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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

    鬼 作者:麒麟玉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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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鬼

    作者:麒麟玉

    许郡洋近日继承了曾祖父的遗产,一座位于岛上市值数千万的豪宅。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栋近百年都不曾有人居住过的老宅竟然是有主人的。

    以为天上掉了馅饼,谁知竟是个陷阱,自他踏入大门那一刻他便注定与那鬼结下了不解之缘。

    善缘还是恶缘一切皆看机缘!

    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木子青用自己一命换来许家百年兴盛,到了许郡洋这一代,许家欠下的债也是时候该还了!

    文案无能啊。

    大虐伤身,小虐怡情,此文小虐!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豪门世家搜索关键字:主角:许郡洋,木子青 ┃ 配角:左庭,齐青,谢文阳,赵子琪,魏嘉凡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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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民国1925年: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防贼防盗,闭门关窗,大鬼小鬼排排坐,平安无事喽!”“咚!咚!”

    黝黑的巷子里只有守夜人打更的棒子声和吆喝声一阵阵的传来,除此之外四下里简直寂静的可怕。凄白惨淡的月光连街道都照不清楚,只能借着一点点昏黄的烛光看见那条已经被车轮碾压的难以辨认的白线,把本就狭窄的巷子规规整整的一分为二。

    凡是当地的人都知道,这左边是平常的百姓家,而右边可是半步都不能踏过的禁地。

    那里是法租界,与那些英租界美租界一样,中国人的土地却不许中国人随意进入的地方。

    两名更夫似乎察觉到自己已经走过了界线,提着灯笼仔细照了照,见左右无人悄无声息的把脚收了回去。

    老更夫不忘嘱咐一声,“这条路你可要记清楚,以后可别再走过界了,不然万一被人看到那可就麻烦了。”

    “行,我记住了,您就放心吧老哥。”

    “咱这活计说来简单,可规矩也是不少,一条一款的都不能犯,若是犯了日后哪家院子丢块砖都得记你头上。”

    新接差的更夫连连点头称是,凑过去小声问,“老哥,你走夜路走了几十年,见过那个没有?”

    “哪个?”

    新更夫左右看看,压着嗓子小声道:“就是,那个……鬼!”

    老更夫冷哼一声随即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故作神秘的说道:“这年头,冤魂到处都是,你若是怕那东西可就干不了这活计了!”

    二人正闲聊着,就在这当口突然从不远处的院子里传出一阵骚动声,随之一片火光很快就把偌大的庭院照的通亮。

    “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院子里的老爷用生硬的中国话对那些看门狗吼道,众人应了一声急忙四散开,吵吵嚷嚷的不知是在找什么动物,还是在找什么人。

    “老哥,是不是出啥事了?”

    “莫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老更夫一口气把灯笼里的烛火吹灭,拽着同伴往阴影里躲了躲。眼见着那几个看门狗从大门口跑过去才稍稍松了口气,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哎,已经跑了好几次了,这孩子也是够傻的。”

    “孩子?老哥,你知道是啥事?”

    老更夫无奈的摇了摇头,“还能有啥事,造孽呗,这帮狗日的,早晚遭报应!”

    “遭啥报应呀?”

    “你就别问啦,有些事看见了也得全当没看见,要是传出去,别说是你就是你一家老小也得跟着遭殃!”

    要说起那孩子,老更夫的确亲眼见过一次,那是几天之前的夜里。

    那孩子翻墙跳出了院子,正好被不远处的老更夫给看见了,因为隔得远又是背影所以没看清楚长相,不过看身影应该年纪还不大。一头及腰的黑发特别的显眼,身材也清瘦的很,想就知道一定是哪家的黄花闺女,因为长得好被这些灭良心的畜生给抢来了。

    估计是身上有伤,跌跌撞撞的跑了没多远就被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给抓了回去。

    这是亲眼所见,没见过的就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再说起这栋院子,其实,它原本是富商许家的府邸,数年前由许二少爷继承。许家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产业众多,富甲一方,在本地一直很有威望。

    可几个月前这栋宅子突然变成了一位法国富商名下的产业,随之这里也同周围的几栋宅邸一起被划归成了法租界。

    不久后许家诸多产业一一破败,最后关门倒闭,许家从上到下几十口人也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可追究原由,却没有任何人知道内幕。

    有传闻,许二少爷许英龙已经被人暗害!也有人说许英龙将家产尽数变卖逃到了国外。不过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那之后,天就彻底的变了。

    昔日祥和的许家府邸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侵略者登堂入室,卖国贼霸占一方,成了市井小民和平头百姓不敢近尺的狼虎之地!

    “人在这呢!”“好小子,竟然还敢跑,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你们这些畜生,卖国贼,放开我!”

    老更夫在暗处听着,心头一跳,没想到竟然是个男孩,不禁暗骂了一声,“这帮畜生!”

