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节
新手也能爆护的顶级诱鱼剂 作者:黑猫白袜子
第2节
在当时环境险恶的海洋对于泰坦人鱼来说却是无限供应的自助餐，这让他们有余力去构建另外一些东西，比如说，文明。泰坦人鱼构建了最初也是最根本的人鱼文明。
他们在大洋深处创造出了辉煌的古亚特兰蒂斯文化，而现代人鱼所崇拜的波塞冬形象，实际上也是以泰坦人鱼为蓝本。
可以说，他们是整个海洋里血统最为尊贵和古老的种群。
然而，泰坦人鱼身上那种齿状的骨鳞尽管给他们提供了极强的防御能力和攻击能力，但是却让他们无法完整的够到自己的尾部。
现代人鱼中，哪怕是体型最大的白人鱼（一种生活在北冰洋附近的大型人鱼，为了抵抗严寒他们进化出了非常厚的脂肪层的巨大的体型）也能轻而易举地将自己的尾巴盘起来。
这看上去似乎并不代表什么，但是在生物意义上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将尾巴盘起来意味着人鱼们可以轻松地整理自己的鱼鳞和鱼鳍。一些海藻，一块珊瑚石便能够让人鱼们的鳞片脱去多余的角质层，变得更加坚硬和锐利，而鳞片缝隙内的细小寄生虫，也会得到最快速的清理。这让人鱼们的健康得到了极大程度的保证。
然而对于泰坦人鱼来说，事情却绝非那么容易。
他们的骨质鳞片厚重而坚硬，极容易附着各种甲壳类海洋生物和海藻，鳞片和鳞片之间的缝隙很大，可以让寄生虫和水虱轻而易举地入侵到鳞片内部。7000万年前的海洋变得比之前更加温暖，舒适，更多的微型水生物出现——而它们直接和致命地影响到了泰坦人鱼。
研究表明，在当时大量的泰坦人鱼因为寄生虫感染而死亡——而剩下的那些进行了进化，逐渐变成了我们所熟知的现代人鱼。
而泰坦人鱼，被学者们认为已经彻底灭绝。
直到一百多年前，咸水人鱼的一个科学考察队在马里亚纳海沟的最深处遭遇到了罕见而可怕的“怪物”袭击。一个让科学界震惊的奇迹才因此而曝光——在斐查兹海渊的底部，一个由泰坦人鱼组成的古王国“大西”至今还保有它的活力与生机。
与泰坦人鱼们的接触是缓慢而艰难的，经过这么多年的探索却依然有了长足的进步。
在三十年前，大西国国王迎娶了科学队成员之一的柯连娜殿下作为皇后。
全新的血液被注入到了这个异常古老的部族内部，从那个时候起，每隔一段时间，大西国的皇室将会派出年轻成员前往“上部世界”进行学习和交流。阿尔弗雷德正是这一次出访的皇子殿下，同时，他也是柯连娜殿下最小和最宠爱的皇子。
虽然在柯连娜殿下的教导下，作为泰坦人鱼的皇子，阿尔弗雷德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浅海区这种“不能随便觅食”的生活……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所有生物进行进食前的基本评估。
（根据科学研究，在初步迁徙到马里亚纳海沟的前期，泰坦人鱼生活的区域生物稀少，这意味着为了生存，它们必须逮到什么吃什么，而这种习性非常顽固地在每一代泰坦人鱼的身体里传承了下来——也成功地让这种体型巨大的人鱼成了整个亚特兰蒂斯下辖区的最大噩梦——他们竟然什么都吃！！！在付出了三个总督的性命作为代价之后，亚特兰蒂斯咸水区的居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刻地感受着来自泰坦人鱼的恐怖）
阿尔弗雷德面前的这条人鱼体型非常娇小。
脂肪量很少。
肌肉量也很少。
看上去没有什么威胁性，但是凭借着多年来捕猎的本能，阿尔弗雷德只要看他一眼就知道这条人鱼的刺一定很多。
而且肯定还是那种细密的细刺——皇子殿下最讨厌的那种。
总结下来的话，就是完全不适合作为食物的对象。
……
阿尔弗雷德面无表情地在脑中对唐小米进行了一系列详细的评估，然后便兴趣缺缺地往前游了一步。
按照这么多年来的惯例，在他靠近的这短短一步之间，他面前的任何生物都应该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回过神来，然后迅速的逃跑（没错，阿尔弗雷德将呆呆的唐小米认成了一个因为恐惧而大脑空白以至于无法动弹的笨蛋）。
但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竟然没逃跑。
而且，他也往阿尔弗雷德这边凑了过来。
……
凑……
过……
来……
凑过来。
凑·过·来？！！！！！！！！！！！！！！！！！！！
等等等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啊？！
母后殿下请告诉我应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有鱼朝着他凑过来啊啊啊啊？？？！！！
……
……
……
阿尔弗雷德那布满了海藻和附着物的尾巴一瞬间僵硬了。
因为肌肉的紧绷，一些在海藻上进食的寄居蟹咕噜噜翻了一个跟头，从他的屁股一路滚到了尾巴尖，然后它们纷纷惊恐地将身体锁到了壳内一动都不敢动。
几颗海葵瞬间变了颜色，然后蜷缩了起来。
……
在阿尔弗雷德尾巴上发生的一切，这让他看上去更像是海底的某些巨大礁石而非活着的生物……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泰坦人鱼的威名这片海域的其他生物都因为恐惧而跑得精光，压根不会有人鱼注意到阿尔弗雷德殿下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因为混乱而大脑空白，最后变得僵硬的模样。
从来没有任何一条人鱼，不，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活着的的生物敢靠近一条泰坦人鱼（当然，他鳞片上的寄居蟹，海葵，珊瑚和藤壶……不算，它们生活的地方可是泰坦人鱼够不着的尾巴上，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泰坦人鱼无法触及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连他的母后，伟大的柯连娜殿下也不敢：她总是会在看到泰坦人鱼们那养殖了一整个微型生态圈的尾巴之后脸色铁青地默默后退好多步。
换句话来说。
没有人鱼会靠近泰坦人鱼——对于阿尔弗雷德来说，一直都是组成他世界观的客观定律。
但是这一刻，这个定律如同被海底泉涌喷刷的珊瑚礁一样化为了齑粉。
那条小人鱼靠到了他的面前，然后还伸出了柔软的，白皙的手。
“我叫唐小米！不好意思，刚才我碰到你了，真是对不起啊。”
他仰着脸，对着阿尔弗雷德软绵绵地说道，最后，还附送了一个微笑。
……
……
……
“咔嚓——”
附着在阿尔弗雷德尾巴上数年的藤壶那坚硬的根部一瞬间出现了龟裂。
就连皇子殿下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看到那个笑容的一瞬间，他的尾巴简直就像是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一样开始飞速地晃动起来，抖落了无数的海藻和寄居生物——成功地给他尾巴上的生态圈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因为大脑空白，阿尔弗雷德的身体自己行动起来，按照多年来的惯例做出了反应。
他就那样沉默着，目光锐（dai）利（zhi）地越过了唐小米，朝着校门一路游去。
只有那一路扑簌簌落下的各种附着物从某种程度上泄露了他的心情——当然，唐小米是完全看不出来的。
实际上，站在唐小米的角度来看……
整个事件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他在今天遇到了一个超没礼貌的同学！！！！！
唐小米简直是目瞪口呆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倒是不介意那条人鱼不跟他握手啦（大概咸水区的人鱼就是不流行这个吧），但是，在他已经诚心诚意地道歉之后，那条人鱼竟然用那种嘲讽（并不是！）又鄙视（真的不是！）的目光从上到下剐了他一遍。
唐小米觉得自己简直都可以看到那条人鱼脸上飘过的心底弹幕了——【你这愚蠢的平民竟然胆敢出现在本大爷的面前？！】
唐小米发誓自己只不过是轻轻碰了他一下而已，那个家伙干吗表现得好像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一样啊……
“不过就是长得大只一点啊，那么拽有意思吗？！”
被人当面甩脸之后唐小米觉得自己简直脸都要发烧了，破天荒地嘟起嘴嘟囔了一句。
