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节
新手也能爆护的顶级诱鱼剂 作者:黑猫白袜子
第9节
唐小米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却在开口的瞬间无法控制地打了一个疲倦的哈欠。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有些颓然地耷拉下肩膀，对着伊芙琳抿了抿嘴，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几天为了送奶瓶，他是真的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配合着阿尔弗雷德带给他的精神压力，就算不想承认唐小米也知道自己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
伊芙琳有些哀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
他其实有点想问阿尔弗雷德有没有对他做什么，但是又实在是不好开口。
之前唐小米想要离家出走的事情已经快要把伊芙琳吓得魂飞魄散了，这么久的咸水区人鱼生活改变了他的人生，让他在面对娇弱且纤细的淡水人鱼的时候，破天荒的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当视线触及到唐小米已经有些凹陷的脸颊时候，伊芙琳却还是硬着心肠开了口。
“唉……我真讨厌跟别人说‘我早就跟你说过’，可是如今还是要说一遍：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们抗不下来的。”
伊芙琳皱着眉头说。
“妈……”
“我今天不是来对你大吼大叫的，你先听我说完。”伊芙琳在唐小米的床边盘着尾巴坐了下来，“那个惩罚原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一开始，它就是用来逼迫你们在最后放弃那条新生虎鲸的，因为在现实操作过程中，人鱼不可能也做不到养育一条新生虎鲸。在野生环境中一条新生虎鲸从出生到成年，需要十五年甚至更久才有可能独立猎食。唐小米你自己想想看，你真的要继续这种生活一直继续到你三十多岁？我就不提醒你你一年以后还要转学回去的事情了。”
“呃？”
唐小米惊呆了。
而看到唐小米呆滞的模样，伊芙琳有些头痛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一看就知道，这个笨蛋儿子对于虎鲸这种生物一点都不了解。
“野，野生动物不都应该很，很快就适应环境的吗？”
唐小米弱弱地说道，对于野生动物的印象全部都来至于动物世界的他，满心都以为虎鲸也跟陆地上那些动物一样，生下来几个小时就能跟着妈妈觅食，一年两年就能独立生存。
可是现在伊芙琳却告诉他，一条虎鲸要能够独立，竟然需要十五年的时间？
“……而且，这是在有同类帮助下它们才能学会虎鲸特有的觅食和捕猎技巧，如果没有同类教导它们，它们该去哪里学习捕猎的技能？跟你吗？要知道到时候你全长可能也就一条虎鲸的背鳍那么长呢。”
“噗嗤”一下，唐小米好像听到了伊芙琳又在自己的胸口补了一刀。
他现在是彻底地傻眼了。●︿●
“可，可是不管的话……”
大脑空白中。
唐小米完全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反驳伊芙琳的话，而在这个时候，面前的母亲脸色忽然变得格外的哀伤和担忧。
他粗壮的手指按了按自己的眼角，声音低落。
“还有，就算是你真的愿意养那条虎鲸养到三十多岁，或者是你真的能够找到方法让那条小虎鲸学会生存……我，我也不放心你跟那条泰坦人鱼在一起。”伊芙琳还记得王室的人找上门来时候那种气势汹汹的态度，语气中的不安完全传达了出来，“泰坦人鱼的思维模式……我们至今也摸不清楚，他们是人鱼中最特异的存在，谁都无法预料他们的行为背后的意义。之前我一直没有敢告诉你，泰坦人鱼的王子，那位阿尔弗雷德殿下对你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就比如说这一回那个荒谬的惩罚措施，以阿尔弗雷德殿下的身份，他完全可以不用参与进来，但是他偏偏参加了，而且还是跟你一起合作……这让我很担心。”
犹豫再三，伊芙琳最终也没有把自己最坏的猜测说给唐小米——万一泰坦人鱼是觉得淡水人鱼看上去很好吃，想要尝尝味道呢?
毕竟，唐小米这种主要以植物为食的杂食性无洄游性纯淡水人鱼，在古代的黑暗时期，曾经是以肉质细腻和美味而闻名的。
“那个，阿尔弗雷德他……他说他只是想跟我做朋友啦。”
唐小米嗫嚅着安慰着自己脸色苍白的母亲。
“朋友？那条泰坦人鱼说要跟你做朋友？”
伊芙琳的神经一瞬间绷紧了。
有！阴！谋！
这几个大字扑闪着黑暗的翅膀，盘旋在伊芙琳的脑海之中。
之前在王室直接提出“王子殿下想要唐小米”的无理要求之后，伊芙琳动用了大量的舆论和外交压力终于迫使大使馆那边与大西王室周旋，最后才好不容易以外交方式回绝了他们的王子殿下“进一步”与唐小米接触的要求。
可是现在唐小米却告诉伊芙琳，他们的王子殿下竟然主动说要跟他做朋友？
鬼才会信这种事情吧！一定是对方想要绕过官方私人接触唐小米，让唐小米对他解除戒心之后，对他做出“哔——”和“哔——”的可怕事情！
伊芙琳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灵魂瞬间迸射出黑暗的火花和闪电。那什么鬼虎鲸的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心中只剩下了暴怒和担忧。
“老，老妈？”
唐小米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在哪里触动了伊芙琳，他看着伊芙琳隆起的肌肉，还有肌肉上瞬间绷起的青筋，不自在地偏了偏头。
“小米！你听我说！你不要被骗了！”
伊芙琳忽然卡住了唐小米的肩膀。i°ˋ︿ˊi
“千万，千万不要再接近那条泰坦人鱼了！没错，我们或许对泰坦人鱼并不了解，可是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泰坦人鱼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朋友’。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自己的伴侣和子女，其他所有的生物，都不过是‘食物’而已。”
☆、第34章
“食，食物……？”
唐小米被伊芙琳按在了自己的胸肌之中。
从这个位置听伊芙琳说话，能感受到一种嗡嗡的震动。
对于泰坦人鱼来说，作为淡水人鱼的自己只可能是“食物”吗？
唐小米想要反驳自家老妈，可是耳边却不其然地回响着之前阿尔弗雷德盯着斯大林时候，说出的那阴森森的句子。
“我们把它吃掉吧。”
唐小米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这样说来……即便是面对超级可爱又活泼的小虎鲸时，阿尔弗雷德好像也确实只想到了吃呢……
这样一想，唐小米对于自己在阿尔弗雷德眼中的形象又一万个没有准了。
倒是也怪不得他和伊芙琳紧张：在最开始与咸水人鱼进行接触的时候，是有一批淡水人鱼被当时处于敌对的咸水人鱼活生生的吃掉了的。而且，根据反馈，淡水人鱼除了刺多之外，是非常好吃的食物。
而在当时愚昧的咸水人鱼贵族中还有传说，只要吃了淡水人鱼，能让皮肤变得更加光滑，脑袋更加聪明，身体更加灵巧……
虽然现在淡水人鱼已经跟咸水人鱼进行了更深的接触，可是也不排除过去留下来的糟粕还在影响民间。
