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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太后男为 作者:埃熵

    第9节

    “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不必为你的过去自责,那是凌与枢的事,和你没关系。我们破锅配烂灶,挺好的。”

    “……”文以宁一愣,狠狠地掐了卫奉国的腰一把,“你才又破锅!”

    “哈哈哈哈——”

    卫奉国忍着腰间的酸痛,开心地开怀大笑,心想自家心上人还当真是一点都不手软,专门对着肾掐下去。

    他不知道男人的肾是很重要的吗?

    嘴角带着诡异的笑意,瞟了一眼柜子顶,一把将文以宁拦腰抱起来,也不管对方双腿怎么故意地荡得飞起,只把人抱起来丢在了家中的大床上,然后合上了房门,一夜无眠。

    第二天,

    当文以宁醒来的时候,一动双手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一慌神,睁开眼睛几看见了卫奉国坐在床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伊洛?”

    “以宁,你醒啦?”

    “你干什么把我绑起来?!快放开我!”

    文以宁不安地挣扎,看着卫奉国大声地喊了出来,更有些不满地看着卫奉国。

    卫奉国笑着吻了吻文以宁的眼皮道,“别慌,今日我已经给你请假了,你不用担心我,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开诚布公的谈。”

    “……谈什么”

    文以宁一愣,怯怯地问。心里却七上八下,不□□心地眨眼睛。

    “谈这个——”

    一个小小的电子屏幕被递到了他的面前,那是卫奉国的微博界面,可是点进去的那条微博,上面有个胖胖的大叔笑得特别开心。

    文以宁心里咯噔的一响,心道:完了。

    那条微博说的是,英国有个43岁的大叔,可是还是处男。

    因为六岁时候的车祸,他身体最重要的部分被磨掉了。

    最近几年,伦敦大学为他做了好几场手术,最后成功装上了一个20厘米、能放能收,收放自如的,可把大叔给乐坏了。

    他昨天偷偷看这个,大约是动了心思。却不想被卫奉国给看见了。

    有些脸红,文以宁别过头去,小声地说道,“我,我……也就看看。”

    卫奉国哼了一声,笑得十二万分的温柔:

    “从枸杞山药汤,再到莲子蛤蜊雀肉羹,还有前几天非逼着我去吃什么烤鹿肉,雀卵什么的。为的,就是这个?”

    “我……”

    被看出了心思,文以宁吞了吞唾沫,别过头去,不看卫奉国。

    卫奉国只哼了一声:

    “还有,前些日子,你非要起个大早去二里地找那个跳大神的什么毛大夫,就是为了给我抓什么断根重塑的中药是吧!”

    “有没有根在你眼里真的这么重要吗?”

    文以宁眨了眨,小心翼翼地说:

    “唔……不重要吗?”

    “……喂,你你你放手,你手里拿着什么?!”

    “卫奉国你放下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还要上班我……唔……”

    卫奉国笑了笑,“我可以。”

    大约是太恐怖,文以宁尖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汗流浃背,头疼欲裂。

    可是,

    一抬眼却只看见了监侍馆当中的窗框和降香木桌。

    “您怎么了?”

    卫奉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文以宁回头看见了他一身中衣,带着关切的眼,无意识地扫了对方被中的某个地方一眼。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唉……

    “没什么,做了个荒唐的梦而已。”

    “喔?”

    卫奉国来了性质,笑起来将他搂在怀中,点了点文以宁的鼻尖。

    “什么梦?”

    “一个……唔……你问那么多干嘛!”

    文以宁哼了一声,瞪着卫奉国,心里却小小的紧张着,梦里卫奉国做的事情,他怕,却也期待。

    “在我看来,好像您这里,说的不是这么一回事喔……”

    “放手!”

    伴随着争吵,又是一夜旖旎。到底什么是梦,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第三十一章

    卫奉国听见文以宁质疑自己身份,或者说“份身”的问题,不过是浅浅一笑,然后凑近了文以宁的耳边,将小巧的耳垂含在口中,狠狠地咬了一口,感到身下的人吃痛地颤了颤。

    温柔地舔舐着耳廓,卫奉国含混不清地在文以宁耳边说道:

    “我是不是假太监,您不是正在用身体感受吗?”

