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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玉剑沉沦 作者:弥遥夕

    第10节

    “也不是什么大事,因为那日主上回教中时日太短,又与雀公子急急离开故而未来及禀报……属下意外查知,燕无情这些年用度花销,全都出自风月阁柳双月之手,二人常在柳州幽会,可并非如外界传言感情甚好,反倒是像是故意做做样子给人看的。属下为了证实猜测,曾亲验过柳双月,她还是处子之身,从未与人燕好。”苏小小吸一口气,“燕无情行走江湖,行侠仗义自有不少人给他送钱,除了衣食住行,不该花销如此之大。风月阁日进斗金却依旧入不敷出,属下猜测……”

    凤逍遥冷笑一把,性感的唇里满是玩味,“我就瞅着那燕无情看柳双月眼神不像有多少真心,果然是狐狸尾巴藏得深……哼。”

    “那主上作何指示?”苏小小恭敬问。

    “你就盯紧上官正飞,燕无情那边我会看着,小望想找柳双月,我就顺便探探他们的底。”估摸着时间,已然不早。

    苏小小望了一眼皎月,“那……属下为主上另行安排房间?”

    “不必。”

    且听这话音未落,凤逍遥挥了一把鹤氅,身法极快,留给苏小小一句“他没我是睡不着的”,便顷刻间消失在幽林尽头……

    搅入江湖这场腥风血雨之前,天华山是安静的。他习惯了每日平静的生活,养几只小雪貂,帮大师兄分管的药圃除除草,潜心研究炼药。

    那会,他觉得世间的一切没什么不能放下的执着,因为入眼所及,白雪皑皑,而疼爱自己的师父就在那小屋子里慈祥地笑着等他回家。药炉的蒸气暖融融的。

    可是,仅仅将近两月的时日,他的世界就已经天翻地覆。

    屋里的红烛烧得噼啪直响。

    他竟第一次开始不习惯这份难得的安静。

    身畔再没有那个聒噪的暖炉,炎炎夏日,他竟觉得身下丝被都有些渗骨的冰冷。

    床也变得好硬了。

    想起泣血教分舵那张柔软而艳红的大床,和搂着他的凤逍遥,这会儿的自己竟然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都无法成眠。

    烦闷与焦躁在他胸口堆积,那人刚刚的一字一句都戳在他心里。

    拿回了血红玉,却失了别的温暖。

    值不值得?

    刚要坐起身,就听见门口脚步声,雀望一惊,忙躺下身,面朝里,动都不敢动,身子都僵硬了。且听门被轻手轻脚地打开,而后又轻手轻脚地关了。

    那人走路一直没有声音,此刻亦然。

    只是听闻他踱步到自己背对的床前,似乎是站了很久,一直没有说话,就是盯着自己侧躺的背影看。

    雀望虽是闭着眼睛,可是心却跳得很快。

    终于,仿佛是过了几天几夜那么久,身后人似乎是投降了还是怎么了,叹了口气,脱了外衣丢在一旁屏风,而后便贴着自己躺了下来。

    身后的热度令雀望身子僵冷更甚,若不是自己自控力极强,恐怕这会儿早就被身后人看穿并未睡着了。

    那人单臂穿过他的腋下,轻轻将他往自己怀里拉了拉,高大的身形将他整个包裹,而后穿过他腋下的手抓住他冰凉凉满是汗水的小手握住,轻轻摩擦。

    又是一声叹息。

    身后的温暖太过炙热,热的雀望紧闭的颤动羽睫里有些微微的湿润。

    他没有推开也没有挣扎,只是安心地闭上了眼,任由他抱着自己,沉沉睡去。

    ?

    ☆、章六 慕容世家 节五

    ?  章六慕容世家节五情意萌动

    以前在天华山生活时候,每天生活平淡规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可是自从和凤逍遥一起睡后,每次都得等到日上三竿,他雀望才能从梦中苏醒。

    然后就看着自己竟然是面对面搂着那个本应在自己身后家伙的胸膛。

    玄青冰绫绡非常贴身,明明是冰爽的料子,被那人体温温热,这会儿也透着些暖意。

    雀望一抬头,就看着凤逍遥依然睡得很安详,短发这会儿贴在他脑门上,服服帖帖的,整个人温顺极了,像一只温驯的熟睡黑豹。他的睫毛很长,又黑又密,鼻梁高耸,不过这会儿是鼻孔对着他。

    凤逍遥忽然眉头一皱,雀望大惊,想要收回目光已经来不及,何况是自己看起来“主动”搂抱着他睡了一夜的动作?

    某人一低头,就看到怀里人一双清澈的眸子一脸错愕和慌乱。

    两人前脚的大吵余温未散,感情上还未重归于好,身体上就先想念彼此了。

    四目相对,都是满腹心思。

    雀望先收了自己搂着凤逍遥的手,眸子躲躲闪闪,似乎哪儿都不合适放,准备拿自己衣物去穿,又发现某人巨大的身形挡在床前。

    你开口吧,你说什么?