    二人躲在暗处看的真切,人被五花大绑的捆着打的遍体鳞伤,到后来连声都没了鞭子还在抽。

    穿着真丝睡衣的法国老爷坐在太师椅上,悠悠哉哉的品着茶,见人晕了就一碗茶水泼过去,命人接着打。

    “要是忍不住了就讨声饶,说不定我一时心软可以绕你一命。”

    那男孩的脾气和他柔弱的样子刚好相反,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全身哆嗦可就是不肯开口求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孩突然全身抽搐的卷缩成一团,表情变的痛苦万分。

    老爷见他这样,阴险的笑了一声,“怎么样,这滋味不好受吧?老爷我有的是福寿膏,只要你开口求声饶,我就赏你一口。”

    即便如此,男孩那双血红的眼睛也依旧透着倔强,牙龈咬的丝丝冒血也不肯开口说一个字。可身体的反应是无法控制的,那种万蚁腐骨的感觉正在一步步侵蚀他的神经,他不想再任人践踏自己的灵魂,在丧失理智之前他撑着最后一口力气发下毒誓:“他世,我要化作厉鬼!将尔等扒皮拆肉,生生扼死!世世不休!”话音一落一头撞向一旁的假山,势要一死以保清白!

    可惜天不遂人愿,被眼疾手快的看门狗拦了下来。大老爷怒火高升,一脚就将人踹出去几米远。

    就在此时突然听见院外传来一丝响动,手下回头大吼了一声,“什么人?”

    躲在暗处的两个人皆是一惊,这才发觉是自己触动了围栏,虽是人命关天可奈何他们只是平头百姓,自保尚且无力又哪有胆量去管这些闲事。未免惹祸上身,二人赶紧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隔日,法租界发生大案,原许家府邸遭遇窃贼,因发现及时窃贼被当场抓获无路可逃之下跳井自尽。

    巡捕房对这件事相当的重视,不但像模像样的立案调查,更是亲自上门打捞尸体。

    因为巡更人未能及早发现有窃贼在此流窜也被此案牵扯其中。看见尸体时老更夫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正是那晚看见的那个男娃子,虽然那晚院里院外的离的很远,但男人有如此娇小的身材本就不多见,何况他那一头及腰的长发更是特征明显。

    因为尸体在井水里侵泡的时间过长早已浮肿不堪,可依旧能清楚的看见累累伤痕,冲横交错的鞭伤与烙伤简直惨不忍睹,双目圆睁,死不瞑目。最为奇怪的是他颈间的伤痕,一尺宽青黑色的印子,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男娃根本就是被人勒死的。

    老更夫虽然不是什么验尸人但也不难想象出他的死因,心头一酸强忍住眼泪冲框而出。

    看这孩子的面相顶多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那些连狗都不如的畜生怎么就下的去手!

    可即使对真相心知肚明谁又敢实话实说,最后也只能顺了他们的意,给这个冤死的男孩儿灌一个十恶不赦的罪名。

    谁也不曾预料到,这件普通的入室抢劫案最后会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因为巡捕房把事情闹的太大惊动了当地的报社,有眼尖的记者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无名无姓的男孩的真实身份。

    据传言,数年前京城曾有一京剧旦角,5岁入班学艺,因男生女相故一直被班主当女娃抚养,留长发穿裙装,粉黛妆容,传授技艺。14岁登台,因长相俊美,身柔声美,艳压群芳而一举成名,用了很短的时间就火遍了大江南北。

    当时有多少富商豪门想一睹芳容,又有多少名门望族拜帖邀请,可惜仅仅两年之后他便消声灭迹从此不知去向。犹如昙花一现,只留无数传言于世间。

    有人说,他被一富家千金看中,并花重金为他赎身,从而入赘豪门。

    也有人说,某位富家公子对他一见倾心,八抬大轿将其接入府邸,从此相守不相离。

    可谁能想到,仅仅一年多的光阴他竟莫名其妙的死于千里之外,并被冠以盗贼的恶名而陈尸井底。

    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皆是对其死因存有异议,巡捕房为堵悠悠众口下令将尸体火化,想将此事就此了结。

    可事情到此并没有如预期的那般归于历史,不久后那座宅邸就出了闹鬼的传闻。

    每当夜里,宅里宅外的人总能看见一长发飘飘的白衣男子在此游荡,悠悠怨怨的唱着京剧《白蛇传》里的经典桥段,一声声的许公子叫的人汗毛直立。

    更甚者,宅邸后院那口古井打上来的水竟变成了血红色,偶尔还有长长的头发飘在上面,实在诡异瘆人。

    数月之后,许家老宅突然遭遇一场大火。宅邸里连主带仆共计二十六口,除一人之外全部葬身于火海之中。

    有幸逃出的那人也未能幸免,被烧成了重伤苟活了数日之后也一命呜呼了。

    听闻,在他临死之前那数日一直说着莫名其妙的胡话,“他真的变成了厉鬼!他想要我的命,他要杀了我!救我,救我,你们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而最后,却是他自己用纱布把自己吊在窗栏上活活勒死的!

