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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节

    然而他也是总裁 作者:铃九

    第8节

    就在这个时候,沈流彦看到了容越。对方站在院中,和人谈笑风生,身形挺拔修长,笑意浅淡,偏偏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熠熠生辉。

    一切的一切在他眼中放大再放大。

    沈流彦的眼睛眨了下,恰好,容越也往这个方向看来。

    两人视线在某一刻相对,又在下一刻移开。

    不知不觉,也维持了数月床伴关系。

    这个时间,在沈流彦历任女友中都算较长的,何况容越。

    围绕在身边的人少些时,容越遥遥举起酒杯,向沈流彦示意。他站在一棵银杏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沈流彦看在眼里,突然就想到了在外留学的日子。

    那时候,学校里有一排古老的银杏树。每到这个季节,凋零的叶片铺满大道,宛如满地黄金。踩上去时能听见沙沙声,足下的触感柔软又厚重,偶尔能捡到一颗白果。

    他微微弯了眉,对容越回以一笑。

    容越向来雷厉风行,先前说要在公寓内放架钢琴,第二日就下了单。之后不久,钢琴运来,摆放在屋内光线最好的地方。

    坐在琴凳上的容越好似有种说不出的魅力,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跃动,串串音符流淌而出。他弹奏时,沈流彦往往手拿一杯咖啡,靠在沙发中,姿态优雅又慵懒。

    往往是正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在沈流彦眼中的容越是背光的,仿若剪影。可在容越看来,金色阳光正洒落在沈流彦发间,将他俊美的五官勾勒的淋漓尽致,几乎能看清他眼睑颤动间睫毛阴影的变动,还有解开两颗扣子时露出的洁白光滑胸膛。

    米兰也出现在唐宛若的订婚宴上,只是全程都跟在正室的长女米秀身边。讽刺的是,她比米秀还大三岁。

    全程她都没有机会和容越说上一句话,还好,容越身边也没有出现女人。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视线,容越几次看向这边。只是离的太远,看不清表情。

    米兰的手悄悄握成拳头,心下不是不焦急的。再好的长远计划都敌不过两人根本不见面的现实,原本打算向容氏投简历,过个明道之后再去拜托大伯米睿,将自己放在容越能看到的职位。但这样一来,务必会经过容北昭的手……

    心烦意乱之间,身侧的米秀突然低呼了声:“沈流彦?”

    米兰一怔,就听到一个温柔的男中音:“米秀?……都没注意到,你也站在这边。”

    往日总是对她不冷不热的米秀此刻笑盈盈的,嗓音甜美:“我也没注意到你呀,怎么站的这么偏?”

    顺着米秀视线望去,米兰一下子就挪不开眼了。

    虽然没能见到容越,但这几个月中,米兰并不是毫无所获。

    刘家的刘向晨约过她几次,也许是有所图谋,也许是别的原因,总归每次见面,刘向晨都很规矩,全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米兰看在眼里,却无法放在心中,只是尽量维持自己在刘向晨眼中的形象。

    聊天时,刘向晨说起过几次沈流彦。也无意中的提到过,他见过沈流彦前一个女友。

    虽然言辞模糊,但米兰还是拼凑出了一个大概的形象。

    和再容越身边待过时间较长的那几个女人很有几分类似。

    她心下思绪乱飞,再抬眼看看,米秀与沈流彦好似相处愉快。

    方才两人的交谈开始时,也曾介绍了她一句,米秀只说她是自己的姐姐,言词含糊,沈流彦也没有问下去。再往后,随着两人话题变迁,已经不是她能插口的。

    米兰忍不住想,如果在米璐生日那天,自己遇见的人是沈流彦……没有容越那样阅尽千帆,会不会,一切都变得容易些?

    可惜,世界上的一切都没有如果。

    订婚宴结束,容越与沈流彦二人分别离开。近来沈瑞泽新开的公司终于有了运作的苗头,容东旭也不知怎地就活跃起来。各有事忙,就只能在停车场内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暗通款曲片刻,再带着几颗模糊的吻痕告别。

    简简单单的亲吻完全无法盖住多日未曾发泄的欲望,好在要做的事情足够多,精力有的是地方耗。

    容东旭坐不住,早在容越意料之中。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不然也不会在当初匆匆拉着沈流彦妄图结盟。在被拒绝以后,能忍耐这么久,已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是长子,偏偏棋差一招,未能拿到容家未曾洗白的部分地下势力,眼看着一切落入二弟手中。妻子也并非望族所出,虽然家世算得上良好,却并不足以令他满足。

    尤其是眼看着四妹嫁入米家,不仅盯着容氏股份,连米氏的股份也一样不放过……这让他如何甘心?