    你就这么越过某人下床吧……又似乎很没有礼数。

    结果对面某人就是打定主意不动,也不跟你说话,就是一脸看似平静实则幽怨地盯着你。

    然后努努嘴,小孩子一样嘀咕了一句什么,雀望没听清,就见他忽然伸过手,一招隔空取物,就抓来了两人挂在屏风的外衣。

    下意识准备伺候雀望穿衣,这才想起自己这会儿还生他气,手又顿住。

    雀望见他拿着自己衣服,并没像往常一样非得纠缠自己亲自给自己穿的样子,又觉得往事一经回忆就羞耻非常,扭身就要下床。

    谁知凤逍遥强健的手臂一拽,雀望身子没稳,就忽的被他捉住。

    邪魅的眼眸很是认真,“你说你要给我睡的,我想做什么都可以……不许食言。”他攥着雀望手心,“等这些事了了,看我不睡你七天七夜,看你的小嘴还有没有力气吐出些转挑人心碎的话来。”

    雀望脸上一红,又反驳不得。

    这、这!

    凤逍遥松了他的手腕,鼓着脸,一脸你欺负他了似的就下床,语气特别别扭,“今天你自己穿!”然后就穿了自己的短劲衣,单腕一把揪了那鹤氅一披,展步就走,留给雀望一个霸气的背影。

    “……”抓着手中还有他握过余温的锦缎白衣,昨日与楚莜凝缠斗时被划开的衣角早已经被修补的天衣无缝。也不知这是一件新的,还是他差人给缝补过。

    握着自己手中的布料,雀望久久不语。

    这会儿吃的到底算早饭还是午饭?

    这不重要。

    总之慕容山庄招待群雄吃饭的饭堂“百味楼”共有三层,比起齐宣那低矮的“珍馐堂”不知道气派了多少,虽然建筑整体造型依旧遵循着江南园林特有的小巧精致,可是一花一木一砖一瓦一梁一柱又透着些许富贵逼人的三层角楼,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慕容山庄之财大气粗,果然足以让他们的主人在江湖上横行无忌,耀武扬威。

    雀望刚走到“百味楼”三楼门口,就注意到屋顶的榫卯,竟和全楼承重的几根顶梁柱一样使用的是曜金国皇家御用的金丝楠木,就连飞檐所用琉璃瓦,瓦当处更有铜质仙鹤鹤立其间。

    回身,远远就看见凤逍遥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大堂正中,五指并用,敲着桌子,单臂撑头,不知道那双深邃又神秘的黑瞳里在想些什么。偶尔几个男男女女似乎很想要过来搭讪,都被他一个冷眼吓得退了回去。

    凤逍遥就是特别奇怪,不笑的时候非常凶狠,一笑吧又好不正经。

    这会儿似乎看见自己了,眼神一喜,然后又想起什么,立马收回开心的样子,扭过头,鼓着脸,一副假装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样子。

    雀望心下真是无语了。

    走过去,坐下,就看见对面某人丢给他一块白色布巾,和平时两人专用的小碗。

    “……今天你自己擦。”

    他真的是无语了啊!

    雀望接了过来,伸出自己白玉的小手就擦了起来。

    凤逍遥盯着那双小白手,在自己眼前擦啊擦的,就是还不见跟自己发脾气似的。

    他就是不爽雀望老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

    拍案而起,雀望擦碗的手顿了一下,倒是没怎么惊讶。且看旁坐几桌这会儿似乎是被吓到,忙退到更远的几桌。凤逍遥一把就抄过雀望手中还在擦的碗,转身就去盛饭了。

    虽然凤逍遥他们不太熟悉,但是雀望他们可是认识的!

    这家伙现在是那没落网的下毒刺客的目标,靠的太近自己很可能小命不保!更别说两人之间还有一个自己光看看就胆寒的漩涡,还是明哲保身,能有多远就躲多远的好!

    三楼吃饭的人本就不多,凤逍遥知道雀望喜静,所以才上了三楼,现下更好,除了离得远远的好几桌,他二人周围算是几乎半个人影都没了。

    凤逍遥刚刚拍案而起,但并未离去,而是去打了些米粥和小菜。

    放下盘子碗,从怀中精致小盒里掏出筷子,下意识的动作又在怀中准备掏布巾去擦……

    一抬眼就看到雀望那张平凡素净的小脸呆萌地盯着他看。

    看了两眼,那小家伙就伸过那双白玉小手准备接过来自己擦。

    又舍不得他动手!

    凤逍遥瞪着那双小手,恨不得瞪穿两个窟窿,“别动!”

    伸来的手僵在桌上,雀望看着面前闹别扭的凤逍遥,只好等他的下文。

    这家伙掏出那蚕丝绢子,噘着嘴,不知道到底是不情不愿还是心甘情愿,总之擦筷子的动作非常认真也非常奋力,只看得雀望觉得那双象牙筷子分分钟都能折在凤逍遥麦色的大手里。他的手指很是修长,手型比普通男子大了一圈,似乎是常年练习抓握什么东西。

    而且,凤逍遥直至现在都未真正展露过武功,他也摸不清这家伙的真正实力。

    但是无疑,他武功一定在自己之上。

    雀望盯着凤逍遥的手正在思索着,就看着那双手把擦好的勺子、筷子和盛了米粥的碗推到自己面前,一抬头,那人邪魅风流的一双眸子吊着,哼了一嗓子,“自己喝!”

