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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节

    然而他也是总裁 作者:铃九

    第20节

    林青面上也没有什么疑惑,只简单的应了声。

    沈流彦仿佛想起什么,眼中带出些笑意,比方才在老罗彻斯特面前露出的要真心许多。

    又转瞬即逝。

    回到酒店,恰好在饭点。机票定在晚十点,尚有时间。林青上楼将签好的合约放入保险箱,沈流彦则坐在餐厅,看着制作精致的菜单。

    他很快勾选出几项,交给服务生。

    灯火堂皇的厅内,沈流彦并非唯一的东方面孔。等待期间,他只不经意的偏了偏头,就见有隔着竖排座位的,同样是黑发黑眸的人举起酒杯,遥遥向自己致敬。

    见他看过去,那人扯了扯唇,桃花眼潋滟,向沈流彦做出口势:“我比你先到。”

    沈流彦露出一个带了些遗憾的神情,其实只是眼神与唇形的微微变动,但他知道,那人一定能看出。

    自己的桌面上并没有酒。

    倒是林青,回来以后同样看向方才那人,忍不住对沈流彦道:“他……”

    沈流彦镇定自如:“不用管。”

    林青只好转换话题:“另一张票改签到明天中午了,具体的我待会儿发你邮箱。”

    沈流彦笑了下:“多谢。”

    一顿饭吃完,林青担忧的对象已经消失在餐厅。他与沈流彦一同进了电梯,里面并没有其他人,却有两个楼层键被按下。

    林青很想长叹一句什么。

    沈流彦看出万能助理兼学弟的欲言又止,有些好笑:“有这么担心?”

    林青:“……”他很想说一句是。

    两年前的那场风波,林青自始至终都只作为一个局外人。他很有自知之明,对与许多事,都自动退避三舍。

    好奇心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但饶是如此,之后某一天,他与何崇偶然性的共处一室。何崇蓦地就问了他一句:“小林,你跟在流彦身边,也有很多年了吧?”

    林青霎时就觉得心下一紧。他尽力绷住,心下快速盘算过自己自入职至今发生过的大事,口中答:“是的,何董。”

    何崇悠悠的笑了笑,继续道:“那你知不知道,当初帮了流彦的,到底是谁?”

    林青愣住。

    他确实不知道。不仅是对于何崇问出问题的茫然,甚至说,林青连有人帮了沈流彦一把,都不知道。

    但显然,这样的答案并不能让何崇满意。

    许是看出他真的不会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在那之后,何崇轻描淡写的警告了他几句。再往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慎重的考虑之后,林青还是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沈流彦。他想了许久,还是有几分把握,那天何崇也就是一时兴起,才会问他。

    既然对方不会有进一步动作,那么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的确在沈流彦身边许多年了,说是对方的嫡系心腹都很恰当。但说到底,林青还是要为自己着想的。