    哪怕抛开这一切,容老爷子的遗嘱中,得到股份最多的人,居然是病秧子三弟容西暠!容西暠命不长久,连带妻子同为药罐子。两人一朝离世,受益最大,成为容氏执行总裁的,成了他侄子!

    听闻容越被经济侦察科请去喝茶的消息时,沈流彦尚能复以一笑。但紧接着,沈瑞泽蛰伏良久后的反扑,同样到来。

    外界纷纷扬扬,沈氏旗下某产品在生产期间出现严重倏忽,以至于该产品性能不稳,漏电是轻,伤人是大!

    各色报道纷纷扬扬,沈氏股票在稳步上升多年后终于出现第一个下滑。董事会紧急召开,许久未曾出现的沈家振以持股第二人的名义,再次向沈流彦发难。

    比起数月前,想方设法,为将沈瑞泽放入沈氏高层的那次,沈家振的气势已大大削减。当初尚有小股东支持他,如今,他只能孤军奋战。

    其余大小股东们诧异于这父子二人之间亲情的薄弱,连何崇都暗地摇头。无论如何,哪怕再不想承认,沈家振与流彦指尖都有着无法割断的血缘关系。现在看来……何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一切有人陷害,却依然抱着和当初相同的决心。

    这早已经该是年轻人的天下,一味的保驾护航对外孙有百害而无一利。既然流彦至今仍镇定自若,他也没有乱了阵脚的道理。

    何崇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关心过沈氏内务,只有年终分红时会看眼报表。但他存在一天,沈流彦的总裁之位就稳一天。哪怕不在了,他手中股份的继承人也是沈流彦。

    沈家振何尝不懂这点。想想卖出的5股份,他的心愈发滴血。

    可做过的事情无法挽回,当初是他点头答应瑞泽,如今也没有再去责怪的道理。

    只希望一切顺利。

    会议结果之中其余部分暂且不提,沈氏向外界发出通告,言道会紧急追回该批产品,并严查内部,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对此,外界反应不一。

    但沈氏毕竟在江城伫立良久,根基深厚,与媒体的关系密切。很快,舆论回击开始,沈氏发言人暗示,先前进行报道的大多是名不见经传的纸媒,昔日里往往靠着一切半真半假的娱乐消息撑版面云云。

    但沈瑞泽毕竟是下了大手笔。

    初闻父亲与容南驲的合作,他本满心不愿,踌躇良久,都不想放弃到手的钱。可容南驲勾画的蓝图太美太美,沈瑞泽毕竟年轻,在得到对方的一笔“保证金”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放手去干。

    这边,沈流彦面对大众媒体,经营着沈氏的信誉。流言本就是无法说清的东西,何况当初的报道言之凿凿,似确有其事。再调查一番,出事产品也的确出自沈氏旗下。

    原本沈氏自有危机公关,类似事项也办理过不少。要做的无非就是正面道歉,补偿损失罢了。

    担架不住沈瑞泽咬死了不放,事情便始终无法淡出公众视野。

    走到这一步,沈流彦很确定,沈瑞泽准备的不止是这一起质量问题。更有甚者,当年沈家振势力犹在时,沈氏曾承包过江城的一个跨海大桥工程……

    他手下的沈氏,至少高层账目从来干净。负责财务的是一个小组,其中各方势力交错压制,防的就是贪墨。

    早在两年前,在祖父的帮助下,沈家振的手就无法伸到这里。

    那么,要打击沈氏,就只能走这一条路。

    在有关沈氏的各项传言直上重霄时,容越坐在警部,双腿交叠,姿态悠闲,甚至思索起容东旭究竟受了什么刺激。

    ……居然要这么打破多年以来的平和局面?

    他扯了扯唇角,突然很期待,接下来各方撕破脸,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可惜容北昭向来谨慎,容南驲更是小心翼翼的死握那一点黑色势力,如无意外,这两人怕是再过多少年都不会下手。

    那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无法按耐?

