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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似曾相识燕归来 作者:灯下等雨停

    第3节

    “我没事。多谢殿下关心。”苏印想起前几日夏彦之的冷落,语气透着生疏。

    夏彦之猛地将苏印搂入怀里,紧紧拥着,说道:“你还要气我,是不是?”

    苏印一愣,回嘴道:“殿下不是在飞霞斋夜夜笙歌,哪里会被我气着了。”

    听出苏印话里的醋意,夏彦之忍不住笑了。那日书房外,他听到苏印口中说出撇清的话语,气的几乎要爆炸。原想拉住苏印好好问清楚,又怕气急之下的话伤害彼此,只能让自己冷静几天。连日宿于飞霞斋,不过是想试探苏印对自己有几分在乎。没想到苏印非但毫无反应,今日还干脆回了苏府。那感觉,就像与夫君冷战的妻子回了娘家,夏彦之是真的怕苏印找借口不回来了。他用手轻抚苏印的后背,像在哄一个孩子。“以后,我看不到你的时候,就让柳青保护你。”

    苏印对自己,还是在意的。夏彦之心想。

    ☆、第二十一章

    苏归走的前一日,夏彦之在贤王府设下宴席,为好友饯行。端王与睿王也应邀赴宴。虽然世人都知道端贤二王,明里暗里的斗,可这该给的面子也是要给的。一方请,一方来,面上看起来一派和谐。

    睿王虽与端王皆为怡妃所生,性情却天差地别。一个争权夺利,一个天性淡泊。夏则睿不爱玩弄权术,闲时最喜设些茶酒诗会,呼朋唤友,好不乐哉。贤王也曾赴过几次,对这位皇长子倒是保留了几分敬意。夏则端一坐下就看到了坐在主桌的苏印,旁边的位置空着,是留给正在迎客的夏彦之的。“这个苏印,在三弟心里的地位可是不低啊”夏则端心中想着。只见苏印安静的坐着,对进来的每一个人都点头示意,苏归坐在他的侧面,一一为其介绍着。

    很快,客人到齐,夏彦之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首先敬了众人一杯。接着又满上第二杯,说道:“今日是为我挚友苏归饯行,苏将军多年来为我大炎南征北战,立下过汗马之功,今日一别,少则数月,多则一年半载。你我兄弟见面不易,今天定要不醉不归。”说完仰头干了杯中酒。众人见状,纷纷端起酒杯,与苏归敬酒,气氛很快热闹起来。

    夏则端不动声色的轻抿酒杯,暗中观察着苏印。苏印不胜酒力,每次都不多喝,小小一口就放下,夏彦之也不见怪,时不时还要替他挡酒,呵护之意毫不掩饰。夏则端看了一阵,端起酒杯向苏印走去。

    “听闻二皇兄近日多了位幕僚,没想到竟是苏三公子。”夏则端毫不掩饰自己对贤王动向的了解,说道“上次在宫中匆匆一见,还未有机会与苏公子喝上几杯。不知可否赏光?”

    夏彦之正要开口,却被苏印轻轻按住桌下的衣角。“苏某自小身体虚弱,恐不能陪端王殿下尽兴,若不嫌弃,苏某就干了面前此杯聊表敬意。”

    夏则端笑了“苏公子既是身体不好,却还要为了本王勉力而为,倒显得本王强人所难了。”又道“本王真是羡慕三弟,得此贤才,只是可惜啊,苏公子看着这般瘦弱,三弟可要好生爱护才是啊。”

    “多谢二哥提点。”夏彦之一时竟不知道这端王打的什么主意。不自觉的微微侧身挡在苏印身前。

    夏则端将这细微的动作看在眼里,眯眼看着苏印“酒可以不喝,只是,苏公子得用其他方式弥补本王。”

    “端王殿下请讲,只要苏某能做到,定全力为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苏印心说。

    夏则端对苏印的爽快很是满意,笑着说:“古人提及才子,常有七步成诗之说,只是,本王至今都不曾真正领略过这样的才华。苏公子能被二弟看中,必有过人之才华,就请借此景此酒此情赋诗一首。”

    苏印与夏彦之交换了一个眼神,算是明白了。敢情这夏则端就是来砸场子的。若苏印七步无法成诗,丢的可是夏彦之的脸。众人只会嘲笑,贤王殿下当作宝贝的人不过如此。想到这里,夏彦之牙根都快咬碎了。

    苏印却不急,一脸轻松地想,好在自己对古诗词有所研究,真让自己七步成诗显然不可能,可是,拿来主义还不容易吗。便应道,“好,难得端王殿下有此兴致,苏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场众人难得看到端王与贤王把酒言欢,又听闻苏公子要七步赋诗,无不新奇,很快安静下来。

    苏印假装沉思片刻,低头迈出第一步”明月几时有?”,第二步”把酒问青天。”众人屏息不语,等着下一句。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端王只听了这几句就知今天这个难堪是给不了夏彦之了。苏印又迈出第四步”我欲乘风归去” 第五步“又恐琼楼玉宇” 第六步”高处不胜寒”,众人都伸长了脑袋等着最后一步,苏印抿嘴轻笑,这才掷地有声的念出最后一句”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话音刚落,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好!”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称赞。谁知苏印并不罢休,他不急不慢的跺回夏则端身边,说道:“若端王殿下愿再饮一杯,苏某还有半首奉上。”说完勾唇看着夏则端。

    “好。”夏则端半晌才从嘴里挤出这个字。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常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苏印背诵完整首水调歌头,心中默念“苏老先生,看在我们都姓苏的份上,您泉下有知莫要怪罪啊,江湖救急,江湖救急……”

    夏彦之看苏印非但没被难住还反将了夏则端一军,心中大喜,此时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问道“二皇兄可还满意?”