    很多时候,一个眼神都能让人记恨上。

    他没必要冒着这样的风险,往自己与沈流彦之间埋下一根刺。

    抱着这样的心态,林青也很快将何崇的一场问话抛在脑后。

    以往那个在大多数时间中都准时下班的沈总不见了,整整一年,林青都没几天是在九点之前到家的。除此之外,沈氏终于与容氏对上,开始在各个领域争夺市场。

    接下来,自然就是各方站队。

    何崇像是很欣慰外孙的决策,甚至停了手,不再对外孙逼婚。对此,沈流彦仿佛是松了口气,转身又投入到工作当中。

    林青对工作量没什么意见,至少自己忙,上司兼好友定然更忙。这样的工作氛围很快影响到整个沈氏上下,而沈流彦也不是那种压榨员工的老板,沈氏的奖金日益丰厚起来。

    一切都成了良性循环。

    如果就这样下去,也不错。

    直到某场竞标会结束,沈氏的价格只比容氏略低一点。一切都好像是历史重演,林青还记得当初李雪还在时,被容氏抢走的自贸区工程。

    作为沈氏一员,林青很有几分大仇得报的感觉。当然,这样有些幼稚的心情并不适合表现出来,放在心底暗爽即可。

    结果他就在停车场看到那一幕。

    容越和自家好友兼上司在一起。准确的说,是沈流彦将容越按在车上亲吻。

    林青的世界观是崩溃的。

    ☆、第62章

    也许是内心受到太大冲击的缘故,林青手上的力度渐松,拿着的文件啪一声掉在地上。好在三人之间还有些距离,不至于被察觉到。

    他当机立断,捡起文件转身走人。

    接下来,林青用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这件事。昔日上司兼好友带着一点踌躇、向他询问如何与女友相处的景象历历在目,林青将头埋在掌心中,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当年,好像自己还告诉过沈流彦,李雪坐在容越车上……

    林青拒绝思考。

    他这样不在状态,自然瞒不过沈流彦的眼睛。那一天,两人加班至深夜,总算能稍微休息一下。

    林青为两人泡了咖啡,相对而坐,被工作充斥的头脑总算有了些许放松。

    已经快要到夏天,沈流彦只穿了衬衣,眼镜被摘下,放在一边,缓缓对他说起些什么。

    气氛太柔和,林青几乎要陷入一场回忆。关于大学时忙乱却充实的日子,课堂上与同学们讨论课题,课下脚步匆匆走在去社团或者去图书馆的路上。

    沈流彦问他:“你最近是怎么了?需不需要放个假?”

    林青一个激灵。

    他甚至没有深想,就将自己那天看到的画面说出来。言语自然很委婉,只是道:“那天海底隧道的工程竞标完,我收拾好东西以后,去了停车场。”

    沈流彦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林青想了想,道:“流彦,你和容越……”

    沈流彦弯了弯眼:“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青:……其实他也没有想什么。

    许是他的表情太明显,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说不上远,哪怕没有带眼镜,沈流彦都看的出林青内心在想什么。

    沈流彦轻轻笑了声:“也没什么,你知道就知道了。只不过,”顿了顿,整个人的气势蓦地一变,话题也被直接切换,“爷爷还是很担心我的婚事。”

    林青当即答道:“容氏处处针对咱们,无暇分心,也是理所当然。”

    话音落下,他瞬间有了种微妙的感觉。

    转眼,又过了一年。

    在知道了某些事的情况下,很多细节,都清晰的铺展在林青眼前。

    沈流彦还是很忙,忙到没有时间和商谈对象及直系下属以外的人见面。林青自认,他虽称不上时时刻刻跟在沈流彦身边,但也算与对方相处最多的人。

    但似乎每次和容氏抢完生意,无论成功失败,沈流彦都会短暂的消失一段时间。

    最少不过半天,最多,却足足有一个星期。

    虽然期间依然会有视频通话,遥控指挥公司的一应事宜。

    像是出于某种默契——林青很不情愿的用了这样的形容——沈流彦与容越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将视线转向国外市场。

    甚至同时选择了加州。

    好在最终定下的合作对象并不相同,否则的话,恐怕又是一场恶战。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林青整了整表情,和沈流彦短暂告别。对方还是风轻云淡的模样,叮嘱他:“你回去时国内还是晚上,明天不用去公司了,倒倒时差。”

    林青自然答应。

    电梯门在身后阖上,他叹口气,迈着步子,走向房间。

    好在过去几天,上司兼好友是和自己住在一处,不至于……林青摇了摇头,怎么又想到这些。

    距他发觉沈流彦与容越私下过密的交往至今,也有三百多天。他并不知道那两人是何时开始的,不过似乎,也并非无迹可寻。

    不知从何时起,容氏总裁就不再是八卦小报的常客了。

    那一边,沈流彦神情自若的敲响了一间房门。

    片刻之后,有人在里面将门打开。屋内的凉意扑面而来,容越像是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湿漉漉的黏在皮肤上,全身只围了一条浴巾,遮住下身。

    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暴露在眼前,人鱼线埋入洁白的浴巾,未免太过引人遐想。

    他进了屋,门在身后被关上,容越并没有让他再向屋内走去的意思,单手撑着门,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颚,用力的吻上。