    至于容东旭提交给警方的东西,早在多年前,容越就有了准备。当初容老爷子犹在,责备他冲动的同时,也暗暗指示他毁灭相关痕迹。

    容东旭能捏在手中那么多年,甚至信心十足的用来和沈瑞泽交易的所谓资料,的确是真的。

    但也并不能说明太多。

    在提交了几分做好多年的假证据之后,容越被暂时释放。当夜沈流彦致电给他,语气调笑。两人在电话里解决了一次,容越叹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多事之秋。”

    沈流彦自然赞同。

    之后的日子里,容东旭眼见一击不成,暴躁的心态几乎体现在明面上。他们兄妹三人在容氏都有挂职,当日容越被带走的事情虽然封了口,没有媒体报道,但知道的人也很多。

    容北昭与容南驲冷眼旁观,并不出手。

    对于容南驲来讲,容东旭所做的一切都宛如跳梁小丑。没有长子身份的负担,他看的更清楚,父亲看好的继承人绝对不会是大哥。

    至于究竟是谁……容南驲暗测测的笑。

    他招来两个儿子。长子容且自小便被刻意培养,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帮他打理黑色产业。次子容谈受教育程度更高,如今是他的副手。

    容南驲望着他们,十分欣慰。比起一碗水端不平的父亲,自己这样安排不是恰好?以后两个儿子相互支持,又相互挟制,未来之路光明一片。

    容且首先说起跟在沈瑞泽身边的人汇报上来的情况,言语之间颇为冷静,但还是能听出隐隐不屑:“……进度未免太慢。”

    容谈则笑了下:“这样才好。慢慢来,等到他们回过神的时候,沈氏的散股已经被咱们收购了十之七八……以后还要连带上沈家振那一份。现在是沈瑞泽死咬不放,以后可没人这么没眼见,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洗起来也容易。”

    父子三人会谈结束,容南驲心下十分安慰。

    而容北昭,她在与米睿结婚之后,就搬离了各自家庭,新买了一处别墅作为居所。

    这一次,她和米睿重新回到米家。米老爷子还在,见到长子与长媳,并不十分亲热,只是淡淡打了招呼。

    米秀与亲弟米凌外出上学,家里只有米兰一个小辈。她在父亲米霖的要求之下给伯伯婶婶倒了茶,很快借口身体不舒服,上楼回到房间。

    一路上,她鲜明的感受到容北昭若有若无的视线。回到房中,米兰颓然趴在床上,从床头柜中取出一沓照片。

    她不甘心。

    同样是米霖的女儿,米秀就能千娇万宠的长大,她却清苦了那么多年。

    方熙已经订婚,照片被扔掉,江城适龄的人只会越来越少……她没有根基,以后的嫁妆也不知会有多少。这样下去,究竟还能嫁给什么样的人?

    对沈流彦的欣赏还停留在那天唐宛如的订婚宴上,却只是小小的心思,连发芽都没有,最多算一颗种子。可于容越,她的确计划很久。

    以米家和容家的关系,容越出事,米兰还是听到一耳朵的。

    她内心惶惶,不知不觉之间,天色已晚。

    外面的汽笛声传了过来,米兰走到窗前去看,原来是容北昭夫妇已经离开。

    回来这么久,她也看清楚了容北昭争夺家产的坚定信念。对于自小看着长大的米秀尚且不留情面,何况是她?

    那么,至少要在没有完全对上之前,做点什么。

    米兰很快下定决心,第二日餐桌上,就提出自己想去容氏实习的消息。言语之间多有撒娇,配上楚楚可怜的眼神,哀求父亲想办法将自己放在容越身边。

    米霖既然能把米兰接回来,就说明他的确对米兰与一般的私生子女不同。第一次受到这样的请求,米霖想了想,答应下来。

    可昨日大哥大嫂的面目犹在眼前,刚一点头,米霖就一阵头疼。

    米家气氛诡异,容越却心情不错。日子一天天过去,连容东旭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对容越并没有太大影响。

    联想起往日父亲的偏心,容东旭的一颗心,极近扭曲。

    而容越犹在悠闲的与沈流彦通话:“……这点小事,沈总竟解决不了?”

    沈流彦的语气带出疲惫,却一句一句都带着尾音,微微上挑,十分勾人:“并不。但容总也该知道,术业有专攻。”

    容越一挑唇角:“哦?”

    “让他先闹。”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响动,沈流彦仿佛靠在了什么东西上,微微吐出一口气:“拖时间,把沈家振那里和跨海大桥有关的东西弄干净。”

    对方难得坦诚,容越顿了顿,回想起当初沈流彦初回国时接下的第一个工程,又笑了:“看不出来,你弟弟还挺有胆量。”

    “不止如此。”沈流彦答:“至于弟弟这种称呼……如果没有记错,容总还小我一岁?”

