的被坐实了，别说科举取士什么的了，就是定军侯府都跟着蒙羞！
也不知道太夫人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的名声传出去，难道会让她很开心吗？
也是，太夫人毕竟不是小侯爷的“亲”祖母，只是“继”祖母罢了，且太夫人还有亲生儿子和亲生 孙子那么多个，小侯爷跟她的关系有不好，这老太太也够狠，竟然不惜拿定军侯府的名声来污蔑小侯爷 ！
这样一想，云袖更来气了。
这刚打了几下子，石磊就从书房里出来了，帽子都还没带整齐呢，就扣在脑袋上了而已：“刚才说 话的是谁？”
“正打着的那个！”云袖一看石磊出来了，也不好摆脸色，但是愤愤的表情依然如故。听到小侯爷 的问话，给他指了指被人压着行刑的翠玉。
石磊很意外，云袖自打他认识这个陪嫁丫鬟到如今，都没见她真的动过气，哦见过一次，夫人去了 的时候，云袖就是这样，如今亦是如此这般动了大怒。
“怎么生了这么大气？小侯爷我这个正经的主子还没这么大气性呢？笑笑嘛！”石磊觉得云袖气大 发了，就想先逗笑了她再说。
谁知道他的话刚落，云袖更来气了，噼里啪啦的将石磊一顿数落，也顾不得主仆之别，将事情分析 了一大通，听的石磊冷汗直流。
虽然说他不是非要考科举取士，进入朝堂怎么怎么样的，可是他好歹也是爱惜羽毛的人呢，不然也 不会宁愿大动干戈，将家丑闹的纷纷扬扬，也不要让石老太太他们有机会说自己不孝。
他自己尚且无所谓，但是日后孩子们大了说亲的话，若是有一个不孝的父亲，哪怕是侯爵府邸，也 不会有好人家的千金嫁进来，更何况是让女儿嫁个好人家了。
这一想，本来就很生气的石磊更怒了：“直接打死了事，另外，家里的丫鬟也该好好收拾一遍了。 ”
“您说的是，有些地方，还是没有收拾干净了，才会有这样不知尊卑的贱婢出现。”云袖这话说的 ，“有些地方”指的是哪里，几乎不是聋子都能听得出，这主仆二人说的是石老太太的定军堂。
本来这定军堂应该是给石磊住的地方，可是石老太太愣是以太夫人的身份占据了，石磊不是不想要 回来，但是想着那么一个地方而已，给她住又如何？她的儿子也成不了定军侯。
可是现在看来，他还是给石老太太留有余地留有幻想了，竟然想着派个丫头过来，不过这个丫头也 是个傻子，竟然妄想蜉蝣撼树，真真是过去不到半年，这些下人们就忘了上次的教训了。
立刻找来石大总管，跟他商议了半天，第二天，定军侯府又一次收拾了下人，这短短半年时间，定 军侯府都第二次买奴才卖奴才了，这回连定军堂都没有放过，石老太太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让石磊找 到借口，将仅余的人手都剪除了，只剩下个翠英在身边。
113 送礼的事
待再次折腾完，石老太太也歇了给儿子们摆宴庆祝当官的心思了，不歇着也不成，谁让现在的石老 太太，可真的是“老太太”了，除了翠英，就连身边伺候多少年的嬷嬷婆子们，都被石磊毫不留情的赶 了出去，左右她们其实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不是小偷小摸就是当自己半个主子似的，小辫子一抓一大把 ，干脆都撵出府去干净，更有那礼王府送来的婆子丫鬟，直接原装打包送了回去，还给礼王府带了她们 在定军侯府不过这么点儿时间，就一人搂了不少财物，又有一个大丫鬟，更是不顾规矩，硬闯了石磊的 书房，直接比照翠玉的结局，打死了事。
不要怪石磊心狠，实在是有原因的，下人奴仆堪比家里的财物，是可以买卖丢弃的，打死了充其量 也就一副棺材板，一两银子的埋烧钱而已，石磊有钱有势，是不会受奴婢气的，更何况，还是石老太太 身边的奴婢呢。
一时之间，定军侯府再次名满京师。
不过几日之后，石老太太又抖了起来，派了翠英来找石磊，石磊不能老是避而不见，到底还是去了 定军堂。