    房间内迅速升温,换气的间隙,容越带了点笑意的嗓音徘徊在沈流彦耳边:“怎么这么慢?我还抽空去看了米璐一趟,总算等到你。”

    两年前米璐被容北昭火速送出国,来的就是加州。她读完一年预科,此时也正式上了大学。

    而沈流彦只在起初怔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反手揽在容越颈后,将人按向自己。

    此时此刻,他的眼梢带了点被情`欲熏出的红。耳垂被容越含入口中吸吮,对方像是很喜欢做这样的动作,能感受到湿润高温的舌叶一次次在耳垂上拨弄而过。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接下来,容越的唇又一点点挪过沈流彦颊侧,低声问:“很累?怎么都不说话。”

    沈流彦的嗓音有些哑,还是柔和的男中音:“老罗彻斯特说,市郊有一座很不错的马场。”

    说到最后,带了一声轻轻的喘息。

    容越有些不满:“生意谈完了还要提他?那个伊莎贝拉看你的眼神实在是……”

    口中说着话,容越的手已熟门熟路的解开沈流彦的皮带,却自始至终都不曾碰他上身的纽扣。当初在对方家中住过太多次,面对那整整一柜衬衫,他也曾无言以对良久。

    可转念想想,至少沈流彦这样穿,的确很好看。

    尤其是在只穿一件衬衣的时候

    浴巾不知何时已经滑下,容越抬起沈流彦的腿,让对方背抵着门,口中道:“我还没见你穿过骑马装。流彦,你总能给我惊喜。”

    两年以来,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样的相处方式。

    容越自认做不到看着沈流彦与女人步入婚姻还毫无反应——虽说沈流彦也并不会这样去做。与此同时,沈流彦口上并未说什么,却有几分默认的意思在里面。

    但过近的关系,很容易将本就岌岌可危的信任打破。

    不知不觉,两人开始心照不宣。本是同行,在没了某些刻意回避之后,竞争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算下来,少则半月,多则数十天,总有一笔单是被沈氏或容氏在争夺之后各自签去。

    顺道决定谁是谁是,二人对此都无意见。

    渐渐的,发展到像今天这次一样。面对不同的客户,相似的资金,谁先结束,谁就决定玩法和姿势。

    容越还有几分不曾说出的私心在其中。

    不论以何种方式,他都希望能够占去沈流彦所有的精力。何崇再想看外孙娶妻生子,在这样的情境之下,也会做出些许让步。

    ☆、第63章

    第二日早晨十点,草场的露水已被阳光晒到完全蒸发。是合适的季节,草叶饱含水分,鲜活的散发出清新的香气。

    沈流彦穿了黑色长靴,米色皮裤,深色上装,慢条斯理的整好雪白手套。

    马术是在大学期间学的,他也有很多年未曾来过马场。和容越说起,不过是那一瞬的兴致所致。

    唯有一点不方便。老罗彻斯特在这片土地上的影响力毋庸置疑,他昨日才对对方说自己晚间就要离开,现在却再次出现,实在太过不给面子。

    但沈流彦未有太多担心。是否被人认出都是一方面,真出了事,也并非没有说辞。

    气温渐渐上升,树叶舒展开来,地上的影子越来越短。

    马蹄踏在草场上,步调轻缓。偶尔低下头颅,咀嚼一口草叶。

    已很久没有这样放松的时候,两人策着马,近乎并肩的前行。蝴蝶蜜蜂在草丛间飞舞,一路以来,几乎没有看到其他人。

    草场边缘,有不算密集的树林。林间是被马蹄踏出的小道,歪歪扭扭的通向更深的地方。

    容越拉住缰绳,侧过头去看沈流彦。对方似乎想说些什么,见他转头,便讲:“你先。”

    两人此刻骑着的马都是由马场工作人员推荐,沈流彦胯`下那匹是通体雪白,性情据说也温和。他翻身上马的时候,那工作人员还打趣了句:“昨晚给我女儿读睡前故事,她还问我,白马王子究竟是什么样,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