    容越从善如流:“沈哥哥。”

    话至此,容越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了沈流彦那边释放出来的善意。他略一思索,也明白了,沈流彦说术业有专攻——沈瑞泽背后有些势力,于他而言很难下手。

    “是诬陷。”沈流彦平静道,不欲在这个话题停留,单刀直入:“容总,不如来做个交易?”

    透过话筒传来的嗓音依旧柔和,却多了几分清冽。容越有些遗憾,他都叫出亲密昵称,沈流彦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视线碰上墙上挂钟,他莞尔一笑。

    正常,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半。

    沈流彦三言两语,讲明自己顺藤摸瓜之下找到了容东旭商业犯罪的证据。前些时候容东旭给容越引来经济侦查队,他恐怕想不到,自己很快也将受到同样待遇。

    可经济侦查队的茶并不好喝,容越能轻松脱身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那些资料所展示出的行动虽出格,却并未触动某些底线。

    容东旭则不同。

    容越看着那挂钟,难得心神俱静,听沈流彦说话。对方吐息之间的气息仿佛顺着电波来到他耳边,轻轻呵气,吹乱他的心神……

    如狼似虎的年纪,许久未做,唯一一次还是通过电话。容越计划着事情尘埃落定以后拉沈流彦去郊外温泉,尝尝和服游戏的滋味,一番畅想,终于压住腹下躁动。

    至于沈流彦提出的交易,他也答应下来。正所谓瞌睡送枕头,当初他在合适的时机帮沈流彦坑了沈瑞泽一把,这次沈流彦也在容东旭刚出手对付他后送来这样一份厚礼。

    至于这份资料在沈流彦手中呆了多久,容越摇摇头,对此不做评论。

    沈流彦还有事忙,眼见六点到来,电话偏偏挂断。容越听着嘟嘟声,又想起方才沈流彦说的,他难以下手的势力。

    他心下有了模糊猜测,再去调查,很快有所收获。

    容南驲,沈家振?

    他似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容东旭相关事宜立案,与此同时,沈氏产品质量事件中,有新的证据横空出世。背后一切都指向一个人,先前那个被骗子骗去大笔钱财的帝都财经大学硕士,前沈氏职业经理人,沈瑞泽。

    在有人扒出沈瑞泽和沈流彦的关系以后,大众隐隐嗅到了什么气味。

    豪门阴私!私生子的复仇!

    一时之间,秋日的江城,再次有了沸腾的迹象。

    在此期间,出于某种力量推动,网上出现了开扒沈家往事的帖子。很多事情在纸媒上不便写出,网上却没有太多顾忌。很快,沈家振当年与何以婷结婚的前因后果就展现在众人视野中。在看到沈氏与何氏不得不说的关系、沈家振用岳家的补贴养外室的时候,网友们,乐了。

    老人家不爱上网,是以何崇对最近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沈流彦却是看的分明,容越做这些事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未免过分。

    气笑了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何曾有过这样大的情绪波动?

    “容总真是好手段。”

    “过奖。”

    ☆、24 耸动

    先前沈瑞泽被骗事件上了媒体,众人也只感叹一句学历高也未必是好事儿。这一次,全然不同。

    豪门阴私本就吸引眼球,哪怕有人酸溜溜的说“这种事儿怎么可能爆出来,一定有阴谋”,依然是站在婚生子一边的人更多。

    父亲出轨偏帮外室,母亲车祸去世,一个人苦撑家族企业,结果还被同父异母的弟弟捅刀子……一时之间,各样评价层出不穷,总结下来一句话,艺术果然来源于生活。

    沈瑞泽的名声一落千丈,再无进入江城上层圈子的可能。

    按说这种事对豪门望族来讲只算平常,前些时候米家不是还认回一个私生女?至于争夺家产,更是正常不过。

    沈瑞泽错就错在反手坑害自家企业,哪怕动作不大,闹出的动静却不小。加上网上对他的八卦犹在深入,有在帝都财经时他的同学出面讲述,当初的沈瑞泽阳光开朗乐于助人,实在无法想象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语带惋惜,下面肯快就回复了众多安慰之言:“大学是象牙塔嘛,不伪装怎么呆的下去?走出来一看外面的花花世界,可不就露出本性了。”