天知道如果被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可恶，丢脸死了……
唐小米抬起头看了看周围，这才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为什么，他周围会如此空旷？
整个海域在那条古怪人鱼离开之后，寂静得简直就跟坟场一样，别说是鱼了，就连海葵啥的在奄奄一息地装死。
至于克拉肯……唐小米在原地找了三圈，都没有找到他。
最终，他只能无奈地孤身一人走向了校门。
嗯，就连那两条之前快把他吓死的巨齿鲨都不见了踪影呢……
这也算是好事了吧！
想到这里，原本满心郁闷的唐小米又开心了起来。
☆、第6章 番外
【……站在一名科研人员的角度来看，大西国的建立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一个奇迹。我的意思并不仅仅只是指这个国家那传递了无数亿万年的文化，实际上，我只是单纯地觉得，能够让泰坦人鱼组建一个国家，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每一条泰坦人鱼都是根深蒂固的重度交流障碍患者，他们对“群体”和“交流”这样的事物简直可以说抱以极端恐惧的心理，在认识到了他们的羞涩之后，我觉得我对他们之前的许多看法都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柯连娜·胡朔科研笔记第218页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古籍上，祖先们将泰坦人鱼们比作“海洋最深处的巨石”——这并没有什么隐喻，而是对他们最客观和基本的描述。沉默，寡言，在捕食以外的时间里，我所见到的泰坦人鱼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将自己的身体卡在岩缝里一动不动。看在波塞冬的份上，他们简直就是活着的石头。】
——柯连娜·胡朔科研笔记第240页
【如果有人要我给出如何跟泰坦人鱼相处的秘诀（不过我觉得不会有人想要这种东西的），那么我觉得我唯一能够给出的意见就是：离他们远一点。至今为止我见到的泰坦人鱼最热情的举动，就是用那双可怕的眼睛瞪我。希望他对我没有恶意，要知道，他简直可以一口吃掉半个我。】
——柯连娜·胡朔私人日记
摘自《岩石，深海与明珠——伟大的泰坦皇后柯连娜·胡朔传记》
【……我的向导嘲笑了我的恐慌，天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我竟然会被大王乌贼嘲笑，哪怕它们是深海除了人鱼最睿智的海洋生物，这也让人觉得尴尬……好吧，它向我解释了“瞪视”的含义，我没有想到这竟然真的就是泰坦人鱼最热情的举动——根据它的描述，这个没有移开目光的瞪视放在人类的世界里大概就是全身脱光，手上高举玫瑰花并且在腹部和生·殖·器上挤满奶油并且点燃“我爱你”字样的蜡烛最后绕着主角跳甩臀舞的行为……好吧，我觉得我还是不太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我对人类社会依然充满了陌生感，毕竟，我又没有跟它一样到人类的世界去预测足球比赛……】
——亚特兰蒂斯历1007654342年与栾莱·巴岛的私人访谈摘自《皇后请卸妆——你不知道的柯连娜》
（译者注：该书被传为日籍记者栾莱·巴岛私人编造，并未得到大西国的官方认可，因此其中所选段落并不十分可信，仅起参考）
【关于泰坦人鱼的恋爱：热恋的泰坦人鱼只占整个泰坦人鱼人口中不到百分之十七的部分，而让人难以想象的是，他们的热恋指的是相隔三十海里（对于泰坦人鱼来说这个距离简直近得可怕），然后互相吐泡泡，每个泡泡的时间间隔最短为两个礼拜，而最长为十二年。通常在二十到三十个泡泡的节律中他们会建立恋爱关系，然后会通过洋流的运动互相投掷精·液和卵·子……难以想象正是这种近乎原始的交·配行为负担起了整个泰坦族群全部的繁衍。
奇迹，我只能这么描述这个种群。】
——柯连娜·胡朔科研笔记第520页
【……我的向导，是的，依然是那条大王乌贼，坚持那条瞪我的泰坦人鱼在以亿万年来族群中从未有过的热情在热恋着我。波塞冬在上，这个玩笑真的很不好笑。】
——柯连娜·胡朔私人日记
摘自《岩石，深海与明珠——伟大的泰坦皇后柯连娜·胡朔传记》
【……好吧，原来真的不是玩笑。】
——柯连娜·胡朔私人日记
摘自《岩石，深海与明珠——伟大的泰坦皇后柯连娜·胡朔传记》
☆、第 7 章
亚特兰蒂斯公立高中的新教学楼是由人类，淡水人鱼和咸水人鱼共同建造的，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它的外形跟亚特兰蒂斯交流区里的很多建筑物一样，非常容易地就让唐小米想起了在人类世界生活的日子。
它带有非常明显的人工的痕迹，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是个巨大的楔子直直地插入海底，在“楔子”的上半部分如同章鱼挥舞着触须一样，无数个由电缆牵着的“橡胶电鳗”在海水中摇摆。这种人工发电工具会在海潮的作用下被拉扯，收缩，随后体内就会产生脉冲，以此来给整个学校供电。“楔子”本身是晶莹剔透的，无数个巨大的环形房间由中空的走廊所连接，在那里头，人工光源散发出了朦胧的光线，在阿尔弗雷德没有出现之前，它吸引了无数深海生物在它的身边徘徊……
当然，因为阿尔弗雷德的经过，整个学校现在就像是坟场一样寂静。
唐小米头晕脑胀地在外面转了好几圈才找到入口，而当他好不容进入到学校内部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阿尔弗雷德造成的后遗症似乎也在慢慢消退。走廊上有一些胆大的人鱼开始溜达。
不过，对于唐小米来说，这显然不是一个好现象，因为……
【为，为什么咸水人鱼都长得这么奇怪啊？？？？】
唐小米强忍着发抖的欲望，冲着那些对他投来“热切”目光的咸水人鱼们露出了笑容，可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抓狂的呐喊中。
因为压强和温度的缘故，出现在学校里的咸水人鱼长得跟唐小米以为的那些真的完全不一样！
用比较不礼貌的说法来形容的话，就是他们都长得相当的……奇形怪状。
有的人鱼脸上和身上都是岩石状的互生植物；有的人鱼侧脸看上去美得像是精灵，回过头来看，眼间距却有差不多二十公分；有的人鱼长着鱼头，人身和鱼尾巴……
如果要说它们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就是他们都比唐小米的体型要庞大得多，即使是在咸水人鱼中体型较小的那一部分，他们的体长都会在两米左右徘徊，此外，他们都长着一嘴大尖牙。
唐小米倒是早就知道大部分咸水人鱼都是食肉性的，不过当他真的身处在这群“食肉”人鱼的包围中的时候，他才务必深刻地感觉到了他们的可怕。
要知道，体长不足一米七，没有骨鳞，没有棘刺，没有表示有毒的鲜艳颜色……唐小米无论怎么看，身上都有一个闪闪发亮的“适合食用”的标签。
而当好几条咸水人鱼有意无意地跟在他的身后，并且还流出了明显的口水的时候，唐小米就算再迟钝，也不由地冒出了冷汗，就连鳞片都微微张开了。
幸好在这个时候他终于找到了交流生办公室，当他伸手在那小房间大小的海螺壳外轻轻敲击的时候，他发誓自己绝对听到了那群咸水人鱼的哀叹——校内不允许随便吃同学——不知道为什么，唐小米如释重负地想起了克拉肯之前告诉他的话。
那只巨大的海螺并不像唐小米以为的那样是办公室的房间……实际上，亲爱他敲门之后，他看到了庞大的白色软肉顶着门从壳里头钻了出来。
……这颗差不多跟房间一样大的海螺本身就是学生办公室的主任。
海螺所释放出来的毒素可以轻易的让海洋生物保持在麻痹状态，这种技能在过去赐予它食物，在它当上学生办公室主任之后可以帮助它轻松地抓到调皮捣蛋的年轻人鱼们。
所以，当它出现之后，一直暗搓搓地尾随着唐小米的咸水人鱼们全部都一窝蜂的逃跑了，而不明所以的唐小米却只是笑笑，温顺地跟在它的身后办完了所有的手续，再然后，被丢到了位于学校上层的巨大教室里。
“今天来办理入学的交流生只有你和……”
主任艰难地看着资料，话说到一半却忽然卡壳了。唐小米只感到一股水流涌起，下一秒，主任肥软的身躯就那样“qiu”地一下缩了回去。
顺便还在门上上了锁。
呃？
唐小米略有一些呆滞。
【你，你自己去教室吧！我，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主任的声音从海螺壳里头闷闷地传出来。
不明所以地唐小米只得苦逼地找着自己的教室……这略微有一些困难，因为那间教室严格地说起来，是学校的礼堂。
唐小米在推开门之后看着里头无比宽广的空间咂舌了一下，有点小小的激动。