    感受你个头,我双手都被你绑住了、看又看不见,任人宰割的姿态你让我感受?这忤奴当真是半分颜色也不能给……

    文以宁咬牙切齿,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可惜卫奉国紧紧地贴在他的身后,他只能鸵鸟一般将头埋进了枕头里面,将枕头当做身后这个可恶的太监,狠狠地咬了一口。

    偏偏被卫奉国注意到,偷偷抽走了枕头,啧啧地叹气道:

    “您这可就不地道了,房中术讲究五官皆贵,这声音尤属上乘。枕头是死物,您这不是偏心吗?合着活生生还有热乎劲儿的我,在您眼里还不如个枕头?”

    “你……唔……”

    文以宁还想要反驳,可是因为身体里忽然传来的异物感给压抑了全部的声音,反驳和指责的话全部都化作了不甘心的低吟。

    那种滚烫、炙热的温度,像是楔子一样深深钉在体内最深处的感觉,文以宁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感受到了,同时,那种缺少了什么的空虚感,竟然在这一刻被填满,好像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彼此就再没有第三人了。

    几乎在内心已经确定了对方就是个“假太监”,不然就是练了什么奇怪的功夫能隐藏男人的象征,文以宁不相信这个世上竟然有一种工具能够弄出这样的温度和感触来。

    玉势、木势多半没有温度,就算玉质能在热水之中升温,透过了肌肤的热度,最终却还是不如身体带来的那种律动和温暖来得痛快;而手指,一两根手指确实能够让人疯狂,但这样的方式更像是一种亵玩,而不是做快乐的事。

    感受着卫奉国给他的,最初的那种被撕裂的疼痛也渐渐变成了想要更多的焦躁和不安,文以宁虽然有些后悔自己意气用事提出来的“春风一度”,但在宫里那么多的日子,他需要慰藉。

    恰若芠太妃死前对他所说的,酒能醉人,但是他文以宁该是这个天下最清醒的人。既然不能买醉,那么不如好好享乐现在这一番极致的快感。

    大约是感到了他的出神,文以宁没能将自己放空多久,就被卫奉国几个大力的贯穿给狠狠地拉回了思绪,只能听着耳边响起来的银铃声。

    人在看不见的时候,听觉和肌肤上的触觉就会灵敏和敏感一倍。

    卫奉国身上的汗滴顺着他的手臂、胸膛滴落下来,汗湿了文以宁的肩背,接着又因为对方的动作,混合上了他的汗水,滚落在大床上。

    肌肤之亲,耳鬓厮磨,银铃清脆。

    或许卫奉国是刻意的,文以宁不觉得他的动作有多温柔,一次一次的律动、加上被捆绑的姿势,最先是被折叠的右腿,而后就是腰,酸、痛之后就是麻,文以宁只觉下半身慢慢地失去了知觉。

    只能随着卫奉国的心意,陪着这个太监折腾各种各样的姿势,直到被卫奉国湿热的手包裹和覆盖住的时候,文以宁终于压抑不住,轻轻地哼了一声,就只能无力地抽气。

    任何男人在面对高超的技巧、还有命根子被人制住的时候,大约还是只能选择顺从本心。

    “您大可以放声喘出来,”卫奉国笑了,凑在文以宁的耳边说,“这种时候要强,受苦的可是您自己。”

    “不……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那又是谁将您伺候得这么舒服?”

    说着,卫奉国竟然恶意地弹了弹手指,引得文以宁抽了一口气,双手无意识地想要挣脱束缚,扭动着身子想要离开卫奉国的束缚。

    可惜身后还填满着,文以宁一动,就被卫奉国狠狠地搂住了腰,更拉高捆住的右腿、留下了一个令人玩味的齿痕:

    “夜还很长,您这就想要逃了么?”