    话题转向开扒沈瑞泽的学历,一路顺风顺水的在江城读完高中,考上帝都财经,光宗耀祖……咦,他中考那年沈氏给江城一中捐了一笔款?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沈流彦的学历也被顺手扒出,同样毕业于江城一中,学校官网保留着那几年的奖学金名单,还有几张合影摆在上面。

    作为商界人士,他极少在媒体上露面,好奇的网友千辛万苦之下只找到几张侧影。可看看网站上挂的照片,十六七岁的少年眉眼柔和,已经能看出俊美的轮廓。

    一时之间,沈流彦也跨界收获了几个颜粉。

    继续往上,沈瑞泽的硕士是保送的。而沈流彦大学考上帝都大学华光管理学院,毕业以后同样保送,去的是千里之外的米国。

    又有网友横空出世,说这不是当年自己在外留学时的校友?

    “圈子不同也不太了解,不过他周围所有人都是学霸类型的,人特低调,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家世!”

    沈流彦偶尔看一眼越盖越高的楼层,容越说让他只看热闹不要插手,然而被这样挖掘私生活,实在有些超出他的预想。

    容越倒是十分不在意,道:“我当初不是天天上报纸?”顿了顿,嗓音压低,带了点暧昧的调子:“不过自从和流彦你在一起,我就从良了。”

    沈流彦并不关注娱乐小报,但对从前三天两头报道容氏总裁和某女星同出同入还是有点印象的。至于报上女星次次不同这种事,也听人当玩笑讲过。

    “放心,”容越又正了神色,“也不会没有休止的闹下去。”

    这边容越的承诺一出来,那边贴里就又有人上干货。

    新角色自称是在沈瑞泽自办公司的员工,原本是冲着福利待遇去的,结果只被分配了类似接线小妹的职位。觉得可能有鬼,恰好在网上看到这个帖子,回想一下,似乎在某次送茶水的时候听到沈瑞泽说过“跨海大桥”之类的话。

    下面有人说太绿,新角色又上了沈瑞泽近照证明。很快众人分作两派,一派担心新角色的做法太过大胆,真实信息吐露过多,很有可能招来报复。另一派则咬定编的太假全是漏洞,求别添乱。

    不过跨海大桥是什么鬼?

    江城土著都记得,在三年前开工、两年前完工、从江城往长山岛去的跨海大桥,算算时间,那大概是沈流彦留学归来以后参加的第一个工程。

    话题到了这里,原本的帖子已经沦为战场。好事者新开一贴,简明扼要的总结前文并贴上证据,并提出话题,沈瑞泽和跨海大桥有什么联系?

    当然是有的。

    他那偏心的父亲,在那个时候,还在沈氏某些决策上占据重要地位!

    回想一下当初第一个贴被发出的背景,沈瑞泽谋划一切陷害婚生子兄长,但现在看来未免小题大做。

    如果,他还有下一步阴谋呢?

    众多键盘侦探出动,去除掉过大的脑洞,一个“真相”很快跃然纸上。

    身为私生子的弟弟在各方面都不如兄长的情况下心存怨念,意图陷害——他也确实这么做了——所图的,不过是将兄长拉下马。

    甚至,将整个沈氏毁于一旦!

    总结的人文笔十分生动,有人歪楼求层主开坑。更多人则在感叹,沈家振生这么个儿子简直是天道好轮回,拿了岳家的钱财却不珍惜一切,偏心疼爱的幼子再将这些毁掉……

    不愧是年度大戏。

    走到这一步,沈流彦哭笑不得,总归是看不下去了。至于选择这种方法的容越,他暂且抽不出时间和对方深、入、交、流,只觉得容越大概是在回报他将容东旭的把柄拿了太久。

    不过也好。

    以沈瑞泽的心理承受能力,当初被骗一次,就在媒体话筒前不顾一切的离去。这下子,恐怕再也没有精力,继续后面的事。

    他并未猜错。

    此刻的沈瑞泽,已经呆在房中多日未出,只一遍遍看着网上的帖子,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就从当初的意气风发、进入沈氏就作为职业经理人的成功走到今天。

    从前种种暂且不论,可这次,他本是想拿了钱就抽身的!

    沈瑞泽在某个瞬间顿悟,自己名声被毁,可不就是从来都说着为自己好的那人害的。如果不是父亲答应了容南驲的条件,如果没有后面这些事……手里有那么一大笔钱,他怎会没有好出路!