咸水区的学校果然跟淡水区的完全不一样！
就连空间都这么大，这么大……这么……
过了好一会儿，唐小米才觉得事情似乎有点不对。
因为在这么大的教室里头，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未来要相处一年的同学和老师——大约几十条鱼就像是叠罗汉一样贴在墙角，连尾巴的颜色都变得跟墙面差不多。
而在离这个角落最远的对角线上，唐小米在校门口遇到过的那条没礼貌的人鱼正硬邦邦地呆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像是在s石头。
他的表情非常的平静，甚至说得上是冷峻。
虽然周围空无一鱼，就连周围的水温在他冰冷的目光下都低了好几度，但是他却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应来。
只是，显得有一点点，寂寞……
……
……
……
“你，你就是新来的转学生唐小米吧？”
一只颜色鲜艳，现在看上去脸色却有点惨淡的咸水人鱼冲着唐小米挥了挥手，哆哆嗦嗦地开口道。
“正，正好要点名了，你，你先介绍一下你自己，然后，然后找个位子做好……”
这名疑似结巴的老师在看到唐小米之后态度算得上是柔和，他示意唐小米找位子的方向，正好就是那些“叠罗汉”的咸水人鱼们呆的地方。
而在那名没礼貌，尾巴看上去也脏兮兮的“没礼貌”同学身边，有着无数的空座位，老师却像是压根就没有看到一样。
唐小米微微皱了皱眉眉头看了看老师和同学们，又看了看“没礼貌”同学……
这，这难道就是……
唐小米一瞬间就陷入到了苦恼之中，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在有生之年竟然会遇到校·园·欺·凌！
☆、第 8 章
阿尔弗雷德在尝试发呆。
严格地说，在唐小米找到教室之前，阿尔弗雷德在努力让自己陷入到发呆的状态中去。
“发呆”是所以泰坦人鱼最爱做的事情，而他母亲总是说他们是在s岩石。有的时候阿尔弗雷德真遗憾自己的母亲无法了解这种发呆带来的乐趣。要知道，泰坦人鱼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睡眠”，在他们入睡的时候，左右大脑会交替工作，并且拥有思考能力。在远古时期这种睡眠方式让他们拥有了很强的生存能力，但是随着人鱼大脑的开发，渐渐拥有自我意识的泰坦人鱼却开始因为这种睡眠方式而感到心灵上的疲劳。
而发呆就是他们最好的放松自己的时候。
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保持大脑的空白……
可是，在之前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陷入呆滞中去的阿尔弗雷德，今天却觉得一切都有一些不太妙。
他发现自己的脑袋一点都没有办法变成空白。
相反，他开始不停地，不停地回想起之前那只小小的人鱼。
他的笑脸，他娇小的身躯，他柔软白皙的手……
一些海藻在阿尔弗雷德的尾巴上随着水流微微摆动，就像是他现在的心一样，宛若陷入了某个谜题一般摇摆不定。
阿尔弗雷德发誓自己对那条小小的人鱼没有食欲，可是为什么他却会想起他呢？
生平第一次，阿尔弗雷德感知道到了心浮气躁是什么感觉。
是墙角传出来的那些窸窸窣窣打搅了自己吗？他忍不住想。
教室的空间已经足够大，可是另一头，胆小的人鱼们惊恐的气息，心跳和窃窃私语依旧源源不断地传递到阿尔弗雷德那过于灵敏的耳朵里。
真烦。
他想。
实际上，如果阿尔弗雷德愿意，他可以轻松地解决自己对老师和同学们造成的恐慌感应——他的母亲，柯连娜殿下出生于俄罗斯联合帝国附近的北冰洋海域，是一条正宗的海参崴种人鱼。
这种咸水人鱼拥有着仅次于白人鱼的庞大体型，就跟所有的大体型人鱼一样【编者注：人鱼学家一般将人鱼根据体型分为“巨体型”“大体型”和“常规体型”以及“小体型”，其中巨体型目前仅包括泰坦人鱼一种，大体型科人鱼包括白人鱼，海参崴人鱼等……大体型科人鱼最大体长一般可达到4~6米，通常生活在寒冷海域。】，海参崴人鱼的体型严重地限制了他们的速度，而且也不利于他们在水底的隐藏。因此，海参崴人鱼跟白人鱼一样采取了诱捕的方式来获取食物，他们身体里拥有一种独特的腺体，能散分泌出一种独特的气息——这种气息会让其他海洋生物产生精神错乱产生错误认知，然后被源源不断地吸引到海参崴人鱼的周围，最后在甜美的幻觉中被捕食殆尽。
（当然，令人并不惊奇的是海参崴人鱼这种捕食用的腺体在他们的求偶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在发·情期雌性海参崴人鱼的腺体会散发出独特的带有玫瑰气息的香味，发育成熟的雄性人鱼可以在两千公里以外的海域追踪到这种气味，随后神魂颠倒地追随而来）
阿尔弗雷德体内也拥有一对这样的腺体，当然，他自身散发出来的可怕气息无疑间会让腺体分泌出来的致幻物质效果减弱，但是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它们能减弱泰坦人鱼对于其他海洋生物散发出来的震慑效应，至少，如果阿尔弗雷德愿意的话，他的老师和同学们也不至于像是现在这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就像是他自我安慰的那样……他今天有点儿心烦意乱。
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异常敏锐地听到了什么小东西朝着这个方向游过来的水流声……天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在意这个声音……
然后，教室门被打开了。
那个“小东西”，自然就是唐小米同学。
阿尔弗雷德在意识到这点之后飞快地将视线转到了自己的前面。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快。
……
……
……
阿尔弗雷德觉得自己生病了。
他压根就不应该这样去关注一只他不打算食用的小型人鱼，这简直太无法解释了，他对他没有食欲可是偏偏就是很想去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不，实际上他不是“想”而是“已经”在关注对方了……
阿尔弗雷德的身体越来越僵硬，脑袋里乱糟糟的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各种混乱的念头如同洪流一般从他的脑袋里呼啸而过，让向来不怎么需要思考的他觉得有些应付不来。
——他显然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在一瞬间变得更加锐利，而身上散发的气息也让人越来越感到可怕。
当然，唐小米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他在进入教室的时候确实也有点反应——身体微微发抖，心跳有些加快，但是这些身体传达给他的“快点逃跑”的信息却被唐小米判断为进入新环境时必定要有的紧张过程，而完全没有想到这可能是因为阿尔弗雷德的威慑作用。
在老师要求的自我介绍环节中，他时不时地朝着角落里的那只“不礼貌”同学投去复杂的目光。
“……我叫唐小米，是从淡水区转学……兴趣是打电动和看漫画……”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的同学们看上去有一些魂不守舍，看上去并不怎么在意他的介绍。
不过他并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同学都不在意他的自我介绍的。
事实上，阿尔弗雷德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竖着耳朵听他说话。
唐小米的通用语是在人类世界上学的时候自学的，不免带来一些口音，作为深海皇族阿尔弗雷德理论上来说应该对这种口音嗤之以鼻才对，但是他现在却觉得那条小小的人鱼说起话来……真好听啊……
虽然阿尔弗雷德十分困惑“电动”和“漫画”是什么，但是这却并不妨碍他觉得唐小米的声音软绵绵的，就像是唱歌一样。他小心翼翼地眼角的余光不住地打量着教室另一边的唐小米。
就跟之前的惊鸿一瞥看到的一样，对方的身形真的十分娇小，在泰坦族内就算是幼鱼看上去也比他要强壮。
身体的轮廓瘦弱，皮肤是跟咸水人鱼们完全不一样的细腻，腰很细，尾巴的颜色在其他人鱼眼里大概会很暗淡，在阿尔弗雷德看来那种青灰色却相当的典雅，更别提那线条的优美……
等等！
光是从唐小米的身形上来看就知道他的刺绝对多！这种肉质疏松，肌肉力量不强的人鱼需要靠肌间刺传导和补充肌肉力量（而像是肌肉发达的咸水人鱼他们只需要靠肌纤维便可以得到足够的力量）