石老太太在榻上坐着，看石磊也不怎么高兴，只是平平常常的样子，不过到底是宅斗出来的高手， 这会儿还能保持住微笑，但是跟石磊也客气不到哪里去，见石磊来了，一开口就道：“宫里兰嫔娘娘有 了龙种，乃是大喜事，我们府里也应该去恭贺一番才是。”
“兰嫔娘娘？哪棵葱？”石磊嗤笑一声：“跟我们定军侯府有什么关系啊？”
“怎么说话呢？！”石老太太一拍桌子：“兰嫔娘娘乃是出身安王府，是咱们家多少辈子的老亲， 怎么能说没有关系？”
“定军侯府什么时候跟安王府有亲戚关系了？我这个定军侯府的主人怎么不知道？”石磊心说我傻 了才会跟他们攀上关系，那天看皇帝陛下的样子，这位兰嫔娘娘，怀孕等于找死。
不说别的，光是她的出身就注定了她这辈子是生不下龙种了，更别提还要上赶子给送贺礼。
而且那是内廷！
他一个连外戚都算不上的外臣，突然给宫里一个有了身孕的嫔妃送贺礼，老虔婆子脑子进水了吧？
“你舅老爷家的孙表哥，娶的乃是安王府的六小姐，算起来，我们家跟安王府乃是正儿八经的亲戚 呢！”石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特别的有底气。
“得了吧！”石磊懒得搭理她：“绕了不知道多少道弯儿了，还实在亲戚呢？告诉您吧，别说是这 么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就是咱们石家嫡出的姑奶奶有了，我也不会去贺喜的，内廷之中的消息， 你是怎么得来的？皇室还没发明喻呢！这不是窥视皇宫，有刺驾之嫌吗？您老省省吧。”
说完，石磊就走了，并且一出去就吩咐，家里的东西，不论是动什么，都要他发话才可以领取，无 事不许擅自带东西出府，他怕的就是石老太太脑子一热，以定军侯府的名义送礼去贺喜，到头来麻烦还 要他来解决。
114 娘娘薨了
石磊的话一说，石老太太倒是惊了一下，她光顾着高兴了，这事儿还没有过明路传出来，若是自己 这礼物一送，可不是现成的把柄吗？
石老太太赶紧派人去通知儿子们，暂时不要送贺礼，等明喻下来了，再去也不迟。
结果等来等去，皇家报喜的明喻没有下来，倒是得了个噩耗，兰嫔娘娘在怀有龙种不到三个月的时 候，不小心小产了！
更让十家王府感到沮丧的是，小产也就罢了，兰嫔娘娘年轻，日后总会有的，可是小产之后兰嫔娘 娘就血崩归天了。
安王府本来在十家王府里是属于比较得意的，毕竟谁家的女儿都没有他家的好，这进了宫封了嫔位 的也就他们家的兰嫔娘娘，又有了身孕，日后哪怕是个公主，也足够他们折腾的了。
结果乐极生悲，大人孩子都没了，让安王府好一通没脸，又死了唯一一个在宫里有位分的女儿，一 时之间，十家王府倒也消停了起来。也许是筹划下一个行动也说不定。
只是石老太太惊魂未定的想到了些什么，可她又想不明白，不能去问石磊只好憋在心里，这下子可 好，差一点儿憋成抑郁症，倒是消停了许久。
这一过就是数月有余，已是冬日时节，一阵大雪下了来，天气冷的很，一早起来，石磊披着厚实的 皮毛大氅，走在自家院子里看雪景，连带出来醒醒脑子。
这些日子说是守着妻孝兼读书备考，其实这不过是借口，石磊实在是懒得跟石老太太他们折腾，再 有一个，五位叔叔如今也不是白身的人了，来给石老太太请按问好的频繁，隐隐有得意的感觉，也是向 让石磊看看，没有定军侯府的名头，他们还是能当上官！
他懒得见，这个借口刚刚好，见了他们还烦心呢。
想着过几日就要入冬了，到了腊月梅花就要开了，腊梅红色，映着白雪，煞是好看。
又想到去年还跟老婆说说笑笑呢，如今就阴阳两隔了，又开始生气石老太太他们的琢磨。
要没他们磋磨自己怎么会死了老婆，还要考该死的科举呢？
越想越气，就想着得想个辙儿，不能让他们消停喽！
不得不说，因着看了好几个月的书本，让石磊迁怒到了石老太太他们，其实也不算是迁怒，本就是 他们惹出来的麻烦，倒是让石磊非要读书科举去，不然这恩荫的监生名额，就要被他们夺去了。
正在这个时候，冯嬷嬷却是拿了早膳过来：“小侯爷，早膳来了，趁热吃了吧。”