    平时这家伙死皮赖脸也要喂他吃饭,好似他没长手,这会儿就是故意这样。

    不喂你吃,不给你抱,不帮你穿衣,碗筷自己擦,似乎就是凤逍遥所有能够用来表达自己不开心的反抗举动了。

    雀望端起小碗,拿起勺子,轻轻抿了一口南瓜大米粥,粉滢的唇角还沾着几丝南瓜软丝,一双小眼瞅着对面那个单臂撑着头,明明打定主意不理他,却又时不时邪眸扫过来一眼的凤逍遥。

    这个人。

    真的是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最好此生都别招惹的,魔教教主?

    瞅着某人俊脸上写着我六岁半我就是小孩子脾气的样子。

    “呵……”

    雀望再绷不住,竟然笑出了声。

    凤逍遥呆了,他刚扫过来了一眼,就见雀望一双亮晶晶清幽幽的小眸子睐了他一眼,竟然笑了!明明是一张普通面孔,这会儿竟化作千万风情!他的眼梢带着唇畔嘴角,别有一番诱人风味,冰冷的小脸好似冰雪消融,雪霁天晴,阳光大好。

    凤逍遥盯着这张忽然有了柔和表情的小脸,只觉得自己色心大起,心痒难耐。

    天……下次把他按床上,怎么也得逼他再笑一次。

    雀望这会儿还端着碗,嘴角还有南瓜丝,一看见凤逍遥盯着自己好似呆了的样子,邪魅的黑瞳直勾勾地,谁都能读出那没流出的鼻血背后颇有些想入非非的思想,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笑了!……他竟然对着师父和大师兄之外的人笑了!

    不似那次对着苏小小轻柔的笑,这次的笑让他自己都有些惊了。

    “小望……你、你刚刚是冲着我笑了吗?”

    雀望冷脸又回了来,扭过一旁,再不去看对面人,心下窒闷自己怎的现在如此容易就被他牵动心房?不…他不能再这样了。

    凤逍遥喜上眉梢,也不再坐雀望对面,立马屁颠儿屁颠儿地跑了过来坐他身边,抢过雀望小白手里的碗,抢过勺子,舀了口粥就手把手去喂,明明没什么滋味的南瓜大米粥这会儿似乎都甜了,“小望,再给我笑一个嘛,就笑一个嘛好不好?……再笑一个我就不气你了。”

    肚子饿得咕咕叫,这家伙还好不烦人,非得把他的勺子碗都拿着,雀望这会儿不想说话,就喝了口勺子里的粥,嚼吧嚼吧,看着身侧某个装模作样的家伙,咽下口中南瓜米粥,低语道,“明知你最会演戏,我竟还是信了你的。”

    凤逍遥好似被发了糖,这会儿短发后的逍遥小辫儿就快翘起来似的,“小望……你别这么说嘛!本来我是真气了的,你那个样子想我……但是……”他放下手中碗,一把握住雀望小手,黑眸深情款款,“我终还是放不下你。……昨晚半分气话,半分真心。你不愿说,我不再问。以我的性子,做出这样让步的原因,你自然知道……今后,让我守着你。你也不必跟我交换什么,需要我做什么就吩咐我去做。但是啊,”他忽然就又不正经了,“做得好了你得给我奖励!”

    偌大的百味楼三楼,现在……除了他俩,谁还敢再呆下去?

    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虽然曜金国民风开放,南风盛行,但也不是说广泛提倡……

    罢了罢了,谁呆这屋里谁不自在,谁还敢自讨没趣?

    雀望没有被握住的另一只手拿了筷子,用力又狠又准一把打在凤逍遥揪着自己不撒手的大手手背穴位上,那穴位有个特别逗的名字,叫做“一窝风”,主治腹痛肠鸣,关节麻痹,伤风感冒。凤逍遥吃痛一下,抖着就松了手,“啊,小望,你谋杀亲夫啊!”

    他又不腹痛肠鸣,关节麻痹,伤风感冒的,撑死也就自己灌了些真气进去,微微有点麻罢了,鬼叫什么?

    雀望斜了凤逍遥一眼,把脸埋进盛着粥的碗里,小脸上泛过一丝可疑的红霞,嗓音虽依旧清冷,可怎么听怎么透着股不自然的味儿,“吃你的饭。”

    凤逍遥才不让这碍事的碗挡住雀望现在表情丰富的脸,说着也不顾刚刚自己喊叫了多疼的手,伸手就抢,“来来来,以后这种事还是我来,我喂你我喂你……”

    三楼屋角,柳双月这会儿依旧披着雪青披风,整个大堂除了凤逍遥和雀望便只有她。

    燕无情不在。

    她一边咬着嘴中的紫薯麻团,一双如三月柳叶般春情的媚眼,这会儿盯着雀望,却似乎多了些旁人难以猜测的意味。

    三人吃饭的大堂里,除了一黑一白的喧闹,就是寂静无声。

    忽而楼下起了一阵吵嚷喧哗,且听谁高声一嗓子,“快!快去东门!锦妃、锦妃娘娘驾到啦!”?