    此传闻一出,更是证实了众人心中的猜测。市井百姓纷纷拍手称快,暗道恶人有恶报,死有余辜!

    从此之后,被烧成了废墟的许家府邸就成了一座无主的废宅,荒落许久一直不曾有人居住。

    数年之后也曾有富商买下这栋宅院,翻盖了一座洋房,可惜入住没多久就因冤鬼作祟而举家搬走,再不曾踏足过此地半步。

    而这座荒废的宅邸也就成了一座远近闻名的鬼屋!

    ☆、第二章:

    2015年夏末:

    即使炎热的夏天已经悄然离去,正午的空气还是闷热的好像洗桑拿一样,加上堵车堵的厉害更是叫人心烦气躁。

    许郡洋把空调又降了两个温度,脱了西服外套才觉得好一些。见前方的车流还是文思未动,索性就松开方向盘靠在椅背上听起了音乐。

    许郡洋是典型的富二代,名正言顺的高富帅,社会顶层的名流人士。

    不过他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少爷可与其他那些富裕人家的公子哥不同,自身几乎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无论是样貌才学还是人品以及做生意的手段那都可以算得上是俊杰中的俊杰,精英中的精英!

    连穷苦人家出生向来看不惯富人嘴脸的左庭都对他十分钦佩。二人虽然身份差距很大,不过一直是打不断的好兄弟。

    不过此时左庭可没他那么好的闲情雅致,公司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忙的要命偏偏此时被他拽到这里吸汽车尾气,心里不急才怪。

    “郡洋,你那栋房子到底在什么地儿啊?还得多久能到?”

    “其实也没多远,再往前开5分钟就到了。”

    “你逗谁呀,再往前开五分钟正好掉海里。”

    许郡洋笑了下,抽了支烟叼在嘴边点了火,“我闲的没事逗你干嘛,再往前开五分钟,下了车坐船,上了岛再走十分钟就到了。”

    左庭一阵惊讶,不是惊讶于路途的远近,而是惊讶于他说的位置,谁不知道,那座岛上的房子可都是寸土寸金。说句不夸张的,大小算个老板的左庭,全部家产加起来也买不来那岛上几平方的房产,更别说是一整栋洋房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在岛上有房产?刚买的?多少钱?”

    虽然许郡洋是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可据左庭所知,他刚刚成立的一家新的公司,暂时应该没那个闲钱买那么昂贵的一栋房子才是。

    “市价大概值五千多万,不过不是买的。”五千万!好家伙,不亏是大户人家,左庭暗自咋舌。“房子是我曾祖父的,上个月我刚刚继承了他的遗产。”

    “你曾祖父?”左庭又是一阵惊讶,去年刚参加了他祖父的葬礼,老爷子去世的时候已经86岁了,那他曾祖父岂不是得有上百岁了?

    “我也是第一次见他,老爷子今年都116岁了,名副其实的寿星。”

    “你第一次见他?”

    说到那个曾祖父,许郡洋至今还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比如说,曾祖父为什么偏偏把遗产给了他,要知道,从出生到现在二十多年的时间里这曾祖曾孙二人可从来都没见过面,跟陌生人根本没什么两样吗。“他一直跟他大儿子住在台湾,也就是我的伯公一起生活,我们两家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来往。”

    “那他为什么把遗产给了你?”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其实,我当时是拒绝的。”

    “为什么不要,五千万呀!”

    “那点儿钱我自己又不是挣不来……”许郡洋说的风轻云淡,不过他这可不是自负,是自信。对此左庭最有发言权,凭许郡洋的能力,几千万对于他来说的确不是什么难事。“可我父亲不许我拒绝曾祖父的遗愿,不得已我只好答应……你别看我得了一笔天降横财,其实我心里一点儿都不踏实。”

    他不踏实,左庭可是羡慕的要死啊。“有什么不踏实的,反正是老爷子给你的,谁敢有意见。”

    “这也是我第二个觉得不踏实的地方,我伯公那边的人竟然没一个反对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说到这里连左庭都觉得有些不安了,哪个大家族到了分遗产的时候不挣个你死我活的,哪有这样拱手让人的。“你也别想太多了,也许老爷子钱多都分了一杯羹,大家都捞了好处所以才不跟你挣的。”

    “据我所知,几十年前老爷子可能还有点儿钱,可他把所有的钱都拿来买这栋房子了,死的时候手里是一分钱也没有。”说完,许郡洋深深的叹了口气,把车拐进海边的停车场熄了火。

    二人买了船票上了船,两岸相距不远,航程不过十几分钟而已。

    岛上现在是旅游区,政府为了保护岛上的环境与空气,明文规定岛上不许行驶汽车,有的也只是电瓶游览车而已,不过一般的游客都会选择步行,顺着蜿蜿蜒蜒的小路走上去也别有一番情趣。

    由于历史原因,中外风格各异的建筑物在此地被完好地汇集、保留,所以,这里有“万国建筑博物馆”之称。而许郡洋所继承的房产便是其中一栋古老的欧式建筑。

    因为是第一次来这里许郡洋也不太清楚具体位置,不得不拿出房产证明文件按照上面标记的门牌号一家一家的找。岛上的洋房实在太多,这么一通找下来也费去了不少的工夫。

    平日里缺少运动的左庭终于感到体力不支了,气喘吁吁的问他,“还有多远呐?”