就那个入夜后没有许可令淡水人鱼不准离开交流区的规定，一方面是咸水人鱼对于淡水人鱼的提防，另一方面也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天知道一只武力值超低的淡水人鱼游荡在外，被黑暗中的居民拖下水底后会发什么……
唐小米被伊芙琳拿着各种可怕的事例进行了一顿狂轰乱炸，虽然是个半大少年，也被吓得有些够呛。
要知道，他之前还跟那么凶残的泰坦人鱼呆了那么长时间呢。
哦，对了，最后一次离开的时候，他好像还揍了他一拳。
想起这件事情，唐小米的脸都绿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他又一次告别忧心不已的老妈，背着奶瓶晃晃悠悠去海面上跟阿尔弗雷德会和然后喂奶的时候，他的表现就有些奇怪。
至少，在面对阿尔弗雷德的时候，他变得比之前更加小心翼翼……不仅仅是因为之前来自母亲的恐吓，而是因为王子殿下他……
这一次的喂奶时间是在晚上，海面上夜已经深了，海水是深沉的黑色。
然而唐小米面前的泰坦王子，却闪着粉色的莹莹光辉。
“晚上好。”
他面无表情地对唐小米说。
＜（￣︶￣）／
唐小米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放大，他现在离阿尔弗雷德只有一只手臂的距离，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光鲜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那些在阿尔弗雷德发丝间穿来穿去的的小鱼仔……
如果不仔细看就跟头发混为一体的管状水母……
攀附在发丝根部的，未孵化的鱼卵……
……
之前未曾仔细观察还不觉得，如今在那些蠕动的光线的帮助下，唐小米才意识到原来阿尔弗雷德身上竟然有如此多的小生物！
（冷静，冷静一点）
理智上唐小米一直企图让自己不要露出异样的表情，但是生理上……他还是被恶心得够呛。
光是看着都觉得自己的每片鳞片底部都开始发痒！
偏偏这个时候，阿尔弗雷德因为唐小米的紧绷而紧张了起来。
是他的光芒不够耀眼吗？
还是说鳞片不漂亮？
今天在被奥利奥提醒之后，阿尔弗雷德注意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他本能地希望从自己的“朋友”（潜意识中的追求对象）那里得到肯定。
但是……
唐小米却非常沉默。
阿尔弗雷德忍不住开口了。
“我，在发光。”
唐小米眨了眨眼睛，绞尽脑汁地在脑海中搜寻合适的回答。
“呃，恭，恭喜？”
他干巴巴地说。
……
然后两个人之间又陷入到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阿尔弗雷德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在他的碰触下，那些细小的发光生物颤动着荡漾出一圈光的涟漪。
泰坦王子决定按照书上说的方式来跟唐小米交流。
【坦诚，直率的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才是与其他人鱼沟通的唯一方法，永远不要害怕别人会因此而讨厌你，因为事实往往是相反的，他们会因为你的直率而信任你——摘至《如何处理鱼际关系手册100条》作者：辛尼·玖宛丹】
“我美吗？”
然后，阿尔弗雷德认真地对唐小米问道。
……
……
……
唐小米又一次的沉默了。
怎么说呢……
有种……
灵魂……
被暴击的感觉……
（￣口￣）
在那一瞬间，唐小米在精神上虚弱得简直说不出别的话来。
他张口结舌，真的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种问题。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什么东西猛地撞到了他的后背。
“砰”的一下，在撞击的力量下，唐小米没有任何余地地撞到了阿尔弗雷德的怀里——撞击来至于斯大林。
这条虎鲸已经在弥漫着粉红色光芒的两条人鱼旁边逡巡很久了，它一直在唧唧直叫，呼唤着唐小米给它喂奶。然而，无论是阿尔弗雷德还是唐小米，在那个时候都因为心灵上的过度震撼而没有注意到它。
最后，已经饿极了的斯大林同学英勇地对着唐小米背部的奶瓶冲了过来，企图自力更生。
但是它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在无意间酿成了唐小米人生中最大的惨剧。
唐小米当时正张着嘴，撞到阿尔弗雷德怀中的时候，牙齿不小心磕到了后者的胸肌，随后，淡水人鱼在那块如同烤熟面包一般鼓起的结实肌肉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位置就在那淡褐色的rt的上方。
而作为史上第一只在泰坦人鱼肉体上留下印记的淡水人鱼，唐小米唯一的感想就是……
痛爆了！
他“嗷”了一声就卷着尾巴弹了起来，双手捂着嘴，口腔里满满都是牙龈里溢出的血腥味。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的牙齿被撞掉了……幸好没有，只是有点松。
在着急完自己的牙齿，又着急完白阿尔弗雷德一尾巴甩出去的斯大林后，唐小米才顺着阿尔弗雷德异常灼热的视线注意到了自己留下来的那个牙印。
那个印子很浅，看上去可能连夜都不用过，但是也成功地让唐小米吓呆了。
他……刚才……啃了阿尔弗雷德一口？
唐小米捂着嘴，觉得自己好像跌到了某个噩梦之中。
斯大林还在哼哼唧唧地叼他身后的奶瓶，可是唐小米却连驱赶它的力气都没有。
阿尔弗雷德的举动却让唐小米完全没有办法逃避这个残酷的现实——泰坦人鱼的手指在那个浅浅的印记上不停的摩挲着，眼睛像是两只小灯泡一样亮得吓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头发上粉红色光芒的缘故，唐小米莫名就觉得，他那褐色而光滑的皮肤好像泛出了一层粉色。
“对对对对不起！”
唐小米几乎是惨叫出声的。
然后他还没叫完，就又一次被阿尔弗雷德拽住了。
阿尔弗雷德一把捋起唐小米的t恤，再然后，一颗满是小生物并且还闪着光并且还让人觉得全身发痒的脑袋直接凑到了唐小米的胸口。
在rt上方的位置传来了奇妙的疼痛。
在大脑空白了好几秒钟之后，唐小米才惊恐地意识到。
阿尔弗雷德也啃了他一口。
唐小米这下是真的每片鳞片都炸开了。
他嗷了一嗓子，没忍住又扇了阿尔弗雷德一尾巴，屁滚尿流地捂着胸口飚着眼泪往身后飞速游了好几米。
“你你你这个变态究竟是在干什么我跟你说你不要以为我们淡水人鱼很好吃就好欺负我们也是会报警的你是王子就了不起吗耍流氓一样是要接收法律制裁的混蛋——”(σ｀д)σ
紧张中唐小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反正说到最后，才发现自己的语调中不知不觉带了哭腔。
是被吓的。
……阿尔弗雷德，真的太变态太变态了，吓死他了。
偏偏做出这种变态变态事情的罪魁祸首，这个时候却茫然地捂着被扇了尾巴的脸，面无表情，目光茫然地看着他。
斯大林也许也是感受到了唐小米的恐慌。
还是baby鱼的它冲到了唐小米的面前，尾巴慌乱的闪动着，从头上的气孔发出了一连串尖锐的气音，算是对阿尔弗雷德的警告（虽然一点用都没有）。
阿尔弗雷德头发上的光晕渐渐的黯淡了下去。
隔了好几米远，但是唐小米还是听到了阿尔弗雷德低沉的声音。
他说：“原来刚才……不是你们那里打招呼的方式啊。”(￣e(￣)
最后一只发光小鱼甩了甩尾巴，哧溜一下窜入阿尔弗雷德的头发。
光线消失了。
而唐小米现在也看不清阿尔弗雷德的脸了。
☆、第35章
海浪温柔地拍打着黑暗中的两鱼，斯大林困惑地在唐小米的身边游来游去，有好几次它已经咬到了奶瓶的塑胶头，但是在海水的压力下，它什么都没有吮吸出来，于是发出了一阵叽叽喳喳的叫声。