    这个时候,一片静谧中,只容越一人在静静看他。

    容越的视线自下而上,扫过沈流彦全身。胯`下的马小幅度的挪动着步子,恰好方便他以更多的角度去看沈流彦。

    皮裤是极修身的剪裁,将沈流彦修长的腿勾勒的淋漓尽致,连臀型都很好的展现出来。容越轻而易举的回想起昨夜的画面,两个人自门前离开之后,转到窗边。沈流彦坐在窗台,腿缠在他腰间,两只手撑在身后,仰起头,他便就势咬上对方喉结。

    然而这个时候,沈流彦连领口的扣子都扣着。

    果真还是他的风格,容越想。

    总在一本正经的勾引。

    他喉间莫名一紧。稍微动了动缰绳,就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接近。

    沈流彦等了片刻,见容越始终未曾开口,视线却愈发火热,甚至不知是在往哪里看。他忍不住弯了弯唇:“我原本想说,难得有这样只是走一走的时候。不过看来,容哥哥是觉得不够?”

    说话的语气里很有些漫不经心的味道。尾音轻飘飘的,挠在容越心上。

    容越:“哦?”胸腔缓缓震动。

    沈流彦微微笑了笑:“这种眼神,我都开始希望下一次快点来了。”

    南辕北辙的意思,但容越的心情变得更加愉悦。

    也许回国之后,他们还是很长时间才能见一次面,见面了也仅仅是上床,很少再有从前那样的时候。但不能否认的一点是,这两年间,沈流彦吐露的心声越来越多。

    不再像一开始的时候,对什么事都是不甚在意的样子。眼里看着他,是能溢出的温柔深情,可细细看去,又仿佛完全没有他。

    他抬起手中的马鞭,在沈流彦肩头点了点,又有些不怀好意的向下划去。最终定格在某个地方,容越扯了扯唇:“都这么说了,流彦,我当然也会如你所愿。”

    林青走前,说沈流彦的机票改签在中午。可他今早起来看了才发觉,其实起飞是在两点半。也是巧合,容越定的也正是这一班机。

    前一天晚上说起的马场又在机场附近,因为这个,他们才真的前来。

    容越骑马的技术比沈流彦熟练一些,但毕竟没有把握,也就点到为止,并不打算直接在马上做出太出格的动作。

    好在接下来,他们还有整整十小时的飞机要坐。

    这段时间,自然也算在“抢完一笔生意”之后。

    飞机上的洗手间十分干净,又是头等舱,大部分时间都没有其余人在。等到二人偃旗息鼓,重新回到座位上,窗外已是被飞越过整整一半的太平洋。

    洁白的云层在飞机下方浮动,很快被落在遥远的地方。

    沈流彦摘了眼镜,靠在座椅上补眠。容越看着他线条柔和的侧脸,眼神也多了些温柔的意思在其中。

    他叫来空姐,要了一条毛毯,盖在沈流彦身上。

    老罗彻斯特不好对付,说是加州最难啃的一块骨头都很恰当。这些天,沈流彦大概都没有好好休息,而签完单后还要与他这样胡天胡地……容越挑了挑唇,看来自己这次小小的一点犯规并未被发现。

    又或许,是更好一些的情况。

    沈流彦看出来了,却没有指出。

    他所找上的对象,是一名华裔,在很早之前就透露出了合作的意向。两人仅仅打了一场高尔夫,合约就被顺利签下。

    比沈流彦那边的情况要容易太多。一切结束,他还在米璐的校园中逛了很久,终于掐算着时间离开。

    渐渐的,容越也有了些困意。

    他将沈流彦身上的毛毯向上拉了些,自己也阖上眼睛。

    机舱内的灯光不知何时昏暗了下来,飞机越过晨昏线,驶向千里之外的国度。

    降落在江城时,同样是正午,十二点多出一点的时间。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飞机,是客气又生疏的距离,偶尔有人说一句话,另一人做出简单的回应,仿佛他们仅仅是偶然遇见。

