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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节

    顾启破案手札 作者:有人无品

    第8节

    顾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慧启顿时闭上了嘴巴。

    “明日便是琴桐姑娘以琴会友的日子了。”顾启准备关门睡觉了,“好好休息,打起精神来。”

    “琴桐姑娘一定是我的!”

    楼梯口处忽然传来男子的高叫声,一下子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哼,就凭你?”一个轻浮的男声传来,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鄙视,“就凭你这个样子,你也配?”

    “哇,刺激,还没开始呢,就有人争风吃醋了。”慧启顿时兴奋起来了,恨不得当场就蹦到正在吵架的两人身边敲锣打鼓的看好戏。

    最先讲话的那声音又愤愤开口了:“琴桐姑娘的琴只有我才是知音,明日她必然归我所有!”

    “哈哈哈哈哈!”轻浮公子听完不由得大笑,“真是笑掉大牙了,我父亲可是当朝礼部侍郎,你又有何资本同我争抢琴桐姑娘。”

    顾启不由得和许亦华对视一眼,三人掩了门,往楼梯口处走了几步。

    “你……”说话的是一面皮白净的书生,粗布青衫,洗的有些发白了,可见家中贫寒,并不富裕。这会儿书生双手握拳,怒目而视对面的一群人。

    “我什么?”对面为首一位锦衣华服公子,玉带绣履,五官端正,只是吊起眼神看向别人,显得高高在上,让人有几分的不喜。

    他眯起一双桃花眼,不屑的望着书生:“本公子真的是懒得同你这种人讲话,赶紧从我面前消失,不然别怪本公子不客气。”

    他边说边刷的打开手上的折扇,轻轻一晃,脸上挂着笑容,粗粗一看,确实有那么几分翩翩公子的风流感觉。

    “他这种样子倒是也像官家子弟。”许亦华摇头。“纨绔子弟。”

    顾启撇嘴:“你看他的扇子。”

    “怎么?”许亦华忙凝神细看,只见那华服公子手中的折扇是一副仕女图,两位仕女一站一坐,手中提着酒壶,寥寥数笔便将人物的勾勒的生动鲜活,但是纵观扇面却是颜色素淡,远景近景层次分明,分明是前朝书法家林乔生的二女醉酒图。

    “赝品。”顾启道。

    “这么远你就能看出是赝品?”许亦华惊道。

    “这倒不是,不过我见过真品,在另一个人的手上。”

    “那个书生这么穷,怎么还有钱去见琴桐姑娘啊?”慧启有些不明白了,“听说见琴桐姑娘一面就要纹银十两,更别说是让琴桐姑娘为他单独抚琴讲话了。”

    “你知道的倒不少。”顾启看着她,表情阴测测的。

    慧启神情一僵,又装傻笑道:“琴桐姑娘长的那叫一个国色天香,我关注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嘛。”

    顾启没有说话,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慧启连忙护住自己的胸。

    “外表不代表一切。”许亦华开口道,“他或许只是为人比较节俭罢了。”

    “你放开我!”那书生忽然又大叫起来。

    众人看过去,原来是华服公子身后的护卫将书生架了起来,从房间里面扔出去。

    “本少爷看上你的房间是你的荣幸。”华服公子不耐烦的开口,“给他一点银子,让他滚。”

    “是。”华服公子身后站出来一位中年男子,从钱袋里掏出一块银锭,少说也有十两,直接扔到了书生的脚边,“拿了钱快滚,不要扰了我们公子的雅兴。”

    “简直是欺人太甚!”许亦华蹙眉,有些看不下去了。

    “慢着。”顾启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再看看。”

    书生显然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面皮涨得通红,他伸手捡起地上的银锭狠狠的砸在华服公子的身上:“你才拿着你的臭钱滚出去!”

    那华服公子愣了一下,他尚未有什么反应,身后的中年人却怒不可遏:“大胆,给我打!”

    “慢。”华服公子缓声道,“你倒是一位有骨气的人,本公子今夜就不为难你了,你只要离开了这里,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哼!”书生冷哼一声,“斯文败类!”