    ☆、章六 慕容世家 节六

    ?  章六慕容世家节六孤星汇

    伴随着庄严的奏乐,笙箫丝竹,以及外面哄闹的人声,就可知这锦妃娘娘回乡为祖父祝寿的排场得有多么宏大。

    雀望喝完粥,就坐着,一直没有说话,和凤逍遥闹腾了一整,这才发现除了盛饭、收拾桌碗的仆役,这百味楼三楼还坐着个姑娘,抬眼看去,不是柳双月是谁?

    她似乎知道雀望在看她,这会儿摘了自己雪青如意纹披风罩头,露出梳着望仙髻的乌发,发髻上簪着几个嵌珍珠的金箔花钿,柳叶眉正中点着朵娇艳的梅花妆,站起身,竟然向二人的桌子缓步走了过来,步履轻慢,很有些入骨的娇羞。

    凤逍遥见二人吃完了,便端了碗筷去清洗,不过雀望知道他是给自己腾了空间,觉得柳双月似乎有话要说。

    望着那家伙离去的背影,雀望只觉心下泛起丝丝涟漪。

    “敢问,公子可就是在凉州凤仙店,救治了上官姑娘和慕容公子的……医圣之徒,雀望雀公子?”柳双月声音并不细软,而是有些中性的动听,说话语气谈吐,皆令人舒服。

    “柳姑娘有事可坐下详说。”

    柳双月微微欠身,似乎对雀望行了礼,而后便扯了衣袖悠悠坐下,含情的柳月眼睇了雀望一眼,而后翻开自己袖口,露出一小节细白的异于常人的手腕。

    雀望看着那瘦到有些畸形的手腕,不由眉心一紧。

    柳双月黯然自嘲一笑,“雀公子医术独步天下,不知可否为妾身解惑?”

    雀望盯着那手腕出神,只看着那细细的手腕只有十根筷子加起来那么粗,虽然柳双月身材矮小,但也不至于会身细如此,“姑娘患有奇疾?”

    哀叹一声,“不知公子可否赏脸,为妾身诊脉?……若能治妾身之症,公子便是要天边星星,妾身亦必当生效犬马,为公子尽力。”

    柳双月面色惨白,肤色异于常人,不似皮肤白皙者白里透红,她的脸上像是笼罩了一层千年寒雾,可以形容做面如死灰。若不是她尚还年轻,但使三年五载,她便可能形容枯槁,毫无人形。

    “在下可尽力一试。……今夜姑娘备好红线……”雀望还未说完,就被柳双月急急打断。

    “不!请公子现在就为妾身诊治!”柳双月人虽娇弱,可眼神里到有些难得的光彩,不似她死灰般惨白的脸,这会儿焕发了些令人折服的神采。

    雀望原本想说男女授受不亲,可又看着柳双月如此之急,恐怕有什么难言之隐,轻声道了句“得罪”,便搭上其腕,触指瞬间,雀望面色一震!

    不可思议地抬了头,便对上了柳双月凄苦无限的水眸。

    凤逍遥洗完碗,正用白丝绢擦拭碗上水渍,抬脚过来没几步,就看着雀望与那柳双月彼此对视,其间眼神交换不下百次!柳双月一身雪青绸布,雀望一身月白锦缎,远观之当如一幅清丽画卷,使人遐想无限。但是鹰目一扫,就看到雀望为她诊脉的手,当下便明了了三分,便也不打扰,就兀自立在那儿等二人说完。

    “公子……妾身,可还有救?”柳双月收了腕,语气不由低沉,似乎没有报多大希望。

    雀望语气虽冷,但言语之中透着些许关切之意,“你素体本就阴阳相和,此消彼长……姑娘早知自己身体,又为何不早做抉择?如此拖延下去……”

    “妾身天生残缺,本不曾觊觎能够有幸享受世间情爱,”柳双月凝眸望向雀望,“然而动情深处,便愿意为爱献身。……妾身不求长存于世,只求能与心上人片刻欢愉,产下一儿半女。”

    雀望一向冷情的脸忽的就泛起忧思,“姑娘体质,如若强行有孕,必当比普通女子风险更大,甚至可能会死。”

    “妾身不在乎。”柳双月抿唇,嘴上说着坚强的话语,身子却因为害怕而不停轻颤。

    万人空巷的锦妃回乡,将屋外的喧闹与这屋内的寂静如分割阴阳般划清界线。

    织工繁复的走兽流云丝绢小衣贴在柳双月尚还跳动着的胸腔。

    “……妾身只问公子,公子可有法子,祝妾身达成心愿?”

    雀望望着她娇弱的侧颜,心下一痛,竟说了自己平素绝不会关心的话语,“值得吗?”

