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节
大人，犯人又不见了 作者:南宫凡水
第7节
“也不一定呢不一定……”
司空翎给了茶钱，起身又去了一趟郭府。郭家喜事变丧事，到处飘着白绫，气氛压抑沉闷的紧。
郁苒果然在郭府调查现场，旁边还跟着秦可儿。
郁苒要检查尸体的时候被郭府的人拦下，郭老爷似乎十分倚重秦可儿，郁苒被拦下后，他就指派秦可儿过去验尸。
司空翎远远看到白布下的郭麒，他的额头有一大块凹伤，其他的倒看不出什么端倪。
迷幻药无色无味，只是暂时乱人心神，司空翎又用量不多，大概早已在郭麒体内找不出痕迹。不过秦可儿实在非一般仵作，她的厉害远比她上次在衙门表现出来的多得多。
司空翎不由提起心，这个时候，想让事情复杂还是简单化，都看秦可儿的心情了。她知道一切时候真相，就看她怎么和郭家做交代。
司空翎屏着息跟着秦可儿皱眉凝神，半晌好似三秋长，待秦可儿查验完毕后，司空翎吞了一口唾沫，听到她说：“老爷，少爷身上除了额头的撞伤，还有……”
“还有什么？”郭老爷立刻问。
司空翎心口冷不丁‘咯噔’一声。
郁苒也停下来等着秦可儿的后话。
秦可儿低了低头，又看了那尸首一眼，“还有就是身上有些淤伤，范围都不大，我想是他失神的时候磕磕撞撞留下的。”
郭老爷似是不满，紧跟着追问，“然后呢！他怎么就突然发了疯？！”
秦可儿表现出为难的样子，郭老爷随后屏退众人，就连郁苒一干捕快也被撵了出去。
“老爷，少爷的事情我想您心里是清楚的。”秦可儿察言观色道，瞧郭老爷没有马上动怒，才接着说：“少爷虽贪玩，但是本性不坏。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情，心里头放不下是正常。昨晚，他大概是不小心受了什么刺激亦或是惊吓，瞧那丫头长得像谁谁，看晃了眼，触到了心魔……”
郭老爷脸色渐渐哀痛，待秦可儿说完后，问了一句：“当真是这样？”
秦可儿点点头，“您或许瞧少爷平日没什么，但是压抑的久了，反而……”
郭老爷抬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下去了。他叹了一口气，“因果躲不过，该他的总还是要找到他身上。”
司空翎从屋顶上下来，走到前门的时候郁苒正好从郭府里面出来，司空翎手里提着一只叫花鸡，一副正巧路过的样子。
郁苒看到她的时候微微一愣，不过很快被后面追来的秦可儿打了岔。秦可儿冲着郁苒过来，走到门口却转头看了一脸憨相的司空翎一会。忽然笑了笑，“怎么，这是约好的？”
“没有，不过是打算去衙门来着。”司空翎提了提手里的鸡，“被你碰上了，怎么样，一起来么？”
郁苒显然没这个心情，秦可儿倒是没那么不给面子，就是颇有意味的看了司空翎一眼，“鸡我就不吃了，我和郁捕头还有话说，还麻烦你回避一下。”
“什么悄悄话不能当着我面说？”
秦可儿委婉一笑，看起来很有耐心，“你真的想听？”
司空翎打了个激灵，识趣的走远了些。
“老爷说了，少爷自食恶果怨不得旁人，让衙门别再派人过来了，给少爷一个好走吧。”
郁苒不由惊讶，“郭老爷当真这么说？”
“我当然不敢恣言，不过，”秦可儿换了口气，声音也低了下来，“方家的那件案子，也还劳烦郁捕头别让郭家太难看。人都死了，能低调些便低调些吧。”
郁苒沉吟少许，继而点点头，“我明白了。”
郁苒带着捕快回衙门，司空翎反而落到了最后，“谢了。”待人走得远了，她对秦可儿道。
接着手里的叫花鸡便被人抢了去，“重买一只去讨好你的苒儿吧，这只归我了。”
司空翎难得大方，“回头再请你吃桥南的黄焖鹅。”
秦可儿不急着应，“还有一事。”
“啥事？”
秦可儿附耳过来，“刚才我将你下药的事情，都告诉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想到小贼也算间接杀了一个人，心里怎么这么不是滋味呢，虽然说着郭大少是罪有因得。。噫。。
☆、第三十二章
秦可儿的话刚说完，司空翎脸上的笑就僵住了，她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秦可儿的双肩用力的晃了晃：“你告诉她了？！”
“是啊，”秦可儿被她晃得头晕，语气中却仍不失得意，“告诉了。”
“你！！”司空翎几乎要把她的肩头捏断。
秦可儿好不容易才从她手下挣脱，“这么生气干什么，知道是你帮她结案，她不该感激你么？”
“你明知道她不会！”司空翎咬牙切齿，面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实在让人看不懂！她恨恨的又从秦可儿的手里把叫花鸡抢了回来，头也不回的去追郁苒了。
郁苒是什么样的人，秦可儿不是不知道。司空翎铤而走险用了这种方法逼郭麒认罪，能帮到郁苒是最好不过，可也是万不能让郁苒知道的。
司空翎须臾功夫便追上了郁苒一行，她火急火燎的挡到她的面前，“你听我解释！”
司空翎这么一拦，郁苒停下来了，后面跟着的捕快也都停下来了，个个都对一脸慌张的司空翎表示好奇。
同时好奇的郁苒微歪脑袋，开口询问之前，又对着身后的人，“你们先回走。”
司空翎见旁人一走，拉着郁苒就要走，郁苒往后一退，甩开了她的手。
“有话就在这说。”
司空翎看着她平静的脸，总有一种暴风雨前平静的错觉，她低了低头，又为难的抬起，“要不，找个茶馆坐下慢慢说？”
郁苒微微虚眸，继而佯装转身，“不说便罢！”
“说说说……”司空翎再次将她拦下，猛咽一口唾沫，“这件事情，我承认我不该这样，但我只是想帮你，你先不要生气好不好？”
郁苒眉头拧的更深，“我生气？”
“嗯……嗯？”司空翎忽然抬头眨了眨眼睛，她心道郁苒这个态度是不是其实秦可儿根本没说啊？转而又觉得郁苒肯定是故意挖坑等她跳呢，她还是主动坦白求原谅比较好！
“我为什么生气？你又帮了我什么？说来听听。”郁苒环抱着佩刀，一副颇有兴致听她细细道来的样子。
司空翎心往外一豁，“我不该用这种方法逼姓郭的就范，但我本意也只是想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认罪而已，我没有想过他会……”
“你说这事是你做的？！”郁苒不可置信的打断她，瞪大的眼睛分明是初知此事才该有的反应。
司空翎有点蒙：“……啊？”
她本来还想问一句‘你不知道么’，可眼下这般情况，显然也没有问的必要了。
这该死的女人！司空翎心中顿时叫骂一片，挖坑让她跳的哪是郁苒，分明是秦可儿！
“你做了什么！”
司空翎被她吓得一哆嗦，可如今是自己把自己送上了风口浪尖，想回头都不成，“也，也没做什么……”
郁苒眉眼一沉：“郭少爷突然发疯，除非是当真眼花瞧到了郭府的五姑娘，可昨日那丫头分明与她除了身形轮廓没有半点相像。”她说着瞪向司空翎：“你对他下毒了？”
“没有没有，”司空翎连忙否认，“只是一点点□□。”
郁苒张口，没说话又咬牙闭上，她一脸复杂的看着司空翎，抬手指她，又愤怒的放下，“我真不该把你放出来！”
司空翎委屈至极，“你要是想，再把我关进去好了……”
事实上，郁苒也一点没客气，进了衙门司空翎就直接被甩进牢房里去了。
司空翎提着心吊着胆，她不知道自己这种间接导致了他人死亡的罪行，要怎么判……更不知道郁苒要怎么处理她，是把她交给郭家，还是当堂审理……最纠结的是，郁苒要是真把她送给郭家或者怎么着的话，她是从还是不从……
司空翎的叫花鸡被没收了，分给衙门的捕快们当犒赏。晚上一碗青菜豆腐汤泡饭送到牢房，司空翎拿着筷子一下一下戳在那碗里，实在没有胃口。
“你你、你能、能……”