    “我……唔……”

    文以宁所有的话,都被卫奉国突然塞进他口中的东西给隔断了,约莫是个圆润的珠子,撑在口中让人无法真正合上嘴,此刻文以宁已经连咬紧双唇都做不到,心里当真有几分慌乱,可是全部的话语,出口之后都成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低吟。

    “我这,可够得上是十年的怨念……”

    偏偏,

    身后的太监不是个省事的主儿,一边辛勤的耕耘一边下咒儿一般地在文以宁耳边絮絮叨叨,而且越说越离谱:

    “一夜做够十年的份儿,您可得撑住。”

    “若是您不行,我这里可有上好的药,可保天下男人雄风不倒——”

    “这药在外面可是千金难求,您和咱家可是老交情、最近又是新相好,我免费送您,还附送贴身上门服务,您说,可好?”

    好不好不都是你说了算——

    文以宁心里腹诽,顺便狠狠地用被架高的右腿踢了踢卫奉国的腰。

    大约是故意的,文以宁听见卫奉国轻笑起来,转而温柔地吻了吻文以宁被蒙住的眼角,然后就将所有的话语都变成了温柔的碎吻,顺着脖颈,一路缠绵到了身体的深处。

    今年的雨季来得较早,结束得却也早。

    窗外只有簌簌的夜风,吹着外头的树叶。新月渐圆,距离八月十五也没有多少日子。沉浸在了卫奉国给他的极致的快乐和感觉之中,文以宁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点了火、所有的血液都沸腾着。

    理智被燃烧、煮沸,然后化作轻烟消失在了监侍馆的大殿之中。一如夜晚聚起的白霜,散在了月色寂寥之中。

    赤裸的身体交缠着,从背后侧面的姿势,只感觉到后来卫奉国似乎找到了让他疯狂的那点,几分刺激之后,文以宁早就溃不成军。

    后来被转过脸开,解开了被捆绑发麻的右腿,卫奉国从正面静静地看着他,带着一声轻笑,更滚烫发热的感觉瞬间充盈进他的身体里,痛和快感升腾着将文以宁逼迫着仰头,开合着薄唇发出介乎于哀求的惨呼和爽快的低吟的妙音。

    身体已经渐渐不是自己的,后来文以宁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卫奉国在耕耘,还是自己在努力地配合。

    哪怕,全身上下的精气,已经被卫奉国逼到、再也出不来什么。

    声音渐渐低下去,后半夜已趋沙哑、变成了带着哭声低低的求,最后文以宁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随着卫奉国的动作抽吸,虚弱地翕合嘴唇。

    双手的束缚在感受到了第三次、还是第四次温热的液体的时候,就已经被解开了。可是文以宁连抬手的力气,都被卫奉国给彻底的消耗掉了。

    这种仰躺在床上,呈现“愿君多采撷”的姿态,文以宁虽然无力,可是却没力气和卫奉国吵架了。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在感觉到卫奉国笑着长舒一口气、身下却没有什么湿热感觉的时候,文以宁终于暗中叹了一口气,积蓄了一点点的力量,颤抖着抬起手臂,扯下了蒙在眼睛上的红绸。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文以宁皱眉、闭紧了眼睛忍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张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搂着他的双腿,跪坐着的卫奉国。

    他身上身下皆是不着寸缕,因为仰躺着,文以宁一眼看过去,正好看见的便是卫奉国的小腹:

    “你——”

    嗓子已经全然哑了,文以宁却抑制不住自己的惊讶,用气声说了一句“你”还不够,强撑着自己坐起来,不可思议地就摸了过去:

    卫奉国的小腹一片平坦,本该有令人欲仙欲死的东西的地方,只有一个残破的伤口,肌肤萎缩在一起,只剩下酷刑的痕迹。

    文以宁不可思议地抬头,惊讶不已地看着卫奉国,眼中闪过了惊疑、不安、心痛种种神情,揪着卫奉国的手臂,想要说什么。

    话没有说出口,卫奉国就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角,不动声色地拉过了被面裹住自己的下身,苦笑一下、别过头去:

    “很难看吧?”