    “我也是第一次来。”许郡洋喜欢运动所以比他体力好的多,不过在这么大的太阳下走也感到有些辛苦,索性也停下来抽根烟,休息片刻。

    “你曾祖父怎么想的?天天爬这么大的坡不嫌累呀?”

    同样,这也是让许郡洋感觉奇怪的地方,“老爷子自打买了这房子之后一天也没来住过,就这么空了几十年,你说奇怪不奇怪?”可以说,老爷子虽然给他留了一笔巨额财富,同样,也留给了他很多未解的谜团。

    “这不是有钱烧的吗?”左庭把烟头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又问,“你找我来给你装修不会是想自己住吧?我劝你还是不要了,这里虽然空气挺好不过实在是不方便,我看你还是把它卖了,捞点儿钱实在。”

    “老爷子临死之前给我提了两个要求,第一,这是许家的祖屋,不能卖!”

    “那第二呢?”

    许郡洋停下脚回头看他,用很严肃的表情告诉他,“绝对不能卖!”

    左庭扑哧一声笑了,“这老爷子还挺会开玩笑的。”

    “我可不觉得他是开玩笑,再说,临终的人还有心情说笑吗?我要是真把房子卖了,估计他第二天就得来找我喝茶。”

    正说着话,偶然间看见了前方不远处的一栋洋房,与周围的建筑相比要荒凉破旧一些,许郡洋直觉那应该就是他要找的房子。

    黑色的铁艺大门,门楼上雕刻着各种繁琐的浮雕,红楼突拱窗典型的欧式风格。只可惜,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满目沧桑。绿色的蔓藤植物爬满了两侧的院墙,缠在黑色的铁门上,把院子里的风景挡的严严实实,连个可以偷窥的缝隙都没有留下。

    门上的锁头已经锈死了,钥匙插不进去,还是打电话叫来了锁匠弄开的。整整忙乎了一个多小时,许郡洋终于推开了那扇几十年都不曾开启过的大门。

    一阵莫名的风,卷着满地的落叶呼啸而过,一股子阴冷的寒意瞬间便将二人笼罩其中。

    明明是夏季,八月的烈日正当空。

    怎么会,这么冷?

    ☆、第三章:

    踏进庭院那一刻,许郡洋觉得脚步特别的沉重。同时心里又产生了一种非常抗拒的情绪,以至于第二步许久都没有迈出去。

    他第一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不安,心慌,紧张,还有一种恐惧,这些不好的因素夹杂在一起造就了他此时的心情。好像前面是龙潭虎穴一样,从内而外的抵触。

    “怎么不进去?”

    “你觉不觉的……有点冷?”

    左庭点了点头,“这里四面环海地势又高,通风好。”

    是吗?许郡洋心说。不过他也没多想,站在门口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栋百年历史的老房子。

    刚才远观倒是还好,如今离近了一看,断木破棱,残窗败瓦,简直惨不忍睹。说这房子荒凉落魄那都是好的,在许郡洋看来这房子根本就该拆了了事。

    别的且不说,从大门口到主楼那一段路翻修下来估计就得花一大笔钱,再看看房子里面,好家伙,能坏的地方全都坏了,木质的楼梯都烂的透透的了,一脚下去掉一地的渣。

    可你别看它今天这副模样,在当年这可是整个岛上第一栋立起来的洋房。不过在许家失去那段时间这房子曾被一场大火烧成了灰烬,后又被人照原样翻盖过一次。不然怕是还挺不到今天呢。

    好在那年月的人不会偷工减料,房子到今天也还算结实,格局在今天看来也不显得落后,至少整体建筑不需要做太大的修动。

    这倒是给许郡洋省去了不少的钱,不然在这种非常时期要砸太多的钱在这里他还真有点无能为力。

    左庭在见到这栋房子的真面目时就激动的跟打了鸡血一样,他是学建筑的,对有些历史的宅子都很感兴趣,何况这可是百年历史的老宅。

    许郡洋还没开口他就主动的提议到,“来个仿古的装修怎么样?给我三个月我保证把这房子恢复成一百年前的样子。”

    “你看我是那么陈旧的人吗?还仿古,住的多瘆的慌。”

    “那你想怎么装?”