    夏则端正欲开口,却被大皇子夏则睿打断, “好诗!好诗啊!苏公子当真奇才!”夏则睿如获至宝,两眼放光,三步跨到苏印面前, “苏公子可愿上我府中一坐,本王想与苏公子好好讨教一番。”

    这下夏彦之不乐意了。自己的宝贝,别人上自己府中看看也就罢了,还要借出府去,他当然不肯。虽然苏印并非物件,可是,占有欲作祟,夏彦之张口就要拒绝“皇兄,苏印身体不好,不便多走动……”

    “好啊,睿王如此诚邀,苏某自当赴约。”苏印先一步应了下来。

    夏彦之没想到苏印竟会一口答应,心中不快,又不好当着夏泽睿的面再追问,只好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闷酒,不一会儿就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和基友聊天,在她的建议下,临时把秒贞的人设换了,显得剧情更狗血了!所以,还是要多与读者交流啊。这不就激荡出智慧的火花了吗!

    ☆、第二十二章

    “你……说啊,为何……为何轻易便应了夏则睿。我不高兴了。”夏彦之拉着苏印的袖子絮絮叨叨个没完。

    “殿下醉了,快回去歇息吧。”苏印微微皱起眉头,有些头疼。

    “不,我不回去,我没醉,苏印……苏印……别去……”夏彦之圈住苏印的窄腰,头抵在他的肩窝不依不饶。

    苏印看着眼前这个三岁孩子一样耍无赖的人,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我想你不便出面,由我去和睿王接触,他毕竟是端王的兄长,也许未来有用的到的地方,即便没有,多个人情总没有坏处。”

    夏彦之还好没醉到听不懂人话,闻言便抬起头,醉眼迷蒙地看着苏印,心中一阵暖意涌动。他松开苏印的腰,转而捧住那张俊秀的脸,吻上那对粉唇,细细吸吮。那个瞬间,夏彦之甚至在想,若他再晚一些遇到苏印,若他已是万人之上,苏印就不用为他筹谋,为他这般操心了。也也可以把苏印牢牢的圈在自己身边,不让任何人染指。苏印只觉得一股浓烈的酒气冲进他的口腔,鼻腔,可是夹杂着夏彦之的气息,并不让人讨厌,相反还有些好闻。他就这样静静地,由着夏彦之的舌尖舔舐自己的唇瓣,然后慢慢顶开自己的牙齿,掠夺整个口腔。苏印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也喝醉了。

    夏彦之吻了很久才舍得放过苏印的嘴唇。他支开柳青,坚持要亲自送苏印回燕归亭去。面对夏彦之的胡搅蛮缠,苏印屡屡败下阵来,只得由着夏彦之步履凌乱的“送”自己回去。两人拉拉扯扯好不容易到了燕归亭。

    秀儿听到声音便迎了出来,看到门外站立不稳的贤王伸手正要扶,夏彦之笑着冲她摆了摆手,道“本王……没事,你只管服侍好你家主子。”

    “既已送到,彦之就回去吧。”夜间露重,方才与夏彦之一番折腾,苏印的身上已有凉意。

    “好好好,我回去,这就回去,你不要赶我嘛。”夏彦之甚是委屈,从来只有人把他往屋里拉的,可到了苏印这儿,却只有被赶的份。

    “你早点休息,我看着你进去。”夏彦之给出了最大让步。

    苏印转身进屋,往卧室走去。过了好一阵,苏印觉得有些不对劲,外面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夏彦之还没走?”苏印担心到, “秀儿,你出去看看贤王殿下走了没有。”

    没一会儿,秀儿跑回来禀报“少爷,殿下他,他在门外走廊里睡着了!”

    苏印一脸黑线。夜色已浓,其他下人都已睡下。苏印只好起身穿衣,亲自将走廊里的醉汉扛回屋里。

    与此同时,飞霞斋内。

    “你可看清了?”

    “回主子,小的看的明白,殿下今夜确是宿在了燕归亭内。”

    “退下吧。”一双美目倏地黯淡下来,而这双美目的主人,心中下了决定,坐至桌前,提笔开始写信。

    第二日,夏彦之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睡在苏印的床上,身侧的青年还未醒来,一脸平和的睡容像个孩童般可亲,羽扇似的睫毛在他的脸上印出两片小小的阴影。夏彦之想亲亲面前的苏印,又怕打破这份宁静,上一次,与这个人睡在一张床上,仿佛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他就这样默默地看着,直到,那对羽扇慢慢打开,露出一双惺忪的睡眼。

    苏印刚醒,意识还晕乎乎的,就见一张完美的脸正盯着自己。“早啊。”那张完美的脸说话了。

    “你醒了还不起来,赖在我的床上干什么。”苏印终于回忆起昨晚的事,没好气地说。

    “昨夜,我没有再做什么吧?”想到洛城那次经历,夏彦之小心翼翼地问道。

    一个枕头飞过来,夏彦之闪身避开。

    秀儿推门要唤苏印起床时,只看到自家少爷正被贤王殿下抓住双手,按在身下……满室涟漪

    夏则端收到回信时,正与府兵统领议事。那名统领,满脸戾气,一双透着狠劲的眼睛,很是熟悉。正是那日行刺苏印的黑衣人!

    且说那日,他奉命跟踪苏印,按照夏则端的吩咐试探苏印身边可有羽卫跟随。不想却正好遇上贤王,之后他甩开柳青侥幸脱逃。没想到这件事反倒提醒了夏彦之,自那之后,不论苏印去哪里,除了明处的刘赏,暗处都有柳青跟着。

    夏则端让那统领退下后拆开信函,妙贞娟秀的字迹印入眼帘。夏则端将信看完,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陆远清,你还算识时务。”

    ☆、第二十三章

    自夏彦之那日睡在自己屋内后,苏印就开始感觉王府的人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微妙起来。

    一日,秀儿去水房打水,正听到夏彦之房内的丫鬟与妙贞的丫鬟正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秀儿悄悄凑近。

    “妙贞公子真是可怜呐,这几天我看他憔悴了好多。”

    “可不是嘛,从前,殿下连王妃的屋里也不过是数日才去一次,谁不知道妙贞公子有多得宠。”

    “唉,是呀,这个苏家三少爷也不知道使了些什么手段,把殿下迷的神魂颠倒的,这都在他房中睡过了,这几天对妙贞少爷别提多冷淡啦。”

    “不过,我看那苏三少爷不过如此,殿下可能也就是贪图新鲜,妙贞少爷这么多年了哪是别人能取代的。”