“哦。”冯嬷嬷乃是石磊的奶娘，再也没有比她老人家跟石磊亲的了，她的话，石磊都是听的。
刚吃了热热乎乎的早膳，石磊蔫蔫嗒嗒的往书房蹭呢，外面就来了石大总管找到他：“小侯爷！”
“怎么了？”石磊唬了一跳，一大早上的，发生了什么事儿啊？值得这样大呼小叫。
“咱家老姑奶奶来信了！”石大总管脸色苍白的道：“老姑爷去了，他们家又没有个承嗣的儿子， 嫡孙如今才六岁，老姑爷去了不到三天，族里都蠢蠢欲动，老姑奶奶派人来家里报信呢！”
“什么？！”石磊抬脚就走：“快带我去见见来人！”
115 老姑奶奶
石大总管嘴里的老姑奶奶，还真是石磊的姑奶奶，与老老侯爷是亲姐弟，论起来，就连石老太太也 得叫一声“大姐”的人。
当年是出嫁到了边关，戍边将军府，后来老姑爷退了下来，先皇感念其一生戎马，难得全须全尾的 退休，就恩典的封了景阳伯，迁居景阳府，让老头儿在家跟老太太俩含饴弄孙，结果转过年来，边关战 事就起了一次小摩擦，偏偏两个儿子都在此役中战死沙场，最后老伯爷又亲自上阵，给儿子们报了仇， 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幸好还有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孙子，二老这才可以聊以慰藉，只是大儿媳妇没过多久，也跟着大儿 子去了，倒是让二老更是不放心小孙子了。
这五六年已过去，老伯爷到底是年轻的时候受伤多了，又经历了丧子之痛，没能熬得住，还是去了 。
只是老伯爷这么一去不要紧，老姑奶奶一个老夫人带着个年幼的孙子，那些族人岂能放过这块肥肉 。
家里情况跟定军侯府差不多，不过比定军侯府好在人家那是嫡嫡亲的亲孙子。
跟他们争的只是族人而非血亲。
不过就是这样，老太太也扛不住了，不得不向娘家侄孙子求助，虽然两地相隔不远，但是这寒冬腊 月的，交通也不方便，不然老太太也不至于非要给家里人传信。
石磊飞奔到外书房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一位中年汉子在等着他了，见到他来，立刻跪地磕头：“奴 才王六，见过小侯爷！”
这王六乃是老姑奶奶的陪嫁嬷嬷家的孙子，对老姑奶奶来说，也只有这些陪嫁过来的家生子，才能 让她老人家信任了。
“快起来！”石磊也不顾身份之别，亲手扶起王六，焦急的问他：“姑奶奶家怎么了？老姑爷爷可 是真的去了吗？”
“是！老太爷十月二十去的，小的紧赶慢赶，在月末上的路。”王六又跪了下去：“小的除了来奔 丧之外，还有就是老夫人，咱们侯府出去的老姑奶奶，如今那些个族人非要过继一个儿子来给老姑奶奶 ，说是怕小少爷年幼，不好掌管家务。”
这分明就是谋夺家产的节奏啊！
万一老太太去了，剩下一个幼童，还不被人欺负死！
“来人，带王六下去休息休息，你放心，本侯爷绝不会让姑奶奶吃亏！”石磊本想立刻就动身前去 奔丧，不过后来被石大总管给拉了一下，这才改了口。
待王六下去后，石磊这才问石大总管：“您老刚才有什么要说的？现在说吧。”
“小侯爷，首先说说景阳府，那地方虽然不是边塞可也不是什么富裕地方，老姑奶奶在那边反正也 没有什么牵绊了，不如接回来吧，在您跟前儿，您尽孝不说，还能帮忙照看一下表孙少爷，且接回来在 咱们家住着，正好老姑奶奶也可以帮您打点一下中馈。”比起石磊几乎没有出过京城地界，石大总管可 是走遍半个天下的主儿，自然知道外面再好，也没好过京城的理儿，只有京城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 才是真正的繁花似锦。
116 派人奔丧
石磊比石大总管想的还远一些，如今快到年关了，让他出去走亲访友是不可能了，如今他可是守着 妻孝呢，况且，这还来了一个大功需要服，双孝在身，还真不宜出门去。
但是不代表就没事儿了，主子不便出门，那么该送的节礼之类的东西，只能让家里下人去，哪怕是 再微薄的一份礼物，也是用来维持人脉的必需品。