“你能告诉我们，老大为啥又把你抓回来了么？”白天碰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
司空翎抬眼瞅了瞅牢门外的结巴刘和陈秃子，随后眉毛一扬，“我告诉你们，你们老大这个人，实在是太别扭了！”
结巴刘和陈秃子搬来小板凳，表示愿闻其详。
司空翎啧啧嘴，声情并茂的娓娓道来：“我好心好意的帮她了却了一桩劳心劳神的心事，她不说谢谢我吧，还非要摆出一副‘你凭什么要帮我’、‘我让你帮了么’之类的样子，一句不合，你们看就是这种下场。”
“不会吧，老大这么不讲理？”
司空摇摇头，一脸苦大仇深，刚要开口继续非议，却瞬间变脸，话锋转了个大弯：“乱说！你们老大怎么会是不讲道理的人，她一身正气坦荡荡，大公无私，正义凛然！行的端，坐得直，为了百姓利益鞍前马后，毫无怨言！她断案如神，明察秋毫，任何人都不可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有一点点不规矩的小动作！……”
“不是，你刚不还说……”
司空翎开口将陈秃子的话迅速斩断：“我刚说了，我帮了你们老大，她心存感激，所以邀我来衙门做客！你们衙门房间太少，我寻摸了一圈，就这里环境最好，所以我自愿住了进来！”
“……”
“……”
“说完了么？”
后来的声音一出，结巴刘和陈秃子以讯雷不及掩耳之速将屁股下面的小板凳物归原处，两个站直腰杆，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和郁苒行了礼，先后走出了牢房的大门。
司空翎忍不住要感慨身为衙门捕快的优秀纪律。
司空翎咧嘴冲着郁苒，“嘿嘿，你来啦。”
“我来了，你不早就知道了么？”大概从她脚步刚迈进牢房大门的那一刻，司空翎就知道了。
司空翎抿嘴收了笑，“你是不是想好怎么处置我了？”
郁苒抬了抬下巴，“先通知郭府，然后由郭老爷说了算，是当堂审理，还是直接私下用刑……”
“别别，不要用刑，我都招。”
出息！
郁苒白了她一眼，“招也不成，你虽然有过错，但郭少爷身上本来就带着死罪，所以再怎么审理，你也罪不至死。”
“……”
“那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棍子还是鞭子，总得吃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捕快已经学坏了，吓得小贼不要不要的，背后说坏话被逮到什么的，也是惨，哈哈哈哈
小天使们假期快乐啊23333，是不是都奔波在回家的路上，路上注意安全喵，么么哒
☆、第三十三章
衙门的牢房阴暗潮湿，油灯也只亮了两盏，光线传到司空翎那已经几近黑暗了。郁苒恐吓过她之后就离开了，司空翎一个人缩在小床上左右为难。
夜晚迎来一场暴雨，气温陡然下降，牢里没有被褥床单，满地的稻草也都湿漉不堪，司空翎冷得不行，终是熬不下去了。
雨夜好眠，郁苒熟睡中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和衙门捕快去钓鱼，然后却钓到了一个好大的泥鳅。这泥鳅又大又不安分，一个劲的往郁苒怀里拱，身上还冰冰凉凉的，郁苒想把她丢回水里，却怎么都丢不掉。
早起睁开眼睛，郁苒迷糊的望着仍窝在自己怀里的‘泥鳅’，当即一个天雷从头劈下，她惊的坐起身，脚下一蹬把那登堂入室的混蛋给踹下了床。
睡得舒舒服服的突然掉到地上，腰侧挨了一脚，后背还重重的砸在坚硬的地面，司空翎哀吟着微微侧了个身，继而幽幽醒来。
“唔，怎么了……”她揉着腰，好不容易挣开惺忪的睡眼，嘴里不清不楚的嘟囔。
“怎么了？”这混蛋还好意思问。
郁苒忽然靠近的脸吓了司空翎一个透心凉，她下意识往后一躲，后脑勺正撞在椅背上。
“嘶……”
司空翎换了一只手揉后脑勺，郁苒已经阴晴不定的从床上下来穿上了衣服。，继而又把司空翎已经干的差不多的衣服从架子上拿下来直接甩在了女人的脸上。
好家伙，这人私自从牢房里出来不说，还胆大妄为的就敢摸到她的房里来，还有更甚者竟然……睡她的床！
郁苒不由自主的捏满拳头，昨夜暴雨倾盆躁响不断反而干扰了她的敏锐度，司空翎爬了床她竟然都没有察觉！！
“老大老大！”郁苒刚穿戴整齐就有人过来敲门，她看了一眼正巧也在看她的司空翎，没有开门。
“什么事？”
“犯人，犯人她，又不见了！”
可不是又不见了么！
郁苒愤懑的眸子几欲要将无比委屈的司空翎射出千疮百孔，“我知道了。”话依旧是对门外人说的。
“那……”
“这事不用你们担心，我自有主张。”
“是。”
人走了，司空翎正好把衣服穿好，她相当不知客气的打算征用一下郁苒的脸盆，却在手碰触到郁苒毛巾之前被人从后面揪住了衣领。
司空翎被勒的喘不过气，不得不随着力道后退几步，郁苒松了手，她才被丢在一边大口喘气。
“我知道，衙门困不住你。”郁苒说，她明明满肚子怒火却刻意表现出释怀，“你想来则来，想走则走。我能把你关进牢房，也只全亏了你的配合，郁某在此谢过！”
这话说得十分赌气又别扭，司空翎咳了两声，“不是，我只是，昨晚太冷了……我，我本来是想找个被子就回去的，可是下着大雨我想肯定会弄湿的，所以……”
“……”出来找个被子抱回去，当牢房是客栈么？
郁苒无语至极，她的目光从司空翎的身上重新回到床铺上……昨晚她睡得沉，该是没有发生什么吧？
“我保证！”结果郁苒刚在心里疑惑，司空翎就火急火燎的出口澄清，“昨晚只是睡觉，我什么都没干！”
郁苒暗下感受了一番，身体似乎确实没啥异样。
可这并不表示司空翎的行为就被认可了！她重新蹙起怒眉，厉声道：“我警告你！往后你再敢偷偷潜入我的房内，我……”郁苒蓦地停下来想了想，“我……！”
她还真想不出什么可以威胁司空翎的事情。
屋外仍下着雨，虽然一夜过去雨势渐小，但不带伞还是不成。然而气急败坏的郁苒就这么开门出去了，没带伞。
司空翎脚跟脚追上去，同样没拿伞。
事实上，能省则省的郁苒压根就没有伞。
司空翎脱下外袍挡在头上，跑到郁苒身边的时候又把大面积的都让了出去，郁苒低着头躲开她，司空翎不依不饶的追着。
“你有完没完……”郁苒猛地回头，潮湿的地面一阵打滑，她没站稳。司空翎松开一只撑着外袍的手，即时扶住郁苒的腰。
她手上轻轻一带，郁苒就顺势滑到了她的怀里。失去支撑的外袍湿哒哒的掉在了两个人的脑袋上，像是隔绝出了一方狭小的天地，郁苒抬眼就看到司空翎近在咫尺的脸。
望着郁苒短暂错愕的脸，司空翎只想不失时机的吻下去，可是她不敢。她渐渐地凑近郁苒的双唇，然而万般犹豫中，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巴掌，司空翎被推入了雨中。
郁苒把衣服丢还给她，巴掌声引来衙役，很快将司空翎围住。
雨水淋湿头发，然后顺着发梢滴下，衣衫不过须臾就全淋湿了个透，面面相对的两人此时却全然无心。
郁苒凝眸盯着司空翎，因为方才的那巴掌，她的掌心留下火辣的余痛，她握了握拳头，司空翎却甚至没有抬手触碰自己被打的地方。
很快，郁苒又背过身去，“犯人找到了。”她抬腿离开，只留下一个背影。
司空翎感觉自己这次是真的被重伤了，红肿的脸颊渐渐恢复，心情却越发的煎熬了。她有一种好像怎么做都不能得到郁苒原谅的绝望感，这种感觉相当的糟糕，甚至让她一度抑郁。
司空翎被乖乖关回牢里已经快要两天，这期间她哪也没去，虽然并没有真的像郁苒所说的有郭家来提人，但也一点不好过。
她饿了吃不下，困了也睡不着，因为没有及时换下身上淋了雨的衣服，牢房的湿气让这种湿哒哒的感觉演变的更加让人难受。
终于司空翎在第二天的夜里，沉睡着陷入昏迷，她昏睡了很久，以至于再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屋外仍是黑夜。