    秀儿气的跺脚,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得跑回去向苏印诉苦。

    苏印听罢倒也不生气,只淡淡说道“下人们嚼舌根的话罢了,何必与她们置气呢。”

    “可是少爷……”

    “别可是了,你是不是没别的事做了?”苏印挑眉。

    秀儿只好作罢,心里却替苏印委屈。

    看秀儿出了门,苏印僵直的身子才松了下来。他抬手捏了捏眉头,心想,有妙贞在,他往后在王府的日子怕是不会轻松了。

    转眼已是深秋,王府中夏花落尽,霜叶渐红。苏印越来越融入夏彦之的关系网。他本就聪明,有苏娉婷的消息辅助,很快摸清了各部各府的情况。夏彦之对他的倚重甚至快要赶上苏槐了。而他和夏彦之的感情,也在这种信任和配合下日益深厚。夏彦之越来越多的宿在燕归亭,两人却只是相拥而眠,互相取暖。对于妙贞在他们关系中的阻碍,苏印始终缄默不语。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对这段感情的不确定,还是,希望由夏彦之主动提起。

    “印儿,今晚我能睡你这儿吗?”

    “殿下已多日未去飞霞斋,还是去陪陪陆公子吧。”

    “印儿……你总是对本王如此冷淡……”夏彦之不甘心道。

    “彦之也不愿我在府中日子难过吧。”

    “有本王和娉婷在,谁敢难为你?”

    苏印也曾问过夏彦之,妙贞有才学,为何不用。而后得知,原来他竟是怡妃送与夏彦之的。有这层身份在那儿,无论妙贞如何努力,都得不到一丝一毫的机会获得夏彦之无保留的信任,这也是妙贞一直嫉恨苏印的原因。

    这日,夏彦之从宫里回来,带了消息。几天后是北方民族自和亲归顺以来第一次前来朝贡。由其部落统领的妹妹热利夏长公主担任使者。景帝命礼部听夏彦之调配负责接待。

    礼部尚书甘德素来与端王交好,景帝心中了然,如此分配也是想测试贤王的应对能力。若仅论在景帝心里的宠爱程度,贤王自是胜过端王。然而作为国君,景帝还是要将社稷托付于合适之人。因此,这些年,他默默纵容两位儿子的明争暗斗,看着朝臣分为端贤两派,自己只做壁上观。

    苏印以谋臣的身份跟随夏彦之同进了宫,迎接远道而来的北部使团。热利夏长公主骑马而来,英姿飒爽,不让须眉。只见她身着金丝编织的软甲,头发扎成一条麻花辫随意的搭在肩头,红铜色的皮肤映衬着一双乌亮的眼睛,甚是精神。

    热利夏远远就看到宫门口立着两个美男子。个子高的那个身型健硕,宽肩窄腰,一身赤色朝服搭配镶玉石绣金腰带,气度不凡。稍矮一些的那个则要瘦削不少,一身水绿色轻纱外衫,内着素色长衫。腰间坠着一个莹白的麒麟玉佩,气质清冷。

    “大炎的男子都是这般模样吗?本公主都想招个额驸回去了!”热利夏抬腿下马,毫不害羞的夸赞道。

    “我乃大炎三皇子夏彦之,恭迎热利夏长公主,公主一路劳顿,请入宫歇息片刻。”夏彦之客气说道。

    热利夏也不客气,一拱手,便随着夏彦之往宫内行去。忽然,她像想起了什么,侧头问到“他呢?也是哪位皇子?”

    “这是我的家臣,苏印。”夏彦之答道。

    “哦~你这家臣长得真是招人疼爱。”热利夏大剌剌的说道。苏印一时红了脸颊。

    三人进了宫里,礼部已派人收拾好供使团居住的日暖阁。夏彦之说道“长公主请在这里稍事休息,晚些时候,彦之再来带公主觐见皇上。”

    “那就有劳殿下了。”热利夏顿了顿, “还有这位,苏印公子。”

    出了日暖阁。

    “一会儿,我让柳青送你回府,晚上的宴会你就不用参加了。”夏彦之突然说道。

    “哎?”苏印转头看他,只见夏彦之一脸不悦。这是醋坛子又打翻了,苏印心想。

    “都安排好了?”夏则端的脸隐于暗处,只有从声音分辨说话之人的身份。

    “殿下放心,那特制的双胆壶,从外面看不出名堂,里面一边是普通酒水,另一边则加了催情丹。”答话之人正是礼部尚书,甘德。

    “很好。”夏则端满意道“此事成了,必少不了你的好处。”

    日落后,款待使团的酒席在御花园摆开。吃腻了牛羊肉的北方来使们难得有机会一尝色香味具佳的中原美食,纷纷大快朵颐,又皆是好酒之人,不多久便喝的热火朝天。

    夏彦之几杯酒下肚后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体内只觉得有阵阵热浪袭来,令他口干舌燥,他原以为是人多的缘故,便离席片刻想缓解这阵燥热,无奈效果不佳。作为此次接待的总负责,无法提前离席,他只得硬撑下去。

    好不容易捱到退席,热利夏又拉住他,一边聊着一边向日暖阁走去。作为主人,于情于理也该送客人回去,夏彦之不愿失礼,只有不断深呼吸来维持表面的平静。走出御花园,经过一道之字型长走廊才是日暖阁。行至半路,夏彦之已经有些神智不清,耳旁,热利夏在说着什么已然不知,只看到一张嘴不断张合。跨下台阶时,夏彦之忽然脚下一软,整个人就要摔下去。热利夏一惊,忙伸手扶住。夏彦之整个人扑在热利夏身上,大口的喘气,此时他只觉天旋地转,口中喃喃道“热……我好热……”

    “不至于醉成这样吧。”热利夏的粗线条性格,一时还联想不到,说着“要不快去我那儿喝杯水吧。”

    夏彦之心知自己多半是被下了药,推开热利夏就要走,却无奈全身绵软无力,某个地方充血的厉害,让他四肢都变得迟钝了。夏彦之心想,若今日熬不住对热利夏下手,后果不堪设想,整个大炎朝的国威都要葬送在自己手上了。事已至此,他早已料到系何人所为,让他没想到的是,夏则端已经大胆到如此程度!