    林青尚在休假中,但还是提前安排好了来接的司机。

    沈流彦回过身看容越,唇角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弧度,像是温柔的,又仿佛仅仅源于礼貌,在看一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可在镜片之后,他的眼神却微微闪动,透出些暖意:“容越,再见。”

    容越看他,微微颔首,道:“下次再见。”

    在飞机上睡了足够久,将时差调的差不多。算算时间,也已经有许久没有去看过外祖父母。

    想到这里,沈流彦便开口,让司机开往何家老宅。

    他并未提前与外祖父母说起,是以何白氏看到外孙时,面上就是藏不住的惊喜。沈流彦记在心中,有些淡淡的愧疚。

    他依旧慢慢的陪何白氏说话,思绪却忍不住飘散。

    自己的确变了很多,好在,似乎是在往好的方向。

    刚出差回来,何崇与外孙交谈时,话题不免就偏往米国的市场。沈流彦一一道来,手中执着棋子,一如从前太多次与外祖父度过的下午。

    何白氏在一边看着,面上带笑。

    祖孙三人和乐融融,何崇再次感叹,外孙是真的成长了。

    不知不觉,也从当初那个小小婴孩,到了而立之年。

    想到这里,何崇的眉不由得拧了拧。他自然心知肚明,外孙这两年的工作量这么大,很有几分是为了逃避家中催婚。

    可有不少老友都抱上曾孙,他看在眼里,怎么会不羡慕。

    何白氏很快看出老伴的想法,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想了想,何白氏开口,道:“流彦,你最近有和再国外读书时候的同学们联系过吗?”

    沈流彦原本注视着棋盘,听到这样的问句,便抬起头,转向何白氏的方向,回答:“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了。”

    何白氏摇了摇头,很有些不满:“我看啊,容越也真是,单子那么多,怎么一个个都要来抢?”停了停,看着外孙的神情,她的声音低了些:“忙成这样,助理又是男的……流彦,你是真不打算结婚了吗?”

    沈流彦有些无奈:“外婆,这件事,咱们不是两年前就有谈过。”

    何白氏道:“小唐都怀孕了,慧佳,就是小唐的婆婆,最近每次见面都笑的……”

    想了想,她还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晚餐是何白氏特地嘱咐过厨房的,全是沈流彦喜欢的菜色。吃完这一顿,天色也晚了,何白氏又问沈流彦:“我看你也没有带什么,下了飞机就直接过来了,不如就在这儿睡一晚?”

    何家的老宅里,至今都保留着沈流彦少年时住过的房间。只是自他大学毕业出国以后,那房间就仅仅是让人定期打扫着,他几乎没再进过。上一次住,似乎还是四五年前的事情。

    此刻何白氏再提起,未尝没有一层追忆女儿的念头在其中。

    当年沈家振谋害女儿的事情闹出,何白氏曾翻着昔日的相册,对着年少时期女儿的照片,哭了许久。

    照片中的女孩子还是最好年华的模样,眉眼如画。

    大概是气氛实在太好的缘故,沈流彦没有太多犹豫,就答应下来。

    总归是难得有时间。

    说是以前住过的地方,但太多年下来,里面早就没了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好在沈流彦并不认床,便也算是好眠。只是在夜半时分,他迷迷糊糊的醒过一次,看了眼窗外一轮明月,复沉沉睡去。

    意识陷入昏沉的那个瞬间,沈流彦倏忽想到,容越曾对他说:“你看今晚的月色。”

    原来,已经过了这样长的时间。

    ☆、第64章

    容越却未有沈流彦那样的心境。

    该说,自在机场与沈流彦分别之后,他的神情便不再是先前的轻松愉悦。

    不过出国一周,容非做出许多小动作,不像从前,做事前至少知道该掩人耳目,

    平静了整整两年的局面隐隐透出失衡的倾向。容非兴许是压抑的太久,一朝得空,便开始不管不顾。

    听着先前留在国内的助理的汇报,容越的眼神晦涩莫名。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的滑动,想到许多。