    柳双月自嘲一笑,攥紧自己手中的白色手帕,“浩渺穹宇,千年离恨,几人看破红尘?妾身不过是个俗人,不愿白白在尘世走一遭罢了。……走前,与心中所爱暂留一刻,便是幸福。”

    雀望凝眉不语,终于竟叹了一口气。

    “药方,待我回去详细取兑后再呈给姑娘吧。姑娘既心意已决……在下亦只能尽力一试。”

    柳双月欠身站起,微微螓首,眉宇满是感激,“那么,妾,静候佳音。”

    慕容山庄规模宏大,占地千倾,全庄街道内佳木成荫,繁花似锦,四季如春唯夏季稍有炎热,实在是避暑避寒的天然庭院。

    凤逍遥自下了百味楼就说自己有事,得离开一会儿。

    看着对面雀望一副事不关己也懒得问他的小脸,凤逍遥就憋笑,“我去去就来,不会放你一个人很久的。乖乖等我啊。”

    回答他的就是一个斜过来的白眼和扭身便走,独自逛庭院的月白背影。

    雀望这个人,长得挺普通,可是一身肌肤如丝缎般柔滑不说,身材纤长,比例尤好,触手上去,那肌肤就像是一个软粘小嘴,吸着你不放。一想到那夜马车里他的销魂风情,凤逍遥便不禁心中一荡。

    哎……舍不得离开片刻啊!

    雀望刚走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脚步刚一顿,一回头,凤逍遥早就不在他背后了。

    街道空空,几乎慕容山庄所有宾客都去东门迎接锦妃驾到,这会这饭堂门楼下面自然不会有什么人光顾。

    刚刚还炙热地望着自己的视线顷刻离开,雀望只觉得那人果然身法很快,来无影去无踪。

    正发呆,路边转角传来大声喧哗。

    “哟!这不是莫笑楼最风骚的小倌儿,何苡芊吗!”

    “听说要爬上你的床,得能过的了你的金蛇鞭!”

    “哟,这小腰细的,啧啧!生成男子都媚成这样,天下的女子都不要活了!”

    “快让你情哥哥抱抱……哟!还有脾气!倔!我喜欢,野味儿!”

    “你那鞭子拿的稳嘛?别抽着手啊,抽着了,哥哥我该心疼了!”

    “哈哈,你看他,小脸都红了,哟~这可人心疼的小样子,让你情哥哥抱抱!”

    “放开!”

    这声音音域很高,沙哑里透着些诱人情动的味。

    雀望不禁竟有些好奇,他早上跟上官家下人传了话,一会儿要约见自己大师兄,不过离午时三刻还有些时间,便决定随便走走,这会儿正好没事。但他并没有搅入纷争的意思,只是听说这何苡芊是莫笑楼的,想起自己娘亲以前的婢女笑红娥前辈,雀望便不禁向那个方向前走了几步。

    刚到路口,就见几个江湖草莽,各个歪瓜裂枣,一脸不曾刮洗的胡茬,烂牙槽上还有些锈黄,一身皂直虎皮背穿袖,足下牛皮鞋,似是统一装束,好像是哪个门派的刚从百味楼出来。细眼看去,他们腰间都挂着两柄黑铁圆面斧子,为首的那个大汉脸上长了许多渗渗濑濑的鲨鱼皮,三角眼很是有些凶恶,不过这会儿笑得就像个猪哥,“哟!怎的,不给我舞柳剑派面子?别介啊,出来卖的,还忸怩个什么劲儿?”

    雀望再看过去,只见一纤瘦男子背对着他,一身洁白长衫外罩着件浅灰色素纱衣,腰身尤为纤细,好似不盈一握,衣摆并不宽大,倒是十分贴身,袖中似乎藏着什么,感觉手臂正在发抖,好似极力抑制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

    可能是对莫笑楼的好奇,雀望竟然站定身子,看起了热闹。

    那舞柳剑派是五大门派之一,弟子统一修习双手兵器是他们门派的特点,只见那带头男子身旁几个弟子跟着附和,“就是啊,出来卖的装什么清纯啊!”

    “早就听说你难伺候了,以为怎么个清高之人……呵,还不是装模作样!”

    “来来来,情哥哥在这儿呢!”

    “哈哈!”

    雀望蹙眉,只觉得一股凌厉真气直逼那几个舞柳剑派弟子,正好奇怎么回事,就看见何苡芊原本冷眼忍耐的脸忽然就变作了恼羞成怒,后退一步,如猫一般慵懒的嗓音说了第二句话,“谁叫你多管闲事!”

    话音刚落,那何苡芊身旁竟出现个男子,男子手腕端着根半米长的□□,枪头挂着一簇艳红的红缨,一身靛蓝素青锦绫罗袍,袍面镶着墨蓝蟒纹,一头乌发垂立,未免凌乱用镶玉铜扣束在脑后,唯留额鬓两根长发飘逸其间。此刻现身出手,颇有些风度翩翩,笑容温和,仪态谦雅。不过这儒雅的微笑也就是对着何苡芊,对这群被他逼退的舞柳剑派弟子,他的语气就不怎么友善了,“贵派掌门正在东门迎接锦妃驾临,却不知门下弟子为何不随行身边,正被其他门派取笑门规不严,大发雷霆呢。”

    收了手中□□,男子站定。

    那群舞柳剑派弟子各个神态尴尬,话语颤抖,“栖月山庄、柳、柳公子……幸、幸会。”

    雀望双眸一暗,这人竟是如今最年轻的六大山庄庄主,栖月山庄柳生序。

    那群舞柳剑派弟子眼神在何苡芊和柳生序身上来来回回,最后只能作罢,为首的拱手说了句“柳庄主再会”然后就一窝蜂跑了个无影无踪。何苡芊似乎很不想见到柳生序,也不搭话,扭头就走。

    他甫一转身,就看到站在路口的雀望。

    雀望一愣,因为何苡芊刚刚背对着他,并无正脸,这会儿一张错愕小脸,神态很有些惊异。

    天下男子,长得如此妖媚当真罕见!