    “哎?这不是贤王殿下吗!”正行例行巡查的禁军统领蔡淳恰巧经过。因与苏归交好,他对这位三皇子颇有好感。走近一看,夏彦之正和北方民族的长公主拉扯在一起,场面十分暧昧。蔡淳一愣,转身想走。

    “蔡淳……你站住……”夏彦之急忙喊住他,努力将身子从热利夏身边挪开转而靠在蔡淳身上,并对他耳语道“我被人下药,速带我离开。”

    蔡淳细看夏彦之脸色,只见他面色不正常的潮红,额头满是热汗,不停喘着粗气,显是忍耐许久。心知不妙,忙拉起夏彦之胳膊,扛到自己身上,留下一脸迷茫的热利夏。

    ☆、第二十四章

    宫门外,柳青送完苏印早已折回来等候。看到蔡淳扛着夏彦之出来,忙跳下马车。夏彦之看到柳青心定下不少,断断续续吩咐道“让……管家开门,不要惊动……去……燕归亭……”

    “是!”柳青心领神会,谢过蔡淳,忙将夏彦之扶上马车向贤王府疾驰而去。

    苏印早早梳洗后,正准备睡下。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秀儿前去看门,看到夏彦之的模样正要惊叫出声,被柳青一把捂住嘴巴。

    夏彦之因为药效的作用,此时已经完全被欲望夺走了理智。朝服被他拉扯的松散,领口大敞着,露出好看的锁骨。苏印看到他这幅样子也吓了一跳,忙让柳青把人抬到床上。秀儿端来一盆井水,苏印让她退下后将房门关上。回到房内,夏彦之正蜷在床边难受的扭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苏印。苏印已没有心思再问来龙去脉,忙将夏彦之的衣服解开,早已一片潮红的胸口急促起伏着,他浸湿方帕为夏彦之擦拭降温。夏彦之一边急喘,一边拉住苏印的手说“难受……太热了……”语气委屈的像个孩子。

    苏印从前出任务见过被下药的卧底,如果没有药物压制就只能发泄出来,否则对身体伤害更大。看着眼前痛苦不堪的夏彦之,苏印直起身,缓缓解开自己的腰带……

    夏彦之已回想不起自己前一晚都如何宣泄着自己的欲望,只记得自己滚烫的身体,被苏印冰凉的肌肤触碰,好舒服。那时候的苏印,那么温柔,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发丝,纵容着自己热切的亲吻和交合。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苏印的呼吸一直很浅,胸口只看到轻微的起伏。原本白皙的脖颈,此刻布满了星星点点的吻痕,仿佛在提醒他,昨夜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多么激烈的欢爱。夏彦之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忍不住收紧了手臂,将那个人紧紧圈住。

    苏印醒后,也顾不上自己身体的不适,先将夏彦之前后检查了一遍。夏彦之乐呵呵的将苏印的反应看在眼里,然后把玩着他的一缕头发没事人似的说道“我没事,放心。”苏印白了他一眼道: “让柳青去找药庄主过来诊治一下才好彻底放心。”

    “嗯~也给你后面一起看看。”夏彦之不怕死地说。话音刚落,一个枕头飞了过来。

    夏彦之心知此次是遭夏则端暗算了,那甘德也必定逃不了干系。只是碍于当时情急只顾着解毒,现在再要去寻,证据早就被毁尸灭迹了。想到这里,夏彦之不禁气闷。正在此时,封登城内发生了一件恶性事件。

    户部尚书甘行,和礼部尚书甘德是兄弟俩,甘行此人有些隐疾,无法生育,甘德便将自己的小儿子过继给了他。从小骄纵,前阵子,这个不肖子看上了一个有夫之妇赵氏,抢夺不成竟闹出了人命,失手把那妇人的丈夫活活打死了。异宝堂得此消息后便立刻派人传信给贤王府。夏彦之觉得这是个可以一箭三雕的极好机会。急忙找苏印商议对策。

    “当下我们必须要快,赶在端王插手之前行动,等到对方有所动作时,我们就错失先机了。”苏印说道。

    “没错,我正准备找人奏本弹劾此二人。”夏彦之回答。

    “不。”苏印制止他, “无需上奏,我自有办法让陛下过问此事。”

    “好,你既说了,我自然信你。”夏彦之点头道,“有你在身边,本王着实轻松不少。”

    苏印一愣,“为殿下分忧,是苏印的分内之事。”

    “哦?”夏彦之脸上浮起一丝狞笑,“那么,取悦本王,可是你的分内之事?”说着就凑近过来,要吻上去。

    苏印无奈地笑了,由着夏彦之在他唇上碾压吸吮,心中想着如何收拾甘氏兄弟。

    第二日一早,封登府衙门前就跪着批麻喊冤的赵氏一家,周围不乏大批的百姓围观,连茶馆说书的先生也不再说神鬼故事,改说这甘家少爷的恶霸行径。不消半日,整个封登城就传遍此事,一时群情激愤。苏印满意地看着自己铺垫的引线一点点发酵,还需最后一步来引爆。

    此事因舆论太盛,封登府衙不敢怠慢,那甘大少爷哭着喊着被收了监。甘家兄弟着了慌,只得找端王求助,想把此事压下去。夏则端本不愿掺合这种事,一阵怒斥“此事已到这般田地,让我如何能不顾舆论,强行镇压!”甘氏兄弟自知理亏,只得连连磕头。想到礼部户部乃是要职,自己日后还有用得到的地方,夏则端虽不耐也只好答应下来。

    隔天,刑部便来府衙提人,打着案件影响恶劣,由刑部直接审查的旗号。刑部是端王的人,可是苏印不急反喜,他就怕端王不作为,一旦端王有所行动,就必然会露出马脚。

    刑部大牢内。甘少爷蓬头垢面,窝在角落,哪还有一点嚣张跋扈的少爷样子。在刑部尚书的带领下,甘行和甘德,靠着一些微弱的火光照路,沿着台阶一步步走入黑暗的深处。

    “儿啊,为父来看你了。”甘行颤抖着声音抓着大牢的门框。

    甘家少爷,缓缓抬起头,看清来人后连滚带爬的扑倒门边哭嚎“爹!爹,快救我出去,这里太可怕了。你快救我!”