    说完,还用力的瞪了他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直到现在,这一场闹剧才算是落了幕,随着护卫们各自回房,那华服公子也进了先前书生的房间关上了门,顾启他们身后顿时响起一片关门声。

    看来无论是在哪里,看热闹都是大家共同的爱好。

    “我说没什么事吧。”顾启一副高瞻远瞩的样子。

    许亦华做佩服状。

    “早点休息吧。”顾启拍了拍许亦华的肩膀,“明天我们还有正事呢。”

    许亦华认真的思考着这个所谓的正事倒是是什么的时候,顾启和慧启已经打着哈欠回房了。

    第二日便是慧启吵着要看的琴桐姑娘以琴会友的重要日子,顾启才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慧启圆溜溜的脑袋凑在他的眼前。

    下意识一巴掌拍上去,顾启这才清醒了过来:“你干什么?”

    慧启一脸委屈:“铺床叠被啊,我洗脸水都帮你打好了。”

    顾启:“……”

    “把洗脸水给大爷我端过来。”顾启躺在床上,跟大老爷一样伸手指挥着慧启忙前忙后。

    等到顾启洗漱完毕之后,慧启才谄媚的帮他捶着肩膀,腼腆笑道:“顾大爷,今天会带上我吧?”

    “许亦华才是有钱人,你怎么不去给他铺床叠被?”

    慧启实话实说:“我觉得他听你的话。”

    顾启忍不住笑出声,正巧此时门被推开,许亦华缓步走了进来。

    “你们在笑什么?”

    “慧启准备今天去嫖琴桐姑娘。”顾启起身,拍拍许亦华的肩膀,“这事交给你了。”

    许亦华忙追上去:“你说什么?”

    顾启起的并不算早,此刻门外早已有人声了,楼下传来客人吃酒吃肉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热闹。

    下意识看了一眼楼梯附近的位置,顾启发现昨晚华服公子住进去的房间门还紧闭着,外面尽忠尽职守着护卫们,昨晚状似管家的中年人正在焦急的敲着门。

    “少爷,你起床了吗?”

    “少爷?!”

    顾启伸了一个懒腰,和这群人擦肩而过。

    “等会下去吃什么?”慧启问。

    “你就惦记着吃。”许亦华无奈道,“下去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许大爷,你这么有钱,是不是失散多年的亲人,比如爹爹之类的。”慧启在很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

    许亦华:“……”

    顾启咳嗽了一声,忍住脸上的笑意也认真说道:“但是我觉得他肯定没有一个装作出家之人骗吃骗喝的假尼姑女儿。”

    慧启表情不变,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我这叫化缘,不叫骗吃骗喝。”

    “你……”

    “少爷!!!”

    许亦华刚刚开口说话,便被楼上一声怒吼打断了,这声音中带着惊恐和慌乱,让楼上楼下都不禁的顿了一顿。

    随着这声吼叫,客栈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

    顾启和许亦华同时眉头一皱,拔腿往回跑去。

    楼梯转弯处的门大开着,一干护卫们全部混乱的挤在房间里面,仗着许亦华又武功,顾启轻轻松松的跟在他的身后挤了进去。

    华服少爷面对着房门,歪着身子,脖间有大量的血迹流下,浸湿了身上的里衣,双目曝出,五官扭曲,定格在吃惊的表情上面,而他的右掌被一柄红缨飞刀重重的钉在木桌之上。

    只一眼许亦华便能判断的出,这人已经死了。

    第二十七章

    “你们是谁,快点滚出去!”

    中年人一发现顾启他们的靠近,马上就警惕起来了。

    随着中年人的话,护卫们也一拥而上伸手想将顾启他们捉住。

    “住手!”许亦华高声道,“在下乃京城人士许亦华,对仵作之事也略懂一二,不知可否让在下检查一下贵公子的尸体?”

    “许亦华?”听到这个名字中年人却叫了起来,接着狐疑的打量着许亦华,“你就是那个会查案的许亦华?”

    “区区不才,正是在下。”许亦华一脸谦虚。

    顾启忧伤的叹口气,回头看见慧启张大了嘴巴看着许亦华。

    “怎么,你认识?”

    慧启悄声道:“像我这种经常关注江湖上有什么大事发生的人,能不知道他吗,没想到这个有钱人还这么有名气,我觉得他可能真的是我亲爹。”

    “那好。”中年人一咬牙,“既然你是许亦华,你自然可以查看一下我家少爷的史特,但是他们两个必须出去!”

    许亦华道:“这位名叫顾启,乃我好友,协助我破案,还望通融通融。”

    中年人皱起眉头仔细的上下打量着顾启,满脸的不信任,但是鉴于许亦华的名气所在,他也没有说些什么,还是侧身让顾启也跟了过去。

    慧启装傻充愣,跟在顾启的身后想浑水摸鱼凑过去看热闹,谁知一下子被中年人捏住了手腕:“小和尚,你可不准过去。”

    “你说谁是小和尚!”慧启顿时怒了,“本尼姑是女的,是女的!”