唐小米拍了拍它的肚皮，安抚着焦躁不安的它，视线却一直黏在不远处那个超级大的阴影上。
看着光线一点一点黯淡的阿尔弗雷德，唐小米承认自己有点胸闷。
（明明，明明是那个家伙先做出变态行为的啊！！！！！！）
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抓狂的咆哮。
但是怎么说呢……
阿尔弗雷德现在给他的感觉，有点可怜。
——下一秒唐小米就被自己心中闪现的这个想法给吓到了。
他竟然会觉得阿尔弗雷德可怜？！
又大只，又可怕还是传说中的贵族什么的，没事还对他这样那样——就算用唐小米自己的脑袋里灌得全是没有经过处理的化工污水，他也不应该觉得阿尔弗雷德可怜啊！
可是……
一股淡淡的，有点咸咸的味道就那样顺着海流，从阿尔弗雷德方向漂来。
当然啦，在海里闻到咸咸的气息是超级正常的事情……这次却有一些微妙的不一样。
那个味道，有点点像是眼泪的味道。
唐小米在无意识中耸了耸鼻子。
在闻到那股味道的瞬间，他刚才还充溢着怒火的心中好像多了什么东西一样，怒火之后，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软。
唐小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微妙的心情，打个比方来说的话，就有点类似你刚跟自己的死对头打了一架怒火滔天结果你死对头一下子扑过来抱着你的大腿嚎啕大哭——“我为什么老是在放学后堵你实际上是因为我喜欢你啊啊啊啊”……
然后你就会有像是唐小米现在这样超级复杂的心情了。
唐小米几乎都要以为是泰坦人鱼在海水的那一头无声地在哭，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泰坦人鱼的眼泪才不可能是咸咸的味道呢！他们的“眼泪”在离开眼眶后会变成一种粘稠的宛若润滑液一样的胶质，也不会有任何的气味，因为多余的气味只会在危险的深海中引来掠食者。
唐小米皱了皱眉眉头，又闻了闻海水中的那股奇妙的气味，但是在他凝神之后，之前还好像很清晰的味道却一下子飘散了，那所谓的眼泪的，咸咸的气味就像是他的幻觉一样。
只留下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心情在他的身体里。
唐小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被阿尔弗雷德啃出来的那个小小的牙印还残留着些微的疼痛……他的脸不由自主地有一些涨红了。
“谁都该想得到吧？我只是不小心牙齿磕到你而已——正常人鱼打招呼哪有在别人身上乱啃的！”
在诡异开始变快的心跳中，唐小米抿了抿嘴唇，又气又恼地对着阿尔弗雷德方向吼道。
“对……对不起。我以为你们淡水人鱼都是这样子的，你们和人类，有的时候会脸对脸，或者脸对手的互啃。”
很快，阿尔弗雷德的道歉传了过来。
“互啃你个大头鬼！那叫贴面礼和吻手礼，只是一种礼节而已……”
唐小米没好气地说。
“吻手？”王子困难地重复着这个单词，“那我以后是要啃你的手吗？”
“……”
唐小米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尖，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海水，再一次感受到了他和阿尔弗雷德在脑回路上的巨大沟壑——总觉得他和泰坦人鱼之间的代沟里头能填进去三座喜马拉雅山脉……
就在这个时候，水流稍微有了些变化，唐小米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他感觉阿尔弗雷德好像游近了一些。
在海水的波动中，唐小米已经熟悉的海水味里有一种古怪的，薄薄的甜味正在蔓延，它们通过海水涌入唐小米的腮中，然后在唐小米的血液中慢慢淌开。
当然，唐小米这个时候却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上有了一些非常非常微小的变化……
他只是觉得在听到阿尔弗雷德超级老实的道歉后，自己心中那在之前还强烈到好像能把血管都烧穿的怒火竟然奇迹一般的消失了。只不过是因为刚才还扇了阿尔弗雷德一尾巴再加上胸口被咬这件事情太那啥，他才不得不撑出一幅发脾气的样子，继续在阿尔弗雷德面前摆出冷淡的模样。
（泰坦人鱼看上去脑袋都不太灵光的样子……所以其实他做出蠢事什么的，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唐小米心中那个小小的声音开始帮某条王子开脱起来。
而他也下意识的忽略掉了之前自己在资料书上看到的，对泰坦人鱼的描述——它们又阴险又狡诈又凶猛，是海底最为可怕的高智商猎食者。
这种来源于血液的阴险狡诈有的时候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毫无自觉，那是他们在生理层面上与生俱来的本能。
……
“烦死了，”唐小米在黑暗中噘了噘嘴，给自己找了一个超级生硬的台阶下，“懒得跟你说那么多了，反正以后我胸口啊脸啊手啊你都不要碰！现在，先给斯大林喂奶！”
“……好。”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响起了，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低沉又没有一丝波澜。几条小鱼从他的头发里探头探脑的游了出来，然后黑暗的海水中，再一次亮起了微弱的粉红色的光点（跟之前比起来，这些光还是有些微弱而黯淡）。
唐小米看了看那些虱子一样在阿尔弗雷德头发里爬来爬出的小动物，尾巴上泛起了一个小小的激灵。
真奇妙。
他想。
为什么对方明明是一副死鱼脸……他却觉得泰坦王子的心情又变好了呢？
在喂奶的时候，不可避免的，阿尔弗雷德得离唐小米很近。
唐小米觉得阿尔弗雷德身上好像有一股隐约的香味……不过那些渐渐明亮起来的发光鱼，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很快就占据了他的思绪。
靠这么近，阿尔弗雷德几乎要占据唐小米的整个视野，然后悲催的淡水人鱼就发现阿尔弗雷德脸上，好像挂着什么亮晶晶的东西。
嗯，那是一条属于淡水人鱼的鳞片。
≈……￥……Σ（дlll）
唐小米差点没有忍住爆粗口。
他死死地瞪着那篇卡在阿尔弗雷德脸上的鳞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那条鳞片如果不出意料，就是之前他扇阿尔弗雷德的那一尾巴刮上去的（由此足以看出唐小米在咸水区遭遇到了多么可怕的精神压力——他竟然他妈的开始脱鳞片了）！
而就这么大片亮晶晶的淡水人鱼鳞片挂脸上，那只笨蛋泰坦人鱼竟然还毫无所觉的样子。
唐小米心慌意乱，连活塞都已经推到底，奶瓶里一点奶都没有了都没注意到，还在瞪着阿尔弗雷德傻傻地往前推。
说来也奇怪……
阿尔弗雷德好像也完全没发现唐小米的失态，他还是抱着奶瓶，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前方。
若是不看他耳棘薄膜上越来越鲜艳的斑纹和卷得紧紧的尾巴尖，恐怕谁都看不出来他现在已经羞涩得快要爆掉了。反正，唐小米是没有看出来。
淡水人鱼思绪全部都已经被那片挂在阿尔弗雷德脸上的鳞片给占据了。
扯下来？还是不扯下来？
这是一个问题。
让一条泰坦人鱼脸上沾着自己的鳞四处游荡？光是想都已经在挑战唐小米羞耻心的极限，可是要让他伸手把阿尔弗雷德脸上的东西摘下来，又是在挑战他胆量的极限了（虽然说他现在莫名其妙的好像也不是那么害怕阿尔弗雷德了）。
而且，真的好尴尬啊！