    面前人眉眼好似在湖面月影中洗过,眼尾上钩的弧度,只消一睇,就能让人情愿醉死风流。

    鼻尖翘挺,唇薄却形状姣好,一张小脸很是清瘦。

    可能是性子和自己有几分相似,雀望竟莫名对何苡芊有几分好感。

    两人相互对视几眼,竟都未开口说话。雀望打量何苡芊,何苡芊自然也在打量雀望。脖颈处露出的月白冰绫绡已属世间罕有,更不用说那腰间盘云绦带上别着的七生笛。

    他就是现在名动天下,凭空而出的医圣之徒,雀望?

    柳生序打量着面前两位孤冷男子,便身先士卒,热络地上前打了招呼,“在下栖月山庄庄主柳生序,与雀公子在慕容山庄相会,真是缘分,幸会,幸会!”?

    ☆、章六 慕容世家 节七

    ?  章六慕容世家节七仇与爱

    虽然柳生序很有些温和,试图打破僵局,可是面前两人很明显并不买他的账。

    何苡芊似乎看雀望看够了,挥了一下素纱衣袖,扭身就走,也不介绍自己也不等雀望介绍自己,柳生序一看何苡芊要走,只得追去,留下句“来日再与公子畅聊”就跟着那何苡芊消失在了岔路尽头。

    看那柳生序一路对着何苡芊小心呵护的样子,似乎对他很有些情意。

    算算时辰,本来还想在慕容山庄内闲逛一会儿的雀望也只能动身去见自己师兄了。

    顾长空的剑穗源自何处,不知道师兄跟随上官家一路,可有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他与凤凰笼交手,其慕容博寿宴上不会善罢甘休之事又是否要说?

    将近一个月的阔别,如今再相见,雀望心下一暖。

    慕容山庄西北的小树林里,两人静视而立。

    上官家似乎对师兄极好,他憨厚的国字脸上疤痕已经完全好了,脸上神采飞扬,比月余前长了些肉,不似之前总是满含仇怨,一双平实的眼里看着自己,也更多了亲人般温暖的慈爱。

    林以清语气欣慰,“师弟!这几日,你还可好?”

    “不碍。”雀望淡淡道。

    林以清从怀中掏出那血色早已凝结直深红发黑的剑穗,“这东西我托上官家查了。”他顿顿,语气忽而转的颇有些严肃,“编织这剑穗所用麻绳,来自于宫廷。”

    雀望从未料到如此结论,“……当真?”

    “后来上官小姐找了能工巧匠,将这剑穗拆开,剑穗花扣绳内包裹着一片绣片,绣片就指甲盖大小,上绣了盘凤镶金图。你知道,曜金国,只有曜金皇室才能使用龙凤图案。皇室用龙,皇帝、太子所用五爪;皇后、太子妃所用凤尾,九翎,全系金线,;王爷用龙是为四爪;其余民间绘画、衣料布匹所用,皆只能用三爪,且不可用金线!”

    “这绣片中的凤凰,几翎?”雀望表情已然更冷。

    “皇后、太子妃所用九翎,公主、后妃所用六翎,其余王妃、郡主所用三翎,外戚、命妇所用皆十二尾彩绣,不可用金线。”林以清将这剑穗递到雀望手中,“这绣片凤凰,所绣凤尾六翎,全系金线。……赠与顾长空之人,不是后妃,就是公主!”

    雀望一惊,眼中清冷的目光闪着光芒。

    乔枫和肖紫凭空出现,却处处受到江湖群豪,名商巨贾,各州郡守礼遇,原来,他二人竟是曜金皇室!考虑二人年龄,那肖紫姑娘,恐怕就是喜乐公主段橴!

    雀望手猛然一抖。

    那乔枫,难不成……就是曜金国太子,段桥?

    顾长空对段橴一路照顾有加,难不成……顾长空受雇主人,就是曜金国皇室?

    雀望只觉得脑中嗡得一声,以前诸多疑点如今竟然迎刃而解!

    林以清眼见雀望不语,就以为他与自己一样,已然怕了,憨厚的脸上忧虑重重,“师弟!……师父的仇,我看!……我们若要查下去,就须得小心行事。但是,师弟,我还有一事不明。……那顾长空,应是暗行门第一杀手,怎会又与曜金国皇室有所瓜葛?”

    雀望托着那剑穗的手竟有些抖,“师兄,你知道师父的真实身份吗?”

    林以清眨眨眼,平实的眸中一派不解,“师父?咱们师父,不就是医术独步天下,隐居天华山药王窟的医圣嘛,人人皆知啊。”

    “不,”雀望眸色已然沉了,“师父从不曾在你我面前提及自己名讳。……他是曜金国前太子,段岳。”

    林以清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师弟……你刚说什么?”