    顾启:“……”

    “丑时前后遇害,致命伤口在脖间,伤口细且长,应该是剑锋所致。”许亦华弯腰仔细检查着,套上白布手套的双手摸上了华服少爷的右手,尝试性动了动钉住掌心的那柄红缨飞刀,“刀尾完全钉在桌子上,凶手不是力气很大就是会武功。”

    “昨晚丑时前后可有什么人来见你们家少爷?”顾启回头问道。

    中年人道:“平日里少爷门前会有人守着的,但是昨晚偏偏没有,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为何昨晚没有人守着?”

    “昨晚少爷本来约了琴桐姑娘,所以不让我们在门口守着。后来少爷快要歇下了,楼里来了姑娘说琴桐姑娘身体有些不适,再加上今日又要以琴会友,静姨不准她过来,所以爽约了。少爷发了一通脾气,不让我们在门前守着。”

    顾启眯了眯眼睛。

    琴桐姑娘?

    “那你们昨晚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顾启再问。

    中年人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摇摇头。

    “你们呢,昨晚有没有看见什么异常的动静?”中年人回头问自己身后的几位护卫。

    几位护卫也摇头,昨晚实在是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顾启摸了摸下巴道:“这只能证明一件事情,凶手是你们家少爷认识的熟人,而且是有备而来。”

    “为何?”中年人不明白。

    “很简单。”许亦华脱下白布手套,直起腰来,“一:你家少爷身穿里衣便开了门,说明来人他熟到不需要顾及一些礼仪;二:凶手在杀害你们家少爷的时候你们没听见一点动静,说明来人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三:你们家少爷没有进行任何挣扎,说明凶手的举动是出乎他的意料,而且是在他没有任何防备之下。”

    “你们没有听见动静便是最好的证明。”顾启补充。

    “让开,让开!”

    楼下传来大声的喧哗,声音直接传到了楼上。

    “知州大人驾到,闲杂人等赶紧让开!”

    嘈杂声渐渐的逼近,看样子是朝这边来的。毕竟这里被杀害的人是当朝礼部侍郎的公子,江州大人自然是要赶过来处理这件事情了。

    “知州大人来了?”中年人面色一喜,总算是没有之前那么难看了,“快,赶紧请过来。”

    不到片刻,身穿官服,头戴乌纱的知州大人就来到了屋内,他皱着眉头看着现场,非常的不满:“为何这么多闲杂人等都在这里,难道你们不知道要保护好现场吗?”

    “魏知州,小人钱可,在郑侍郎府上当差,死去的正是郑侍郎的二公子郑吉,还望魏大人一定要将凶手缉拿归案!”中年人嘴上这般讲,姿态也放得很低,让魏知州非常的受用。

    “那这两位是?”魏知州看着顾启和许亦华问道。

    “这位便是许亦华许公子,是有名的查案高手,这位是……”

    “顾启。”顾启提醒道。

    “这位顾启,是帮许公子打下手的。”

    许亦华看了一眼顾启,一脸无辜。

    “原来是许公子。”魏知州恍然大悟,看样子也是一位听说过许亦华的人,顾启倒是没想到许亦华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有名气一些,“大家过奖了,真是折煞学生了。”许亦华含笑拱手。

    他话虽如此,脸上却带着淡然,仿佛这般夸奖他已听过万千遍一般,荣辱不惊。

    顾启在心里面呸了一口。

    许亦华将自己检查过后的事情与魏知州讲了一番,对方点头道:“许公子言之有理。”

    “你们有没有怀疑的对象?”魏知州问道,“比如郑公子最近有没有与人结仇?”

    钱可被魏知州这么一讲忽然高叫道:“是他,一定是他!”

    他?顾启暗自思忖,钱可口中的“他”难不成是昨晚那位与郑吉吵过架的白面书生?