这种扇了人家一尾巴然后把鳞片留人家脸上的事情，已经完全超乎了唐小米鱼生的想象。反正他之前接触到的人和人鱼都没有哪个脸能粗糙地夹上一片鳞片而不自知的。
一批又一批大白鲨打着滚在唐小米思绪中翻腾而过，他越是尴尬，那边阿尔弗雷德就越是紧（娇）绷（羞）。
理所当然的，一种超级奇怪的气氛在他和阿尔弗雷之间蔓延开来。
“那个——”(`皿)
“小咪——”(//////‵)/
……
他们两个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了。
阿尔弗雷德一偏头就对上了唐小米那种超级专注（于他脸上鳞片）的视线，胸口顿时泛起了甜蜜的水花，简直比一口气吃上十条鲸鱼舌头还要甜，过度幸福带来的晕眩甚至让他好一会儿都忘记了该怎么说人鱼通用语才好。
而唐小米也是沉默的。
若是有弹幕的话，他脑内的弹幕是这样的——
【我擦为什么你偏头那片鳞片都没有掉下来啊麻烦你多晃两下脑袋让那鳞片掉下来啊见鬼的波塞冬为什么你脸上的褶子那么深啊啊啊啊夹着鳞片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想办法把那玩意弄下来啊啊阿救命啊啊啊……（后略）】
(╬益)
☆、第36章
唐小米整条鱼都是崩溃的……
好吧虽然来咸水区他已经崩溃过很多次，却没有哪次像是现在这样痛苦。
那条鳞片真的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阿尔弗雷德的每个细微的晃动，都能让它抖上两抖，可就是不掉下来。
而更加让人尴尬的是，阿尔弗雷德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之前头发上身上还只零星的有几条小鱼在发光，现在却骤然变得明亮许多，粉红色的光辉照亮了这一块小小的海域，也把他脸上的那片鳞片照得异常的显眼。
没·有·办·法·忍·下·去·了！
简直就像是看到别人把自己的内裤带头上在外溜达……
最终强烈的羞耻心战胜了唐小米对阿尔弗雷德的恐惧。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
阿尔弗雷德却说话了。
“你……你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好不好看啊？”
泰坦人鱼特别期待特别开心地问。
虽然是一个问话，可是表现得却像是已经知道答案了一样。
唐小米之前那种赤果果的注视（鳞片）的举动俨然给了他超级错误的认知。
“……还，还挺好看的。”
唐小米硬着头皮回答，然后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那个，你……你闭上眼睛能更好看。”
他弱弱地说，第一次这样欺骗别人，良心非常不安。
然后他就看到阿尔弗雷德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
莫名的，唐小米尴尬了起来，难道是阿尔弗雷德看穿了他那个小小的阴谋？还是他哪里表现得特别不自然让对方生出了警惕？
“我，那个，你，脸上——”
唐小米的气势立刻就泄了，他慌慌张张地想要把自己的真实意图说出来，结果还没有来得及在脑中组织好语言，阿尔弗雷德已经反应了过来。
泰坦人鱼在唐小米面前顺从的闭上了眼睛……哪怕他很明显的对于这个指令抱有疑惑。
闭上眼睛后的泰坦人鱼显得……好像比之前要帅一些。
淡褐色的皮肤上，金色的纹身在闪着微光，衬托出了他深邃的五官。脱离了那双冰冷的，紫色的眼眸的注视，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好像也淡去了——唐小米这才终于有那种心思在阿尔弗雷德的面庞上停留片刻。
那个，虽然说看上去确实很显老。
不过也无法否认，阿尔弗雷德确实还是一个帅哥的……
帅……
帅个头啊！
唐小米猛的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然看阿尔弗雷德看得有些发呆。
啊啊啊啊啊——
难道说他的脑浆真的已经被大白鲨吃掉了吗为什么他会有如此诡异的行为？！！
唐小米简直快要被自己的行为给雷疯了。
当然现在并不是发疯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把那片鳞片搞定啊啊啊！
这样想着唐小米就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地那片该死的鳞片捏在自己的指尖，然后取了下来。
按照唐小米原本的想法，他只要松开手然后鳞片自然而然能被水冲走一切都能搞定了。可惜的是，在咸水区他确实运气不好，在他丢掉那片鳞片的瞬间，某条泰坦人鱼已经睁开了眼睛。
再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松松就把唐小米想丢掉的那片鳞片给握在了自己的掌心。
这算是抓奸在床——不，就是抓个正着啊啊啊啊啊！
“轰隆——”
唐小米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在恍惚中只觉得自己身后响起了无情的雷鸣。
他的脸这下红得都快滴血了。
“那，那个，其实……”
鳞片是一种很私密，意义也有些私密的器官。
至少，对于淡水人鱼来说是这样。
爱干净的淡水人鱼会每天都清理，打磨他们的鳞片。年幼的小人鱼脱落的鳞片，会由他们的父母收集起来，放置在专门的木盒里。
与人类相恋的人鱼，会将自己的鳞片打磨成首饰送给对方，表示自己最真挚的爱。
虽然说在日常生活中展现，接触尾巴上鳞片的行为是无法避免的，可是在私下里，能够真正的“碰到”一条人鱼鳞片的那个人，一定是人鱼最亲密的对象。
这种寄托在鳞片上的微妙意义，无疑是淡水人鱼们受到人类文化影响的又一证据……而来至于深海大西国的阿尔弗雷德自然是无法理解的。
他有些纳闷地捏着那片鳞片，放在了自己的鼻端闻了闻……涌入鼻腔的甜美的淡水人鱼气息让他确定了这是一片来至于小咪的鳞片。
也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原本平凡无奇的鳞片一瞬间就变得可爱了起来。
“小咪，你的鳞片其实是半透明的呢。”
阿尔弗雷德的指尖不自觉地在那片鳞片上摩挲了一下，然后，伸出舌尖在那上面飞快地舔了一下，却不知道他这个小小的动作让唐小米羞恼得快爆炸了。
“放，放开啦！”
就连他的声音也变得格外的娇（尖）羞（锐）。
人类的脚如果是好好的在凉鞋里，平时走路的时候让人看到，那倒是很普通的状况。
可是，若是有人捧着你的脚，放在嘴边亲一下又舔一下的……那就完全是另外一种状况了。
而唐小米现在感受到的，就是后面那种。
神啊波塞冬啊老天爷啊他的鳞片啊！
唐小米又气又恼的从阿尔弗雷德的手中将鳞片抢了过去，远远地丢到了水中，看着海水卷着鳞片漂远了，脸上的温度依然没降下来。
而阿尔弗雷德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看着唐小米转身时的一个甩尾，伸手指着靠近下侧尾部的一个小小的半月形缺口说道。
“是从这个地方脱落的——”
“别说啦！”
唐小米捂着自己的脸，嗷嗷地喊停。
全世界大概没有哪条淡水人鱼能够像他这么倒霉了……
他现在真的好想去死一死啊。
也许是因为唐小米身上的气息真的太过于绝望，阿尔弗雷德好半天都没有吭声。就连吵吵嚷嚷的斯大林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
几条不知名的小鱼被阿尔弗雷德身上的微光所吸引，头晕脑胀地凑了过来，然后被阿尔弗雷德的指甲骤然刺穿。
“吃，吃吗？”
阿尔弗雷德耳棘充血，将那几条滑溜溜还在不停抖动的鱼塞到了唐小米的手中。
一方面，他希望吃的能够让唐小米稍微开心一点（阿尔弗雷德对于唐小米的绝望确实完全摸不着头脑）。
第9节
恋耽美
第9节