    雀望微微仰头,直视着林以清,“曜金国皇室本姓姓段,皇后所生,嫡系太子名为独字,而后妃之子,名都为两字。……现在的皇帝段终南,就是当年夺位逼宫之人。而师父从皇宫逃脱升天之后,便隐居天华山,一躲就是二十几年。”

    林以清用力地掐了自己一下,以为自己在做梦,“师弟,此事你、你又是从何而知?”

    “那夜我去追洛神会刺客,顾长空杀我之时说的。就是偷到这剑穗的时候。”雀望将那剑穗递还给林以清,又瞅了一眼师兄穿着一身漆黄的罗衫,袖口处被人精心缝补过,可见他与上官姑娘之情,便出言,“……师兄,师父之事,今后,你还是勿要再管了。”

    林以清吃了一惊,“师弟,你什么意思?”

    “师父这件事,牵扯太大,一旦你我有个好歹,一定会连累上官姑娘。她对师兄有恩,师兄亦对她有情。”雀望深吸一口气,“洛神会刺客也从未注意过你,现在的你,就是一个出身干净的平凡人。”他望了一眼林以清,“师父之仇,恐怕不会善终。师父……也不会愿意耽误师兄终生幸福,也不会想要连累水滢姑娘。”

    林以清语气坚决,“师弟!你一个人就是有通天能耐,又如何斗得过曜金皇室?……师兄怎能坐视你去闯龙潭虎穴,而自己却苟活于世?”他一双粗粗大手握住雀望双肩,“不行!你绝不能单独而去!”

    雀望仰头,直视林以清,语气也更为坚决,带有不容置疑的决绝,“师兄……”他凝目,“师兄这条命,是上官姑娘救的。师兄的命,早已不属于自己,不是吗?”

    林以清浑身一震,原本紧紧握着雀望双臂的手松开,神思已然缥缈,像是想起了那个美好、坚强的姑娘。

    “师兄,你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雀望微微垂下头,“师兄若想要用这条命与我一同为师父报仇,也不是不可。那就请师兄告知上官姑娘你我二人今后命途该当如何凶险,倘使她同意师兄离她而去,那么师弟我绝不再有不让师兄插手之言。……但倘使上官姑娘不允,那么师弟只求师兄此番之后,与上官姑娘仗剑江湖,做一对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吧,莫要再问天华山之事,也莫要再与师弟扯上关系。”

    林以清胸腔震动,鼻头一酸,他怎不知,雀望此言并非因为他冷情冷心,而是因为他在乎自己!他已知道今后九死一生,才要与自己划清关系,想要独自承担所有痛苦!

    可是他人虽老实去,却并不傻!

    那顾长空杀死雀望之后,又如何会放他一条生路?

    “师弟!”林以清沉声,“顾长空与他背后的主子,可以令暗行门第一杀手在天华山蛰伏四年,调查清楚师父身前身后才下杀手,可见其行事之谨慎小心。那么,他们必然不会留存余孽,必然会斩草除根!到时你有个万一,他们如何会心软留我独活?师弟莫要再提上官姑娘,我心意已决,就算此生负她,也绝不能让杀死师父之人逍遥法外!”

    雀望深吸一口气,轻轻一叹。

    他就是知道师兄的性子,太过重情重义,就怕他到时不理智,与顾长空拼个你死我活。

    他这一生,血债太多,人世间,只剩下大师兄是自己亲人。

    他已不愿连累任何人,尤其是师兄!

    他雀望今后恐怕当真四面楚歌。

    可是自己双拳能力有限,又如何能护师兄周全?

    “师兄,你听我一言,”雀望表情虽冷,但态度真诚,“洛神会刺客已然与我交手,今后也不会放我轻松,我希望师兄今后在暗中护我,不到万不得已,我出声求救,千万莫要暴露自己。顾长空来找你我麻烦之前,师兄还是莫要太过显露,明哲保身,等到我设下圈套,诱敌深入,师兄再一招制敌,你待如何?”

    林以清双目放光后又蹙眉深思,“……那刺客是谁?几时与你交手?”

    雀望轻言,“三大暗杀组织之一,凤凰笼。……你我凉州分别之后,他们捉我意图招安,后来我侥幸逃出,便来了慕容山庄。当日刺杀之人,便是风月阁第一琴姬,楚莜凝。她还有一个同谋,就是慕容山庄第一剑师,凌破霄。”

    “那你为何不揭发他们!”林以清一急。

    “……倘使打草惊蛇,盲目行动,必然会被反咬一口,”雀望语气淡淡,“而且我的推论都只是推论,并无证据,他们必然不允。……且凌破霄与慕容山庄关系比你我亲密的多,慕容博会相信谁,自然可想。”

    林以清愤愤,“凤凰笼为非作歹,好不猖獗!这一路我们赶回永州,途径幽州时,凤凰笼捉人儿女的恶行早已人尽皆知!……何况他们不止□□掳掠,更是杀人如麻!凡有抵死不从者,都是弃尸荒野。手段毒辣,令人发指!师弟!我绝不能……”

    雀望出声打断,眉宇冷淡,“师兄,还是谨记吾言,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暴露身份。……这段时间,你就呆在上官小姐身边,帮我继续留意顾长空以及凤凰笼行径,采用飞鸽传书,莫要私下见面。如若我有危险,金蝉铃铛自然会响。”

    林以清国字脸一窘,这才发觉自己刚刚言辞激进,可能是呆在嫉恶如仇的上官水滢身边久了,自己的情意血性全都被激发出来,尤其是担心凤凰笼对身为官家千金的上官水滢出手,才会这么神情激愤,“好的师弟,我听你一言,但你也得答应我,万不可独自承担,你还有我!”