    “昨晚少爷与一位书生发生口角,今日便被人杀害,一定是他做的!”钱可咬牙。

    “真的是那位书生做的?”许亦华压低声音与顾启耳语。

    顾启又不在现场,又怎会知道是不是这位书生杀的。

    昨晚郑吉言语中对书生颇为羞辱,今日他便死了,这样看来书生的嫌疑确实很大,而且人在偏激的时候若是做一些什么疯狂的事情根本就无法预料。

    这种事情暂时是不好妄下结论的。

    “来人!速速将那书生缉拿归案!”魏知州大手一挥,转而对许亦华笑道,“许公子真是本官的福星啊,这么快就助本官将案件破了。”

    许亦华哭笑不得,这也是一位糊涂的知州大人啊。

    案件尚不明了,哪里叫破案了?只不过是现在有一位嫌疑犯罢了,到底是不是真凶尚不可知就定案是不是太过心急了。

    魏知州下了命令,又回头问钱可:“郑公子的尸体?”

    钱可看了一眼郑吉的尸体,面上愁云笼罩:“我还要先将此事告诉大人,然后把公子的遗体运到京城。”

    “应当如此,应当如此。”魏知州连连点头。

    “还望魏大人不要我们大人失望,一定要严惩凶手,将他斩首示众。”钱可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威胁。

    “这个自然,本官一定不会放过他。”看着许亦华望着他,魏知州又连忙加了一句,“一定不会放过真正的凶手。”

    “那就好。”钱可点头,脸色稍缓。

    魏知州道:“既然如此,不如先随本官一起去府衙,一起审问这个书生。”

    “魏大人。”许亦华开口道,“不知学生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够在一旁观摩大人审案?”

    “哈哈哈自然。”魏知州爽朗一笑。

    几人随着魏知州到了府衙,果然那书生已经被带过来了,此时正老老实实的跪在公堂之上,一脸不知所措。

    “下跪之人,报上名来!”

    “学生……学生魏程,不知学生犯了何事,为何被押进公堂之上?”那书生魏程连忙磕了一个头,然后抬头不解的问道。

    顾启管他面色虽然有些害怕,但是还算是镇定,想来是不知道魏知州唤他前来作甚。

    “大胆!”魏知州狠狠的一拍惊堂木,“郑吉郑公子昨晚死了,你可知道?”

    魏程一脸茫然:“学生不知这郑吉是何人,他的死又与学生何干?”

    “昨夜郑公子将你赶出了醉仙楼,所以你怀恨在心,半夜潜进来将他杀死,可有此事!”

    “绝、绝无此事!”魏程吓的了一跳,脸都吓白了,连连摆手,“绝无此事啊大人,学生断断不会去杀人的!”

    “看来你是不用刑不会招了,来人啊,给本官打!”魏知州大人一拍惊堂木,旁边便上来两名衙役按住魏程的肩膀,往前一用力,他就趴在了地上。

    “冤枉啊大人!冤枉!”魏程不住的挣扎,使劲将自己的脑袋抬了起来,“学生昨晚一整晚都在醉仙楼,根本没有来过这里啊,望大人做主!”

    “还敢狡辩,给本官……”

    “慢!”许亦华曼声道,“大人,学生有话要问,还请大人稍后再打不迟。”

    魏知州闻言犹豫了一下,又见众人纷纷看着他,只能道:“你问便是。”

    “你说你昨晚在醉仙楼,可曾有人能为你做证明?”

    魏程忙不迭的点头:“有人有人,许多人都看见了,如果大人不相信可去醉仙楼一问妈妈和龟公们便知。”

    “胡说!”魏知州却道,“你一介书生去醉仙楼作甚,分明是搪塞之词!”

    魏程面皮涨的通红,结结巴巴道:“学生昨晚只是想去见琴桐姑娘一面,所以……”

    “魏大人。”许亦华回身拱手,“不如去问问?”

    “这……”魏知州也想去问问,便对钱可道,“本官认为,若是魏程说的是真的,那么凶手就另有其人,相信郑大人也不愿意放过真正的凶手吧。”

    钱可只能点头:“魏大人说的有道理。”

    醉仙楼并不在这边。

    江州被庆沂江一分为二,而这里最出名的醉仙楼就在江的东边,顾启他们若是想到醉仙楼去,还需要乘船而过,还好人来人往的,乘船也很方便,找了几只船,众人很快就过了江。

    顾启早就想来醉仙楼一观了,但是最兴奋的还是慧启,小光头一路上都乐得差点蹦起来。

    只是现在尚在早晨,醉仙楼虽然没有大门紧闭,但是里面只有几位白日里工作的清倌,正在台上弹着小曲,周围零零散散坐着前来听曲的客人,很是冷清。

    魏知州带着衙役们闯进来的时候,里面一干人等都愣在了那里不知所措。

    “愣着干什么,把昨晚在这里服侍客人的龟公姑娘们都叫出来,大人有话要问他们!”