唐小米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却在开口的瞬间无法控制地打了一个疲倦的哈欠。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有些颓然地耷拉下肩膀，对着伊芙琳抿了抿嘴，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几天为了送奶瓶，他是真的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配合着阿尔弗雷德带给他的精神压力，就算不想承认唐小米也知道自己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
伊芙琳有些哀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
他其实有点想问阿尔弗雷德有没有对他做什么，但是又实在是不好开口。
之前唐小米想要离家出走的事情已经快要把伊芙琳吓得魂飞魄散了，这么久的咸水区人鱼生活改变了他的人生，让他在面对娇弱且纤细的淡水人鱼的时候，破天荒的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当视线触及到唐小米已经有些凹陷的脸颊时候，伊芙琳却还是硬着心肠开了口。
“唉……我真讨厌跟别人说‘我早就跟你说过’，可是如今还是要说一遍：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们抗不下来的。”
伊芙琳皱着眉头说。
“妈……”
“我今天不是来对你大吼大叫的，你先听我说完。”伊芙琳在唐小米的床边盘着尾巴坐了下来，“那个惩罚原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一开始，它就是用来逼迫你们在最后放弃那条新生虎鲸的，因为在现实操作过程中，人鱼不可能也做不到养育一条新生虎鲸。在野生环境中一条新生虎鲸从出生到成年，需要十五年甚至更久才有可能独立猎食。唐小米你自己想想看，你真的要继续这种生活一直继续到你三十多岁？我就不提醒你你一年以后还要转学回去的事情了。”
“呃？”
唐小米惊呆了。
而看到唐小米呆滞的模样，伊芙琳有些头痛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一看就知道，这个笨蛋儿子对于虎鲸这种生物一点都不了解。
“野，野生动物不都应该很，很快就适应环境的吗？”
唐小米弱弱地说道，对于野生动物的印象全部都来至于动物世界的他，满心都以为虎鲸也跟陆地上那些动物一样，生下来几个小时就能跟着妈妈觅食，一年两年就能独立生存。
可是现在伊芙琳却告诉他，一条虎鲸要能够独立，竟然需要十五年的时间？
“……而且，这是在有同类帮助下它们才能学会虎鲸特有的觅食和捕猎技巧，如果没有同类教导它们，它们该去哪里学习捕猎的技能？跟你吗？要知道到时候你全长可能也就一条虎鲸的背鳍那么长呢。”
“噗嗤”一下，唐小米好像听到了伊芙琳又在自己的胸口补了一刀。
他现在是彻底地傻眼了。●︿●
“可，可是不管的话……”
大脑空白中。
唐小米完全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反驳伊芙琳的话，而在这个时候，面前的母亲脸色忽然变得格外的哀伤和担忧。
他粗壮的手指按了按自己的眼角，声音低落。
“还有，就算是你真的愿意养那条虎鲸养到三十多岁，或者是你真的能够找到方法让那条小虎鲸学会生存……我，我也不放心你跟那条泰坦人鱼在一起。”伊芙琳还记得王室的人找上门来时候那种气势汹汹的态度，语气中的不安完全传达了出来，“泰坦人鱼的思维模式……我们至今也摸不清楚，他们是人鱼中最特异的存在，谁都无法预料他们的行为背后的意义。之前我一直没有敢告诉你，泰坦人鱼的王子，那位阿尔弗雷德殿下对你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就比如说这一回那个荒谬的惩罚措施，以阿尔弗雷德殿下的身份，他完全可以不用参与进来，但是他偏偏参加了，而且还是跟你一起合作……这让我很担心。”
犹豫再三，伊芙琳最终也没有把自己最坏的猜测说给唐小米——万一泰坦人鱼是觉得淡水人鱼看上去很好吃，想要尝尝味道呢?
毕竟，唐小米这种主要以植物为食的杂食性无洄游性纯淡水人鱼，在古代的黑暗时期，曾经是以肉质细腻和美味而闻名的。
“那个，阿尔弗雷德他……他说他只是想跟我做朋友啦。”
唐小米嗫嚅着安慰着自己脸色苍白的母亲。
“朋友？那条泰坦人鱼说要跟你做朋友？”
伊芙琳的神经一瞬间绷紧了。
有！阴！谋！
这几个大字扑闪着黑暗的翅膀，盘旋在伊芙琳的脑海之中。
之前在王室直接提出“王子殿下想要唐小米”的无理要求之后，伊芙琳动用了大量的舆论和外交压力终于迫使大使馆那边与大西王室周旋，最后才好不容易以外交方式回绝了他们的王子殿下“进一步”与唐小米接触的要求。
可是现在唐小米却告诉伊芙琳，他们的王子殿下竟然主动说要跟他做朋友？
鬼才会信这种事情吧！一定是对方想要绕过官方私人接触唐小米，让唐小米对他解除戒心之后，对他做出“哔——”和“哔——”的可怕事情！
伊芙琳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灵魂瞬间迸射出黑暗的火花和闪电。那什么鬼虎鲸的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心中只剩下了暴怒和担忧。
“老，老妈？”
唐小米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在哪里触动了伊芙琳，他看着伊芙琳隆起的肌肉，还有肌肉上瞬间绷起的青筋，不自在地偏了偏头。
“小米！你听我说！你不要被骗了！”
伊芙琳忽然卡住了唐小米的肩膀。i°ˋ︿ˊi
“千万，千万不要再接近那条泰坦人鱼了！没错，我们或许对泰坦人鱼并不了解，可是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泰坦人鱼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朋友’。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自己的伴侣和子女，其他所有的生物，都不过是‘食物’而已。”
☆、第34章
“食，食物……？”
唐小米被伊芙琳按在了自己的胸肌之中。
从这个位置听伊芙琳说话，能感受到一种嗡嗡的震动。
对于泰坦人鱼来说，作为淡水人鱼的自己只可能是“食物”吗？
唐小米想要反驳自家老妈，可是耳边却不其然地回响着之前阿尔弗雷德盯着斯大林时候，说出的那阴森森的句子。
“我们把它吃掉吧。”
唐小米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这样说来……即便是面对超级可爱又活泼的小虎鲸时，阿尔弗雷德好像也确实只想到了吃呢……
这样一想，唐小米对于自己在阿尔弗雷德眼中的形象又一万个没有准了。
倒是也怪不得他和伊芙琳紧张：在最开始与咸水人鱼进行接触的时候，是有一批淡水人鱼被当时处于敌对的咸水人鱼活生生的吃掉了的。而且，根据反馈，淡水人鱼除了刺多之外，是非常好吃的食物。
而在当时愚昧的咸水人鱼贵族中还有传说，只要吃了淡水人鱼，能让皮肤变得更加光滑，脑袋更加聪明，身体更加灵巧……
虽然现在淡水人鱼已经跟咸水人鱼进行了更深的接触，可是也不排除过去留下来的糟粕还在影响民间。
就那个入夜后没有许可令淡水人鱼不准离开交流区的规定，一方面是咸水人鱼对于淡水人鱼的提防，另一方面也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天知道一只武力值超低的淡水人鱼游荡在外，被黑暗中的居民拖下水底后会发什么……