    “蒙住您的双眼,也本来就是不想要您看见这丑陋的身体,扫了您的兴致。”

    卫奉国说着,兀自黯然下了床去,文以宁这才注意到床边放着很多精致的盒子,还有一个炭炉,上面烧着一壶热水。

    见卫奉国下床去,身边空了的位置有些冷,文以宁下意识地捉住了卫奉国的手指,却在对方一愣,投过来惊讶和疑惑的目光的时候,手指颤了颤,脸上红了一片,不知道要说什么。

    卫奉国却笑了,拍了拍他的手道,“您的嗓子哑了,我去给您倒些水来。”

    “我就在这里,不会上哪儿去的。”

    末了,卫奉国带着笑补了一句,文以宁只能勉强坐在那里看着卫奉国走过去,倒了水过来,更贴心地让他靠在了怀中,手持茶盏喂了几口水给他喝。

    不知卫奉国是故意还是无意,文以宁喝了几口水,靠在卫奉国胸膛上休息的时候,卫奉国却就着他刚才喝水的位置,自己喝了几口水进去。

    看着那个太监气定神闲的样子,文以宁气不打一处来,哑着恢复了一点的嗓子,怒不可遏地低呵了一声:

    “刚才——你到底是用的什么东西……呃……嗯……”

    后半句“干的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噗嗤——”

    身后的卫奉国却喷出了一口水来,忍不住地搂着文以宁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

    文以宁被卫奉国笑得不大好意思,红了脸用手肘捅了卫奉国一下。而卫奉国看见怀中人红了的耳根,这才收了笑,意味深长地凑在了文以宁的耳边文:

    “您在意?”

    废话,谁不在意,你们太监没有那玩意是怎么行房的?!

    文以宁狠狠地剜了卫奉国一眼,算作催促他说。可惜卫奉国却带着浅浅的笑容,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卫奉国?!”

    咬了咬牙,文以宁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扭头冲着门口大殿的位置轻轻喊道:

    “你们听了一夜也听够了吧?!还不快些进来瞧瞧他怎么了?!”

    ☆、第三十二章

    看着脸上没有一点羞涩和愧疚之色的小谢公公率先走进来,然后跟着的就是脸上一如既往没有什么表情的太医院副使韩太医,文以宁也顾不得床上的一片狼藉,只勉强扯过被单遮住要害,让开位置好方便太医诊脉。

    “大人无碍。”

    韩太医才搭了卫奉国的脉门,翻了翻他的眼皮看过之后,用波澜不惊的语调淡淡回了此言。

    文以宁听着,一直紧绷着的心终于放下来,然后再也撑不住,合眼就昏睡了过去。

    天知道,韩太医皱着眉头看着昏过去的卫奉国和文以宁,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待文以宁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

    寿安殿午后的阳光还是一样的暖,文以宁才睁开眼,就听见了一个清脆的童音:

    “阿娘醒了!”

    文以宁一听见这个声音、惊坐了起来,一动就察觉到自己全身都酸痛,龇牙咧嘴地揉了揉后腰,这才看见小皇帝凌风慢拄着腮帮趴在自己床前,睁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瞧。

    “……什么时辰了?”

    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文以宁问了一句,正好如意走进来,听见了他这一问,顺口回答道,“回主子话,是未时。”

    “未时?!瑞儿这是下了早朝过来的吗?!”

    如意奇怪地看了文以宁一眼,摇摇头道,“您从监视馆回来就高热不退、昏迷不醒,皇上在前朝根本不会应付那些文官,我和封公公商议着,干脆让陛下罢朝三日。”

    三天?!

    文以宁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如意按回了床上:

    “主子放心,宁王没有什么大的动作,朝臣们也知道陛下的状况,虽然私下议论,但是却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只是……”

    如意看了一眼文以宁露出的一截脖子——上面有些痕迹还没有散,欲言又止。

    文以宁倒是没有注意到如意的奇怪神情,只掀开了被子,忍着身上的酸痛穿衣、洗漱,刚起床来脑中的思绪乱作一团,隔了好一会儿,文以宁才反应过来,转头看着如意问道:

    “卫奉国呢?”

    如意摆出了一副“我就知道”的不甘表情,嘟着嘴赌气道:

    “主子先前还诓我们呢,说不在意卫公公,可是啊、没有几天,就和人什么事情都做出来了——”

    文以宁看着如意那样子,抿嘴一笑,懒于和如意计较,只佯作生气地看了如意一眼:

    “如意,你是越来越放肆了。”

    “主子——”如意愤愤不平地跺脚,涨红了一张笑脸不满意地说道,“我瞧不出来那个卫公公有哪里好,偷奸耍滑的!”