    至于贴中那个自称是自己所办公司招来的接线小妹的人,沈瑞泽回忆了很久,记忆中都没有一个影子能与对方重合。

    他挑起唇冷笑,原来沈流彦也只会有这些荒唐的手段?

    好在不是所有人都没有眼力,还是有人能看出对方一直在说假话的。

    可怎么就开始关注跨海大桥了?虽然的确有所打算,但他还没有动手!

    说来,这个建议,还是容南驲提出的……

    沈瑞泽心中一凛。

    对于沈氏,他的感觉一直很复杂。归根结底,得不到的东西他就想毁掉。

    一墙之隔,不知道幼子在想些什么的沈家振可谓心痛至极。这几年里他只是表面上闲居在家侍弄花草,实际上十分关注外界消息,更不会像何崇那样不会上网。

    与此相反,他是一直跟着网上扒沈家的帖子走下来的。可惜的是,在最初的几句反驳之后,就被网友群嘲,最后禁言。

    原本这点小事难不倒他,沈家振第一时间就联系了版主,不透露身份,要求对方将贴删掉。

    也因此,他知道了,一切都是有人推动。对方比他更有钱有势,版主也只是和稀泥,一直没有实质性动作。

    而他的禁言一直无法解除,是出于对方要求的缘故。

    他自然将网上发生的一切都归在沈流彦头上。

    尤其是看到那些对自己初恋的评价,沈家振愤怒的不知如何言语。

    顾心是他生命中最明亮的色彩,却被描述的那样不堪!

    当年顾心病重,他也下定过决心,与何以婷离婚。然而一切都不如他所愿,没等摊牌,顾心已经支撑不住,撒手人寰。

    他找来最好的医疗团队,却于事无补。

    之后做的再多事情,都不足以挽回。

    好在心爱的女人还留下了两人的结晶。那段时间,看着幼子迅速颓丧,他绞尽脑汁,才让对方恢复过来。偏偏何崇趁虚而入,在他忙于照料瑞泽的时候,手把手的教着沈流彦在沈氏站稳脚跟。

    再看现在,瑞泽的颓废更胜当初。

    沈家振勉强镇定,眸中却划过狠色。

    到了这一步,沈流彦没把他当父亲,他又何必把对方当儿子!

    当初他选择了瑞泽没错,可沈流彦已是沈氏总裁,背后有何崇撑腰,瑞泽却什么都没有!

    天气转凉,随着沈瑞泽再不出手,沈氏以最快速度处理完一切,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一切都好像是一场稀奇古怪的梦,沈氏股票重新上升,有新的单被签下,沈流彦也恢复了之前的生活节奏。

    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容越还是很忙,不知在布置些什么。

    但那与他无关就是了。

    十月末的某天,江城日报用了整整一个版面,来报道一则消息。

    鲜红的新闻体大字太过醒目,有从报刊亭路过的人不由自主停下脚步,念出其中内容。

    “江城最大经济案落下帷幕!容氏高层落网!面临多重起诉!”

    再往下,是详细叙说着容东旭所做一切。言词之间,倒是把容氏总裁撇的很清楚……亏得起了个这么耸动的题目。

    “哎,老板,给我拿一份。”青年仔仔细细的把那份报道看完,随即抬头,清秀的脸上露出点笑意。

    也好,总归他恨的人是容东旭。

    ☆、25 薛岚

    回到住处后,薛岚把那份报纸收好,毕竟人在屋檐下。

    这么想的他,完全不曾想到,自己会在第二天就遇到那个人。

    容非。

    容东旭独子,多年以前他最爱的人。

    这个时候,容东旭已入狱。薛岚不清楚具体经过,甚至可以说对此毫无兴趣。他心里只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偏又夹杂了几分茫然。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江城,容非也仅仅是在大学时有数年外出读书经历。然而此前数年,他们竟再没见过面。

    也许其中有人刻意阻拦……

    但在这种时候再遇容非,薛岚只觉得讽刺。

    少年时代无望的爱恋早已成为薛岚心中毒疮,与之直接相关的人却浑然不觉。遇见的时候,容非像是失落,眼神失焦,定定的望着某个方向。

    这样的视线却在与他相接时蓦地发出光芒。

    连薛岚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能在见到容非的第一眼就认出对方。至于容非能认出自己,他倒是不惊讶,毕竟是职业需要,如果连保证外形都做不到,他也无法活到现在。

    容非像是忐忑,没有了昔日天之骄子的神采,一夕之间不知老去多少。明明是最好的年龄,却没有半分张扬,唯有淡淡的苦笑,问他:“这么多年,你过得好吗?”