    也就在米兰被调到容非身边不久,他就发觉,刘向晨与容非的来往密切了起来。

    再后来的某个晚上,米兰直接到他的办公室前拦住他,再没了从前的隐忍,径自说了很长一段话。

    她知道容越对她并无什么好感,但还是希望看在为容越做助理的那段时间也算有些业绩,希望容越将她外派。

    至少不要再放在容非身边。

    作为报答,米兰也毫无隐瞒的说出了这段时间来刘向晨时常与容非的联系。叙述的时候,她的唇角带着冰冷的弧度,眼神也有几分狠色,可不知想到了什么,蓦地颓丧下来。

    最后,米兰讲:“如果再在这里待下去……刘向晨对米家透出联姻的倾向,他们大概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容越,一开始我确实对你有些算计,但现在,我只想走的越远越好。”

    容越静静听她说完,未流露出什么情绪,只道:“你先回去。”

    米兰深深看他一眼,眸中氤氲着不甚分明的水汽,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再说,踏着高跟鞋噔噔噔的走人。

    容越心中已有了隐约的猜测,回头让人去查,结果很快出来。

    近段时间,容氏与刘氏有次走了明路的合作,就是由容非所在的部门负责主导事宜。米兰来找他的前一晚,容非与刘向晨各自只带了助理,约在一起,名义上是谈生意,实际如何,也不难想。

    而容非在中途就离开了。

    那两人私下有往来,本是容越已经知道的事,米兰所透出的信息也不过是对此做了些补充罢了。

    但容越想了想,还是满足了米兰的要求。

    合作总需要一个契机,当初容非问他要走米兰,后来就出了这样的事,不难想象,米兰就是刘向晨的要求之一。

    他对米兰本无恶感,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除此之外,容越也有些好奇。按说容南驲与容北昭于容东旭来讲都是眼中钉肉中刺,怎么容非就专门针对容北昭?且不说他到底能做些什么,莫非容非就不觉得,哪怕有朝一日容北昭真的倒台,容南驲得到的好处也定然比他更多。

    抱着这样的心态,又有一桩陈年旧事,浮出水面。

    容越愈发觉得有有趣,还真没看出,大伯是也做过那种棒打鸳鸳的事。只是不知道,如果自己的父母还在世,又会如何对待自己。

    大抵是毫无所动吧,容越在思索过后轻而易举就下了结论。

    容西暠与许清清的婚姻就仅仅是一层薄薄的纸,别人或许早已不记得,但他作为两人的儿子,怎么可能忘记那两人相处时的微妙气氛。哪怕同在一个屋檐下,都只将对方当作陌路人。

    事实上,容越与父母的相处并不算多。后来容西暠在花天酒地中坏了身体,许清清也不知什么缘故,终年都是郁郁的,很少见笑。容越本就是长在容老爷子身边的时间更长,年纪大了,又因为学业的缘故,很少回到江城。

    等他在一片混乱中接手容氏,容西暠与许清清也都去世多年。

    可有那么一天,沈流彦说,许家至今仍存着当初许清清和何以婷少年交好的照片。

    容越做了次牵线人,让薛岚一次次的遇见容非。

    他是一路看着那两人从薛岚单方面冷面相对到如今的略有缓和。

    这种程度已经足够。容北昭在一次次被暗箭所伤后,定然会怀疑起身边的人。其实容越也不清楚,被容非收买的人究竟是谁。但无疑,薛岚会是引起容北昭最大反应的一个。

    这边的引子已经埋下,最后,容越又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让人盯着刘向晨。

    没想到,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些东西。

    原本以为刘向晨是个只会玩乐的纨绔,没想到,他已经闹到那种程度。刘家夫妇为了帮儿子遮掩,也是煞费苦心。

    两年来,容北昭与容南驲并非时时刻刻都在对着干。两人到底记得旁边还有两个侄子在一边看,恐怕一等他们有些后继无力的意思,容越就会撕破那层古井无波的伪装,容非也会跟着咬上来。

    但他们早已深入局中,哪有想退就退的道理?