唐小米被伊芙琳拿着各种可怕的事例进行了一顿狂轰乱炸，虽然是个半大少年，也被吓得有些够呛。
要知道，他之前还跟那么凶残的泰坦人鱼呆了那么长时间呢。
哦，对了，最后一次离开的时候，他好像还揍了他一拳。
想起这件事情，唐小米的脸都绿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他又一次告别忧心不已的老妈，背着奶瓶晃晃悠悠去海面上跟阿尔弗雷德会和然后喂奶的时候，他的表现就有些奇怪。
至少，在面对阿尔弗雷德的时候，他变得比之前更加小心翼翼……不仅仅是因为之前来自母亲的恐吓，而是因为王子殿下他……
这一次的喂奶时间是在晚上，海面上夜已经深了，海水是深沉的黑色。
然而唐小米面前的泰坦王子，却闪着粉色的莹莹光辉。
“晚上好。”
他面无表情地对唐小米说。
＜（￣︶￣）／
唐小米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放大，他现在离阿尔弗雷德只有一只手臂的距离，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光鲜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那些在阿尔弗雷德发丝间穿来穿去的的小鱼仔……
如果不仔细看就跟头发混为一体的管状水母……
攀附在发丝根部的，未孵化的鱼卵……
……
之前未曾仔细观察还不觉得，如今在那些蠕动的光线的帮助下，唐小米才意识到原来阿尔弗雷德身上竟然有如此多的小生物！
（冷静，冷静一点）
理智上唐小米一直企图让自己不要露出异样的表情，但是生理上……他还是被恶心得够呛。
光是看着都觉得自己的每片鳞片底部都开始发痒！
偏偏这个时候，阿尔弗雷德因为唐小米的紧绷而紧张了起来。
是他的光芒不够耀眼吗？
还是说鳞片不漂亮？
今天在被奥利奥提醒之后，阿尔弗雷德注意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他本能地希望从自己的“朋友”（潜意识中的追求对象）那里得到肯定。
但是……
唐小米却非常沉默。
阿尔弗雷德忍不住开口了。
“我，在发光。”
唐小米眨了眨眼睛，绞尽脑汁地在脑海中搜寻合适的回答。
“呃，恭，恭喜？”
他干巴巴地说。
……
然后两个人之间又陷入到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阿尔弗雷德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在他的碰触下，那些细小的发光生物颤动着荡漾出一圈光的涟漪。
泰坦王子决定按照书上说的方式来跟唐小米交流。
【坦诚，直率的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才是与其他人鱼沟通的唯一方法，永远不要害怕别人会因此而讨厌你，因为事实往往是相反的，他们会因为你的直率而信任你——摘至《如何处理鱼际关系手册100条》作者：辛尼·玖宛丹】
“我美吗？”
然后，阿尔弗雷德认真地对唐小米问道。
……
……
……
唐小米又一次的沉默了。
怎么说呢……
有种……
灵魂……
被暴击的感觉……
（￣口￣）
在那一瞬间，唐小米在精神上虚弱得简直说不出别的话来。
他张口结舌，真的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种问题。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什么东西猛地撞到了他的后背。
“砰”的一下，在撞击的力量下，唐小米没有任何余地地撞到了阿尔弗雷德的怀里——撞击来至于斯大林。
这条虎鲸已经在弥漫着粉红色光芒的两条人鱼旁边逡巡很久了，它一直在唧唧直叫，呼唤着唐小米给它喂奶。然而，无论是阿尔弗雷德还是唐小米，在那个时候都因为心灵上的过度震撼而没有注意到它。
最后，已经饿极了的斯大林同学英勇地对着唐小米背部的奶瓶冲了过来，企图自力更生。
但是它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在无意间酿成了唐小米人生中最大的惨剧。
唐小米当时正张着嘴，撞到阿尔弗雷德怀中的时候，牙齿不小心磕到了后者的胸肌，随后，淡水人鱼在那块如同烤熟面包一般鼓起的结实肌肉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位置就在那淡褐色的rt的上方。
而作为史上第一只在泰坦人鱼肉体上留下印记的淡水人鱼，唐小米唯一的感想就是……
痛爆了！
他“嗷”了一声就卷着尾巴弹了起来，双手捂着嘴，口腔里满满都是牙龈里溢出的血腥味。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的牙齿被撞掉了……幸好没有，只是有点松。
在着急完自己的牙齿，又着急完白阿尔弗雷德一尾巴甩出去的斯大林后，唐小米才顺着阿尔弗雷德异常灼热的视线注意到了自己留下来的那个牙印。
那个印子很浅，看上去可能连夜都不用过，但是也成功地让唐小米吓呆了。
他……刚才……啃了阿尔弗雷德一口？
唐小米捂着嘴，觉得自己好像跌到了某个噩梦之中。
斯大林还在哼哼唧唧地叼他身后的奶瓶，可是唐小米却连驱赶它的力气都没有。
阿尔弗雷德的举动却让唐小米完全没有办法逃避这个残酷的现实——泰坦人鱼的手指在那个浅浅的印记上不停的摩挲着，眼睛像是两只小灯泡一样亮得吓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头发上粉红色光芒的缘故，唐小米莫名就觉得，他那褐色而光滑的皮肤好像泛出了一层粉色。
“对对对对不起！”
唐小米几乎是惨叫出声的。
然后他还没叫完，就又一次被阿尔弗雷德拽住了。
阿尔弗雷德一把捋起唐小米的t恤，再然后，一颗满是小生物并且还闪着光并且还让人觉得全身发痒的脑袋直接凑到了唐小米的胸口。
在rt上方的位置传来了奇妙的疼痛。
在大脑空白了好几秒钟之后，唐小米才惊恐地意识到。
阿尔弗雷德也啃了他一口。
唐小米这下是真的每片鳞片都炸开了。
他嗷了一嗓子，没忍住又扇了阿尔弗雷德一尾巴，屁滚尿流地捂着胸口飚着眼泪往身后飞速游了好几米。
“你你你这个变态究竟是在干什么我跟你说你不要以为我们淡水人鱼很好吃就好欺负我们也是会报警的你是王子就了不起吗耍流氓一样是要接收法律制裁的混蛋——”(σ｀д)σ
紧张中唐小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反正说到最后，才发现自己的语调中不知不觉带了哭腔。
是被吓的。
……阿尔弗雷德，真的太变态太变态了，吓死他了。
偏偏做出这种变态变态事情的罪魁祸首，这个时候却茫然地捂着被扇了尾巴的脸，面无表情，目光茫然地看着他。
斯大林也许也是感受到了唐小米的恐慌。
还是baby鱼的它冲到了唐小米的面前，尾巴慌乱的闪动着，从头上的气孔发出了一连串尖锐的气音，算是对阿尔弗雷德的警告（虽然一点用都没有）。
阿尔弗雷德头发上的光晕渐渐的黯淡了下去。
隔了好几米远，但是唐小米还是听到了阿尔弗雷德低沉的声音。
他说：“原来刚才……不是你们那里打招呼的方式啊。”(￣e(￣)
最后一只发光小鱼甩了甩尾巴，哧溜一下窜入阿尔弗雷德的头发。
光线消失了。
而唐小米现在也看不清阿尔弗雷德的脸了。
☆、第35章
海浪温柔地拍打着黑暗中的两鱼，斯大林困惑地在唐小米的身边游来游去，有好几次它已经咬到了奶瓶的塑胶头，但是在海水的压力下，它什么都没有吮吸出来，于是发出了一阵叽叽喳喳的叫声。
唐小米拍了拍它的肚皮，安抚着焦躁不安的它，视线却一直黏在不远处那个超级大的阴影上。
看着光线一点一点黯淡的阿尔弗雷德，唐小米承认自己有点胸闷。