而她已经不在牢房里了，她睡得屋子，是以前身为萝香的她呆过的。
不过最让人欣慰的还是，她见到了两天没见到的郁苒。她端着药进屋，脸色温和的让人感觉像是在做梦。
只是看到司空翎醒了，郁苒微微一怔，神色又恢复了严肃。
司空翎暗自叹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武功好的人身体都不会差。”郁苒把滚烫的药碗放在桌上，回头瞅了司空翎一眼，不过这女人，身体情况还真是意外的糟糕，随便一点毛病就能让她昏迷不醒。
司空翎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挣扎坐起身来，然而疲乏的身体仅仅是这么一个动作也让她气喘吁吁，郁苒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司空翎不动了，就那么靠着，她的脸色泛红，双唇泛白，显然又染了风寒，发了高烧。
“我自幼怕疼，怕冷……”司空翎低声说着又咳了两声，“风寒什么的，三天两头再正常不过，只是后来习了武，稍有好转。”
“稍有好转，还这么脆弱。”
司空翎笑着吸了吸鼻子，说一字顿一字：“虽然，有点难受，但……值当！”
作者有话要说： 陪麻麻玩了一天，晚上才码字，更新迟了莫怪，国庆快乐，群么~( ￣3)(e￣ )
☆、第三十四章
郁苒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当即就有点不爱听，司空翎察言观色立刻也不说了，“你别生气。”
郁苒一句欲盖弥彰的‘没有’刚到嘴边，却戛然而止没说出来。她再次端起药碗递到司空翎面前，“自己喝。”
司空翎瞧着那飘渺的热气，迟迟不接：“烫……”
“趁烫喝！”
“……”司空翎被她吼得没了魂，不过总算是隔着袖子双手把那药碗接了过来，迎面一阵苦味熏得她不由皱眉。
这么难喝的玩意，又是秦可儿开的药方吧！
“你帮我换的衣服？”司空翎吹了碗里的药汁，目光注意到不属于她的衣衫长袖，好像还是新的。
郁苒不答，但无疑是默认了，“用的你的钱，连药一共三两六十文。”
郁苒说出来是怕司空翎哪天自己发现兜里少钱了会说不清，不过一向疼钱的司空翎眼下看起来似乎根本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她突然傻乐起来，看着那衣裳无端端的笑。
郁苒干咳一声，司空翎回神低头抿了一口药汤。
“好喝？”
“好喝！”
郁苒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不清是什么意味，“喝完药就休息吧。”
“我睡多久了？”郁苒要走前，司空翎叫住她。
“一天。”
司空翎终于觉得药没那么好喝了，表情不由狰狞一下，“睡这么久了，我睡不着了。”她眼巴巴的看着郁苒，“你陪我聊会天呗？”
“你睡了这么久，你以为我也睡了这么久么？”
呃……
司空翎有点后知后觉，“那，那你去睡吧。”
郁苒走到门口又停下，“郭家的事到此为止，我不会说出去，你也不用在去牢里呆着了。”
司空翎喜形于色，但很快又失落谷底。
“我还是希望你，尽早离开陵川。”
“你当真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司空翎立刻追问，因为郁苒的这一句话，方才的那一点点喜悦又被浇湿，牢里隐生的那股子绝望感再次濒临。她起身的动作晃动手里的药碗，药汤洒了出来，溅在了雪白的衣袖上。
“是。”
“因为我之前做错的事情，所以不论我现在怎么弥补，都不能让你原谅我？”
郁苒没有再立刻回答，她仿佛深吸了一口气，“就算有的事情可以原谅，但我也无法承受你所谓的那些情感。”她回身看向司空翎有些沉痛的脸，“我不喜欢女人，也不想被一个女人喜欢。”
更何况她确实也没有完全原谅司空翎起初过分的行为，没有谁会喜欢上曾经侵犯过自己尊严的人，那甚至与性别无关。
郁苒不觉得有什么恩惠能与那种愤恨相抵，就算司空翎后来确实为了她做了些事情，但那又怎么样呢？
司空翎对余下的药汤再没了兴趣，她穿上衣服，连夜离开了县衙。
郁苒站在屋檐下，看到了她脚踏轻功渐远的身影。
最好，再也别见到了。
司空翎觉得心累，她从酒馆顺了两坛酒，一路走一路饮。丢了一坛，又拎了一坛回城外小屋。她坐在屋顶上，一口接一口，只将新买的衣衫也都弄得湿了，一身酒气就像是从酒缸里泡过的一般。
‘咣当’一声，酒坛砸破木屋顶的响声惊醒了隔壁屋里睡觉的小萝卜。
“大半夜的，发什么疯！”小家伙从屋里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显然还没睡醒，不过接着司空翎直接从屋顶上掉下来的场景，却将他吓得醒的不能再醒了。
睡了一天的司空翎酒醉后又睡了一天，醒来的时候她正趴在屋顶破洞的木屋里的小床上，后背抹了跌打损伤的药，但还有些痛。
“你可醒了！”小萝卜说话的时候，手里正拿着司空翎的钱袋子，“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只拿你一锭银子做诊费。”
“……”司空翎把脸转向了床里，实在没力气和小萝卜计较钱的问题。
“怎么了啊？”拿了钱的小萝卜坐到司空翎的床头，“又被捕头大人拒绝了？失恋了？头一遭啊！”
“你闭嘴！”
“哟，还不让说。”
“老子什么时候被拒绝过？！”司空翎忽的就不淡定的吼道，“是老子不喜欢她了！是老子先不喜欢了！！”
“……好好好，是你不喜欢了。”
司空翎满意了，方才又冷静下来，半晌：“我要回一趟谷山。”
“干什么，你都多少年没回去过了。”
司空翎的声音不由难过起来，“我想我师姐了。”
“……”
“我给你找个师傅吧。”
“给我找师傅？”小萝卜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为啥？”
“我回去了总不能丢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
这话听得小萝卜鼻头一酸，司空翎难得这么通人情。
结果隔天晚上，小萝卜被司空翎拐到了芙蓉楼去。司空翎换了一身男装，大摇大摆进去的，于是带孩子逛窑子的事情受到了不少的关注。
司空翎千金一掷，要了包间，叫了莺姑娘。
“你给我找的师傅，不会是……？”小萝卜瞪大眼睛，简直无力吐槽。
司空翎揉着他的脑袋，“你想什么，我只是走前顺便了却一桩心愿，你师傅还没到。”
司空翎说完把小萝卜关在了屋外，自己在屋里和貌美如花的莺姑娘你侬我侬调情了好一会。
小萝卜在门口来回徘徊了约莫一炷香，才看到个妩媚的女人扭着腰过来。
“嗯？”对方要进门，小萝卜正好卡在门口，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瞧了一会，小萝卜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你是哪位姑娘，我好想没见过你？”
秦可儿掩面一笑，不答反问：“司空翎在里面？”
小萝卜点头，“在。”
他刚说完，秦可儿就挡开他推门而入。屋内的景色倒没有想象的那么不堪入目，秦可儿直接无视那靠在司空翎身上的女人，“你找我什么事，说吧，说完我还有事。”
“你要去衙门？”
“你怎么知道？”
“……猜的。”
秦可儿翻了个白眼。
司空翎忍痛让莺姑娘先离开，小萝卜进来后关上门。
秦可儿再次打量小萝卜：“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小拖油瓶？”