    听到的瞬间,薛岚想用最恶毒的语言回敬过去。

    你说呢?

    拜你所赐,家破人亡,流落花街,险些丧命。

    他阖上眼睛,再睁开时,已是风轻云淡的模样:“很好。”

    现在说那些,又有什么用?过去的伤害早已造成,何况容非并不清楚容东旭做的那些事情……他的一切都很好,唯一的败笔就是有那样一个父亲。

    能被冠以“江城最大经济案”的名号,容非这一生也毁了七七八八。容家其余人会做出什么选择,连薛岚这个外人都能想到。

    薛岚没有叙旧的兴趣,容非见他这样,也只是黯然了眸色,答:“那就好。”

    两人很快分开,仿若从来没有在茫茫人海中多看对方一眼。

    只是在容非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时,薛岚突然很想安慰他,告诉他他从未有错。

    要怪,也只能怪天意弄人。

    两人的故事很像是三流,高中时期青涩的爱恋,偷食禁果后家境贫苦的少年被恋人长辈找上门。可惜这并不是通往幸福结局的一个小小关卡,他人轻言微,又在不敢倔强的时候将人得罪太狠。

    接下来的事,薛岚再也不想回忆。

    病重的父亲得知儿子性向与常人不同,被气的倒在病床上再未醒来。母亲被人诱去赌场,欠下天价债款,跳楼自尽,将一切痛苦留给孩子承担。

    ……他的窘境,容非一无所知。

    甚至不能恨容非太天真,那时候容东旭在容非面前也下了狠手,偏偏透露如果努力奋起的话就给两人的关系一线生机。

    可谁给他一线生机?

    最后,也不过是容非考上名校,远离江城。容东旭在他面前冷笑,说原来你们所谓的爱也不过如此,也对,容家优秀的儿子怎么可能有那种嗜好。

    走投无路,来到花街。薛岚这才知道,原来看起来繁花似锦的江城也有那样阴暗的角落。

    阳光下,薛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身边走动的人群、天上悠悠漂浮的白云……他早已从最不堪的时候走出,现在再去回想又是何必?

    这一天,薛岚照例做了两个人的饭。原本只是习惯,他也没想到,包下自己的人真的会来。

    那是一个四十余岁的女性,在江城也算上流名人,平日里是贵妇,有同样出身不凡的丈夫,还有二八年华可爱俏丽的女儿。

    “还是小岚这里最舒服。”贵妇笑盈盈的,哪怕保养再好,眼角还是有细细的纹路。

    薛岚回以一笑。他在这行干了太久,从最初的身不由己到现在的随波逐流,早已知道该如何讨金主欢心,为自己谋得最大利益。

    金主喜欢清秀居家的,他恰好有拿得出手的厨艺。从来都是做两人份的饭,金主偶尔不打招呼就来,看到餐桌,就夸他是好孩子,贴心。

    口上说着讨巧的话,薛岚动作麻利的收拾好碗筷。这个年纪的女人还出来包年轻小伙,无非就是要体会一下热情洋溢的感觉。

    他运气不错,金主的容貌算是同行中遇见的订好,年轻时也算数得上的美人。

    如果身份变一变,也许,他会更满意现在的生活。

    “出了这里,一个个都不省心。”贵妇吐出烟圈,阖上眼睛:“小璐就算了,米霖居然为了私生女来我这儿说话?容越那狼崽子也够狠,不声不响就把大哥拉下马……”

    薛岚只当自己是聋子是哑巴,总之听不见也不会往外说。

    他的金主也姓容,是他最大仇人的妹妹。

    但所谓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薛岚苦中作乐。他是没法适应这些豪门大家的亲戚斗争,但看着容东旭因此倒霉,也不错。

    ……就说啊,那么多年不出事儿,怎么偏偏这时候被抓。

    哪怕他恨的人是容东旭,薛岚也希望,容家能再乱一点。

    十一月开始,天气彻底转凉。西风在夜里卷起一片落叶,带到远方。

    上个月,江城gdp贡献最大的两个企业接连出事。哪怕之后被证明是虚惊一场,也足够江城人私下谈论。

    说来说去,还是那两个字,内斗。

    被谈论的两个主人公正坐在一起喝茶。沈流彦提议下棋,容越没有刻意钻研过此道,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

    沈流彦肤色偏白,手指不止修长好看,连指节都较他更细。这样一双手,不会弹钢琴,实在太过可惜。

    容越这么想,话也就势说出口:“下次到我家,我教你那首……”弯起唇,嗓音低沉磁性,“《梦中的婚礼》?”