    “现代化,风格越简洁越明亮越好。”

    “那有什么意思,郡洋,你就听我的吧,按照原本的样子装修下来你这房子至少能升值百分之十。”

    许郡洋唾之以鼻,“我又不能卖,升值有什么用,自己住当然越舒心越好。”

    左庭见劝不动也只好作罢,毕竟是人家的房子,还不是人家自己说的算。无奈的点了点头,掏出手机小心翼翼的踩着吱嘎作响的楼梯下了楼。

    许郡洋没有跟着下去,他把每个房间的门都打开看了一遍,差不多都是大同小异,八角房的格局,典型的欧陆风格。二楼右侧几乎全是卧室,左侧的房间空间更大一些,像是书房或客厅一类的地方。

    每个房间的窗户都很窄小,好在够多采光倒是不成问题。从这里看下去后院的景色一览无遗,花园很大,草长的比人都高,中间一汪池水已经干了,假山簇拥着一座小小的凉亭,蔓藤把所有能触及的地方都覆盖住了,绿意盎然的一番景色倒是也挺不错。

    这会儿倒是觉得左庭的提议也值得考虑,要是能把这栋房子恢复成百年前的样子,说不定他老人家在天之灵看着也欣慰了。

    “许公子~”

    “谁?”许郡洋回过头,可是身后除了飘在空气中的灰尘之外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听见有人说话?真是奇怪。

    许郡洋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把视线转回了残破的窗子上。

    “许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那个声音又在身后响起,这次肯定不是幻觉。哀哀怨怨、忽远忽近,却那么真切。就在这飘飘悠悠的声音传进耳朵里的刹那间,许郡洋清清楚楚的从玻璃上看见了一个人影。一个穿着白色衣服,长发及腰的人,男女莫变。

    他就站在门口的位置,相距不过数米远,脸上带着诡异的神情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许郡洋缓缓的回过身,可身后还是空无一人。刹那间,一股子阴森森的冷风拂面而过,让许郡洋生生的打了个哆嗦,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不、不可能吧?他暗暗的想,这大白天的,再说……不会的,不会的。

    “郡洋!你在哪儿呢?”

    “哦,我、我在这儿。”许郡洋狠狠的咽了口吐沫,他想赶紧出去,可是身体竟然硬的动不了。

    “怎么这么多屋?”左庭啰嗦的一句快步走进来,“大致的我已经跟公司的设计师说过了,他明天就过来……哎,你怎么了?”

    许郡洋自己看不见,他现在的脸色到底有多难看。

    “没、没事。”这种事还是不要随便乱说的好,不然谁敢来装修房子。不愧是生意场上的老手,在这种时候许郡洋都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也看过了,走吧。”

    表面上虽然冷静了,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跳的都快蹦出来了,逃似的跑出了自己的房子,脚步快的左庭都跟不上。直到站在门外的大街上许郡洋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干咽了一下小声问左庭,“刚才,没别人进来吧?”

    “没有啊,怎么了?”

    难道真的有鬼?这个字许郡洋就一直憋着没敢往那上面想,这会儿周围全是人他才敢那么稍微的深想一下子。就只是想那么一下,他都觉得害怕,火辣的太阳照在身上竟然还觉得透心的冷。

    开玩笑,那东西谁能不怕。

    “为什么这么问?”

    “我,我怕有小偷。”

    “快拉倒吧,这房子破的跟鬼屋似的,谁敢上这里偷东西。”

    许郡洋的脸色比鬼还难看了。

    他没敢在这里多呆,很快就顺着破路走了下去,临拐弯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那栋房子不高而且只有两层,不过占的位置比较高,从坡下很容易就能看见二楼那几扇残破的窗户。

    就在他刚才站过的那扇突拱窗的后面,一张苍白的脸正望着他!

    一闪即逝。

    许郡洋狠狠的哆嗦了一下。

    一天之内连听见带看见的足有三次还能有假吗?许郡洋已经坚信,那栋房子根本就是一栋鬼屋!

    难怪伯公那么大方,市值几千万的房产已经也能拱手让人,妈的!许郡洋对于接受遗产的事追悔莫及。

    可是现在还能怎么办?房产已经在自己名下了,难道放着不管留着长毛吗?

    要不,卖了?这个想法一生出来许郡洋就狠狠的摇了摇头。

    他清楚的记得曾祖父临死时的样子,老头子活了116年,老的像个干尸一样,满脸刀刻一样的皱纹还有布满四处的老年斑已经没法看了。可就是这样一张脸在回光返照的时候竟像个征战沙场的军人一样,那种威严和不容抗拒的语气让所有人都不自觉的跪在了地上。

    他紧紧的拉住许郡洋的手,力气大的能让人感觉到疼,沙哑的喉咙一直在强调一句话,“祖屋,不能卖!”

    许郡洋想也没想就重重的点了这个头。

    现在想起来他总会有一种感觉,如果真的违背了曾祖父的遗言,老爷子在天之灵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别不信,刚刚证实过,鬼这东西可是千真万确存在的!