没有理由他会对这样的小型人鱼抱有这么强烈的食欲……
不不不，阿尔弗雷德又想道，他其实也不是那么想吃他，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想对那条叫做唐小米的人鱼流口水。
“怦怦——怦怦——”
阿尔弗雷德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他感受着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深深地觉得自己在下课后应该去看一次医生。
身体绝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阿尔弗雷德抓狂地想到。
唐小米不知道“不礼貌”同学在教室另一端极端复杂和激烈的心理交战，他只是在担心对方在之前是不是也遭遇了被冷遇的状况，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咸水区的人鱼们似乎都不怎么友好的样子。
那条人鱼个子那么大，但是从直着尾巴的坐姿上来看却显得有一些笨拙，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排斥了吗？
唔……如果现在贸贸然地显露自己的同情心，跑去跟一个被所有人孤立的同学做朋友，唐小米都可以想象得到接下来这段时间自己被排斥的状况了。
聪明的举动当然就是跟着所有人一起欺负别人，可是，可是……
“欢迎你唐小米同学，你现在可以就坐了。”
老师再次示意唐小米找到自己的位置。
但是唐小米却在讲台上犹豫了片刻之后，他并没有选择跟其他人鱼坐到一起，而是伸手指向了教室的另一边——“不礼貌”同学身边的空位置。
“那个，老师，我可以坐到那边去吗？”
他眨了眨眼睛，说道。
☆、第 9 章
在唐小米说出那一声小小的要求之后，那条人鱼老师脸上浮现出了异常惊愕的表情，他的嘴唇颤抖，目光呆滞地盯着唐小米，如同做梦一样重复了一遍。
“你你你要坐在那边？”
“我……呃，是的，”唐小米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不太明白为什么对方的反应会如此奇怪，“有，有什么问题吗？”
被老师惊恐的情绪所感染，唐小米差点也结巴起来。
“你真的要……”
老师看着自己面前的这条转学生淡水人鱼……那么小只，满脸单纯，游速缓慢……
光是看脸，老师便清楚地辨认出了唐小米同学身上根深蒂固的属性——养尊处优的城市鱼。
难道是在进入教室后因为惊恐过度，他被吓到精神失常了吗？老师不由地想到，不然他无论如何都找不出理由为什么唐小米竟然会想要靠近那条“凶兽”。
他竟然还想坐在一条泰坦人鱼的旁边？！
老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难得的动了恻隐之心，企图再劝说一下。
“……要，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坐在那里的同学可是从大西国来……”
老师着重在“大西国”这个单词上加重了语气。
只要是咸水人鱼都会明白“大西国”究竟代表着什么——咳咳，然而唐小米同学，是淡水人鱼。
他茫然地看着老师，心中充满了纳闷。
大西国他倒是隐隐约约在资料上看过，介绍上说是一个罕见的历史悠久从未断绝的深海人鱼王国……仅此而已。
唐小米在人类学校读书的时候班上还有从毛里求斯来的转学生，大家在熟悉之后依然感情很好，所以在唐小米看来，老师对于大西国来的那名转学生的特别关注真是特别的难以理解。
哦，对了……
资料上好像也提到过，咸水人鱼相对淡水人鱼来说本身就是更加封闭和古老的种群，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比较不适应外国转学生吧……
想到这里，唐小米对那名莫名其妙受到冷遇的“不礼貌”同学更加关切了。
如果连唐小米都不去打破僵局的话，大家估计会更加孤立他吧……根据唐小米过去鱼生中的经验，只要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打破僵局，跟被孤立者做朋友的话，渐渐的大家也会开始包容那个人。
于是唐小米坚定地对老师点了点头。
“没关系的，我想坐在他旁边。”
他说。
“可，可是……”
老师简直想要哭了，所以说他讨厌从这帮从淡水来的“单蠢”城市鱼……
可是你都不够阿尔弗雷德殿下一口吞的啊！
老师简直想要掐着唐小米的脖子大喊，可是话还没有说完，一股强烈的恐怖视线让他整条鱼都僵直了。
阿尔弗雷德殿下在看他。
妈呀，为什么他会看着这个方向？为什么？！
老师简直快吓晕了，他颤颤巍巍地扭过头望向阿尔弗雷德的发现，却发现那位殿下真正瞪视的却是他面前的淡水人鱼唐小米。
……
“请你尽情地坐过去……”
老师立刻开口说道，因为惊恐他的尾巴都快变成石头的颜色了。
唐小米略有些纳闷老师态度上的前后不一，但还是很开心地抱着书包游到了“不礼貌”同学的旁边，然后找了一个由珊瑚和海藻制作的位置窝下来。
一股强烈到无法忽视的视线直直地落在了他的背上。
唐小米再一次感到自己鳞片的紧绷。
“呼……”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咸水人鱼的风格和习俗真的跟他知道的太不一样了，他最近好像比以前更加容易紧张了。
唐小米想道。
然后他扭过头，对上了“不礼貌”同学的视线。
后者的目光就像是之前一样冰冷而锐利，甚至，有点吓鱼……
唐小米干干地咽下了一口唾沫，挤出了一个笑容。
“你，你好！”他开口道，然后朝着那条体型庞大，看上去有些不打理自己的人鱼再一次伸出了手，“我们之前见过，你还记得吗？我叫唐小米，今后就是你的同学了！”
说真的，唐小米现在是真的有些紧张，以至于说话到最后的时候吐气一个不匀，嘴角冒出了几颗泡泡。
我屮艸芔茻！
唐小米立刻在心底吐了一口血……虽然说以前跟其他人交往的时候也有人类会不小心在说话的时候嘴角迸出唾沫星子（对于淡水人鱼来说这跟说话时候吐泡泡差不多），唐小米也不会在意，可是现在这个状况他却只想挖个岩缝把整条鱼埋进去……
大概是“不礼貌”同学身上那种说不出的高傲和冷峻给唐小米造成了压力吧，他总觉得在其他人鱼or人类面前出现的小纰漏一旦到了他的面前就格外的……尴尬一些。
更何况，就在之前，“不礼貌”同学才用那种目光将他从上到下打量过一遍。
大概在他眼里自己愈发显得蠢了吧……唐小米有些灰心丧气地想。
冷静下来之后就反应过来了，说不定像是“不礼貌”同学这种傲慢的个性，压根就不稀罕有人跟他做朋友呢？
……
以上这一切絮絮叨叨的心理描写当然只是在现实中的一瞬间完成的啦！
实际上，在唐小米冒出泡泡的那一瞬间，阿尔弗雷德凝视着他的目光瞬间就变得更加灼热了起来。
【泡，泡泡！！！！！
这条小小的人鱼在对他吐泡泡！！！！！！！！！！！】
要打比方的话，现在阿尔弗雷德心底就像是有一座海底火山在喷发！
热烈的灿烂的岩浆烟花般在他的心海中散落！
嗷嗷嗷嗷……
阿尔弗雷德简直想要像是发情期的蓝鲸一样嗷嗷叫出声（天知道在他鱼生的前几十年里他比谁都要嫌弃这帮谈个恋爱就乱嗷嗷的蠢货）
在水波的摇曳间，唐小米有些尴尬的脸深深地映入了阿尔弗雷德的心田。
唐小米这个名字本身就可爱得要命！
他吐出来的泡泡也要小颗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阿尔弗雷德的整颗心都在澎湃，但是，与他内心激动成反比的是，他在行动上依然是那样根深蒂固的冰冷和僵硬。
你知道，作为一个热爱s岩石和发呆的种族中的一员，阿尔弗雷德从出生起脸上的表情就没怎么变过。
所以在唐小米的角度看来，在他说完那一段话外加尴尬的吐了两颗泡泡之后，他面前的这位同学目光只是变得更加尖锐了一点，那种浓重的嫌弃简直要化为实质滚滚而来。
“……”
在令人鱼窒息的漫长沉默之中，他们两条鱼之间的海水简直像是降到了冰点以下，气氛尴尬得要命。
“抱歉……”
唐小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强撑着低喃了一句，低下头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被人抓住了。
“阿尔弗雷德。”
一个异常沙哑和低沉的声音在唐小米的耳边响起。
唐小米诧异地看着抓住他的手的“不礼貌”同学，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阿尔弗雷德”指的是他的名字。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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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在当时环境险恶的海洋对于泰坦人鱼来说却是无限供应的自助餐，这让他们有余力去构建另外一些东西，比如说，文明。泰坦人鱼构建了最初也是最根本的人鱼文明。