    容南驲小心的保存着实力,容北昭却有些恨恨,沈流彦居然就那样冷眼旁观今日的局面!何崇莫非是忘记,他外孙眼睛受伤,也有容南驲的一份功劳。

    好在米睿是米家长子,夫妇二人在某些利益问题上也能一致对外。

    但这样下去,毕竟不行。

    两年前找上她的那笔势力的主人至今都没有露面的意思,容北昭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在有意识的减少和她的接触。

    这怎么可以。

    身侧的薛岚看出容北昭心情不好,没等她说什么,已递上一根烟,帮她点燃。

    容北昭对薛岚笑了下,又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已经跟了自己太多年的人。

    薛岚似乎从来没有接触到核心的东西。

    可真的是这样吗?有些事情,只要小心些隐瞒,未必就会透出痕迹。何况,如果真的有人在背后帮他……

    容北昭当初看上薛岚,也仅仅是个意外。

    她挑情人,向来只看心情。薛岚既然能入她的眼,那么他背后那笔债务就都不算什么。对于薛岚而言可以算是天价的一笔数字,于容北昭来讲,不过是让女儿玩一笔小小投资用到的钱。

    薛岚能让她高兴,这是再多钱都买不回来的。

    后来,她不是没有去查薛岚的来历。因为惹了不该惹的人,所以被整治,一切都和薛岚自己的话对得上,拿到初步结果后,容北昭就没再深查下去。

    按说在欠下那笔钱之前,薛岚只不过是个普通学生,根本没有渠道去接触所谓“不该惹”的人。

    她起初虽有疑惑,想想又很快释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样,挑人时会尊重双方意愿的。

    这说得通,她也没兴趣去追究别人家的阴私,惹火上身太没必要。对方既然在知道是她包下薛岚之后便收手,她也就退上一步,皆大欢喜。

    可是真的没必要吗?在这一刻,容北昭突然就不确定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几天容越出国去谈生意。也许他对于自己班底的掌控力依然在,但容氏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凝聚的整体。

    近些时候,耀容的股票又受到数次攻击,再没了之前那些小心翼翼试探的意思。容北昭的面色阴晴不定,这也算是个机会,对方越沉不住气,就越有利于她抓住背后之人。

    容家人各怀心思,其余家族也蠢蠢欲动。他们原以为,容北昭与容南驲对上了,自家便能分一杯羹。谁能想到,这都两年过去,那两人还能做到对外界严防死守。

    “还真能沉得住气。”刘向晨对容非道。

    容非没有答话。

    刘向晨也就笑了笑,将话题岔到一边去:“对了,我们打算在六月左右玩一场国王游戏,地点还没定好,你有什么想法吗?”

    容非答:“你不是才买了个游艇?”

    刘向晨“啧”了声:“也对,还没在海上玩儿过。”

    容非对此不发表评价,他是真的对那群纨绔的事没什么兴趣。饶是刘向晨在他耳边念叨了两年,容非都没有太多参与他的朋友圈子。

    当初米兰不告而走,拿的是容越亲批的调职令。容非原本还想着,刘向晨会不会恼羞成怒。

    结果对方也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只兴致缺缺了一阵子,便又找上门来。容非含糊的问过他一次,刘向晨给出的答案是父母是真的对这事儿有兴趣,至于米兰,不过是他添上去的一个小小附加条件罢了。

    容非无语了一段时间,再想想,这还真是刘向晨能做得出来的事。

    至于米兰……他不是没有愧疚,但在经历了太多事后,也就仅仅是有几分愧疚了。

    当初他与薛岚只能被父亲拆散,而米兰,至少有容越愿意帮她一把,已经足够幸运。

    两人分开后,刘向晨开着跑车,在夜幕中肆意奔腾。

    鲜红的车在夜色中擦出一条艳丽的线条,驶向远方。

    手机铃声响起,是喧嚣的摇滚,主唱嘶哑的吼声在路上飘扬开去。刘向晨瞄了眼手机屏幕,面色顿时发白,险些连方向盘都打歪。

    他急忙将车停在一边,接通电话,不等对方问起,便将自己晚间和容非的对话说了七七八八。

    那边传来声沉沉的笑声,经过变声器处理,顿时显出几分诡异。

    “海上……?也不错。刘少觉得,这一次,能钓出几条大鱼?”