    “我怎么觉得你从那栋房子出来之后就一直怪怪的?”左庭实在静不下心陪他在这里喝酒,天知道他公司到底有多忙,白白浪费了好几个小时今晚别想睡了。

    “就按你说的。”

    “我说的?什么?”左庭莫名其妙。

    “按你说的装修,尽量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左庭意外了一下然后就乐了,一拍桌子,“这就对了,放心,我肯定把这事给你办的妥妥的。顺便给你打个八折,够意思吧。”

    许郡洋苦笑一声,“那就拜托你了。”

    “对了,你家有这房子的老照片没有?找几张给我。”

    “晚上我打电话给伯公,也许他那儿能找到一些。”许郡洋心不在焉的回了句,“对了,这房子这么久没人住,会不会……?”

    左庭一看他那副表情就明白了,扑哧一笑,“我还以为你胆子挺大呢。”

    “我没开玩笑,风水这东西还是信一些的好。”

    “我们这行有个规矩,凡是几十年的老房子开工之前都要拜土地神的,放心,那些事我会一并处理的。”

    “那就好。”希望只是个过路鬼吧,许郡洋暗暗的想。

    ☆、第四章:

    左庭接了一桩大买卖,户主还是按照他喜欢的风格装修的,这可着实让他兴奋坏了。第二天就带着公司资格最高的设计师以及他的精英团队赶到了现场。

    事情办的很顺利,在各项资金全部到位的之后一刻也没耽误的就拜土地祭灶神,择了良日开了工。

    反倒是许郡洋这边却不着急了,自从那天回来之后他就再也没到老宅去过。从台湾寄来的那些老照片也是派他公司的人跑腿送去的,就算遇到一些必须他做主的事许郡洋也推三阻四的不肯来,要不就是电话遥控指挥,要不就干脆去左庭的公司谈,反正就是不肯到现场解决。

    左庭没办法只好万分小心的用文件袋装着那些将近百年历史的老照片,又坐船又倒车的折了一圈回了公司。

    那个年代的照相技术可想而知,这还是他们许家祖上有钱赶得上当时的潮流,换做穷苦人家怕是到死都没钱拍一张照片呢。

    照片不多几十张而已,虽然保存的很小心外面也都罩了真空的塑封,不过毕竟年代太久了,所有的照片都犯了黄不说连人物的面孔都有些模糊了,更别说要背景了。

    左庭拿着放大镜连着看了好几天也就只看的清门庭前面的路铺的是青石砖,还有壁炉上的巴洛克式的浮雕,其它的就完全难以辨认了。索性,左庭就直接把照片还给了他。

    别看只是照片而已,但是挂上百年的历史可就珍贵了,别说放在黑市能卖个大价钱,就算放在博物馆里展览都没问题。他可怕一不小心给人弄丢了或是弄坏了。

    当时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许郡洋要的是扫描件,没想台湾那边竟然直接寄了原件过来。伯公说了,老宅装修好之后这些照片就摆在祠堂里吧,也算是落叶归根。并同时嘱咐了一句,缺钱吱声,自家的子孙太忙没办法过去帮忙,既然人到不了那就只能礼到了。

    许郡洋客客气气的拒绝了,心里把老狐狸给骂了个半死!

    “正中间的这个就是你曾祖父吧?”左庭指着一张照片正位上那个威严的男人问。

    许郡洋翻过照片看了一眼标示的日期,“这是1924年拍的,当时我曾祖父怎么可能那么大岁数。”许郡洋指了指站在一侧的青年,“应该是旁边这个。”

    “长的很英俊嘛。”距离较远象数也根本谈不上,但光是看轮廓五官那也看得出相貌不凡,英俊这两个字他绝对配得上。难怪许郡洋长的这么好,原来是人家的遗传基因好。

    左庭又翻着看了几张,突然抬起头看向许郡洋,然后露出一种很是吃惊的表情,“郡洋,你发现没有?”

    “什么?”

    “你和你曾祖父长的很像。”这些照片那到手后左庭一直专注于那些背景上,很少注意前面的人物,今天这么仔细一看再和眼前这张脸一比较,许郡洋和他曾祖父九十年前的样子实在是太像太像了。

    许郡洋没什么意外的反应,只是点点头恩了声,“他们也这么说。”

    这个他们指的是伯公那边的人,那天他一走进病房的门周围的长辈就在不停的议论,“像,实在是太像了。”就连那老爷子本人在看见这个曾孙时眼神都变了。许郡洋觉得他们实在是太大惊小怪了,自己本来就是许家的人,和许家的祖上长的像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个是你伯公吧?”