他们在大洋深处创造出了辉煌的古亚特兰蒂斯文化，而现代人鱼所崇拜的波塞冬形象，实际上也是以泰坦人鱼为蓝本。
可以说，他们是整个海洋里血统最为尊贵和古老的种群。
然而，泰坦人鱼身上那种齿状的骨鳞尽管给他们提供了极强的防御能力和攻击能力，但是却让他们无法完整的够到自己的尾部。
现代人鱼中，哪怕是体型最大的白人鱼（一种生活在北冰洋附近的大型人鱼，为了抵抗严寒他们进化出了非常厚的脂肪层的巨大的体型）也能轻而易举地将自己的尾巴盘起来。
这看上去似乎并不代表什么，但是在生物意义上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将尾巴盘起来意味着人鱼们可以轻松地整理自己的鱼鳞和鱼鳍。一些海藻，一块珊瑚石便能够让人鱼们的鳞片脱去多余的角质层，变得更加坚硬和锐利，而鳞片缝隙内的细小寄生虫，也会得到最快速的清理。这让人鱼们的健康得到了极大程度的保证。
然而对于泰坦人鱼来说，事情却绝非那么容易。
他们的骨质鳞片厚重而坚硬，极容易附着各种甲壳类海洋生物和海藻，鳞片和鳞片之间的缝隙很大，可以让寄生虫和水虱轻而易举地入侵到鳞片内部。7000万年前的海洋变得比之前更加温暖，舒适，更多的微型水生物出现——而它们直接和致命地影响到了泰坦人鱼。
研究表明，在当时大量的泰坦人鱼因为寄生虫感染而死亡——而剩下的那些进行了进化，逐渐变成了我们所熟知的现代人鱼。
而泰坦人鱼，被学者们认为已经彻底灭绝。
直到一百多年前，咸水人鱼的一个科学考察队在马里亚纳海沟的最深处遭遇到了罕见而可怕的“怪物”袭击。一个让科学界震惊的奇迹才因此而曝光——在斐查兹海渊的底部，一个由泰坦人鱼组成的古王国“大西”至今还保有它的活力与生机。
与泰坦人鱼们的接触是缓慢而艰难的，经过这么多年的探索却依然有了长足的进步。
在三十年前，大西国国王迎娶了科学队成员之一的柯连娜殿下作为皇后。
全新的血液被注入到了这个异常古老的部族内部，从那个时候起，每隔一段时间，大西国的皇室将会派出年轻成员前往“上部世界”进行学习和交流。阿尔弗雷德正是这一次出访的皇子殿下，同时，他也是柯连娜殿下最小和最宠爱的皇子。
虽然在柯连娜殿下的教导下，作为泰坦人鱼的皇子，阿尔弗雷德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浅海区这种“不能随便觅食”的生活……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所有生物进行进食前的基本评估。
（根据科学研究，在初步迁徙到马里亚纳海沟的前期，泰坦人鱼生活的区域生物稀少，这意味着为了生存，它们必须逮到什么吃什么，而这种习性非常顽固地在每一代泰坦人鱼的身体里传承了下来——也成功地让这种体型巨大的人鱼成了整个亚特兰蒂斯下辖区的最大噩梦——他们竟然什么都吃！！！在付出了三个总督的性命作为代价之后，亚特兰蒂斯咸水区的居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刻地感受着来自泰坦人鱼的恐怖）
阿尔弗雷德面前的这条人鱼体型非常娇小。
脂肪量很少。
肌肉量也很少。
看上去没有什么威胁性，但是凭借着多年来捕猎的本能，阿尔弗雷德只要看他一眼就知道这条人鱼的刺一定很多。
而且肯定还是那种细密的细刺——皇子殿下最讨厌的那种。
总结下来的话，就是完全不适合作为食物的对象。
……
阿尔弗雷德面无表情地在脑中对唐小米进行了一系列详细的评估，然后便兴趣缺缺地往前游了一步。
按照这么多年来的惯例，在他靠近的这短短一步之间，他面前的任何生物都应该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回过神来，然后迅速的逃跑（没错，阿尔弗雷德将呆呆的唐小米认成了一个因为恐惧而大脑空白以至于无法动弹的笨蛋）。
但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竟然没逃跑。
而且，他也往阿尔弗雷德这边凑了过来。
……
凑……
过……
来……
凑过来。
凑·过·来？！！！！！！！！！！！！！！！！！！！
等等等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啊？！
母后殿下请告诉我应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有鱼朝着他凑过来啊啊啊啊？？？！！！
……
……
……
阿尔弗雷德那布满了海藻和附着物的尾巴一瞬间僵硬了。
因为肌肉的紧绷，一些在海藻上进食的寄居蟹咕噜噜翻了一个跟头，从他的屁股一路滚到了尾巴尖，然后它们纷纷惊恐地将身体锁到了壳内一动都不敢动。
几颗海葵瞬间变了颜色，然后蜷缩了起来。
……
在阿尔弗雷德尾巴上发生的一切，这让他看上去更像是海底的某些巨大礁石而非活着的生物……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泰坦人鱼的威名这片海域的其他生物都因为恐惧而跑得精光，压根不会有人鱼注意到阿尔弗雷德殿下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因为混乱而大脑空白，最后变得僵硬的模样。
从来没有任何一条人鱼，不，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活着的的生物敢靠近一条泰坦人鱼（当然，他鳞片上的寄居蟹，海葵，珊瑚和藤壶……不算，它们生活的地方可是泰坦人鱼够不着的尾巴上，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泰坦人鱼无法触及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连他的母后，伟大的柯连娜殿下也不敢：她总是会在看到泰坦人鱼们那养殖了一整个微型生态圈的尾巴之后脸色铁青地默默后退好多步。
换句话来说。
没有人鱼会靠近泰坦人鱼——对于阿尔弗雷德来说，一直都是组成他世界观的客观定律。
但是这一刻，这个定律如同被海底泉涌喷刷的珊瑚礁一样化为了齑粉。
那条小人鱼靠到了他的面前，然后还伸出了柔软的，白皙的手。
“我叫唐小米！不好意思，刚才我碰到你了，真是对不起啊。”
他仰着脸，对着阿尔弗雷德软绵绵地说道，最后，还附送了一个微笑。
……
……
……
“咔嚓——”
附着在阿尔弗雷德尾巴上数年的藤壶那坚硬的根部一瞬间出现了龟裂。
就连皇子殿下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看到那个笑容的一瞬间，他的尾巴简直就像是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一样开始飞速地晃动起来，抖落了无数的海藻和寄居生物——成功地给他尾巴上的生态圈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因为大脑空白，阿尔弗雷德的身体自己行动起来，按照多年来的惯例做出了反应。
他就那样沉默着，目光锐（dai）利（zhi）地越过了唐小米，朝着校门一路游去。
只有那一路扑簌簌落下的各种附着物从某种程度上泄露了他的心情——当然，唐小米是完全看不出来的。
实际上，站在唐小米的角度来看……
整个事件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他在今天遇到了一个超没礼貌的同学！！！！！
唐小米简直是目瞪口呆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倒是不介意那条人鱼不跟他握手啦（大概咸水区的人鱼就是不流行这个吧），但是，在他已经诚心诚意地道歉之后，那条人鱼竟然用那种嘲讽（并不是！）又鄙视（真的不是！）的目光从上到下剐了他一遍。
唐小米觉得自己简直都可以看到那条人鱼脸上飘过的心底弹幕了——【你这愚蠢的平民竟然胆敢出现在本大爷的面前？！】
唐小米发誓自己只不过是轻轻碰了他一下而已，那个家伙干吗表现得好像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一样啊……
“不过就是长得大只一点啊，那么拽有意思吗？！”
被人当面甩脸之后唐小米觉得自己简直脸都要发烧了，破天荒地嘟起嘴嘟囔了一句。
天知道如果被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可恶，丢脸死了……