    ☆、第65章

    手机挂断,刘向晨几乎瘫在车子的座椅上。过了许久,他才擦了把额头上已经冷掉的汗,重新打火。

    离第一次接到对方电话至今,也有一年多。

    起初,他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甚至在电话中嘲笑了一番那“拙劣的演技”。对方却只是慢条斯理的告诉他,别忘了收快递。

    刘向晨并未当回事,哪怕后来真的收到东西,也只是随意的扔进垃圾箱。

    当天晚上,那电话就再次打来。

    铃声一遍又一遍的响,正搂着嫩模玩乐的刘向晨被吵出火气,捞起手机就砸到墙上,接着转头继续心肝宝贝的叫着嫩模,肆意打闹嬉戏。

    之后平静了一段时间,刘向晨都忘记有这件事的时候,父母突然上门,开门见山:“向晨,你最近惹什么人了吗?”

    刘向晨十分不解:“没啊,爸妈,我挺有分寸的。”

    刘家夫妻皱着眉,看向儿子的眼神中是满满的犹疑。他们顿了顿,又问:“你仔细想一想,哪怕只是有人冲你放话也算。”

    刘向晨有些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从未见父母以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在此之前,哪怕自己再怎么玩的没下限,父母也只是恨铁不成钢的说句什么,很快就将事情抹平。

    接下来,刘家夫妻的话快印证了这点。

    家族产业的股份被恶意狙击,连续跳水。背后的人显然手段高超,连影子都没有露出来。

    刘向晨看着忧心忡忡的父母,倏忽就一个哆嗦。

    他想起来了。

    但先前那部手机被摔碎处理掉,快递也早不知道进了哪个垃圾处理厂……他左思右想,觉得还得等那人再找上自己。

    第三次接到电话,刘向晨终于老老实实的接听。依然是那个变声器,对他一条一条的念,哪一年,哪一天,他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

    只听了三条,刘向晨就服了软,再不敢说一个“不”字。

    对方却没对他提什么太难的要求。讲了遍自己最近在做什么后,刘向晨的惊恐慢慢化作莫名其妙。

    他开始猜测,电话那头的人,究竟是谁。

    能混到他们这样的家世,哪怕只是狐朋狗友,都也有几分人脉手段。刘向晨托了人,私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只是没等线索出来,那经过变身器处理的声音便问他:“刘先生,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刘向晨手中的手机差点滑下去。

    那个声音又叹口气,好像在遗憾些什么:“都到这一步了,难道就真没什么想法?”

    刘向晨的声音都在打颤,把江城上流数得上的家族掌门人一个个都报了一遍。

    那个声音顿了顿,轻飘飘道:“就这样?刘先生,咱们不如来玩个游戏。你什么时候猜出我是谁,咱们什么时候就不用这变声器。”

    刘向晨并不想猜。

    一年多的时间里,那个电话也就打来过不到十次。每次都在他总算要松一口气时打来,好像专门不让他能睡上踏实的觉。

    每次来了,开头都是问他,最近做了什么。

    刘向晨一一道来之后,对方又会说一些小要求。第一次是收购多少方兴——即方家家族企业——的多少散股,第二次是拍下某件红珊瑚盆景,如此种种,次次都有不同。

    他的私房怎么都架不住怎么花,只好向父母坦白。父母问过他其中细节,叮嘱过下次对方打电话务必要转告自己,也就掏了钱。

    刘向晨完全没想到,自家爸妈会这么干脆。

    含蓄的问了问,得到的答案是,近来他的支出已经比先前每次扫烂摊子时上下打点的支出小上许多。

    刘向晨脸色一黑,转身继续去与一帮人混在一处。

    国王游戏是他们每年的固定节目,玩的项目可大可小,端看心情。这一年,正好轮到刘向晨主办。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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