    “也不知是谁,让我去尚方院看他的。”

    文以宁逗如意,看着如意整个人都要炸了,这才正色道:

    “怎么今日不见平安?”

    如意和平安向来形影不离,如意在明,平安在暗。

    文以宁知道自己懂功夫的事情还没有和平安细细解释过,平安平日虽然很好的影藏身形,但是在与不在,文以宁其实很清楚。

    “他在河山阁,”如意漫不经心地回答,许是因为平安不在,他有些寂寞的缘故,“这些日子他总喜欢往河山阁跑,大约是对主子你想要查的事情很上心吧。”

    文以宁沉默了一会儿,想起自己去河山阁的目的,便拉了如意道,“如意,你去将平安找回来,我想要去帝陵一趟。”

    “帝陵被盗的事情,主子你要亲自查啊?”

    文以宁点点头,没有同如意多做解释,那日在监侍馆,多亏了卫奉国的故意,文以宁听见了宁王的那番话。

    顾诗心在怀疑他们两兄弟的身世,甚至不惜暗中盗窃帝陵,那么只怕和帝当真是隐瞒了什么。

    正在自己愁眉不展的时候,手袖却被人拉了拉,一低头,文以宁这才想起小皇帝还在自己宫中:

    “瑞儿,我还有要事,你先回明光殿好吗?”

    “我不,我要和阿娘在一起!”平日里一向听话的凌风慢却毫不犹豫地抱紧了文以宁的腿,“他们都不要我,阿娘也不要瑞儿了吗?!”

    说着说着,小孩竟然委屈地抽噎起来。

    文以宁头痛,只能蹲下身来将小孩搂在怀里,拍着小孩的背说道:

    “瑞儿,我是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不带你去,也是为了保护你……”

    小孩似懂非懂的看着文以宁,却还是抱着文以宁毫不松手。

    正好这会儿如意带着平安回来了,看见这状况,如意忍不住劝道:

    “皇上年纪还小,这几日主子您昏迷着,他一直都趴在床头等着。素日里您也很少见他,他娘又去得早……”

    “我知道了,”文以宁摆了摆手打断如意的话,凌风慢的身世他最是心痛,这些年来对这孩子无奈和同情居多,却当真没有好好陪着小孩,“我带他去便是了。”

    “平安,到了外头,还需要你多照料。”

    文以宁吩咐了一句,可是直到他替凌风慢擦干了眼泪,都没有听见平安的回答。有些奇怪地抬头看了平安一眼,却瞧见平日里总是时刻警醒的平安——竟然在出神。

    “喂——”

    如意用手肘撞了撞平安,甚至懊恼地小声提醒。

    平安这才回过神来,面色有些惊疑地看了看文以宁一眼,眼中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之后又恢复了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主子方才说什么?”

    没怪罪平安,文以宁心里猜想只怕平安是因为他懂武功的事情打击太大,才会如此这般,想着正好借这个机会和平安解释清楚。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就安排人马准往帝陵赶去。

    眼下正是月末,宫外的街市热闹非凡,去帝陵的道路已经避开了最热闹繁华的两市,可还是瞧得出来,京城的百姓为了下个月十五都在热闹地准备。

    午后的阳光照射着官道,两旁的树影洒落下来落在马车的窗上。

    文以宁、如意和小皇帝坐在马车里,平安还有一众宫人侍卫都策马随行。看着小皇帝慢慢睡着了,文以宁在对着如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后,自己掀开了帘子坐到了车夫的旁边。

    那车夫一惊,险些要跌下马车去,却被文以宁拉住,只给了对方一个笑容,示意他无需多礼,只管到后面伺候着便是了。

    瞧了瞧守在一旁的平安,文以宁这才唤了平安过来,自己接过了马车的缰绳,屏退了两边侍卫,开了口:

    “平安,有件事,我想同你说。”

    平安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

    “我自小体弱,”文以宁却知道平安的沉默是什么意思,只管自己开口说了,“长到七八岁的时候,都是汤药不离口的。那时几乎京城所有的大夫都被请到家中给我看病,可是他们皆断言——我根本活不过二十二岁。”

    平安挑了挑眉,奇怪地问了一句,“可……”

    文以宁笑了笑,提了提手中的缰绳道,“可我现下却早已活过了这个年纪,甚至已经不再缠绵病榻,汤药也少了许多。”

    “主子……”平安吸了一口气,说出自己心中猜想,“主子是想告诉平安,这就是主子懂武功的原由吗?”