“以后就是你的拖油瓶了。”
“喂！我才不是拖油瓶好不好！”小萝卜不由气恼，这么直白的讨论，有想过拖油瓶的感受么？
“你什么意思？”秦可儿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司空翎身上问。
司空翎挠了挠头，“我要离开陵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贼好伤心的_(:3ゝ∠)_
☆、第三十五章
司空翎说第一遍的时候，秦可儿动了动眉毛好像没听清楚，司空翎翘起小拇指挠了挠眉心，“我说，我要走了。”
“走哪去？”
“回一趟谷山，有些年没回去了，探探亲。”
秦可儿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倒是会找寄托，被拒绝了逛青楼还不够，还要回去找找存在感。”
司空翎对她一语中的的直白表示非常不满，“扯什么犊子，我只是觉得出来闯荡这么些年，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秦可儿不可否认的点点头，一表认真：“闯是闯了挺久，就是除了偷鸡摸狗玩弄女人之外，好像也没闯出什么名堂。”她说着瞅了司空翎一眼，“你也好意思回去？”
“嘁！”
“你们当着小孩的面不能聊点正面的话题么？”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司空翎板着脸教育道。
小萝卜冲她吐吐舌头，从房间里出去了。
秦可儿昂着下巴，“不过话说回来，你以为离开了陵川，你的苒儿见不到你就会后悔么？”
“……当然不会。”
“知道你还走？你就不怕我趁虚而入？”
现在说到这个司空翎倒一点也不紧张了，“我还真不怕。”
秦可人不由疑惑。
司空翎苦笑了笑，“撇开其他的不说，苒儿根本就不喜欢女人。你要是真能打破她的这一点，让她和你在一起了，我还得谢谢你。”
秦可儿明白了，“这么说，我要是抢了你的心上人，反而还帮了你？”
“不错。如果她真能喜欢上女人，花再大的代价，我也有信心把她从你身边抢过来。”司空翎说，“要不你帮帮我？”
秦可儿虚着眼睛瞥她，心里头一时都分不清她哪句真哪句假。
“闲话不多说，送你个徒弟不谢。”司空翎手背碰了碰秦可儿的胸口，“那萝卜头年纪不大，但是个好苗子，你代我照顾着。”
秦可儿打开她的手，“笑话，我凭什么帮你？”
说这么说，司空翎也不怕她不答应，“传的是你的衣钵，又不是我的。”她递给秦可儿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这就当学费了，偶尔给他买点好吃的。”
秦可人默默看着那钱袋子，忽而忍不住笑着摇摇头，手上倒是一把接过来了，“你对这拖油瓶还挺不错的。”
“一般一般。”
“行吧，”秦可儿道，“看在钱的份上。”
司空翎知道，秦可儿不是个缺钱的主。
“走多久？”
司空翎想了想，“你猜。”
秦可人走了之后，司空翎也没把莺姑娘再叫回来，她很失落也很没有心情，喝了点酒就在包厢的房里睡着了。这一觉睡到隔天日上三竿，她起身收拾一番也没去找任何人告别，一个人买了匹马就出了陵川城。
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司空翎双手抱着脑袋仰躺在马背上晒太阳，温驯的马儿也懒懒散散，不急不忙的散着步。
日中过后，司空翎寻找一处河溪，下马打了点水。透过茂密的灌木，她隐约听到河溪对面不远外的小径上正经过一个马队。她一边往水袋里装水一边无聊的练着耳力。
一共有六匹马，还有一辆马车。
司空翎打算仰头喝水的动作倏地一顿，她还听到了女子的哭喊声。
说来蹊跷，分明是歇斯底里的哭喊，却好像被什么堵了声源似的，声音哼哼呜呜的，很不清爽。
有人用金属敲了敲木质的马车，“喊什么喊！！再喊老子把你扔到山上去喂狼！”
司空翎起身收起水袋子，看了一眼马儿系在粗木上的缰绳，然后提气一跃，向溪对岸的那马队方向飞去。
她挑了一棵高大又结实的树，站在树顶上正好瞧见这队伍的情况，果然六匹马一辆车，不过马车甚至没有窗户，看车辙的深度以及车上的动静，似乎车里只坐了一个人，就是那个女子。
车外连着车夫，是六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瞧起来便是一副山贼打扮。
司空翎正准备下去救人，又临时改了主意——这么一路人，肯定不是初犯。于是一路跟着上了山，果然让她探到了土匪窝。
这一窝匪贼人丁不少，虽然离陵川已经有一段距离，不过也必然算得上是方圆百里内最成规模的一窝了。
司空翎记得她们来的方向有一个小村庄，那车上的女子大概就是从那里掳来的。硬拼肯定不成，司空翎想了一个打入内部的法子，于是换了身装束，佯装成山下打柴路过的农女，失足摔倒后昏迷在路边。
果然那些匪贼路过时瞧到送上门的收货，直接就将她带回了山上。
司空翎被绑了手脚和其他的女子关在一起，但听说不止她呆的这一间，还有两个房间的女子被关在这山上。
真是骇人听闻啊！光是这一间就已经有七八个女子了，个个灰头土脸的，虚虚弱弱的，大概都是反抗不成反吃了苦头。
她最看不得的便是欺辱女子的男人，这种东西当真是见一个杀一个才好！
“听说上个月送去宜州青楼的几个，有两个自杀了。”
“哼，蠢女人就是不懂享受。死了就死了，反正人卖出去了，钱咱拿到手就成。”
司空翎凝神听着土匪们的谈论，“这批里面有几个也长的水灵，我看能卖不少钱。”
“嗯，资质一般的就卖到府上去，上头已经联系好了，过两天就送过去。”
说话的几个土匪冷清了一会，忽然又说道：“今天送上门的那个……”
“今天和昨个那个，我看，能卖到京城去。”
司空翎莫名嘚瑟，算这群王八羔子有眼光。
她从袖口取出细小的刀片，轻而易举将束缚的麻绳割开，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身侧的女子轻轻碰了碰她。
司空翎有些疑惑的转过头去，这女子身上的饰物虽然都被取走了，但不论是从发髻还是衣着来看，就算不是大家闺秀也必然是个小家碧玉。
只是如今的样子看起来稍许落魄些。
司空翎不由打量了一番她的长相，心知方才匪贼说的另一个卖到京城的女子，大概就是她了。
“你叫什么名字？”对方轻声问她，声音温温和和的，听着很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有新人物出场，说起来这篇文好像都木有副cp，小天使们，让我听见你们的呼声~
☆、第三十六章
司空翎反而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了，她从进来之后就不似旁人吵闹，她安安静静到现在才发现，身边竟还有个和她一般冷静的女子。
“我叫萝香。”司空翎道。
“我叫郭沅。”对方礼尚往来的道出了自己的名字，房间里的女子都在抽抽泣泣，她们小声讲话并没有人发现，“你好像不是很害怕？”郭沅忽然又问。
司空翎看着她乌亮亮的眼睛，“你不也是？”
郭沅愣了愣，继而又低下头，“我害怕。”她道，“但是害怕没用，我一直在想办法逃出去，就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司空翎神秘兮兮的勾了勾嘴角，“我有办法。”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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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也不一定呢不一定……”