唐小米抬起头看了看周围，这才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为什么，他周围会如此空旷？
整个海域在那条古怪人鱼离开之后，寂静得简直就跟坟场一样，别说是鱼了，就连海葵啥的在奄奄一息地装死。
至于克拉肯……唐小米在原地找了三圈，都没有找到他。
最终，他只能无奈地孤身一人走向了校门。
嗯，就连那两条之前快把他吓死的巨齿鲨都不见了踪影呢……
这也算是好事了吧！
想到这里，原本满心郁闷的唐小米又开心了起来。
☆、第6章 番外
【……站在一名科研人员的角度来看，大西国的建立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一个奇迹。我的意思并不仅仅只是指这个国家那传递了无数亿万年的文化，实际上，我只是单纯地觉得，能够让泰坦人鱼组建一个国家，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每一条泰坦人鱼都是根深蒂固的重度交流障碍患者，他们对“群体”和“交流”这样的事物简直可以说抱以极端恐惧的心理，在认识到了他们的羞涩之后，我觉得我对他们之前的许多看法都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柯连娜·胡朔科研笔记第218页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古籍上，祖先们将泰坦人鱼们比作“海洋最深处的巨石”——这并没有什么隐喻，而是对他们最客观和基本的描述。沉默，寡言，在捕食以外的时间里，我所见到的泰坦人鱼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将自己的身体卡在岩缝里一动不动。看在波塞冬的份上，他们简直就是活着的石头。】
——柯连娜·胡朔科研笔记第240页
【如果有人要我给出如何跟泰坦人鱼相处的秘诀（不过我觉得不会有人想要这种东西的），那么我觉得我唯一能够给出的意见就是：离他们远一点。至今为止我见到的泰坦人鱼最热情的举动，就是用那双可怕的眼睛瞪我。希望他对我没有恶意，要知道，他简直可以一口吃掉半个我。】
——柯连娜·胡朔私人日记
摘自《岩石，深海与明珠——伟大的泰坦皇后柯连娜·胡朔传记》
【……我的向导嘲笑了我的恐慌，天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我竟然会被大王乌贼嘲笑，哪怕它们是深海除了人鱼最睿智的海洋生物，这也让人觉得尴尬……好吧，它向我解释了“瞪视”的含义，我没有想到这竟然真的就是泰坦人鱼最热情的举动——根据它的描述，这个没有移开目光的瞪视放在人类的世界里大概就是全身脱光，手上高举玫瑰花并且在腹部和生·殖·器上挤满奶油并且点燃“我爱你”字样的蜡烛最后绕着主角跳甩臀舞的行为……好吧，我觉得我还是不太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我对人类社会依然充满了陌生感，毕竟，我又没有跟它一样到人类的世界去预测足球比赛……】
——亚特兰蒂斯历1007654342年与栾莱·巴岛的私人访谈摘自《皇后请卸妆——你不知道的柯连娜》
（译者注：该书被传为日籍记者栾莱·巴岛私人编造，并未得到大西国的官方认可，因此其中所选段落并不十分可信，仅起参考）
【关于泰坦人鱼的恋爱：热恋的泰坦人鱼只占整个泰坦人鱼人口中不到百分之十七的部分，而让人难以想象的是，他们的热恋指的是相隔三十海里（对于泰坦人鱼来说这个距离简直近得可怕），然后互相吐泡泡，每个泡泡的时间间隔最短为两个礼拜，而最长为十二年。通常在二十到三十个泡泡的节律中他们会建立恋爱关系，然后会通过洋流的运动互相投掷精·液和卵·子……难以想象正是这种近乎原始的交·配行为负担起了整个泰坦族群全部的繁衍。
奇迹，我只能这么描述这个种群。】
——柯连娜·胡朔科研笔记第520页
【……我的向导，是的，依然是那条大王乌贼，坚持那条瞪我的泰坦人鱼在以亿万年来族群中从未有过的热情在热恋着我。波塞冬在上，这个玩笑真的很不好笑。】
——柯连娜·胡朔私人日记
摘自《岩石，深海与明珠——伟大的泰坦皇后柯连娜·胡朔传记》
【……好吧，原来真的不是玩笑。】
——柯连娜·胡朔私人日记
摘自《岩石，深海与明珠——伟大的泰坦皇后柯连娜·胡朔传记》
☆、第 7 章
亚特兰蒂斯公立高中的新教学楼是由人类，淡水人鱼和咸水人鱼共同建造的，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它的外形跟亚特兰蒂斯交流区里的很多建筑物一样，非常容易地就让唐小米想起了在人类世界生活的日子。
它带有非常明显的人工的痕迹，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是个巨大的楔子直直地插入海底，在“楔子”的上半部分如同章鱼挥舞着触须一样，无数个由电缆牵着的“橡胶电鳗”在海水中摇摆。这种人工发电工具会在海潮的作用下被拉扯，收缩，随后体内就会产生脉冲，以此来给整个学校供电。“楔子”本身是晶莹剔透的，无数个巨大的环形房间由中空的走廊所连接，在那里头，人工光源散发出了朦胧的光线，在阿尔弗雷德没有出现之前，它吸引了无数深海生物在它的身边徘徊……
当然，因为阿尔弗雷德的经过，整个学校现在就像是坟场一样寂静。
唐小米头晕脑胀地在外面转了好几圈才找到入口，而当他好不容进入到学校内部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阿尔弗雷德造成的后遗症似乎也在慢慢消退。走廊上有一些胆大的人鱼开始溜达。
不过，对于唐小米来说，这显然不是一个好现象，因为……
【为，为什么咸水人鱼都长得这么奇怪啊？？？？】
唐小米强忍着发抖的欲望，冲着那些对他投来“热切”目光的咸水人鱼们露出了笑容，可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抓狂的呐喊中。
因为压强和温度的缘故，出现在学校里的咸水人鱼长得跟唐小米以为的那些真的完全不一样！
用比较不礼貌的说法来形容的话，就是他们都长得相当的……奇形怪状。
有的人鱼脸上和身上都是岩石状的互生植物；有的人鱼侧脸看上去美得像是精灵，回过头来看，眼间距却有差不多二十公分；有的人鱼长着鱼头，人身和鱼尾巴……
如果要说它们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就是他们都比唐小米的体型要庞大得多，即使是在咸水人鱼中体型较小的那一部分，他们的体长都会在两米左右徘徊，此外，他们都长着一嘴大尖牙。
唐小米倒是早就知道大部分咸水人鱼都是食肉性的，不过当他真的身处在这群“食肉”人鱼的包围中的时候，他才务必深刻地感觉到了他们的可怕。
要知道，体长不足一米七，没有骨鳞，没有棘刺，没有表示有毒的鲜艳颜色……唐小米无论怎么看，身上都有一个闪闪发亮的“适合食用”的标签。
而当好几条咸水人鱼有意无意地跟在他的身后，并且还流出了明显的口水的时候，唐小米就算再迟钝，也不由地冒出了冷汗，就连鳞片都微微张开了。
幸好在这个时候他终于找到了交流生办公室，当他伸手在那小房间大小的海螺壳外轻轻敲击的时候，他发誓自己绝对听到了那群咸水人鱼的哀叹——校内不允许随便吃同学——不知道为什么，唐小米如释重负地想起了克拉肯之前告诉他的话。
那只巨大的海螺并不像唐小米以为的那样是办公室的房间……实际上，亲爱他敲门之后，他看到了庞大的白色软肉顶着门从壳里头钻了出来。
……这颗差不多跟房间一样大的海螺本身就是学生办公室的主任。
海螺所释放出来的毒素可以轻易的让海洋生物保持在麻痹状态，这种技能在过去赐予它食物，在它当上学生办公室主任之后可以帮助它轻松地抓到调皮捣蛋的年轻人鱼们。
所以，当它出现之后，一直暗搓搓地尾随着唐小米的咸水人鱼们全部都一窝蜂的逃跑了，而不明所以的唐小米却只是笑笑，温顺地跟在它的身后办完了所有的手续，再然后，被丢到了位于学校上层的巨大教室里。
“今天来办理入学的交流生只有你和……”
主任艰难地看着资料，话说到一半却忽然卡壳了。唐小米只感到一股水流涌起，下一秒，主任肥软的身躯就那样“qiu”地一下缩了回去。
顺便还在门上上了锁。
呃？
唐小米略有一些呆滞。
【你，你自己去教室吧！我，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主任的声音从海螺壳里头闷闷地传出来。
不明所以地唐小米只得苦逼地找着自己的教室……这略微有一些困难，因为那间教室严格地说起来，是学校的礼堂。
唐小米在推开门之后看着里头无比宽广的空间咂舌了一下，有点小小的激动。
咸水区的学校果然跟淡水区的完全不一样！