    青年身前还站着一个三四岁摸样的男娃娃,按照岁数来算伯公今年九十三,那时候他可不才三四岁嘛。至于自己的祖父,那时候肯定还没出生呢。“恩,是。”

    左庭看的是一张全家福,照片上的人物足有十几口,除了前排老老少少的男人,后面还有一大排的女人,估计是各房的太太和姨太太。

    不过,让左庭感兴趣的是躲在后面花丛里的一个人。穿着白色的衣服,漆黑如墨的长发松散的系着搭在肩膀一侧,半边身子的线条很是漂亮。不过他的脸已经彻底模糊了,从纸张破损的程度来看应该是被手指抚摸的次数过多而造成的,因为这整张照片唯独就那么一小块地方磨损了。

    从他有些调皮的动作来看,应该是故意闯进镜头的,用现在的话讲叫做蹭镜。

    “这姑娘是谁呀?”

    被他指着一问许郡洋才发现那后面还有一个人,“佣人吧,可能。”说完他紧接着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拿过照片仔细看了一眼,那个人身上穿的根本不是当时佣人穿的麻布衣服,而是丝料的唐装。

    在那个年代只有富贵人家的主子才能穿得上丝绸。这不是很奇怪吗?既然是主子为什么每张照片里都没有这个人?没有资格照全家福,并且还是个主子,难道是小妾?也不对,虽然他留着长发但仔细看那身衣服却是男款的,也就是说他是个男人。

    许郡洋回想在台湾看见的家谱,不记得上面有记载曾祖父的同辈里有什么私生子之类的人物存在。

    “我看不像。”不光是他连左庭都觉得那人不像是佣人。

    “可能是哪家的少爷吧。算了,爱谁谁吧。”许郡洋懒得想一百年前的事,把照片放回桌子上随手又拿起了报纸,“效果图出来了吗?打电话问问。”

    左庭抬手看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说完拿起座机拨通了设计室的内线电话,这边电话刚一接通还没开口,旁边手机同时响了。左庭匆匆的对电话里的人交代了一句赶紧接了工头那边打来的电话。

    “什么事?”

    “老,老板,你赶紧回来一趟吧。”

    “不是说了我一会儿就回去吗。什么事啊,这么急?”

    工头的声音都变调了,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句,“这房子,不,不干净啊。”

    电话的声音很大,许郡洋听的一清二楚,脸色当时就变了。

    反倒是左庭还跟个没事人似的逗趣,“得了吧,怎么可能。”干他们这行的人都知道这个不干净指的是什么意思,不过左庭干这行四五年了可一次都没遇到过,当然也就不太信这个。不信是不信,进场前该祭拜过的也都祭拜过了,礼数可都没少了。再说,这大白天的,真有鬼也得挑晚上出来不是。

    “我敢拿这事开玩笑?工人们都吓的不敢干活了。”

    听到这里左庭也有些胆儿突了,抬头瞅了眼许郡洋说了句马上回去就挂断了。

    许郡洋没等他开口问,起身把烟盒打火机往兜里一揣,“走,回去看看。”

    “郡洋,你不会有事瞒着我吧?喂,你等等,把话说清楚。”许郡洋这时已经出了门,左庭只好匆匆收好东西快步追了出去,迎面碰上来送效果图的设计师还差点跟她撞上。“总经理,你去哪儿?”

    “放桌上,回头我看。”

    路上堵车加上等渡轮的时间,二人着急忙慌的赶到老宅时天色已经不早了。院子里的机器都闲着,工人们三三俩俩的聚在大门口没一个去干活的。

    工头老余心急火燎的迎上来一开口就啰啰嗦嗦的埋怨,“第一眼看见这房子我就觉得不舒服,原来真不干净,早知道我就不接这活儿了。”

    “没凭没据的别在那儿瞎说。”左庭瞪了他一眼,回头瞅了瞅许郡洋。

    虽然是朋友可也是他现在的老板,在人家面前说人家房子不干净,你还让不让人以后安心的住了。

    “什么没凭没据呀,你去看看后院那口井……”后面的话工头没敢说下去,光是想起来就够叫人害怕了。“还有这楼,天天晚上有怪动静,值夜的都听见了。其实刚开始我也不信,可我也怕出事不是,刚才我找了附近的老住户打听了一下,这一问才知道,这房子以前死过人!”

    “废话,哪个地方没死过人。”

    “可别的地方不闹鬼呀,不信你现在就打捅水上来看看,里面全是血水,我要是说假话我跟你姓!”工头怕他不信赶紧把工人全叫过来马上打水给他看,这一是为了找人作证,二是为了壮胆。好在是白天发现的,要是晚上,这工头估计早被吓跑了。

    不过他倒是没说假话,井底的水打上来一看,连左庭的脸都白了,血红血红的水,上面零星的还飘着几根很长很长的头发。任谁看了去都会觉得太诡异了。

    这会儿左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瞅着一言不发的许郡洋,摆明了是你给个解释吧。

    ☆、第五章:

    许郡洋也害怕,何况他还曾亲眼看见过,这房子有没有鬼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可是绝对不能认,一旦承认了估计当场就得把所有人都吓跑了,以后谁还敢来给他装修。

    他努力平稳住自己的呼吸蹲下身用手在水桶里拨弄了两下,还像模像样的拿到鼻子前闻了闻,“井水被污染了。”

    “啊?污染?”