    看着平安有些不甘心的眸子,文以宁暗自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

    “平安,很多事情你看着复杂,其实很简单。我并非身怀绝世武功,还惺惺作态要你在身边充当护卫保护。”

    平安愣了愣,他确实不大相信文以宁所说,但却没想、叫文以宁看了出来。

    “我这功夫,不过练来续命,多年来已经和我的病达到了一种平衡。平日里不用也罢,动辄牵动一二,旧疾失去了武功的制衡,只怕也是气血分崩、死路一条……”

    文以宁叹了一口气,目光静静地看着远方,苦笑了一句道:

    “当年师傅劝我放下权势之争,远离庙堂,随他踏足江湖,许可寻求一法、永久根除病根。可惜我那时看不破,所以才有了今日局面。”

    平安还想要问什么,可终归是三缄其口。

    看着平安柔和下来的目光,文以宁没有再说什么,只摇了摇头,感慨了一句:

    “平安,有时我倒很羡慕如意。若是你们何时想走了,你便带着他离开吧。江湖天地大,也自由些,我这一生只怕都困在了权力和宫廷的泥沼之中,你们却还有机会选择。”

    平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如意若愿意走,我自然会带他离开。只是,平安也答应了恩人,要护您一世周全。”

    知道再说无用,文以宁便不再和平安多言,唤车夫上来接过缰绳,重新回到马车之中,看着如意竟然陪着小皇帝一起睡着了,文以宁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自己靠在车壁上,却也有了几分睡意。

    车行不久,外头就有侍卫来报。

    和帝的义陵修得十分简单:不刚不柔曰和,和帝这个谥号倒当真很好,彰明一朝,几乎都是被张家一手遮天,和帝惧内,甚至闹得连皇嗣都只有凌与枢和凌与权两个。

    下了马车顺着刑部查案临时搭建的道路走下去,陪葬的金银玉器都很有丢失,一看对方就不是为了钱财而来。刑部尚书远远看见文以宁,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卷宗跑过来给文以宁行礼:

    “臣给皇上、太后请安。”

    文以宁只让刑部尚书平身,要他将几日来查到的东西一一禀报,顺便在墓室中巡视了一圈,宁王做事一向干净利落,虽然文以宁听见了对方承认是他盗墓——可是没有证据也不能做什么。

    墓室之中被盗的不过是两口陪葬的棺木,一口是章献皇后张氏的,另一口装潢精致、甚至超过了皇后的棺椁,刑部尚书犯难的向文以宁告罪:

    “臣愚笨无能,尚未查出此人是谁——”

    文以宁看着棺盖上那齐齐的一排切口,只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

    “大人此番查案怕是更难了……”

    “主子何意?”

    “这是青山观雪,”文以宁识得这套手法,无意中说出了名字来,“恐此事与江湖人颇有瓜葛,大人查案——只怕要和他们打打交道了。”

    刑部尚书听了这话,立刻心里觉得苦——帝陵被盗已经是大案,又和那些麻烦的江湖人打交道,唉……

    这厢,

    刑部尚书和文以宁查看着那无名的棺椁,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的平安,用一种惊讶、不安的神情,紧紧地盯着文以宁看:

    文以宁到底是为何,会知道他恩人的拿手绝招——青山观雪?

    ☆、第三十三章

    在从帝陵回来的马车上,如意的精神出奇的好,和小皇帝玩闹忙得乐此不疲,甚至还有精力来缠着文以宁问东问西:

    “我说主子,你怎么知道那是什么青山、青山……什么雪?”

    “青山观雪是江湖第一大门派隐天阁的独门手法,”文以宁笑,“这并不难。”

    “隐天阁?”