就连空间都这么大，这么大……这么……
过了好一会儿，唐小米才觉得事情似乎有点不对。
因为在这么大的教室里头，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未来要相处一年的同学和老师——大约几十条鱼就像是叠罗汉一样贴在墙角，连尾巴的颜色都变得跟墙面差不多。
而在离这个角落最远的对角线上，唐小米在校门口遇到过的那条没礼貌的人鱼正硬邦邦地呆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像是在s石头。
他的表情非常的平静，甚至说得上是冷峻。
虽然周围空无一鱼，就连周围的水温在他冰冷的目光下都低了好几度，但是他却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应来。
只是，显得有一点点，寂寞……
……
……
……
“你，你就是新来的转学生唐小米吧？”
一只颜色鲜艳，现在看上去脸色却有点惨淡的咸水人鱼冲着唐小米挥了挥手，哆哆嗦嗦地开口道。
“正，正好要点名了，你，你先介绍一下你自己，然后，然后找个位子做好……”
这名疑似结巴的老师在看到唐小米之后态度算得上是柔和，他示意唐小米找位子的方向，正好就是那些“叠罗汉”的咸水人鱼们呆的地方。
而在那名没礼貌，尾巴看上去也脏兮兮的“没礼貌”同学身边，有着无数的空座位，老师却像是压根就没有看到一样。
唐小米微微皱了皱眉眉头看了看老师和同学们，又看了看“没礼貌”同学……
这，这难道就是……
唐小米一瞬间就陷入到了苦恼之中，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在有生之年竟然会遇到校·园·欺·凌！
☆、第 8 章
阿尔弗雷德在尝试发呆。
严格地说，在唐小米找到教室之前，阿尔弗雷德在努力让自己陷入到发呆的状态中去。
“发呆”是所以泰坦人鱼最爱做的事情，而他母亲总是说他们是在s岩石。有的时候阿尔弗雷德真遗憾自己的母亲无法了解这种发呆带来的乐趣。要知道，泰坦人鱼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睡眠”，在他们入睡的时候，左右大脑会交替工作，并且拥有思考能力。在远古时期这种睡眠方式让他们拥有了很强的生存能力，但是随着人鱼大脑的开发，渐渐拥有自我意识的泰坦人鱼却开始因为这种睡眠方式而感到心灵上的疲劳。
而发呆就是他们最好的放松自己的时候。
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保持大脑的空白……
可是，在之前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陷入呆滞中去的阿尔弗雷德，今天却觉得一切都有一些不太妙。
他发现自己的脑袋一点都没有办法变成空白。
相反，他开始不停地，不停地回想起之前那只小小的人鱼。
他的笑脸，他娇小的身躯，他柔软白皙的手……
一些海藻在阿尔弗雷德的尾巴上随着水流微微摆动，就像是他现在的心一样，宛若陷入了某个谜题一般摇摆不定。
阿尔弗雷德发誓自己对那条小小的人鱼没有食欲，可是为什么他却会想起他呢？
生平第一次，阿尔弗雷德感知道到了心浮气躁是什么感觉。
是墙角传出来的那些窸窸窣窣打搅了自己吗？他忍不住想。
教室的空间已经足够大，可是另一头，胆小的人鱼们惊恐的气息，心跳和窃窃私语依旧源源不断地传递到阿尔弗雷德那过于灵敏的耳朵里。
真烦。
他想。
实际上，如果阿尔弗雷德愿意，他可以轻松地解决自己对老师和同学们造成的恐慌感应——他的母亲，柯连娜殿下出生于俄罗斯联合帝国附近的北冰洋海域，是一条正宗的海参崴种人鱼。
这种咸水人鱼拥有着仅次于白人鱼的庞大体型，就跟所有的大体型人鱼一样【编者注：人鱼学家一般将人鱼根据体型分为“巨体型”“大体型”和“常规体型”以及“小体型”，其中巨体型目前仅包括泰坦人鱼一种，大体型科人鱼包括白人鱼，海参崴人鱼等……大体型科人鱼最大体长一般可达到4~6米，通常生活在寒冷海域。】，海参崴人鱼的体型严重地限制了他们的速度，而且也不利于他们在水底的隐藏。因此，海参崴人鱼跟白人鱼一样采取了诱捕的方式来获取食物，他们身体里拥有一种独特的腺体，能散分泌出一种独特的气息——这种气息会让其他海洋生物产生精神错乱产生错误认知，然后被源源不断地吸引到海参崴人鱼的周围，最后在甜美的幻觉中被捕食殆尽。
（当然，令人并不惊奇的是海参崴人鱼这种捕食用的腺体在他们的求偶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在发·情期雌性海参崴人鱼的腺体会散发出独特的带有玫瑰气息的香味，发育成熟的雄性人鱼可以在两千公里以外的海域追踪到这种气味，随后神魂颠倒地追随而来）
阿尔弗雷德体内也拥有一对这样的腺体，当然，他自身散发出来的可怕气息无疑间会让腺体分泌出来的致幻物质效果减弱，但是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它们能减弱泰坦人鱼对于其他海洋生物散发出来的震慑效应，至少，如果阿尔弗雷德愿意的话，他的老师和同学们也不至于像是现在这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就像是他自我安慰的那样……他今天有点儿心烦意乱。
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异常敏锐地听到了什么小东西朝着这个方向游过来的水流声……天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在意这个声音……
然后，教室门被打开了。
那个“小东西”，自然就是唐小米同学。
阿尔弗雷德在意识到这点之后飞快地将视线转到了自己的前面。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快。
……
……
……
阿尔弗雷德觉得自己生病了。
他压根就不应该这样去关注一只他不打算食用的小型人鱼，这简直太无法解释了，他对他没有食欲可是偏偏就是很想去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不，实际上他不是“想”而是“已经”在关注对方了……
阿尔弗雷德的身体越来越僵硬，脑袋里乱糟糟的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各种混乱的念头如同洪流一般从他的脑袋里呼啸而过，让向来不怎么需要思考的他觉得有些应付不来。
——他显然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在一瞬间变得更加锐利，而身上散发的气息也让人越来越感到可怕。
当然，唐小米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他在进入教室的时候确实也有点反应——身体微微发抖，心跳有些加快，但是这些身体传达给他的“快点逃跑”的信息却被唐小米判断为进入新环境时必定要有的紧张过程，而完全没有想到这可能是因为阿尔弗雷德的威慑作用。
在老师要求的自我介绍环节中，他时不时地朝着角落里的那只“不礼貌”同学投去复杂的目光。
“……我叫唐小米，是从淡水区转学……兴趣是打电动和看漫画……”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的同学们看上去有一些魂不守舍，看上去并不怎么在意他的介绍。
不过他并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同学都不在意他的自我介绍的。
事实上，阿尔弗雷德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竖着耳朵听他说话。
唐小米的通用语是在人类世界上学的时候自学的，不免带来一些口音，作为深海皇族阿尔弗雷德理论上来说应该对这种口音嗤之以鼻才对，但是他现在却觉得那条小小的人鱼说起话来……真好听啊……
虽然阿尔弗雷德十分困惑“电动”和“漫画”是什么，但是这却并不妨碍他觉得唐小米的声音软绵绵的，就像是唱歌一样。他小心翼翼地眼角的余光不住地打量着教室另一边的唐小米。
就跟之前的惊鸿一瞥看到的一样，对方的身形真的十分娇小，在泰坦族内就算是幼鱼看上去也比他要强壮。
身体的轮廓瘦弱，皮肤是跟咸水人鱼们完全不一样的细腻，腰很细，尾巴的颜色在其他人鱼眼里大概会很暗淡，在阿尔弗雷德看来那种青灰色却相当的典雅，更别提那线条的优美……
等等！
光是从唐小米的身形上来看就知道他的刺绝对多！这种肉质疏松，肌肉力量不强的人鱼需要靠肌间刺传导和补充肌肉力量（而像是肌肉发达的咸水人鱼他们只需要靠肌纤维便可以得到足够的力量）