司空翎给了茶钱，起身又去了一趟郭府。郭家喜事变丧事，到处飘着白绫，气氛压抑沉闷的紧。
郁苒果然在郭府调查现场，旁边还跟着秦可儿。
郁苒要检查尸体的时候被郭府的人拦下，郭老爷似乎十分倚重秦可儿，郁苒被拦下后，他就指派秦可儿过去验尸。
司空翎远远看到白布下的郭麒，他的额头有一大块凹伤，其他的倒看不出什么端倪。
迷幻药无色无味，只是暂时乱人心神，司空翎又用量不多，大概早已在郭麒体内找不出痕迹。不过秦可儿实在非一般仵作，她的厉害远比她上次在衙门表现出来的多得多。
司空翎不由提起心，这个时候，想让事情复杂还是简单化，都看秦可儿的心情了。她知道一切时候真相，就看她怎么和郭家做交代。
司空翎屏着息跟着秦可儿皱眉凝神，半晌好似三秋长，待秦可儿查验完毕后，司空翎吞了一口唾沫，听到她说：“老爷，少爷身上除了额头的撞伤，还有……”
“还有什么？”郭老爷立刻问。
司空翎心口冷不丁‘咯噔’一声。
郁苒也停下来等着秦可儿的后话。
秦可儿低了低头，又看了那尸首一眼，“还有就是身上有些淤伤，范围都不大，我想是他失神的时候磕磕撞撞留下的。”
郭老爷似是不满，紧跟着追问，“然后呢！他怎么就突然发了疯？！”
秦可儿表现出为难的样子，郭老爷随后屏退众人，就连郁苒一干捕快也被撵了出去。
“老爷，少爷的事情我想您心里是清楚的。”秦可儿察言观色道，瞧郭老爷没有马上动怒，才接着说：“少爷虽贪玩，但是本性不坏。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情，心里头放不下是正常。昨晚，他大概是不小心受了什么刺激亦或是惊吓，瞧那丫头长得像谁谁，看晃了眼，触到了心魔……”
郭老爷脸色渐渐哀痛，待秦可儿说完后，问了一句：“当真是这样？”
秦可儿点点头，“您或许瞧少爷平日没什么，但是压抑的久了，反而……”
郭老爷抬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下去了。他叹了一口气，“因果躲不过，该他的总还是要找到他身上。”
司空翎从屋顶上下来，走到前门的时候郁苒正好从郭府里面出来，司空翎手里提着一只叫花鸡，一副正巧路过的样子。
郁苒看到她的时候微微一愣，不过很快被后面追来的秦可儿打了岔。秦可儿冲着郁苒过来，走到门口却转头看了一脸憨相的司空翎一会。忽然笑了笑，“怎么，这是约好的？”
“没有，不过是打算去衙门来着。”司空翎提了提手里的鸡，“被你碰上了，怎么样，一起来么？”
郁苒显然没这个心情，秦可儿倒是没那么不给面子，就是颇有意味的看了司空翎一眼，“鸡我就不吃了，我和郁捕头还有话说，还麻烦你回避一下。”
“什么悄悄话不能当着我面说？”
秦可儿委婉一笑，看起来很有耐心，“你真的想听？”
司空翎打了个激灵，识趣的走远了些。
“老爷说了，少爷自食恶果怨不得旁人，让衙门别再派人过来了，给少爷一个好走吧。”
郁苒不由惊讶，“郭老爷当真这么说？”
“我当然不敢恣言，不过，”秦可儿换了口气，声音也低了下来，“方家的那件案子，也还劳烦郁捕头别让郭家太难看。人都死了，能低调些便低调些吧。”
郁苒沉吟少许，继而点点头，“我明白了。”
郁苒带着捕快回衙门，司空翎反而落到了最后，“谢了。”待人走得远了，她对秦可儿道。
接着手里的叫花鸡便被人抢了去，“重买一只去讨好你的苒儿吧，这只归我了。”
司空翎难得大方，“回头再请你吃桥南的黄焖鹅。”
秦可儿不急着应，“还有一事。”
“啥事？”
秦可儿附耳过来，“刚才我将你下药的事情，都告诉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想到小贼也算间接杀了一个人，心里怎么这么不是滋味呢，虽然说着郭大少是罪有因得。。噫。。
☆、第三十二章
秦可儿的话刚说完，司空翎脸上的笑就僵住了，她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秦可儿的双肩用力的晃了晃：“你告诉她了？！”
“是啊，”秦可儿被她晃得头晕，语气中却仍不失得意，“告诉了。”
“你！！”司空翎几乎要把她的肩头捏断。
秦可儿好不容易才从她手下挣脱，“这么生气干什么，知道是你帮她结案，她不该感激你么？”
“你明知道她不会！”司空翎咬牙切齿，面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实在让人看不懂！她恨恨的又从秦可儿的手里把叫花鸡抢了回来，头也不回的去追郁苒了。
郁苒是什么样的人，秦可儿不是不知道。司空翎铤而走险用了这种方法逼郭麒认罪，能帮到郁苒是最好不过，可也是万不能让郁苒知道的。
司空翎须臾功夫便追上了郁苒一行，她火急火燎的挡到她的面前，“你听我解释！”
司空翎这么一拦，郁苒停下来了，后面跟着的捕快也都停下来了，个个都对一脸慌张的司空翎表示好奇。
同时好奇的郁苒微歪脑袋，开口询问之前，又对着身后的人，“你们先回走。”
司空翎见旁人一走，拉着郁苒就要走，郁苒往后一退，甩开了她的手。
“有话就在这说。”
司空翎看着她平静的脸，总有一种暴风雨前平静的错觉，她低了低头，又为难的抬起，“要不，找个茶馆坐下慢慢说？”
郁苒微微虚眸，继而佯装转身，“不说便罢！”
“说说说……”司空翎再次将她拦下，猛咽一口唾沫，“这件事情，我承认我不该这样，但我只是想帮你，你先不要生气好不好？”
郁苒眉头拧的更深，“我生气？”
“嗯……嗯？”司空翎忽然抬头眨了眨眼睛，她心道郁苒这个态度是不是其实秦可儿根本没说啊？转而又觉得郁苒肯定是故意挖坑等她跳呢，她还是主动坦白求原谅比较好！
“我为什么生气？你又帮了我什么？说来听听。”郁苒环抱着佩刀，一副颇有兴致听她细细道来的样子。
司空翎心往外一豁，“我不该用这种方法逼姓郭的就范，但我本意也只是想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认罪而已，我没有想过他会……”
“你说这事是你做的？！”郁苒不可置信的打断她，瞪大的眼睛分明是初知此事才该有的反应。
司空翎有点蒙：“……啊？”
她本来还想问一句‘你不知道么’，可眼下这般情况，显然也没有问的必要了。
这该死的女人！司空翎心中顿时叫骂一片，挖坑让她跳的哪是郁苒，分明是秦可儿！
“你做了什么！”
司空翎被她吓得一哆嗦，可如今是自己把自己送上了风口浪尖，想回头都不成，“也，也没做什么……”
郁苒眉眼一沉：“郭少爷突然发疯，除非是当真眼花瞧到了郭府的五姑娘，可昨日那丫头分明与她除了身形轮廓没有半点相像。”她说着瞪向司空翎：“你对他下毒了？”
“没有没有，”司空翎连忙否认，“只是一点点□□。”
郁苒张口，没说话又咬牙闭上，她一脸复杂的看着司空翎，抬手指她，又愤怒的放下，“我真不该把你放出来！”
司空翎委屈至极，“你要是想，再把我关进去好了……”
事实上，郁苒也一点没客气，进了衙门司空翎就直接被甩进牢房里去了。
司空翎提着心吊着胆，她不知道自己这种间接导致了他人死亡的罪行，要怎么判……更不知道郁苒要怎么处理她，是把她交给郭家，还是当堂审理……最纠结的是，郁苒要是真把她送给郭家或者怎么着的话，她是从还是不从……
司空翎的叫花鸡被没收了，分给衙门的捕快们当犒赏。晚上一碗青菜豆腐汤泡饭送到牢房，司空翎拿着筷子一下一下戳在那碗里，实在没有胃口。
“你你、你能、能……”