    “……好。”

    话别林以清,雀望望了一眼天色觉得尚早,可能是没了身边烦人的话唠,这会儿时间也过得更加舒缓。

    温州气候炎热,初夏宛如盛夏,午后尤是。

    雀望正想躲一处阴凉,就觉得耳畔过风,熟悉的真气把自己笼罩。

    他发现有些人就是不能惦记,一惦记就出现。

    “小望,一别一个多时辰,你有没有想我啊?”

    这死皮赖脸玩世不恭最重要的是大夏天还如此厚脸皮的腔调,也不觉得又热又躁得慌?

    “你做什么去了?”雀望并没有看凤逍遥,而是继续在慕容山庄里乱转着,锦妃到来引得人潮在东门拥挤,这让他非常开心。毕竟他不喜人多,也不喜谁一上来就介绍自己,想要与他有所结交。

    “……”凤逍遥抿着唇,浅笑,“你现在对我越来越关心了,快!快再问一次!”

    “……”雀望真是后悔,自己刚刚看一株月见草看得入迷,没曾想这句脱口而出,便有些发愣,结果凤逍遥还逮住不放了。

    “你不问我就不说。”那人甩着自己的逍遥小辫儿,双手背立,脚下小碎步悠悠,“看你求不求我。”

    “那你就别说话,直至明日午时再开口。”雀望才不会被他这无赖样子拿住,当下将他一军。

    凤逍遥傻眼了,又不能开口,俊邪风流的脸这会儿闪过各种情绪,最后又成了无奈笑。

    小望啊小望,你真是让我一点儿辙没有啊!

    不说就不说,看咱俩谁憋得过谁!

    两人走在慕容山庄街道上的身影被夕阳越来越远,二人就这么不说话,脚程极快地把这千亩园林逛了个彻彻底底。

    七色过渡,明澈绚烂的晚霞把夜幕层染。

    雀望背风而立,眺望着天边归巢的倦鸟,乌发飞飞。

    凤逍遥凝目他侧身颀长的剪影,黑眸深深。

    他总觉得,雀望看似发呆的眼神里,总是有着千般情绪,有时是悲伤,有时又是在思索。

    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又到底是谁?他和玉剑山庄又有什么关系?

    天黑透了。两人就都不说话,硬是在慕容山庄东苑边角的湖边站了个把时辰。

    就在雀望一转身,似乎准备回房休息的时候,二人耳畔,传来一声女子细不可闻的低吟。

    欢愉中满含痛苦,快活里又似乎背德。

    何人偷情??

    ☆、章六 慕容世家 节八

    ?  章六慕容世家节八云雨之殇

    慕容山庄规模之奢靡铺张,放眼大陆三国,也就只此一家。

    东苑建筑统一规格,飞檐梁柱,皆是按照皇家形制,作为外戚,这本是逾矩之事。但是锦妃得宠,曜金国皇帝段终南便特别批准,甚至为慕容山庄东门牌匾亲自赐字。

    东苑东北角与温州最著名的群山飞鸿山脉相连接,山势巍峨,山间流水淙淙,这才为慕容山庄内注入一汪活泉。泉水顺着这湖面,蜿蜒游走于庄内各条街道小巷,很是有些韵味。

    动静相和,形态典雅,皇家贵胄。

    东苑这湖名为“秋照湖”,旨在中秋之夜赏月时分,月圆正好映在湖心。

    雀望与凤逍遥四下看去,周围除了平地开阔的湖面,和远处隐没在夜幕中的群山,再无什么可以藏人的建筑。

    如何会有人偷情?

    雀望蹙眉,正忖着合该是自己想错了,便正要作罢,回屋休息,谁知那凤逍遥忽然就扯了他的手,一把往他身子的方向拽了过去,脚下一绊,抬眼,就看那人给自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就把自己往湖边小亭边上扯。

    二人目前身处之地,并非慕容山庄秋照湖最适宜观赏游玩的地方,而且临近深夜,疲惫一天又在拥挤人潮中看过锦妃回宫的群雄,早就准备好好休息,回去试试新裁的衣料,好明日迎接这百年难遇的盛宴,故而不会出现在这湖与那山脉相连的水源之地。

    秋照湖面积很是开阔,二人走了一刻钟才到那小亭。

    月色撩人,春情不止。

    越往那小亭走,刚刚那低吟的女子的声音便越来越大。

    十几日之前,雀望才领教过人世间情爱,怎能不知这小亭内是该如何旖旎光景?扭身就要走,心下把凤逍遥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人……怎么当真如此不要脸?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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