    看着如意那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文以宁摇摇头,叹气道:

    “隐天阁原本是江湖上最普通不过的一个门派,中立于黑白两道。他们的开山祖师只怕是个想要避世的,单从名字‘隐天’便可揣测一二。成为江湖第一大门派不过也是从他们现在的阁主担任掌门开始的。”

    如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主子你怎么这么清楚?难道你是江湖百晓生?”

    知道这么一点点东西就能当江湖百晓生,只怕那些江湖上的情报贩子都要笑死了。文以宁捏了捏如意的鼻头道:

    “你若当真感兴趣,以后让平安带着你去江湖上,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主子!”如意不大好意思地红了脸,转而眼珠一转,立刻明白过来,捉住文以宁的衣袖道,“主子——最近你怎么总是拿平安搪塞我的话!”

    文以宁见自己的心思被如意瞧出来,竟然一点也没过意不去,只收回自己的衣袖,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策马的平安。

    “主子,您光顾着说我——您和卫公公又是怎么回事啊?”

    如意察言观色,瞧着文以宁心情似乎很好,便大着胆子好奇地问了一嘴。文以宁倒是没有生气,却也没有立刻回答如意的问题。

    他和卫奉国?

    如果卫奉国是戎狄的十二翟王之一的话,他们原本从一开始就是对立的。就算他没有嫁给凌与枢为男妻,在锦朝为官,他也是主战的。

    戎狄扰边,若能一举歼灭,自然可保便将长治久安。

    就算往日种种皆可不计较,现在他和宁王水火不容,卫奉国的所有都是宁王许的。宁王此生不可能放弃帝王梦,而他文以宁绝不会让宁王如愿。

    “唉……”

    终归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叹息,文以宁摇了摇头道:

    “还能如何,露水情缘罢了。”

    天终归是会亮的,天一亮、太阳一出来,露水,也就该散了。

    如意看着文以宁那样子,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想了想,又轻轻地扯了扯文以宁的袖子道:

    “主子放心,我和平安会陪着您的,陪着您一辈子,您不会孤单的。”

    文以宁看着如意,难得地没有拂去他袖子上的手。

    从帝陵折腾回来已经是黄昏,好不容易陪着小皇帝凌风慢用过晚膳,将他哄着睡着了,文以宁才能放心地回到寿安殿之中。

    心知不能输给宁王,动手自然也需要快些,文以宁心里寻思着明天再去找一次沈钧——他们南阳沈家历代修史,当年锦朝建立的时候,太祖皇帝都在他们家宅的墙壁之中发现了他们所编的六国史书,比乱世时期任何一个国家的官修史书还要全面。

    甚至记录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历史,比如:锦朝的第一位宁王,大约正是前朝的末代皇帝厉殇宗。

    不同于时下坊间一度卖至断货、卫奉国手书的《深宫秘辛》,沈家私修的史书颇具真实性,且只有孤本独册,若非是当年曲太后焚书坑儒,也没人知道沈家原来还有一式两份的史书集料。

    文以宁正待沉思中,殿内似乎有人端着洗脚的热水进来了,等被脱了鞋袜放在热水之中的时候,文以宁一低头却惊呼了一声:

    “你——”

    更是挣扎着想要把自己的脚从对方手中拿出来。

    足心最为敏感,那个身上只穿了一件八品监侍衣衫的卫奉国,竟然就这样握着他的脚,轻轻一笑,按中了足心的涌泉穴。

    文以宁吃痛,挣扎的力道就弱了,只咬牙切齿地压低了声音道:

    “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伺候主子您。”

    卫奉国说得理所当然,甚至利索地拿起了盆边儿上的汗巾着了热水,细细地给文以宁洗了起来。文以宁还想要说什么,如意在这个时候却推开门进来了,看见卫奉国也不奇怪,只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主子,午后奏事处的人就来过了,那时咱们不在,便只让人留下了这个。”

    文以宁接过了如意递过来的牌牒,才看了两眼,就大惊地捉住了卫奉国的手:

    “你被革职查办了?!你、你竟然被革去了所有的头衔?!从四品宫殿监正侍变成一个八品的监侍?!”