“你能告诉我们，老大为啥又把你抓回来了么？”白天碰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
司空翎抬眼瞅了瞅牢门外的结巴刘和陈秃子，随后眉毛一扬，“我告诉你们，你们老大这个人，实在是太别扭了！”
结巴刘和陈秃子搬来小板凳，表示愿闻其详。
司空翎啧啧嘴，声情并茂的娓娓道来：“我好心好意的帮她了却了一桩劳心劳神的心事，她不说谢谢我吧，还非要摆出一副‘你凭什么要帮我’、‘我让你帮了么’之类的样子，一句不合，你们看就是这种下场。”
“不会吧，老大这么不讲理？”
司空摇摇头，一脸苦大仇深，刚要开口继续非议，却瞬间变脸，话锋转了个大弯：“乱说！你们老大怎么会是不讲道理的人，她一身正气坦荡荡，大公无私，正义凛然！行的端，坐得直，为了百姓利益鞍前马后，毫无怨言！她断案如神，明察秋毫，任何人都不可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有一点点不规矩的小动作！……”
“不是，你刚不还说……”
司空翎开口将陈秃子的话迅速斩断：“我刚说了，我帮了你们老大，她心存感激，所以邀我来衙门做客！你们衙门房间太少，我寻摸了一圈，就这里环境最好，所以我自愿住了进来！”
“……”
“……”
“说完了么？”
后来的声音一出，结巴刘和陈秃子以讯雷不及掩耳之速将屁股下面的小板凳物归原处，两个站直腰杆，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和郁苒行了礼，先后走出了牢房的大门。
司空翎忍不住要感慨身为衙门捕快的优秀纪律。
司空翎咧嘴冲着郁苒，“嘿嘿，你来啦。”
“我来了，你不早就知道了么？”大概从她脚步刚迈进牢房大门的那一刻，司空翎就知道了。
司空翎抿嘴收了笑，“你是不是想好怎么处置我了？”
郁苒抬了抬下巴，“先通知郭府，然后由郭老爷说了算，是当堂审理，还是直接私下用刑……”
“别别，不要用刑，我都招。”
出息！
郁苒白了她一眼，“招也不成，你虽然有过错，但郭少爷身上本来就带着死罪，所以再怎么审理，你也罪不至死。”
“……”
“那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棍子还是鞭子，总得吃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捕快已经学坏了，吓得小贼不要不要的，背后说坏话被逮到什么的，也是惨，哈哈哈哈
小天使们假期快乐啊23333，是不是都奔波在回家的路上，路上注意安全喵，么么哒
☆、第三十三章
衙门的牢房阴暗潮湿，油灯也只亮了两盏，光线传到司空翎那已经几近黑暗了。郁苒恐吓过她之后就离开了，司空翎一个人缩在小床上左右为难。
夜晚迎来一场暴雨，气温陡然下降，牢里没有被褥床单，满地的稻草也都湿漉不堪，司空翎冷得不行，终是熬不下去了。
雨夜好眠，郁苒熟睡中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和衙门捕快去钓鱼，然后却钓到了一个好大的泥鳅。这泥鳅又大又不安分，一个劲的往郁苒怀里拱，身上还冰冰凉凉的，郁苒想把她丢回水里，却怎么都丢不掉。
早起睁开眼睛，郁苒迷糊的望着仍窝在自己怀里的‘泥鳅’，当即一个天雷从头劈下，她惊的坐起身，脚下一蹬把那登堂入室的混蛋给踹下了床。
睡得舒舒服服的突然掉到地上，腰侧挨了一脚，后背还重重的砸在坚硬的地面，司空翎哀吟着微微侧了个身，继而幽幽醒来。
“唔，怎么了……”她揉着腰，好不容易挣开惺忪的睡眼，嘴里不清不楚的嘟囔。
“怎么了？”这混蛋还好意思问。
郁苒忽然靠近的脸吓了司空翎一个透心凉，她下意识往后一躲，后脑勺正撞在椅背上。
“嘶……”
司空翎换了一只手揉后脑勺，郁苒已经阴晴不定的从床上下来穿上了衣服。，继而又把司空翎已经干的差不多的衣服从架子上拿下来直接甩在了女人的脸上。
好家伙，这人私自从牢房里出来不说，还胆大妄为的就敢摸到她的房里来，还有更甚者竟然……睡她的床！
郁苒不由自主的捏满拳头，昨夜暴雨倾盆躁响不断反而干扰了她的敏锐度，司空翎爬了床她竟然都没有察觉！！
“老大老大！”郁苒刚穿戴整齐就有人过来敲门，她看了一眼正巧也在看她的司空翎，没有开门。
“什么事？”
“犯人，犯人她，又不见了！”
可不是又不见了么！
郁苒愤懑的眸子几欲要将无比委屈的司空翎射出千疮百孔，“我知道了。”话依旧是对门外人说的。
“那……”
“这事不用你们担心，我自有主张。”
“是。”
人走了，司空翎正好把衣服穿好，她相当不知客气的打算征用一下郁苒的脸盆，却在手碰触到郁苒毛巾之前被人从后面揪住了衣领。
司空翎被勒的喘不过气，不得不随着力道后退几步，郁苒松了手，她才被丢在一边大口喘气。
“我知道，衙门困不住你。”郁苒说，她明明满肚子怒火却刻意表现出释怀，“你想来则来，想走则走。我能把你关进牢房，也只全亏了你的配合，郁某在此谢过！”
这话说得十分赌气又别扭，司空翎咳了两声，“不是，我只是，昨晚太冷了……我，我本来是想找个被子就回去的，可是下着大雨我想肯定会弄湿的，所以……”
“……”出来找个被子抱回去，当牢房是客栈么？
郁苒无语至极，她的目光从司空翎的身上重新回到床铺上……昨晚她睡得沉，该是没有发生什么吧？
“我保证！”结果郁苒刚在心里疑惑，司空翎就火急火燎的出口澄清，“昨晚只是睡觉，我什么都没干！”
郁苒暗下感受了一番，身体似乎确实没啥异样。
可这并不表示司空翎的行为就被认可了！她重新蹙起怒眉，厉声道：“我警告你！往后你再敢偷偷潜入我的房内，我……”郁苒蓦地停下来想了想，“我……！”
她还真想不出什么可以威胁司空翎的事情。
屋外仍下着雨，虽然一夜过去雨势渐小，但不带伞还是不成。然而气急败坏的郁苒就这么开门出去了，没带伞。
司空翎脚跟脚追上去，同样没拿伞。
事实上，能省则省的郁苒压根就没有伞。
司空翎脱下外袍挡在头上，跑到郁苒身边的时候又把大面积的都让了出去，郁苒低着头躲开她，司空翎不依不饶的追着。
“你有完没完……”郁苒猛地回头，潮湿的地面一阵打滑，她没站稳。司空翎松开一只撑着外袍的手，即时扶住郁苒的腰。
她手上轻轻一带，郁苒就顺势滑到了她的怀里。失去支撑的外袍湿哒哒的掉在了两个人的脑袋上，像是隔绝出了一方狭小的天地，郁苒抬眼就看到司空翎近在咫尺的脸。
望着郁苒短暂错愕的脸，司空翎只想不失时机的吻下去，可是她不敢。她渐渐地凑近郁苒的双唇，然而万般犹豫中，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巴掌，司空翎被推入了雨中。
郁苒把衣服丢还给她，巴掌声引来衙役，很快将司空翎围住。
雨水淋湿头发，然后顺着发梢滴下，衣衫不过须臾就全淋湿了个透，面面相对的两人此时却全然无心。
郁苒凝眸盯着司空翎，因为方才的那巴掌，她的掌心留下火辣的余痛，她握了握拳头，司空翎却甚至没有抬手触碰自己被打的地方。
很快，郁苒又背过身去，“犯人找到了。”她抬腿离开，只留下一个背影。
司空翎感觉自己这次是真的被重伤了，红肿的脸颊渐渐恢复，心情却越发的煎熬了。她有一种好像怎么做都不能得到郁苒原谅的绝望感，这种感觉相当的糟糕，甚至让她一度抑郁。
司空翎被乖乖关回牢里已经快要两天，这期间她哪也没去，虽然并没有真的像郁苒所说的有郭家来提人，但也一点不好过。
她饿了吃不下，困了也睡不着，因为没有及时换下身上淋了雨的衣服，牢房的湿气让这种湿哒哒的感觉演变的更加让人难受。
终于司空翎在第二天的夜里，沉睡着陷入昏迷，她昏睡了很久，以至于再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屋外仍是黑夜。