（明明，明明是那个家伙先做出变态行为的啊！！！！！！）
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抓狂的咆哮。
但是怎么说呢……
阿尔弗雷德现在给他的感觉，有点可怜。
——下一秒唐小米就被自己心中闪现的这个想法给吓到了。
他竟然会觉得阿尔弗雷德可怜？！
又大只，又可怕还是传说中的贵族什么的，没事还对他这样那样——就算用唐小米自己的脑袋里灌得全是没有经过处理的化工污水，他也不应该觉得阿尔弗雷德可怜啊！
可是……
一股淡淡的，有点咸咸的味道就那样顺着海流，从阿尔弗雷德方向漂来。
当然啦，在海里闻到咸咸的气息是超级正常的事情……这次却有一些微妙的不一样。
那个味道，有点点像是眼泪的味道。
唐小米在无意识中耸了耸鼻子。
在闻到那股味道的瞬间，他刚才还充溢着怒火的心中好像多了什么东西一样，怒火之后，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软。
唐小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微妙的心情，打个比方来说的话，就有点类似你刚跟自己的死对头打了一架怒火滔天结果你死对头一下子扑过来抱着你的大腿嚎啕大哭——“我为什么老是在放学后堵你实际上是因为我喜欢你啊啊啊啊”……
然后你就会有像是唐小米现在这样超级复杂的心情了。
唐小米几乎都要以为是泰坦人鱼在海水的那一头无声地在哭，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泰坦人鱼的眼泪才不可能是咸咸的味道呢！他们的“眼泪”在离开眼眶后会变成一种粘稠的宛若润滑液一样的胶质，也不会有任何的气味，因为多余的气味只会在危险的深海中引来掠食者。
唐小米皱了皱眉眉头，又闻了闻海水中的那股奇妙的气味，但是在他凝神之后，之前还好像很清晰的味道却一下子飘散了，那所谓的眼泪的，咸咸的气味就像是他的幻觉一样。
只留下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心情在他的身体里。
唐小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被阿尔弗雷德啃出来的那个小小的牙印还残留着些微的疼痛……他的脸不由自主地有一些涨红了。
“谁都该想得到吧？我只是不小心牙齿磕到你而已——正常人鱼打招呼哪有在别人身上乱啃的！”
在诡异开始变快的心跳中，唐小米抿了抿嘴唇，又气又恼地对着阿尔弗雷德方向吼道。
“对……对不起。我以为你们淡水人鱼都是这样子的，你们和人类，有的时候会脸对脸，或者脸对手的互啃。”
很快，阿尔弗雷德的道歉传了过来。
“互啃你个大头鬼！那叫贴面礼和吻手礼，只是一种礼节而已……”
唐小米没好气地说。
“吻手？”王子困难地重复着这个单词，“那我以后是要啃你的手吗？”
“……”
唐小米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尖，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海水，再一次感受到了他和阿尔弗雷德在脑回路上的巨大沟壑——总觉得他和泰坦人鱼之间的代沟里头能填进去三座喜马拉雅山脉……
就在这个时候，水流稍微有了些变化，唐小米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他感觉阿尔弗雷德好像游近了一些。
在海水的波动中，唐小米已经熟悉的海水味里有一种古怪的，薄薄的甜味正在蔓延，它们通过海水涌入唐小米的腮中，然后在唐小米的血液中慢慢淌开。
当然，唐小米这个时候却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上有了一些非常非常微小的变化……
他只是觉得在听到阿尔弗雷德超级老实的道歉后，自己心中那在之前还强烈到好像能把血管都烧穿的怒火竟然奇迹一般的消失了。只不过是因为刚才还扇了阿尔弗雷德一尾巴再加上胸口被咬这件事情太那啥，他才不得不撑出一幅发脾气的样子，继续在阿尔弗雷德面前摆出冷淡的模样。
（泰坦人鱼看上去脑袋都不太灵光的样子……所以其实他做出蠢事什么的，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唐小米心中那个小小的声音开始帮某条王子开脱起来。
而他也下意识的忽略掉了之前自己在资料书上看到的，对泰坦人鱼的描述——它们又阴险又狡诈又凶猛，是海底最为可怕的高智商猎食者。
这种来源于血液的阴险狡诈有的时候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毫无自觉，那是他们在生理层面上与生俱来的本能。
……
“烦死了，”唐小米在黑暗中噘了噘嘴，给自己找了一个超级生硬的台阶下，“懒得跟你说那么多了，反正以后我胸口啊脸啊手啊你都不要碰！现在，先给斯大林喂奶！”
“……好。”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响起了，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低沉又没有一丝波澜。几条小鱼从他的头发里探头探脑的游了出来，然后黑暗的海水中，再一次亮起了微弱的粉红色的光点（跟之前比起来，这些光还是有些微弱而黯淡）。
唐小米看了看那些虱子一样在阿尔弗雷德头发里爬来爬出的小动物，尾巴上泛起了一个小小的激灵。
真奇妙。
他想。
为什么对方明明是一副死鱼脸……他却觉得泰坦王子的心情又变好了呢？
在喂奶的时候，不可避免的，阿尔弗雷德得离唐小米很近。
唐小米觉得阿尔弗雷德身上好像有一股隐约的香味……不过那些渐渐明亮起来的发光鱼，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很快就占据了他的思绪。
靠这么近，阿尔弗雷德几乎要占据唐小米的整个视野，然后悲催的淡水人鱼就发现阿尔弗雷德脸上，好像挂着什么亮晶晶的东西。
嗯，那是一条属于淡水人鱼的鳞片。
≈……￥……Σ（дlll）
唐小米差点没有忍住爆粗口。
他死死地瞪着那篇卡在阿尔弗雷德脸上的鳞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那条鳞片如果不出意料，就是之前他扇阿尔弗雷德的那一尾巴刮上去的（由此足以看出唐小米在咸水区遭遇到了多么可怕的精神压力——他竟然他妈的开始脱鳞片了）！
而就这么大片亮晶晶的淡水人鱼鳞片挂脸上，那只笨蛋泰坦人鱼竟然还毫无所觉的样子。
唐小米心慌意乱，连活塞都已经推到底，奶瓶里一点奶都没有了都没注意到，还在瞪着阿尔弗雷德傻傻地往前推。
说来也奇怪……
阿尔弗雷德好像也完全没发现唐小米的失态，他还是抱着奶瓶，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前方。
若是不看他耳棘薄膜上越来越鲜艳的斑纹和卷得紧紧的尾巴尖，恐怕谁都看不出来他现在已经羞涩得快要爆掉了。反正，唐小米是没有看出来。
淡水人鱼思绪全部都已经被那片挂在阿尔弗雷德脸上的鳞片给占据了。
扯下来？还是不扯下来？
这是一个问题。
让一条泰坦人鱼脸上沾着自己的鳞四处游荡？光是想都已经在挑战唐小米羞耻心的极限，可是要让他伸手把阿尔弗雷德脸上的东西摘下来，又是在挑战他胆量的极限了（虽然说他现在莫名其妙的好像也不是那么害怕阿尔弗雷德了）。
而且，真的好尴尬啊！
这种扇了人家一尾巴然后把鳞片留人家脸上的事情，已经完全超乎了唐小米鱼生的想象。反正他之前接触到的人和人鱼都没有哪个脸能粗糙地夹上一片鳞片而不自知的。
一批又一批大白鲨打着滚在唐小米思绪中翻腾而过，他越是尴尬，那边阿尔弗雷德就越是紧（娇）绷（羞）。