但是这礼单怎么拟，节礼怎么收，回礼怎么办，都是大学问，而且还是内宅之中的大学问。
石磊再不要脸，也不能真的跟个女人似的看礼单什么的吧？那不是他丢人，而是定军侯府丢人了。
这样问题就来了，这几日石老太太那边动作频频，不就是想重掌中馈重新当家么？
且五位婶婶也磨刀霍霍，也准备在定军侯府搂一笔，石磊岂能不知道她们的打算？
这是看着年节近了，自己这后院儿没个主事的人，就想着插一手进来搂好处呢！
好不容易将他们都打发了出去，石磊又怎么会再让他们将手伸进自己家里来？除非石磊死了。
若是老姑奶奶能归来，定军侯府也不差那个养老银子，供着老姑奶奶，还能压老虔婆子一头去！
毕竟老姑奶奶可是石家正儿八经的大姑奶奶，石老太太见了也得矮半头，最主要的是，老姑奶奶可 是站在石磊这边的人。
且日后家里有了人管，他就可以放心后院了，老姑奶奶可是石家出去的姑奶奶，管理后宅自然有一 手，还有个孩子在也不怕，自己好好对待这位才六岁的小表弟，日后也是儿子的一个助力。
“您说的太对了！”石磊越想越觉得这样做值得：“迎老姑奶奶回来，请她老人家坐镇家里，把小 表弟也接来，日后这里就是他的家了，那边该处理的东西都处理了，只留下些银钱给小表弟就好，咱们 定军侯府还是能养活得了自家姑奶奶跟表少爷的！”
“好，小的这就去准备！”石大总管就要往外走。
“不！等等，本侯爷去不了，但是你一定要去，只有你去我才放心，带着咱们家的护卫去，就不信 了，还敢明抢！”石大总管的身份足以代表定军侯府，家里石磊是不能离开的，这个时候局势初定，谁 知道石老太太他们还要怎么折腾啊？
石大总管去，家里的事情可以让石磊亲自来安排，总比石磊去，石大总管安排事情的时候，石老太 太跳出来指手画脚的好，谁让石大总管是仆，石磊是主呢。
“好！马上就去安排！”石大总管赶紧下去安排出行事宜。
第二天，石大总管就带着四十个定军侯府的护卫，启程去了景阳府，而石磊则坐镇定军侯府。
鉴于石老太太如今没了可用的人，一直到三天之后，石老太太才听说，石大总管出门了。
“出门了？”石老太太对着身边的翠英疑问：“这寒冬腊月的，都大雪封山了，还出门？”
“可不是！”翠英一边给石老太太捶肩膀，一边跟石老太太嘀咕着定军侯府里的动向：“若不是奴 婢今天去拿咱么的月例银子，还不知道呢，现如今这银钱方面，一个大子儿都要经过小侯爷的点头才可 以，奴婢就问了账房，石大总管呢？我们老太太的月例银子，一直都是他亲自送来的，这次都晚了一天 ，奴婢这才来催，怎么着？还推三阻四啊？他们就说不是他们的意思，这是小侯爷的意思，说石大总管 出远门了，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呢。”
“打探出是因为什么事情，非要他去？堂堂定军侯府的大总管，遇到什么活计，哪怕是又脏又累的 呢，一句话的事情，底下多少人抢着去干，还用得着他亲自去？什么大事儿啊？”石老太太直觉是一件 很重要的事情，起码对石磊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不然石磊不会让石大总管去办，石老太太若是 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她就想弄明白喽，本来就消息不灵通了，能得知一件事情，一定要弄个清楚 明白。
“这个还真不知道。”翠英还没去打听呢，就回来跟石老太太通风报信了。
“有机会去打听打听，这家里有事情，怎么着，也要我这个当祖母的知道知道不是？”
“奴婢明白了。”翠英手下捶着不停，嘴里也应了一声。
几天后石磊就听手下人回报，定军堂的翠英姑娘，这几日在打听石大总管的去向。
“打听石大总管干什么？”石磊疑问的看着冯嬷嬷。