    “可是……可是姑娘们还在休息……”

    “让你叫你就叫,费什么话!”

    “是是是,我这就去叫。”说话的那位姑娘还抱着琵琶,连忙低声对身后的龟公道,“快去把静姨叫过来。”

    “不用叫了,我已经来了。”随着这句话,众人的目光不由得纷纷向里面看去,只见一位身着淡绿色长裙的倩影缓步走上前来,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望着面前的众人,“不知魏大人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第二十八章

    来人一袭淡绿色长裙,身姿高挑,形体纤瘦,笑容适宜,既不谄媚,又不冷淡,让人看了便觉得心里面异常的舒服。

    “不知魏大人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这声音不软不硬,不急不缓,不紧不慢,不慌不张,却将现场紧张的气氛轻描淡写的化开。

    “静姨还没休息呢?”魏知州尚卖她几分薄面,说话时便脸上带了笑容,连语气也温和了下来。

    这位就是静姨?

    顾启不由得细细打量着对方。

    这人脸上略施粉黛,不浓不淡,恰到好处,身上淡香袭人,头上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只用几支翠色玉簪挽起,似乎是偏爱绿色,便连耳坠都是绿色的宝石。

    如此淡雅的装扮,比起楼里的姑娘来,这位静姨倒像是一位出泥不染的清倌一般。

    “我方才起床便听见前面吵闹,原来是魏大人来了。”静姨脸上带了几分嗔怪,“醉仙楼平日里对大人也颇有孝敬,今日前来为何不知会一声?”

    魏知州连忙凑过去附耳低语几句,随着他的话,静姨的眉头也渐渐的蹙起。

    “郑公子他……被人杀了?”静姨有些惊讶,目光随着魏知州的话看向魏程。

    “不是我,不是我啊静姨!”魏程吓得连连摇头,他被铁链锁上,沉重的锁链让他的手无法抬起,只能用摇头来表示自己是冤枉的,“昨晚我一直都在这里喝酒,静姨你不记得吗?”

    “这个犯人自称昨晚一直在醉仙楼喝酒,说这里的人可以为他作证,不知静姨记不记得这件事情?”魏知州问道。

    “昨晚……”静姨仔细的打量了几眼魏程,忽然想起来了,“我记得这人,昨晚琴桐身体有些不舒服,我便让她早些歇下也好准备今晚的以琴会友,谁知这人醉醺醺的非要吵着要见琴桐,还在楼中闹事,打了好几个人。好在别人不跟他这个醉鬼计较,他才能继续在楼中饮酒。”

    “这么说魏程昨晚确实是在你楼中一直饮酒没有离开了”许亦华忍不住开口。

    虽然许亦华和顾启并没有在前头,但是静姨却早就注意到他们了。她眼力一向好,看人也准,这二人,一位长相俊美,如同谦谦公子,一位气质难辨,神秘莫测,想来都是有来头的人。

    心中这般想着,静姨脸上却不露声色,只笑着回答:“我夜间向来睡得早,后面的事情并不知情,不如我差人将昨夜当值的龟公们叫来。”

    “快些快些。”魏知州催促道。

    见众人多数坐下,喝着静姨让人泡的茶水,顾启转而开口问道:“静姨,我听说昨晚本来应该是琴桐姑娘陪郑公子,却因为身体原因没有过去,这是真的吗?”

    静姨笑道:“这几日凉的厉害,昨日儿个琴桐咳嗽了几声,又说有些头疼,我便让她歇下,差人向郑公子赔了不是。”

    “那、那琴桐姑娘现在可否好上一些?”魏程担忧问道。

    “你倒是有心。”静姨淡淡道,“今日好上一些了,不会耽误夜间的以琴会友。”

    “这人都自身难保了,还惦记着楼里的姑娘。”许亦华对顾启低声道,“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顾启一笑:“我观他提起琴桐姑娘时眼中真情恳切,想必是动了真感情。”

    许亦华语气中颇为感慨:“那钱可想必是想找一个替死鬼,只是不知魏知州心中作何想法?”

    “你放心,钱可和郑侍郎之间孰轻孰重,谁的想法重要,魏知州还分不清么?”顾启笑道,“不过,今晚上还不知道魏程能不能赶上今晚的以琴会友。”

    “那今晚你过来吗?”