理所当然的，一种超级奇怪的气氛在他和阿尔弗雷之间蔓延开来。
“那个——”(`皿)
“小咪——”(//////‵)/
……
他们两个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了。
阿尔弗雷德一偏头就对上了唐小米那种超级专注（于他脸上鳞片）的视线，胸口顿时泛起了甜蜜的水花，简直比一口气吃上十条鲸鱼舌头还要甜，过度幸福带来的晕眩甚至让他好一会儿都忘记了该怎么说人鱼通用语才好。
而唐小米也是沉默的。
若是有弹幕的话，他脑内的弹幕是这样的——
【我擦为什么你偏头那片鳞片都没有掉下来啊麻烦你多晃两下脑袋让那鳞片掉下来啊见鬼的波塞冬为什么你脸上的褶子那么深啊啊啊啊夹着鳞片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想办法把那玩意弄下来啊啊阿救命啊啊啊……（后略）】
(╬益)
☆、第36章
唐小米整条鱼都是崩溃的……
好吧虽然来咸水区他已经崩溃过很多次，却没有哪次像是现在这样痛苦。
那条鳞片真的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阿尔弗雷德的每个细微的晃动，都能让它抖上两抖，可就是不掉下来。
而更加让人尴尬的是，阿尔弗雷德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之前头发上身上还只零星的有几条小鱼在发光，现在却骤然变得明亮许多，粉红色的光辉照亮了这一块小小的海域，也把他脸上的那片鳞片照得异常的显眼。
没·有·办·法·忍·下·去·了！
简直就像是看到别人把自己的内裤带头上在外溜达……
最终强烈的羞耻心战胜了唐小米对阿尔弗雷德的恐惧。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
阿尔弗雷德却说话了。
“你……你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好不好看啊？”
泰坦人鱼特别期待特别开心地问。
虽然是一个问话，可是表现得却像是已经知道答案了一样。
唐小米之前那种赤果果的注视（鳞片）的举动俨然给了他超级错误的认知。
“……还，还挺好看的。”
唐小米硬着头皮回答，然后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那个，你……你闭上眼睛能更好看。”
他弱弱地说，第一次这样欺骗别人，良心非常不安。
然后他就看到阿尔弗雷德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
莫名的，唐小米尴尬了起来，难道是阿尔弗雷德看穿了他那个小小的阴谋？还是他哪里表现得特别不自然让对方生出了警惕？
“我，那个，你，脸上——”
唐小米的气势立刻就泄了，他慌慌张张地想要把自己的真实意图说出来，结果还没有来得及在脑中组织好语言，阿尔弗雷德已经反应了过来。
泰坦人鱼在唐小米面前顺从的闭上了眼睛……哪怕他很明显的对于这个指令抱有疑惑。
闭上眼睛后的泰坦人鱼显得……好像比之前要帅一些。
淡褐色的皮肤上，金色的纹身在闪着微光，衬托出了他深邃的五官。脱离了那双冰冷的，紫色的眼眸的注视，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好像也淡去了——唐小米这才终于有那种心思在阿尔弗雷德的面庞上停留片刻。
那个，虽然说看上去确实很显老。
不过也无法否认，阿尔弗雷德确实还是一个帅哥的……
帅……
帅个头啊！
唐小米猛的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然看阿尔弗雷德看得有些发呆。
啊啊啊啊啊——
难道说他的脑浆真的已经被大白鲨吃掉了吗为什么他会有如此诡异的行为？！！
唐小米简直快要被自己的行为给雷疯了。
当然现在并不是发疯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把那片鳞片搞定啊啊啊！
这样想着唐小米就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地那片该死的鳞片捏在自己的指尖，然后取了下来。
按照唐小米原本的想法，他只要松开手然后鳞片自然而然能被水冲走一切都能搞定了。可惜的是，在咸水区他确实运气不好，在他丢掉那片鳞片的瞬间，某条泰坦人鱼已经睁开了眼睛。
再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松松就把唐小米想丢掉的那片鳞片给握在了自己的掌心。
这算是抓奸在床——不，就是抓个正着啊啊啊啊啊！
“轰隆——”
唐小米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在恍惚中只觉得自己身后响起了无情的雷鸣。
他的脸这下红得都快滴血了。
“那，那个，其实……”
鳞片是一种很私密，意义也有些私密的器官。
至少，对于淡水人鱼来说是这样。
爱干净的淡水人鱼会每天都清理，打磨他们的鳞片。年幼的小人鱼脱落的鳞片，会由他们的父母收集起来，放置在专门的木盒里。
与人类相恋的人鱼，会将自己的鳞片打磨成首饰送给对方，表示自己最真挚的爱。
虽然说在日常生活中展现，接触尾巴上鳞片的行为是无法避免的，可是在私下里，能够真正的“碰到”一条人鱼鳞片的那个人，一定是人鱼最亲密的对象。
这种寄托在鳞片上的微妙意义，无疑是淡水人鱼们受到人类文化影响的又一证据……而来至于深海大西国的阿尔弗雷德自然是无法理解的。
他有些纳闷地捏着那片鳞片，放在了自己的鼻端闻了闻……涌入鼻腔的甜美的淡水人鱼气息让他确定了这是一片来至于小咪的鳞片。
也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原本平凡无奇的鳞片一瞬间就变得可爱了起来。
“小咪，你的鳞片其实是半透明的呢。”
阿尔弗雷德的指尖不自觉地在那片鳞片上摩挲了一下，然后，伸出舌尖在那上面飞快地舔了一下，却不知道他这个小小的动作让唐小米羞恼得快爆炸了。
“放，放开啦！”
就连他的声音也变得格外的娇（尖）羞（锐）。
人类的脚如果是好好的在凉鞋里，平时走路的时候让人看到，那倒是很普通的状况。
可是，若是有人捧着你的脚，放在嘴边亲一下又舔一下的……那就完全是另外一种状况了。
而唐小米现在感受到的，就是后面那种。
神啊波塞冬啊老天爷啊他的鳞片啊！
唐小米又气又恼的从阿尔弗雷德的手中将鳞片抢了过去，远远地丢到了水中，看着海水卷着鳞片漂远了，脸上的温度依然没降下来。
而阿尔弗雷德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看着唐小米转身时的一个甩尾，伸手指着靠近下侧尾部的一个小小的半月形缺口说道。
“是从这个地方脱落的——”
“别说啦！”
唐小米捂着自己的脸，嗷嗷地喊停。
全世界大概没有哪条淡水人鱼能够像他这么倒霉了……
他现在真的好想去死一死啊。
也许是因为唐小米身上的气息真的太过于绝望，阿尔弗雷德好半天都没有吭声。就连吵吵嚷嚷的斯大林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
几条不知名的小鱼被阿尔弗雷德身上的微光所吸引，头晕脑胀地凑了过来，然后被阿尔弗雷德的指甲骤然刺穿。
“吃，吃吗？”
阿尔弗雷德耳棘充血，将那几条滑溜溜还在不停抖动的鱼塞到了唐小米的手中。
一方面，他希望吃的能够让唐小米稍微开心一点（阿尔弗雷德对于唐小米的绝望确实完全摸不着头脑）。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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