    “你放心,端王殿下已经关照了刑部,把你这案子的案宗调换,你再忍忍,很快就能帮你脱罪了,啊。”甘行看着儿子的惨样,经不住老泪纵横。

    父子三人,隔着牢笼哭作一团。

    刑部尚书忍不住催促道“甘大人,都交代完了就快些出去吧,人多嘴杂,小心为妙啊……”

    夜已深,月影摇曳。刑部的档案室内,一个黑影飘过,快速的翻动着案宗,然后将其中一卷塞进怀里,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里。

    ☆、第二十五章

    天气渐冷,昼夜的温差骤然变大,苏印越来越不愿出门,他的手脚终日是冰凉的。夏彦之为了让他的手脚暖起来想了不少法子,可惜效果都不明显,他只好每次都把苏印的双手捂在自己手心里来给他取暖。贾其惦记苏印这个徒儿的身体会经不住秋寒,又书信给药庄主,让其多多照应。苏印闲来无事就会让柳青陪着去药庄。他本来不懂医药,但是无奈这幅身体隔三差五的生病,可没少给他找麻烦。苏印想着,若自己也懂得一些药理,对身体总也有些好处。他可不想应了那句:人世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人死了,钱没花完。况且,他本来学习能力就强,不消几日,就已能记住不少药材的药效。药庄主对他很是喜欢。这日,药庄主带了一些四处采集的新药材回来,正用药炉烘干,苏印凑过头去。

    “这黑乎乎的像羊粪似的是什么东西呀?”

    “你这个孩子,口无遮拦。”药庄主佯怒道, “此药名叫天南星,原是白色,经过特殊的烘培变色而成。”

    “喔,那这天南星有什么药效啊?”

    “常用于中风眩晕,但是,此药的使用也有禁忌,切不可用于体寒之人。”

    “会有何副作用吗?”苏印好奇道,所谓的体寒之人,不就是自己吗?

    “会导致呼吸停滞,整个人陷入休克,如果不及时解毒,是会死人的。”

    “喔……”苏印心说,那不就是传说中的假死药嘛。

    药庄主又新开了一些调理的方子给苏印,夏彦之每日退了早朝就跑来燕归亭监督苏印服药。

    “你看着我干嘛?”苏印放下药碗,看夏彦之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好奇道。

    夏彦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在他的唇角轻舔,“药汁,沾在嘴角了。”

    “喔。”对夏彦之这类亲昵的小动作苏印早就习以为常了。

    “对了,再过几日,是传统的秋狩,每年父皇都会带我们几个皇子同去。今年我想带你一起去。”夏彦之顿了顿, “但是,这几天,你要乖乖吃药,调理身子。我可不想你把身子累坏。”

    “秋狩?可以骑马射箭吗?”苏印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自从来到这个朝代,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期待的感觉了。想到可以在马背上追逐奔跑,他就止不住的兴奋。

    夏彦之宠溺地揉揉他的头,说: “当然可以,只是,你不能勉强,感受一下就好。”

    苏印摸了摸鼻子,心想,真上了围场你还能管的了我?

    大炎是个尚武的王朝,皇子们从小就会学习骑马射箭,秋狩就是在皇帝面前展现他们训练成果的绝佳机会。听说秋狩当日,整个皇家的卫队都会从封登城穿过,绵延数十里,十分壮观,皇子们都要骑着高头大马跟在炎景帝的御驾两侧。这也是每年唯一一次,平民百姓有机会近距离看到皇家成员的机会,所以道路两旁总是会聚集大量围观的百姓。往年,景帝都会带着怡妃和燕贵妃同去,今年也不例外。

    出发前日,燕贵妃将夏彦之召进宫。

    “你父皇有意在秋狩期间开展一场狩猎竞赛。皇子与大臣们都可参加,猎取的猎物最多者,获重赏。”

    ”与皇子同赛,大臣们多半会点到为止。四弟尚幼,大皇兄又素来沉迷诗酒,这场竞赛,到最后,还是儿臣与夏则端的比试。”

    “你懂得这个道理就好,这几年你父皇身体越来越差,想来,立储不过就是这一两年的事了。皇上对你寄予厚望,你可不要让他失望了。”燕贵妃语重心长地说。

    夏彦之知道景帝偏爱他,但是立储一事,关乎社稷,兹事体大,景帝绝不会轻易下决定。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出行当日,蔡淳带领着一队禁军在前方开路。景帝和怡妃,燕贵妃的马车紧随其后。夏彦之,夏则端骑马行与两侧。夏则端虽没有如夏彦之那般出色的容貌,但是长相俊朗也不失男性魅力,加上皇家独有的威严,鲜少露面的他亦吸引着不少好奇的眼光。只是,与夏彦之的亲民不同,夏则端在马背上高傲的看着那些跪在帝王所经之处,高呼着“吾皇万岁”的百姓,心中想的却是,有朝一日,我也会像这样接受着万民的敬仰。在那之前,即使是要踏着万人的尸骨而上,他也绝不罢休。

    随行的大臣们多半坐在马车里,跟随在皇子身后,马车一辆接着一辆载着各部朝臣,从宫门内驶出,苏印也在其中。他的马车依然是夏彦之为他特别安排的,躺在上面倒也惬意。苏印微微眯起双眼,看着像睡着了一般,而实际上脑子里正估算着,皇帝的马车差不多该通过封登城最繁华的路段了。

    卫队正有序行进中,忽然从人群中冲出一位少妇,直接向景帝所乘的马车奔去,只见她头戴白花,身着素麻丧服,手中握着一卷文书,扑通一声,跪倒在景帝的车前。

    “皇上圣明在上,民妇有冤要伸,官官相护民妇伸冤无门,还请皇上为民妇做主!”赵氏双手将文书举过头顶,大声说道。

    “外面,是何人喧闹啊?”景帝忽感马车停住,又听车外人声嘈杂,似有人挡在车前,便掀开帘子询问。

    “启禀父皇,是一披麻戴孝的民妇跪于车前喊冤。”夏彦之答道。

    正在此时,蔡淳已经从队伍前列折回。命两名侍卫将仍然扑跪在地上的赵氏押住,就要带走。围观的百姓认出喊冤之人乃是被甘少爷打死了丈夫的那名寡妇,议论纷纷。人群中忽然有人喊到“请皇帝陛下为民做主!” 如平地起惊雷,众人一愣,而后,此起彼伏的请愿声响起。 “对!没错!请皇上为民做主!” “为民做主啊!”