    迟疑的片刻,他想的是,该用哪首曲子,来稍调侃一下两人现在这样微妙却稳定的关系。

    “我以为你会说《致伊莉》。”沈流彦捏起一颗棋子,眉尖微微拢起,眼神定格在棋盘上,像是思索,棋子久久不落。

    再开口时,语气很有些漫不经心:“毕竟是自己心血,不是更显诚意?”

    容越摇头,看的却是眼前人的手。白皙的皮肤配上黑色棋子,视觉效果着实不错。

    他心中又有了那种仿若猫尾滑动的感觉,一下一下,说不出的酥`痒。

    “不过是闲来无事的东西。”容越悠悠道:“流彦,这种时候,你该吃醋。”

    沈流彦抬头看容越,对方似笑非笑,眸中似有深意。

    他叹息:“容总未免太不厚道。”

    容越挑眉,将不满放在面上:“现在可不是办公时间。”

    沈流彦眨了下眼睛,改口:“容哥哥。”

    容越这才满意。

    棋盘上的形势已很明显,哪怕是容越这种不擅长的人都看得出来。白子已被黑子团团围困,沈流彦一子一子都精心计算,很快扼住白子最后的生机。

    容越的心思本就没有放在棋盘上,见到这番局面,更是专注于沈流彦本身。他三言两语解释过当初自己作《致伊莉》的背景,大学时伊莉作为交换生来到班上,他与人打赌去追,然而那姑娘也坚定,表明自己全然没有找异国男友的意思。好在最后,他终究找到对方喜爱某著名钢琴家这点,写下一首曲子送出,终于完成赌约。

    “这种眼神,”容越挑了挑唇,“我像是到手就甩的人?”

    沈流彦并未开口,只专心为棋盘收官。

    容越:“……交换生一年,伊莉回国,我们算是和平分手。”

    沈流彦将最后一子落在盘上,将盘中仅剩的白子收尽,这才道:“难得容哥哥还有这么纯情的时候。”

    容越仍是摇头:“那不一样。”

    这下子,轮到沈流彦挑眉看他:“只不过,容哥哥是怎么想到将刻了这首曲子的盘送我?”

    容越一笑:“是我乱了阵脚,只想让流彦知道,追求你的人有多好。”

    沈流彦动作一顿。

    容越未免……居然用了“追求”这个词。

    他看向对方,眼前人同样看着自己。桃花眼中,仿佛有能被看作“认真”的情绪一闪而过,恰似幻觉。

    “容越。”沈流彦的手指在棋盘上敲了敲,将棋子收回棋笼,站起身:“你太过了。”

    容越这才恢复常态,不以为然的笑:“流彦,是你太无趣。”

    沈流彦自上而下的望着他,容越也抬起头。略显凌乱的发丝之下是一双勾人的眼,眼尾很长,微微上扬。

    再往下,是解开扣子的领口,甚至能看到里面隐秘的风光。

    沈流彦的喉结动了动。

    容越,在勾引他。

    ☆、26 礼尚

    沈流彦只作不知,转过身,将棋盘放上博古架。

    再回到先前两人相对而坐的地方,容越正好整以暇的看他。

    ……如果忽略掉对方□□鼓起的一包,这一幕的确赏心悦目。

    沈流彦拿起茶壶,紫砂的壶嘴弯出一个优雅的弧度。淡色的茶水自壶中倾斜而下,落入杯中,冒出袅袅烟雾。

    “请。”他抬起头微笑,嗓音温柔。

    领子扣到最上方,看上去一本正经。只是袖子被卷起,露出一段白皙光滑的手臂。

    容越眸色沉了沉,自沈流彦手中接过茶杯,放在唇边轻轻一抿。入口的味感混合了醇厚与清香,十分沁人。

    他眼神始终放在沈流彦身上,放在杯子时舔了下唇瓣,舌尖嫣红。

    “流彦,”容越轻轻唤了声,声音低沉,说话的时候,胸腔缓缓震动,“很好喝。”

    茶叶漂浮在水面上,青色的叶片边缘带出几丝淡淡的红。

    第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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