    “这么热闹的事情自然是要过来凑上一脚的,再说慧启小光头不是……”顾启的表情忽然顿住了,他僵硬着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小光头呢?”

    许亦华皱眉:“方才还在,这会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难不成……”顾启微微眯眼,抬头看向静姨之前来的方向,那里是姑娘们休息的地方。

    “她千方百计的将我们引到这里来,想必就是为了琴桐姑娘吧。”许亦华压低了声音。

    “我去后面找她。”顾启伸了一个懒腰,将手掌摊在许亦华面前,“给点钱我。”

    “要多少?”

    “随便几张银票就够了。”

    “要那么多,你是准备去嫖吗?”

    “哪有这么多的废话。”顾启白了他一眼,伸手直接在他怀里摸了几把,摸出两张银票和几两碎银。

    稍微分辨了一下方向,顾启趁着众人都没有注意他的时候悄悄的离去,往后院走去。

    前面的醉仙楼是姑娘们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而后面的院子小楼就是姑娘们用来休息的住处,若是遇见什么神秘又出手大方的贵客,不愿意让旁人知道他的存在,也会被直接安排进后院里姑娘们的闺房。

    比起前面的脂粉气,后面的小楼显得清静多了,院中多有翠竹,小路幽僻而弯曲,在竹丛中若隐若现,将一座座小筑隔开。

    顾启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小光头,反倒是见到了几位姑娘刚起床,衣襟半敞,露出片片滑腻的肌肤,旁若无人的清洗着脸庞。

    妈的,空即是色……

    顾启默念几句,连忙转身走开。

    又绕过一个弯,到了一处更加清静所在,竹影绰绰下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也显得幽暗了起来。

    在几株竹子后面,慧启的小光头冒了出来。

    小丫头片子果然是跑到这后面来了,顾启从地上捡起一枚小石子,准确的砸到慧启的脑袋上面。

    “哎哟,哪个不开眼的敢砸你爷爷我?!”

    摸着自己的脑袋,慧启一脸怒火的回头。

    顾启站在她身后皮笑肉不笑。

    “哎哟,大爷。”慧启顿时变了脸,连忙伸手抱住顾启的大腿,谄媚道,“顾大爷来这边是想泡美人吗?”

    顾启勾着她的衣领,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那你来这边是想泡美人吗?”

    慧启被他盯的发毛,但还是乖乖的不敢动:“我就是好奇,到处遛遛。”

    “真的,不想泡美人?”顾启冲怀里抽出两张银票,“大爷有钱。”

    “想想想!”慧启一见到钱就跟见到了亲人一样,口水都快留下来了,手舞足蹈的想摸银票,“顾大爷快带我去!”

    “想泡谁?”

    “琴桐!”慧启不假思索。

    “呵呵。”顾启冷笑,又将银票收了起来“做梦!”

    “你……”慧启怒目而视。

    将慧启放下,顾启也掩藏在竹子后,看着前面的小楼。

    “这是琴桐住的?”

    “不知道。”慧启撇嘴,“不过应该是她住的,这里最清净,她是花魁住在这里也是应该的。”

    “你知道的倒不少。”

    “不要把我当三岁的小孩子!”慧启怒,“我是十二岁,又不是二岁,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你知不知道我这个年纪都可以嫁人了!”

    顾启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他扭头眼神奇怪的将慧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扫上几眼,又伸手在慧启的胸脯上面按了几下:“你嫁人的话可能需要找乳娘。”

    慧启:“……”

    “我要打死你!”

    慧启摇着顾启的脖子,两人闹着,一不小心将竹子晃得哗哗作响,引起了小楼前丫鬟和护卫的注意:“那边什么人!”

    顾启连忙捂住慧启的嘴巴,两个人悄悄的往后面撤退。

    “现在是琴桐姑娘休息的时间,谁人在此喧闹!”

    最后扫了几眼小楼,顾启将慧启夹在腋下,借着弯弯曲曲的小径掩护,几下就离开了这里。

    “放开我!”慧启不停地挣扎。

    “就你事多,晚上带你过来见琴桐姑娘。”

    “真的?”

    “我不带你过来你就不来了吗?”

    “那怎么可能?”

    “所以还是我看着你比较好,省得给我惹麻烦。”

    “惹了什么麻烦?”听见两人说话的许亦华不由得回过头来。

    顾启摇摇头,一只手按住慧启的小光头不让她到处乱跑,一只手按在许亦华肩上:“这边怎么样了?”