    怡妃一听是位披麻戴孝的妇人,心知不妙,赶紧道“陛下,皇家围场路途遥远,若不加紧赶路,恐怕……”景帝制止她再说下去,抬手掀开车帘就要出去,车门边随行的太监赶紧上前搀扶着。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涉及的草药部分都是瞎编的。。。。。小盆友们切勿仿效喔。。。。

    ☆、第二十六章

    景帝虽善战,但那都是对外敌的,骨子里他还是一位仁德的君主。有民于圣驾前哭嚎喊冤,是需要冒着被杀头的风险的。这让炎景帝不禁好奇,这民妇,到底受到了何等天大的冤屈。

    他慢慢走到赵氏的面前,示意身旁的太监取过她手中那卷文书。沉思问道: “你,有何冤屈?抬起头说。”

    赵氏受宠若惊,赶忙用袖口擦干满脸的泪水,这才抬起头说道“回陛下话,民女姓赵,封登人氏,原嫁与城头木匠家为妻,生活虽不富裕但家庭和睦,夫妻恩爱。万没想到,礼部尚书家的甘少爷看上奴家,要纳为妾室,奴家不从,竟……竟害得夫君,被他叫人活活打死了呀!呜呜呜”赵氏不禁又恫哭起来。

    天子脚下,竟有官宦子弟如此肆意妄为,视王法为无物。炎景帝双眉紧锁,怒道 “那甘家的少爷现在何处?”

    “他……他原被封登府衙收押,却又被刑部调去审查。”赵氏泣道, ”万万没想到,刑部审查是假,包庇是真。刑部尚书暗中调换案宗,意图为甘少爷洗脱罪名!天子在上,草民不敢妄言,还请陛下为民妇做主!”

    景帝闻言大怒,他拿过太监呈过来的文书,抖开一看。正是记录甘少爷强夺民妇草菅人命的案宗。

    “来人啊,命封登太守素来见朕。”

    苏印见卫队好一阵没有挪动,想是自己埋下的那颗炸弹已经引爆。当初,他命羽卫盗取了原始案宗后就一直想寻个机会将其公诸与众,只是一时没有合适的时机。夏彦之告诉他秋狩的消息后,他当即下了决定,还有什么会比让皇帝在百姓面前下不了台更让他暴怒的呢。果然,不一会儿,就见封登太守被人押着,跌跌撞撞地从马车旁经过。

    苏印暗叹到,真是可惜,自己无法亲眼见证,因为此时此刻,夏则端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封登太守本就是受甘行收买,又有刑部拍胸脯保证不会有事,才会做出移交犯人的事。一见景帝亲自提审,马上就吓得屁滚尿流,连叫冤枉,只说自己毫不知情,都是二位尚书大人的决定。围观的百姓一片哗然,此案至此,竟然牵扯进两名一品重臣,实在是大大出乎景帝意料之外。自己在朝为君多年,却不知道下面的人如此胆大妄为,今日之事,更是让他颜面扫地。他当即下令,户部,刑部尚书革职查办,即刻押入天牢。封登太守亦收押待查,甘家少爷一案待秋狩回朝,由自己亲自彻查,务必还赵氏一个公道。

    赵氏忙扣头谢恩。夏则端牙根紧咬,握着缰绳的手捏的死死的,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

    皇室的队列好不容易重新上路,百姓亲眼见证了官员的落马,无不欢欣鼓舞,又连连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景帝回到车内,闭目不语,显然还没从怒气中缓回来。

    半晌他才缓缓说了一句话“刑部和户部,都是端王的人啊。”

    怡妃一听几乎就要跪下,忙抱住景帝的腿急的快哭出来“此事绝对不关则端的事,则端平日里安分守己,绝不会容忍这种事情的,他定是被欺瞒了!皇上明察啊!”

    “你急什么,朕也没有说就一定和端王有关。还不快起来。”景帝心想,若无端王默许,这两位大人恐怕不敢如此大胆,只是,没有证据,凭空怀疑,若真错怪了端王倒伤了父子亲情。

    马车外,夏彦之和夏则端各怀心思。

    自从苏印说自己有办法后,夏彦之就将此事全交由他操办,原本还担心,苏印在朝中全无人脉,如何让殿下过问此事。万没想到,他竟会安排了如此精彩的一出大戏。夏彦之对苏印的信赖又更多了一层。

    夏则端虽素来心狠,却也对此类强抢良民的人渣深恶痛绝,若不是为了安抚两位尚书大人的情绪,他断不可能出手相助。没想到,还是给自己惹了麻烦。好在以他对户部和刑部的了解,这两位尚书倒还不至于将他供出来,毕竟,夏则端已经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第二十七章

    秋狩的队伍又行了两日方才抵达皇家围场。这片围场远离京城,位于两山之间的平坦区域,灌木丛生,两侧更有大片森林,猎物品种十分丰富。

    苏印忍不住掀开马车的窗帘,大口呼吸山中新鲜的空气。穿越到大炎朝,远离了科技时代,一切都变得不便,唯一的好处恐怕也就是这干净纯粹的空气了。苏印心里想着。忽然,原本在前面的夏彦之骑马调头跑回他的马车旁。

    “前面就是围场了,这会儿将士们已经扎好营帐,我需先去母妃账内请安,你就在帐中等我,乖乖的,不要乱跑。”

    “遵命,贤王殿下。”苏印看着一板一眼叮嘱自己的夏彦之忍不住笑了, “贤王殿下当我三岁吗?”