“谁知道呢？这自打上次那个什么翠玉之后，定军堂就一直没再添人，这会儿连打听消息都是翠英 出来，还真是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了嘿！”冯嬷嬷对定军堂的好感是属于负数，还是无限负数的那 种，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哪天石老太太归西了，冯嬷嬷恐怕会大笑出声而不是大哭出声。
“总归不是好事儿！”石磊想了想，吩咐冯嬷嬷：“仔细派人盯紧了，如今石大总管不在家，咱们 就得绷紧点儿，老虔婆子精着呢。”
“这个放心，嬷嬷早就派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呢。”冯嬷嬷是个女人，哪怕她是个老女人，比起 石磊这个才二十多点儿的男子，更懂得后宅斗争的详细情况。
翠英如今的身份地位大不如从前了，这一点，她从打听事情的时候，就很明显的感觉了出来，谁让 如今家里人换了两茬儿，很多人她都不认识，认识的又都是石磊的人，大家都知道她是石老太太的贴身 大丫鬟，没事儿不会出定军堂，如今出来就问事儿，谁还不知道这里面有猫腻儿啊？
几乎所有人都跟她摇头，表示不知道石大总管的事情，费了两天时间，翠英一无所获，不得不铩羽 而归，跟石老太太说上一说。
“没打听出来？”翠英以为自己这次不被责罚，也得被石老太太一通教训，谁想到石老太太听说她 没打探出结果，倒是更来兴致了：“这说明他们办的事情是见不得人的，不然岂能忌讳到连提都不让提 的地步？”越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就越能威胁到石磊，石老太太如今没了底牌，自然急于抓住石磊的一 根小辫子，好方便自己。
“奴婢无能，怎么打听，他们都守口如瓶，老太太，您看该怎么办啊？奴婢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翠英趁机请石老太太自己拿主意，她实在是打听不出来。
石磊如今把持着定军侯府的一切事务，严禁下人之间私传小话，互通消息，违者，打死不论。
为的就是钳制住石老太太的消息来源，让她就是个后宅老夫人而已，绝不会让她有机会，听到些什 么，再给自己添乱去。
只是石磊下了死命令，不许人提起石大总管的去向以及原因，却是让石老太太好一番猜忌。
“你去问问，这几日，可有什么人来过没有？是哪儿的人？为什么来家里？咱们慢慢打听着就好。 不需要特意的去问，就闲聊的时候带一嘴，相信你办得到。”石老太太若有所思的吩咐翠英。
“是，奴婢知道了。”翠英给石老太太上了一盏热乎乎的茶水，换下了石老太太桌子上有些温热的 茶盏。
翠英在心里却是打算好了，若是石老太太有什么不利于小侯爷石磊的举动，她就要去跟小侯爷说一 声，这样也算是卖了小侯爷一个好，日后哪怕石老太太去了，她也不至于被发卖掉。
像她这样因为主子厌弃而被发卖掉的丫鬟，是没有好下场的，若是被恩放出府也是如此，毕竟在定 军侯府里，哪怕是一个丫鬟，也好过外面的小地主家的闺女，这是侯府啊！
说出去都有面子。
身为石老太太贴身大丫鬟的翠英，到底是有着不同的，毕竟明面上，石磊还是要保持孝顺石老太太 的样子，所以翠英的身份也让新来的仆人们很忌讳，装作为人随和的样子，跟新来的丫鬟们称姐道妹的 没几次，就套出话来了，景阳府的老姑奶奶曾经派人来过家里，只是人是小侯爷在外书房接见的，随后 就歇在了外院的下人房里，而后石大总管第二天就带着四十个护卫，跟着他离开了。
“老姑奶奶派人来了？我怎么不知道呢？”石老太太也就是自说自问而已，这话仔细一想，还不是 因为石磊不想让她知道么。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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