而她已经不在牢房里了，她睡得屋子，是以前身为萝香的她呆过的。
不过最让人欣慰的还是，她见到了两天没见到的郁苒。她端着药进屋，脸色温和的让人感觉像是在做梦。
只是看到司空翎醒了，郁苒微微一怔，神色又恢复了严肃。
司空翎暗自叹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武功好的人身体都不会差。”郁苒把滚烫的药碗放在桌上，回头瞅了司空翎一眼，不过这女人，身体情况还真是意外的糟糕，随便一点毛病就能让她昏迷不醒。
司空翎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挣扎坐起身来，然而疲乏的身体仅仅是这么一个动作也让她气喘吁吁，郁苒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司空翎不动了，就那么靠着，她的脸色泛红，双唇泛白，显然又染了风寒，发了高烧。
“我自幼怕疼，怕冷……”司空翎低声说着又咳了两声，“风寒什么的，三天两头再正常不过，只是后来习了武，稍有好转。”
“稍有好转，还这么脆弱。”
司空翎笑着吸了吸鼻子，说一字顿一字：“虽然，有点难受，但……值当！”
作者有话要说： 陪麻麻玩了一天，晚上才码字，更新迟了莫怪，国庆快乐，群么~( ￣3)(e￣ )
☆、第三十四章
郁苒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当即就有点不爱听，司空翎察言观色立刻也不说了，“你别生气。”
郁苒一句欲盖弥彰的‘没有’刚到嘴边，却戛然而止没说出来。她再次端起药碗递到司空翎面前，“自己喝。”
司空翎瞧着那飘渺的热气，迟迟不接：“烫……”
“趁烫喝！”
“……”司空翎被她吼得没了魂，不过总算是隔着袖子双手把那药碗接了过来，迎面一阵苦味熏得她不由皱眉。
这么难喝的玩意，又是秦可儿开的药方吧！
“你帮我换的衣服？”司空翎吹了碗里的药汁，目光注意到不属于她的衣衫长袖，好像还是新的。
郁苒不答，但无疑是默认了，“用的你的钱，连药一共三两六十文。”
郁苒说出来是怕司空翎哪天自己发现兜里少钱了会说不清，不过一向疼钱的司空翎眼下看起来似乎根本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她突然傻乐起来，看着那衣裳无端端的笑。
郁苒干咳一声，司空翎回神低头抿了一口药汤。
“好喝？”
“好喝！”
郁苒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不清是什么意味，“喝完药就休息吧。”
“我睡多久了？”郁苒要走前，司空翎叫住她。
“一天。”
司空翎终于觉得药没那么好喝了，表情不由狰狞一下，“睡这么久了，我睡不着了。”她眼巴巴的看着郁苒，“你陪我聊会天呗？”
“你睡了这么久，你以为我也睡了这么久么？”
呃……
司空翎有点后知后觉，“那，那你去睡吧。”
郁苒走到门口又停下，“郭家的事到此为止，我不会说出去，你也不用在去牢里呆着了。”
司空翎喜形于色，但很快又失落谷底。
“我还是希望你，尽早离开陵川。”
“你当真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司空翎立刻追问，因为郁苒的这一句话，方才的那一点点喜悦又被浇湿，牢里隐生的那股子绝望感再次濒临。她起身的动作晃动手里的药碗，药汤洒了出来，溅在了雪白的衣袖上。
“是。”
“因为我之前做错的事情，所以不论我现在怎么弥补，都不能让你原谅我？”
郁苒没有再立刻回答，她仿佛深吸了一口气，“就算有的事情可以原谅，但我也无法承受你所谓的那些情感。”她回身看向司空翎有些沉痛的脸，“我不喜欢女人，也不想被一个女人喜欢。”
更何况她确实也没有完全原谅司空翎起初过分的行为，没有谁会喜欢上曾经侵犯过自己尊严的人，那甚至与性别无关。
郁苒不觉得有什么恩惠能与那种愤恨相抵，就算司空翎后来确实为了她做了些事情，但那又怎么样呢？
司空翎对余下的药汤再没了兴趣，她穿上衣服，连夜离开了县衙。
郁苒站在屋檐下，看到了她脚踏轻功渐远的身影。
最好，再也别见到了。
司空翎觉得心累，她从酒馆顺了两坛酒，一路走一路饮。丢了一坛，又拎了一坛回城外小屋。她坐在屋顶上，一口接一口，只将新买的衣衫也都弄得湿了，一身酒气就像是从酒缸里泡过的一般。
‘咣当’一声，酒坛砸破木屋顶的响声惊醒了隔壁屋里睡觉的小萝卜。
“大半夜的，发什么疯！”小家伙从屋里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显然还没睡醒，不过接着司空翎直接从屋顶上掉下来的场景，却将他吓得醒的不能再醒了。
睡了一天的司空翎酒醉后又睡了一天，醒来的时候她正趴在屋顶破洞的木屋里的小床上，后背抹了跌打损伤的药，但还有些痛。
“你可醒了！”小萝卜说话的时候，手里正拿着司空翎的钱袋子，“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只拿你一锭银子做诊费。”
“……”司空翎把脸转向了床里，实在没力气和小萝卜计较钱的问题。
“怎么了啊？”拿了钱的小萝卜坐到司空翎的床头，“又被捕头大人拒绝了？失恋了？头一遭啊！”
“你闭嘴！”
“哟，还不让说。”
“老子什么时候被拒绝过？！”司空翎忽的就不淡定的吼道，“是老子不喜欢她了！是老子先不喜欢了！！”
“……好好好，是你不喜欢了。”
司空翎满意了，方才又冷静下来，半晌：“我要回一趟谷山。”
“干什么，你都多少年没回去过了。”
司空翎的声音不由难过起来，“我想我师姐了。”
“……”
“我给你找个师傅吧。”
“给我找师傅？”小萝卜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为啥？”
“我回去了总不能丢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
这话听得小萝卜鼻头一酸，司空翎难得这么通人情。
结果隔天晚上，小萝卜被司空翎拐到了芙蓉楼去。司空翎换了一身男装，大摇大摆进去的，于是带孩子逛窑子的事情受到了不少的关注。
司空翎千金一掷，要了包间，叫了莺姑娘。
“你给我找的师傅，不会是……？”小萝卜瞪大眼睛，简直无力吐槽。
司空翎揉着他的脑袋，“你想什么，我只是走前顺便了却一桩心愿，你师傅还没到。”
司空翎说完把小萝卜关在了屋外，自己在屋里和貌美如花的莺姑娘你侬我侬调情了好一会。
小萝卜在门口来回徘徊了约莫一炷香，才看到个妩媚的女人扭着腰过来。
“嗯？”对方要进门，小萝卜正好卡在门口，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瞧了一会，小萝卜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你是哪位姑娘，我好想没见过你？”
秦可儿掩面一笑，不答反问：“司空翎在里面？”
小萝卜点头，“在。”
他刚说完，秦可儿就挡开他推门而入。屋内的景色倒没有想象的那么不堪入目，秦可儿直接无视那靠在司空翎身上的女人，“你找我什么事，说吧，说完我还有事。”
“你要去衙门？”
“你怎么知道？”
“……猜的。”
秦可儿翻了个白眼。
司空翎忍痛让莺姑娘先离开，小萝卜进来后关上门。
秦可儿再次打量小萝卜：“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小拖油瓶？”