没有理由他会对这样的小型人鱼抱有这么强烈的食欲……
不不不，阿尔弗雷德又想道，他其实也不是那么想吃他，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想对那条叫做唐小米的人鱼流口水。
“怦怦——怦怦——”
阿尔弗雷德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他感受着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深深地觉得自己在下课后应该去看一次医生。
身体绝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阿尔弗雷德抓狂地想到。
唐小米不知道“不礼貌”同学在教室另一端极端复杂和激烈的心理交战，他只是在担心对方在之前是不是也遭遇了被冷遇的状况，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咸水区的人鱼们似乎都不怎么友好的样子。
那条人鱼个子那么大，但是从直着尾巴的坐姿上来看却显得有一些笨拙，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排斥了吗？
唔……如果现在贸贸然地显露自己的同情心，跑去跟一个被所有人孤立的同学做朋友，唐小米都可以想象得到接下来这段时间自己被排斥的状况了。
聪明的举动当然就是跟着所有人一起欺负别人，可是，可是……
“欢迎你唐小米同学，你现在可以就坐了。”
老师再次示意唐小米找到自己的位置。
但是唐小米却在讲台上犹豫了片刻之后，他并没有选择跟其他人鱼坐到一起，而是伸手指向了教室的另一边——“不礼貌”同学身边的空位置。
“那个，老师，我可以坐到那边去吗？”
他眨了眨眼睛，说道。
☆、第 9 章
在唐小米说出那一声小小的要求之后，那条人鱼老师脸上浮现出了异常惊愕的表情，他的嘴唇颤抖，目光呆滞地盯着唐小米，如同做梦一样重复了一遍。
“你你你要坐在那边？”
“我……呃，是的，”唐小米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不太明白为什么对方的反应会如此奇怪，“有，有什么问题吗？”
被老师惊恐的情绪所感染，唐小米差点也结巴起来。
“你真的要……”
老师看着自己面前的这条转学生淡水人鱼……那么小只，满脸单纯，游速缓慢……
光是看脸，老师便清楚地辨认出了唐小米同学身上根深蒂固的属性——养尊处优的城市鱼。
难道是在进入教室后因为惊恐过度，他被吓到精神失常了吗？老师不由地想到，不然他无论如何都找不出理由为什么唐小米竟然会想要靠近那条“凶兽”。
他竟然还想坐在一条泰坦人鱼的旁边？！
老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难得的动了恻隐之心，企图再劝说一下。
“……要，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坐在那里的同学可是从大西国来……”
老师着重在“大西国”这个单词上加重了语气。
只要是咸水人鱼都会明白“大西国”究竟代表着什么——咳咳，然而唐小米同学，是淡水人鱼。
他茫然地看着老师，心中充满了纳闷。
大西国他倒是隐隐约约在资料上看过，介绍上说是一个罕见的历史悠久从未断绝的深海人鱼王国……仅此而已。
唐小米在人类学校读书的时候班上还有从毛里求斯来的转学生，大家在熟悉之后依然感情很好，所以在唐小米看来，老师对于大西国来的那名转学生的特别关注真是特别的难以理解。
哦，对了……
资料上好像也提到过，咸水人鱼相对淡水人鱼来说本身就是更加封闭和古老的种群，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比较不适应外国转学生吧……
想到这里，唐小米对那名莫名其妙受到冷遇的“不礼貌”同学更加关切了。
如果连唐小米都不去打破僵局的话，大家估计会更加孤立他吧……根据唐小米过去鱼生中的经验，只要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打破僵局，跟被孤立者做朋友的话，渐渐的大家也会开始包容那个人。
于是唐小米坚定地对老师点了点头。
“没关系的，我想坐在他旁边。”
他说。
“可，可是……”
老师简直想要哭了，所以说他讨厌从这帮从淡水来的“单蠢”城市鱼……
可是你都不够阿尔弗雷德殿下一口吞的啊！
老师简直想要掐着唐小米的脖子大喊，可是话还没有说完，一股强烈的恐怖视线让他整条鱼都僵直了。
阿尔弗雷德殿下在看他。
妈呀，为什么他会看着这个方向？为什么？！
老师简直快吓晕了，他颤颤巍巍地扭过头望向阿尔弗雷德的发现，却发现那位殿下真正瞪视的却是他面前的淡水人鱼唐小米。
……
“请你尽情地坐过去……”
老师立刻开口说道，因为惊恐他的尾巴都快变成石头的颜色了。
唐小米略有些纳闷老师态度上的前后不一，但还是很开心地抱着书包游到了“不礼貌”同学的旁边，然后找了一个由珊瑚和海藻制作的位置窝下来。
一股强烈到无法忽视的视线直直地落在了他的背上。
唐小米再一次感到自己鳞片的紧绷。
“呼……”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咸水人鱼的风格和习俗真的跟他知道的太不一样了，他最近好像比以前更加容易紧张了。
唐小米想道。
然后他扭过头，对上了“不礼貌”同学的视线。
后者的目光就像是之前一样冰冷而锐利，甚至，有点吓鱼……
唐小米干干地咽下了一口唾沫，挤出了一个笑容。
“你，你好！”他开口道，然后朝着那条体型庞大，看上去有些不打理自己的人鱼再一次伸出了手，“我们之前见过，你还记得吗？我叫唐小米，今后就是你的同学了！”
说真的，唐小米现在是真的有些紧张，以至于说话到最后的时候吐气一个不匀，嘴角冒出了几颗泡泡。
我屮艸芔茻！
唐小米立刻在心底吐了一口血……虽然说以前跟其他人交往的时候也有人类会不小心在说话的时候嘴角迸出唾沫星子（对于淡水人鱼来说这跟说话时候吐泡泡差不多），唐小米也不会在意，可是现在这个状况他却只想挖个岩缝把整条鱼埋进去……
大概是“不礼貌”同学身上那种说不出的高傲和冷峻给唐小米造成了压力吧，他总觉得在其他人鱼or人类面前出现的小纰漏一旦到了他的面前就格外的……尴尬一些。
更何况，就在之前，“不礼貌”同学才用那种目光将他从上到下打量过一遍。
大概在他眼里自己愈发显得蠢了吧……唐小米有些灰心丧气地想。
冷静下来之后就反应过来了，说不定像是“不礼貌”同学这种傲慢的个性，压根就不稀罕有人跟他做朋友呢？
……
以上这一切絮絮叨叨的心理描写当然只是在现实中的一瞬间完成的啦！
实际上，在唐小米冒出泡泡的那一瞬间，阿尔弗雷德凝视着他的目光瞬间就变得更加灼热了起来。
【泡，泡泡！！！！！
这条小小的人鱼在对他吐泡泡！！！！！！！！！！！】
要打比方的话，现在阿尔弗雷德心底就像是有一座海底火山在喷发！
热烈的灿烂的岩浆烟花般在他的心海中散落！
嗷嗷嗷嗷……
阿尔弗雷德简直想要像是发情期的蓝鲸一样嗷嗷叫出声（天知道在他鱼生的前几十年里他比谁都要嫌弃这帮谈个恋爱就乱嗷嗷的蠢货）
在水波的摇曳间，唐小米有些尴尬的脸深深地映入了阿尔弗雷德的心田。
唐小米这个名字本身就可爱得要命！
他吐出来的泡泡也要小颗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阿尔弗雷德的整颗心都在澎湃，但是，与他内心激动成反比的是，他在行动上依然是那样根深蒂固的冰冷和僵硬。
你知道，作为一个热爱s岩石和发呆的种族中的一员，阿尔弗雷德从出生起脸上的表情就没怎么变过。
所以在唐小米的角度看来，在他说完那一段话外加尴尬的吐了两颗泡泡之后，他面前的这位同学目光只是变得更加尖锐了一点，那种浓重的嫌弃简直要化为实质滚滚而来。
“……”
在令人鱼窒息的漫长沉默之中，他们两条鱼之间的海水简直像是降到了冰点以下，气氛尴尬得要命。
“抱歉……”
唐小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强撑着低喃了一句，低下头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被人抓住了。
“阿尔弗雷德。”
一个异常沙哑和低沉的声音在唐小米的耳边响起。
唐小米诧异地看着抓住他的手的“不礼貌”同学，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阿尔弗雷德”指的是他的名字。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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