    “你来的刚好,这边的事情刚好问完,魏程是无辜的。”许亦华道,“他昨晚一直在这里喝酒,尤其是在没有见到琴桐姑娘以后,更是醉的不省人事,直接在大厅里睡了一觉,天亮才回家去。”

    “看来魏程真的不是凶手了。”

    “嗯,他的不在场证明很充分。”

    顾启点点头:“那我们回去吧。”

    “啊?”许亦华愣神了,“那案子呢?”

    “你觉得这个案子需要多久才能查清?”顾启反问。

    “也许……五六天便……”许亦华说的也不是很肯定。

    现在是毫无线索,刚刚才锁定的一个嫌疑人,又因为有着充足的不在场证明而没有杀人时间,一头雾水之下,十天都不一定能将这个案子查清。

    “你不是还要去济州么?”顾启道,“如果你要留在这里查案子的话,就要耽误济州的案子了。”

    许亦华眉头皱起。

    “说不定是郑侍郎有什么仇人,杀了郑吉泄愤也未可知。”

    “可是……”许亦华还是有些犹豫。

    顾启面露疑惑,忽然伸手在许亦华的胸脯上面按了几下。

    “你……你干什么?”许亦华愣在了当场。

    “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女的。”顾启面上的疑惑没有消去,“你们的性别好像反了。”

    许亦华:“……”

    慧启:“……”

    第二十九章

    琴桐姑娘的名声果然大,虽然江州城并不紧挨京城,但是以琴会友的消息一传出,许多京城的风流才子也忙不迭的赶了过来。

    尚未到晚上,醉仙楼便已人声鼎沸,人来人往,进出的公子哥们络绎不绝。

    楼中传来袅袅琴音,似乎是在为晚上的琴音会做着预热。

    顾启拖家带口赶过来的时候,差点没被挤成肉饼,还好晌午的时候在醉仙楼跟静姨死皮赖脸蹭了一个位置,这会一进去就有人领着到了位置上。

    位置并不是什么绝佳的地方,有点偏远,好在不影响什么,也能能看到台上的舞蹈。

    “这茶不错,本少爷有赏。”慧启装模作样的将茶盏放下,伸手招了招服侍在一旁的龟公,“这茶是你上的?”

    那龟公一件慧启穿着光鲜,尤其是头上的小皮帽上一颗红宝石更是珠光宝气,便知道自己有赏了,当下点头哈腰笑道:“是小的上的茶,小少爷可满意?”

    “满意满意。”慧启眯着眼睛点头,“本少爷有赏。”

    说着,从怀里摸了摸,掏出几枚铜板放到龟公手中。

    龟公的脸都僵了。

    “这你拿着吧。”许亦华将一块碎银放到龟公手中。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龟公喜气洋洋收下。

    “等等,本少爷问你一个事。”慧启开口叫住了龟公,“你要是回答的好,本少爷还有赏。”

    龟公心里不以为然,又不能拂了这位小少爷的面子,只能笑着问道:“小少爷问话,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慧启有点紧张,虽然想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是在顾启和许亦华这两个老狐狸面前还是跟剥了面皮一样毫无遮掩。

    “我问你,那琴桐姑娘后颈真的有蝴蝶胎记?”

    “这是人人都知道事情。”那龟公答道,“之前因为后颈的蝴蝶,还被人换做蝴蝶仙子,不过后来因为琴技天下无双,也就没有人这般称呼了。”

    琴技无双自然是不可能的,多半是一些人的抬举和造势罢了,不过能够想出这个以琴会友的法子来,想必也是有两把刷子。

    “那、琴桐是哪里的人?”

    “这个我又哪里知道,我来这里不过两年光景罢了,而琴桐姑娘似乎是很早就在这里了。楼里的姑娘们也无人提起,我自然不晓得。”

    “哦。”慧启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你好像对这个琴桐姑娘格外的关心。”顾启凑过去,“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能、能有什么内情。”慧启不自然的灌了自己一大口水。

    “你不说的话,以后出门化缘吧。”顾启威胁。

    慧启顿时没了主意,可怜巴巴的看着许亦华。

    许亦华默默的扭过脑袋看着台上,假装自己没有看见。

    “我、我不想说。”慧启又可怜巴巴的看着顾启。

    “琴桐姑娘出来了。”许亦华轻声开口,将两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台上。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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