    卫奉国满不在乎地笑笑,挣开了文以宁的手道:

    “至少还有品阶不是吗?”

    “可是这合宫里八品的监侍莫说有百□□十多人,你……”文以宁还想说什么,却被如意打断了。

    如意道,“主子,您也不必劝了,我刚才就劝了他多时了。他也是这么一副不怕死的说辞,到底还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千岁大人’,我如意混到今日能够坐上一个四品总管太监的位置,可是每天都在祈求佛祖保佑。”

    “您倒好,十五个首领太监之首、掌十八司印,这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柄,说放弃就放弃了,这境界、这气度——当真是咱家学不来的。”

    如意说了一句不够,更是捏了嗓子开始说了好大一堆。卫奉国却跟个没事人似得,只继续手中的活儿,将文以宁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一般的小太监粗制的衣衫穿在卫奉国身上……

    见惯了卫奉国身上那身蓝色的蟒袍,如今换成了八品的绿色,却有几分不习惯起来。

    “好了,如意,我有些话想要问卫公公。”神色复杂地看着卫奉国,文以宁吩咐如意道。

    如意不大高兴,哼了一声就从门口出去了,只将大门虚掩上,瞧瞧蹲在了门缝处想要偷听点什么,却不想被平安看见,一把抄在怀中拉着就跳上了屋顶。

    外面的动静文以宁不想理会了,只看着卫奉国说道:

    “你——到底想要如何?”

    卫奉国抬头看着他。

    “我记得我在监侍馆的时候,就与你说清楚了,卫奉国,你我走的路不同,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

    咬咬牙,文以宁干脆直接拒绝卫奉国。

    可是这样决绝的话听到了卫奉国耳中,却不痛不痒,卫奉国点点头道,“那日您说得很清楚,我也已经记在心里了。”

    “那你现在来做什么——”文以宁有几分动怒,奏事处的几个人是怎么想的,竟然将卫奉国革职查办,难道宁王对此无动于衷吗?

    革职查办就算了,竟然安排到他的身边来当个八品的小太监?!

    许是瞧出来文以宁心里所想,卫奉国长叹了一口气,只将文以宁的双腿抱在了床上,用被子盖好了,他自己也蹭到了床榻上坐下、又把文以宁的双脚放在了自己腿上,搓热了一双手,细细地给文以宁按摩着:

    “来您身边,做个卧底,堂堂正正‘监视’您来着。”

    嗯?

    文以宁一愣,抬头看着卫奉国,却发现对方嘴角弯着,笑得满脸温柔,只继续解释道:

    “您那夜也听到了,王爷亲自去盗帝陵是为了查什么。帝陵由我暂管这事宫里宫外大家都知道,宁王不可能不知。就算王爷推脱说他一时情急忘记了,我也不觉得是什么好理由。”

    文以宁听着,却不再挣扎,任由卫奉国用高超的技巧弄得他浑身都很舒服。

    “王爷身边有个厉害的江湖人,想要借由王爷造反的机会,在京中拓展他的实力。此人一直瞧我不顺眼,只怕这次也是他拿的主意,”卫奉国说到这里,眼中寒光一闪,然后笑了笑,“只可惜,他大约没有想到,王爷多疑,只怕是不能全信他——所以才会有了那日在监侍馆中的一幕。

    “确实是顾诗心会做出来的事情。”

    文以宁赞同,宁王多疑的性子又不是此刻才有,同为和帝、章献皇后嫡出的孩子,从小就不受章献皇后待见,想尽了办法处处争着比哥哥优秀,却终归得不到太子之位。

    相反,

    凌与枢什么都不要,却终归被“逼”坐上了皇位。

    只怕宁王的猜测确实有几分道理,顾诗心的身世恐怕远远没有如此简单的。

    “孙傲客想要算计我,我自然不能就这样让他算计,那日我对王爷说不用他救我,自然是为了让孙傲客放心。二来,不用欠王爷的人情,反过来——我却可以卖一份人情给王爷。”

    文以宁挑了挑眉,这里、他倒是想不透了,便用询问的目光瞧着卫奉国。

    ☆、第三十四章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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