    “不信你们闻闻,一点儿血腥味也没有。”当然,除了他没人敢真上去闻,许郡洋抖了抖手上的鲜红色的水渍,慢条斯理的说,“应该是硝基苯、苯胺一类的东西,污染的很严重,不能用了。”那么神秘的事情他给出这么科学的解释,文化程度较低的工人们一时间还真就理解不了。

    “真的只是因为污染?”

    我他妈哪儿知道!许郡洋在心里骂了一句,尽量用自然一点的动作掏出湿巾使劲擦了擦手。其实刚才他也没敢真的去闻,有些事还是糊涂一些的好,万一真闻到血腥味了,他怕把自己吓着。“你可以拿去化验一下。”

    “那这些头发怎么解释?”

    “你去饭店吃饭吃出过头发没有?”

    老余一愣,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跟这事有关系吗?“吃出过,怎么了?”

    “你能说饭店闹鬼吗?”许郡洋满不在乎的摊开手,“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只能说明不卫生而已。拉车水泥把井填了,自来水接上之前先到邻居家借水用,费用我会负责。”

    工人们好糊弄,可老余不好糊弄,他信这个。见工人都被打发干活去了凑近许郡洋小声问他,“这是你家祖屋?”

    “是,怎么了?”

    “你就没听长辈们提起过,这房子以前可着过一场大火呢。”

    “恩,听说过。”

    “还死了不少人呢。”

    “恩,上个月泰业百货也着了场大火,也死了不少人!你想说什么?”

    老余被他问的一愣,连自己想说什么都给忘了,“我的意思是,是,万一真有……”

    话没说完许郡洋突然的转过身一把拎起他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我告诉你,我还指望这房子挣一笔呢。你要是再在这儿胡说八道传了什么谣言出去,回头跌了价脱不了手,我要你的命!”

    这话就纯粹是找借口了,工头不知道左庭可知道,老爷子的遗言在那摆着呢,就是有人出一个亿他这房子也不能卖。不过这个借口一说出来,那工头可就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左庭虽然也挺意外许郡洋的过度反应,不过心想让老余这个家伙挨挨训也好,谁让你嘴欠!

    都是贫下中农出身的人,左庭虽是老板但是对手下一向很随和,老余这人平时就因为嘴欠而得罪了不少主顾,念及他比自己大左庭也不好训他。这次让他吃点苦头也好,不过点到为止,见火药味越来越浓赶紧上去缓和了一下气氛,“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这不,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嘛。”

    许郡洋把老余甩出去老远,转头看向左庭,指着他警告道:“三个月之内给我按时完工,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二人认识了七八年,许郡洋还是第一次冲他发火。

    这训工头只当是替自己教训手下,转头再来警告自己还用这么严肃的口气那就不对劲儿了。左庭总觉得他有点虚张声势,暗暗的想,他今天绝对不正常。刚才在路上也问了,可许郡洋什么也不承认,可是回想第一次看房子那天他出来时的表情,左庭直觉这房子肯定有事。

    这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不过渡轮还是有的。许郡洋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就近找了一间宾馆住了下来。左庭全程陪着,住宿和吃饭都没用他花钱,可他觉得比自己花钱还难受,那是他这辈子吃的最郁闷的一顿饭。

    到了晚上,许郡洋买了些礼物挨着自家的房子前后左右的邻居家都拜访了一遍。理由是借水装修,提前打声招呼。不过走到最后一家的时候,许郡洋把左庭一个人撵了出去,在屋子里和那个拄着拐棍儿看上去已经八九十岁的老人不知道聊了什么,足足一个小时才出来。

    临走的时候老爷子亲自送他出的门,末了还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世事都是有因果的。”

    “我知道了郑老先生。”许郡洋礼貌的向他鞠了一躬,“打扰了。”

    “用水只管来我家提,接根管子过去也行。”

    “那就麻烦您了。”

    这周围也都是百年历史的洋房,家家户户都算得上是民国时期的大户人家,老爷子一看就是个很有教养的人,说话谦和有礼,为人也很热情。左庭决定明天就把管子接他家来,就当陪陪这个守着空旷的房子孤孤单单的老人。顺便,套套他的话。

    很显然刚才的谈话内容许郡洋是不打算让他知道的,否则也不会被撵出门吹了一个小时的海风。

    夜里回到宾馆许郡洋一直站在落地窗前抽烟,这个位置能很清楚的看见自家的宅子。工人们已经收工了,院子里除了堆放材料的地方亮着灯之外其他地方乌漆墨黑的。

    左庭几次想跟他搭话都没开的了那个口,他看的出来许郡洋心里有事,可他不肯说又有什么办法。

    “你先睡吧,我出去办点儿事。”

    许郡洋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匆匆的披了一件衣服就出了门。

    这个时间各家各户的已经都睡下了,周围静悄悄的,街上半个人没有。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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