    “不管是三岁还是三十岁,即是我的人,我自然要看顾好。”夏彦之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道。

    “好,我便在帐中等你。”苏印想到很快可以骑马狩猎,心情大好。

    下了马车,苏印环顾四周,没有走远。最远处最大的那座帐篷应该就是景帝的下榻之处了,旁边分立着两个稍小的帐篷想必是留给两位贵妃的。皇子的帐篷立在稍远离主帐的位置,反而更靠近大臣们的落脚处。苏印此次没有带秀儿和刘赏同来,只有贤王府的护卫陪在身侧。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将士们开始将篝火逐一点起。贤王的账内已放置了火盆,应该是夏彦之担心苏印畏寒而特意安排的。苏印拢了拢披风,靠近了火盆坐下。

    看着红色的火焰在火盆中晃动,苏印的心绪也随之飘远了。转眼间,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年了。他还算幸运,降临在一个富贵之家,又有双亲兄姐爱护。比起从前那个把身心交给了党和人民的共和国战士苏印,现在的他活的更随心所欲。

    当然,一切的自由都有条件。苏公子也有苏公子的烦恼。比如,一刻不停的勾心斗角。再比如,他无处安放的爱情。

    想到夏彦之,苏印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们二人,纠纠缠缠了这么久,这份感情,却始终没在苏印的心里落在实处。他与夏彦之皆是男子,就算大炎朝国风开明,却也没有律法允许娶男子为妻。即便贤王好龙阳早已是众所周知的事,苏印能公开出现在他身旁的身份依然是谋臣。本不该计较这些,不过是个名份。真正让苏印在意的,是妙贞。

    妙贞纵是怡妃安插的人,对夏彦之的爱却是不假。被同一个人侍奉八年,夏彦之对他多少也是有感情的吧。苏印在不明真相时,曾为苏娉婷不平,也是因为在他心里,感情这种事,始终该是一对一的。而他作为后来者,又如何能开的了口要求夏彦之二选一呢。

    账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将苏印飘远的思绪拉回。该是夏彦之回来了吧,苏印边想着边去门边迎他。

    帐帘掀开,进来的却是两名陌生的侍卫。

    “苏公子,端王殿下有请。”

    “来人。”苏印叫道。

    “苏公子若是要找门外的护卫,他们已经被点了穴,一时半会是动不了了。”

    “端王殿下终于坐不住了么。”苏印笑道, “那苏某,只有从命了。”苏印心想,景帝就在营中,端王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把他杀人灭口,不如去会会,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苏公子到了。”

    “带进来吧。”夏则端听到手下的禀报,满意地点点头。

    苏印一身白衣,腰间还是坠着那块麒麟玉佩。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样子。

    “苏公子请坐。”

    “端王殿下有事就请直说吧。”

    “怎么苏公子对本王如此客气,那日宴席之上,你我以酒会诗,可不是这幅疏远的模样啊。”

    “……”

    “本王派人去寻那位寡妇,却发现她已被人保护起来。就知道那日御前之事,背后必是有人指点。”夏则端见苏印如此态度,也撕去伪善的面具,直入正题, “这个人,苏先生应该知道是谁吧?”

    “端王殿下说笑了,此事苏某从何得知。”

    夏则端突然上前两步,捏住苏印的下巴说道“夏彦之的这个宝贝,果然有两下子。”

    苏印被他捏的生疼,却不搭话,只瞪着他等着下句话。

    “若你愿为我所用,本王也能在床上把你伺候舒服了。还不用与他人分享本王的宠爱。”一句话直接戳在苏印的心上,让他感觉不止愤怒,胸腔里某个位置,也在隐隐做痛。

    夏则端深知以苏家和夏彦之的关系,苏印当然不会为他做事,他不过是想让苏印难受罢了。看着眼前苏印皱眉扭头的样子,他忍不住狞笑起来。“哈哈哈哈,苏印啊苏印,亏得你空有一个聪明的脑瓜,怎么不想想怎么独占自己的爱郎啊。”

    “我和夏彦之,不是你想的那样。”苏印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是啊,他明知夏则端是有意挑拨,可是,为何心中还是止不住的难受。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第二十八章

    夏彦之从燕贵妃帐中出来,兴冲冲的去找苏印。刚走近账门口就察觉不对,守门的两名护卫竟然双双被点了穴道。他急忙为他们解了穴。

    “属下罪该万死,苏公子被端王的人带走了!”

    夏彦之脑子哄的一下就热了,转身就要去要人。柳青忙劝住他。

    “殿下,现在还不知道苏公子被带往何处,万一他们不在端王帐中,这样过去要人,岂不是打草惊蛇。”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苏印于我,夏则端是知道的。他这样把苏印带走,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他呢!”说着夏彦之推开柳青就要出去。

    正在此时,苏印却回来。

    夏彦之眨了眨眼,生怕自己看错了。确认真的是苏印回来了,他赶紧将苏印扶住。

    ‘你没事吧,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他是不是难为你了?’夏彦之一连串的问题蹦出来。

    苏印不答话,只轻轻摇头。

    夏彦之看他这副模样心一下子慌了。“我这就去找夏则端算账去!”

    “我没事。”苏印终于开口, “我只是,有些累罢了。”

    夏彦之一愣,他好奇夏则端到底和苏印说了什么,从回来到现在,苏印整个人都怪怪的。“累了,那我陪你去榻上躺一会儿。也是,这几天一直在赶路,我要在父皇身边,也没法照顾你,辛苦了。”夏彦之轻吻苏印的额头,轻轻揽过他的肩扶他向床榻走去。苏印现在的状态,若要追问显然不合适。既然他没有受伤,就先缓缓吧,夏彦之心想。

    这次秋狩,秀儿没有跟来,夏彦之又嫌弃其他佣人粗手粗脚,不愿他们碰苏印,执意要亲自为他更衣。苏印像个木偶一样,站在夏彦之面前,乖顺的由着他解开自己的斗篷,而后外衫,然后是腰带。夏彦之看到腰带上那块玉佩,忍不住拿起来端详一番。这块玉苏印现在一直带着,让夏彦之每每想起心里都如同沾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你还记得,当初在异宝堂时,你对我的态度有多恶劣吗?”夏彦之歪头看着苏印。