“以后就是你的拖油瓶了。”
“喂！我才不是拖油瓶好不好！”小萝卜不由气恼，这么直白的讨论，有想过拖油瓶的感受么？
“你什么意思？”秦可儿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司空翎身上问。
司空翎挠了挠头，“我要离开陵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贼好伤心的_(:3ゝ∠)_
☆、第三十五章
司空翎说第一遍的时候，秦可儿动了动眉毛好像没听清楚，司空翎翘起小拇指挠了挠眉心，“我说，我要走了。”
“走哪去？”
“回一趟谷山，有些年没回去了，探探亲。”
秦可儿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倒是会找寄托，被拒绝了逛青楼还不够，还要回去找找存在感。”
司空翎对她一语中的的直白表示非常不满，“扯什么犊子，我只是觉得出来闯荡这么些年，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秦可儿不可否认的点点头，一表认真：“闯是闯了挺久，就是除了偷鸡摸狗玩弄女人之外，好像也没闯出什么名堂。”她说着瞅了司空翎一眼，“你也好意思回去？”
“嘁！”
“你们当着小孩的面不能聊点正面的话题么？”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司空翎板着脸教育道。
小萝卜冲她吐吐舌头，从房间里出去了。
秦可儿昂着下巴，“不过话说回来，你以为离开了陵川，你的苒儿见不到你就会后悔么？”
“……当然不会。”
“知道你还走？你就不怕我趁虚而入？”
现在说到这个司空翎倒一点也不紧张了，“我还真不怕。”
秦可人不由疑惑。
司空翎苦笑了笑，“撇开其他的不说，苒儿根本就不喜欢女人。你要是真能打破她的这一点，让她和你在一起了，我还得谢谢你。”
秦可儿明白了，“这么说，我要是抢了你的心上人，反而还帮了你？”
“不错。如果她真能喜欢上女人，花再大的代价，我也有信心把她从你身边抢过来。”司空翎说，“要不你帮帮我？”
秦可儿虚着眼睛瞥她，心里头一时都分不清她哪句真哪句假。
“闲话不多说，送你个徒弟不谢。”司空翎手背碰了碰秦可儿的胸口，“那萝卜头年纪不大，但是个好苗子，你代我照顾着。”
秦可儿打开她的手，“笑话，我凭什么帮你？”
说这么说，司空翎也不怕她不答应，“传的是你的衣钵，又不是我的。”她递给秦可儿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这就当学费了，偶尔给他买点好吃的。”
秦可人默默看着那钱袋子，忽而忍不住笑着摇摇头，手上倒是一把接过来了，“你对这拖油瓶还挺不错的。”
“一般一般。”
“行吧，”秦可儿道，“看在钱的份上。”
司空翎知道，秦可儿不是个缺钱的主。
“走多久？”
司空翎想了想，“你猜。”
秦可人走了之后，司空翎也没把莺姑娘再叫回来，她很失落也很没有心情，喝了点酒就在包厢的房里睡着了。这一觉睡到隔天日上三竿，她起身收拾一番也没去找任何人告别，一个人买了匹马就出了陵川城。
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司空翎双手抱着脑袋仰躺在马背上晒太阳，温驯的马儿也懒懒散散，不急不忙的散着步。
日中过后，司空翎寻找一处河溪，下马打了点水。透过茂密的灌木，她隐约听到河溪对面不远外的小径上正经过一个马队。她一边往水袋里装水一边无聊的练着耳力。
一共有六匹马，还有一辆马车。
司空翎打算仰头喝水的动作倏地一顿，她还听到了女子的哭喊声。
说来蹊跷，分明是歇斯底里的哭喊，却好像被什么堵了声源似的，声音哼哼呜呜的，很不清爽。
有人用金属敲了敲木质的马车，“喊什么喊！！再喊老子把你扔到山上去喂狼！”
司空翎起身收起水袋子，看了一眼马儿系在粗木上的缰绳，然后提气一跃，向溪对岸的那马队方向飞去。
她挑了一棵高大又结实的树，站在树顶上正好瞧见这队伍的情况，果然六匹马一辆车，不过马车甚至没有窗户，看车辙的深度以及车上的动静，似乎车里只坐了一个人，就是那个女子。
车外连着车夫，是六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瞧起来便是一副山贼打扮。
司空翎正准备下去救人，又临时改了主意——这么一路人，肯定不是初犯。于是一路跟着上了山，果然让她探到了土匪窝。
这一窝匪贼人丁不少，虽然离陵川已经有一段距离，不过也必然算得上是方圆百里内最成规模的一窝了。
司空翎记得她们来的方向有一个小村庄，那车上的女子大概就是从那里掳来的。硬拼肯定不成，司空翎想了一个打入内部的法子，于是换了身装束，佯装成山下打柴路过的农女，失足摔倒后昏迷在路边。
果然那些匪贼路过时瞧到送上门的收货，直接就将她带回了山上。
司空翎被绑了手脚和其他的女子关在一起，但听说不止她呆的这一间，还有两个房间的女子被关在这山上。
真是骇人听闻啊！光是这一间就已经有七八个女子了，个个灰头土脸的，虚虚弱弱的，大概都是反抗不成反吃了苦头。
她最看不得的便是欺辱女子的男人，这种东西当真是见一个杀一个才好！
“听说上个月送去宜州青楼的几个，有两个自杀了。”
“哼，蠢女人就是不懂享受。死了就死了，反正人卖出去了，钱咱拿到手就成。”
司空翎凝神听着土匪们的谈论，“这批里面有几个也长的水灵，我看能卖不少钱。”
“嗯，资质一般的就卖到府上去，上头已经联系好了，过两天就送过去。”
说话的几个土匪冷清了一会，忽然又说道：“今天送上门的那个……”
“今天和昨个那个，我看，能卖到京城去。”
司空翎莫名嘚瑟，算这群王八羔子有眼光。
她从袖口取出细小的刀片，轻而易举将束缚的麻绳割开，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身侧的女子轻轻碰了碰她。
司空翎有些疑惑的转过头去，这女子身上的饰物虽然都被取走了，但不论是从发髻还是衣着来看，就算不是大家闺秀也必然是个小家碧玉。
只是如今的样子看起来稍许落魄些。
司空翎不由打量了一番她的长相，心知方才匪贼说的另一个卖到京城的女子，大概就是她了。
“你叫什么名字？”对方轻声问她，声音温温和和的，听着很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有新人物出场，说起来这篇文好像都木有副cp，小天使们，让我听见你们的呼声~
☆、第三十六章
司空翎反而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了，她从进来之后就不似旁人吵闹，她安安静静到现在才发现，身边竟还有个和她一般冷静的女子。
“我叫萝香。”司空翎道。
“我叫郭沅。”对方礼尚往来的道出了自己的名字，房间里的女子都在抽抽泣泣，她们小声讲话并没有人发现，“你好像不是很害怕？”郭沅忽然又问。
司空翎看着她乌亮亮的眼睛，“你不也是？”
郭沅愣了愣，继而又低下头，“我害怕。”她道，“但是害怕没用，我一直在想办法逃出去，就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司空翎神秘兮兮的勾了勾嘴角，“我有办法。”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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