    “嗯,就是对待一个肖想自己□□的变态自然的反应。”

    “你是第一个敢这么顶撞我的人。”夏彦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苏印的额头, “恐怕也是最后一个。”

    “早知道异宝堂是你的,我才不和你争。”苏印轻哼一声。

    夏彦之笑了,把苏印搂进怀里,动情地说“现在,你也是我的。”

    苏印闭上眼睛,将下巴搁在夏彦之的肩上,闻着这个男人身上类似阳光晒后床单的味道,想着,就让他今朝有酒今朝醉吧。至少现在,夏彦之对他的宠溺是真实存在的。

    第二天,是景帝特意安排的围场竞技。一早,大臣和皇子们就在检查自己的射猎工具,希望能有好的收获。皇子们都有各自特制的弓和箭,因为从小就开始练习,即便是只有十五岁的四皇子,也能将二石之弓拉到满月。而夏彦之本就比常人还要高大壮硕,他使用的则是三石之弓。

    苏印抚摸着夏彦之那张装饰着铜箍玉角的弓,心中暗忖,这家伙的臂力得有多惊人,难怪打横抱起自己时毫不费力。一时兴起,他也想感受一下所谓强弓,便问到:“我能试试吗?”

    夏彦之挑眉看他,用下巴指了指弓示意他自便。苏印于是不客气地抓起那张弓,双脚站定,把力气聚集到手臂,奋力拉开……拉至二分之一处已筋疲力尽。夏彦之看苏印憋红了一张俊脸,觉得这幅不服输的样子甚是可爱,便绕至苏印身后,左手握住弓柎上苏印的左手,右手搭上弓弦上苏印的右手,帮他把一张弓拉满。

    “你帮忙的不算。”苏印撇了撇嘴,把弓塞到夏彦之怀里。

    竞赛定于午时开始,未时结束。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夏彦之抓起弓和箭囊准备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每章的字数设定还真是任性啊。。。。然而其实并没有什么字数设定,一般都是想到哪儿写到哪儿。who cares。。。摊手

    ☆、第二十九章

    这座围场建于大炎朝的祖皇帝时期,距今已经快两百年了。每年一到春夏就会封山育林,让动物们繁衍生息,再待秋狩时供皇亲贵族们玩耍。

    夏彦之走的不快,照顾着身后苏印。苏印不能参与竞技,当然,以他对自己身体的了解,也确实不适合参与。因此他只是着常服前去观赛。

    “娉婷从封登传来消息,天牢内的户部,刑部两位尚书大人服毒自尽了。”

    “端王殿下真是容不得一点可能的威胁存在啊。”苏印叹道。

    “凶手是谁,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说曹操,曹操到。夏则端带着两名随从,正从对面走过来。

    “贤王,苏公子。”夏则端见他二人,倒是主动打了招呼, “二位也是要去围场吗?”

    “是。”夏彦之一眼就看到随从背后满满的两个箭囊,冷笑道 “端王殿下这是有夺魁的架势啊。”

    夏则端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弓,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贤王殿下难道不想?”

    “正因为本王想,才要劝二皇兄早点放弃,以免输的难看。”

    “三弟既然如此自信,不如,我们赌一把,如何?”

    “赌什么?”

    “他。”夏则端抬手指向苏印, “若我赢了,苏公子就得跟我回端王府。”

    夏彦之冷哼一声, “二皇兄的算盘打得可真精,苏印原就是我的人,赢了,依然是我的人。这个赌注,于我似乎没什么好处吧。”

    “怎会没有好处。”夏则端看着苏印,目光如炬, “若你赢了,我便不再对苏公子有所肖想,苏公子你说呢?”

    苏印回想起那日在端王帐中,此人言语上的挑逗。

    ”若你愿为我所用,本王也能在床上把你伺候舒服了。还不用与他人分享本王的宠爱。”

    “苏公子可是嫌弃本王外貌不及三弟貌美,故而看不上本王的一片真心?”

    …………

    “既然赌注是苏某,那我便替贤王殿下应了。”

    苏印淡淡地说。

    “苏印?!”夏彦之不敢相信的看着苏印。

    “好!既然说定了,本王自当尽力争取。”夏则端大笑而去。

    “你到底怎么想的?”夏彦之按捺不住的追问。

    “殿下,是怕自己会输?”苏印不答反问。

    夏彦之急了: “这是两码事!”

    “苏印信殿下能赢,却又希望殿下可以假意落败。”苏印分析道, “若我能入得端王府,必定有机会接触到夏则端的幕僚,到时候,对他的行动就能提前预判,殿下也可早做应对。”

    “我不同意。”夏彦之一口否决, “你若去了,且不说他对你有几分信任,你能否获得有用的消息,若他真的对你……”

    “殿下是不相信苏印的能力吗。”

    “你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苏印不是陆远清,不会以色事人,更不会爱上主子的死敌。”

    此话一出口,苏印和夏彦之皆是一愣。苏印愣的是,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即使再气闷,他也不想这样小人般的在背后攻击妙贞。而夏彦之愣的是,他始终以为苏印不在意。为夫者三妻四妾本是常事,是他疏忽了。

    “我……”

    “好了,午时已近,殿下快上马吧。”苏印打断他,把头扭到一边。

    “等我回来,我们聊聊。”夏彦之深深的看了苏印一眼。

    夏彦之上马扬鞭,朝围场去了。苏印慢慢的也朝那边踱去。一路上他都在想,若方才自己未打断,夏彦之会说出什么话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夏彦之是怎样的人。虽然,和自己不清不楚的这段时间,夏彦之确实没在外面招惹什么人,可是家里的呢。

    妙贞孤身一人,又曾背叛怡妃,若没了贤王府的庇护,怕是不知会死得多惨吧。苏印觉得自己多半是玛丽亚圣父上身了,晃了晃头,不再瞎想。既然已经决定及时行乐勿看前程,又何必庸人自扰呢。罢了,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偷懒不看“发表预览”的时候就会出现两个小框框。。。。。哭。。。。。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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