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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节

    异世之相伴 作者:留遗

    第19节

    卞北竟无言以对。

    坐在一旁从头到尾都看好戏的炎昀见帷幕落下,一时间有些惋惜,又见林贺嘴角含笑,问道:“大哥,你对所住的厢房可还满意?”

    林贺点点头,本想问蓇勺的来源,但见卞北在这里,担心他会讨去炼丹,只好等无人的时候再问炎昀。

    炎昀见他满意,心情更好,唤人送上酒菜,和颜悦色得令站在一旁充当护卫的追正咋舌。

    林贺见一旁的婢女上前倒酒,干咳了两声道:“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众人懵然。

    林贺:“……炎昀,你还小,等你束发后再喝酒。”

    闻言,炎昀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但还是忍耐着没有出言反驳,追正连忙在他发怒前取来清茶,林贺拿过茶壶给炎昀倒上,又将自己的酒也换成茶,见此,炎昀面色稍霁。

    “以茶代酒。”林贺道,敬了王少与卞北一杯。

    卞北一口饮下酒,眸光一亮,连忙唤婢女续添上。

    王少嗤笑,“没想到卞公子竟然还是个酒鬼。”

    “我只喝好酒。”卞北不理会他,继续喝酒,喝得不亦乐乎。

    王少小饮了一口,只觉那酒的味道入口甘甜,入喉辛烈,竟是回味无穷,怎是一个“好”字概括得了?

    两人顾不及斗嘴,开怀痛饮,顷刻后两壶酒便见了底,地上多了两具横陈的躯体。

    炎昀不满道:“真是浪费了我的好酒,本只想给大哥品尝的。”

    林贺笑道:“我不喜酒,你教中的茶也不错,醇香微涩,味不浓重,是我喜欢的类型。”

    “大哥满意就好。”

    “你遣人将他们二人送去厢房歇息,在房内备上糕点,若是他们半夜醒来饿了还能吃些充饥。”

    “我听大哥的。”炎昀温顺道,追正闻言连忙唤来两个教中弟子把王少跟卞北搬走了。

    见只剩下他们二人独处,炎昀感到十分满意。

    林贺夹了菜给他,“先吃饭。”

    炎昀应下,乖乖吃饭,林贺见此心底忽的生出一种想揉摸少年发顶的冲动,但考虑到现在是在用餐,只好忍耐下来。

    餐后,兄弟二人坐在庭院的地上赏月,与其说是赏月,倒不如说是开诚布公,虽然只是单方面的坦言相告。

    “大哥觉得药域如何?”

    “尚可。”毕竟也没呆多少日子。

    “大哥觉得卞北如何?”

    “不可深交。”

    “王少说他图谋不轨。”

    “我会提防他,他有炼丹世家撑腰,对我们有用。”

    “大哥跟他有什么合作?”

    “你现在很危险,在你强大之前需要炼丹世家的庇护。”

    炎昀闻言想起与卞北对他说的那些话,当下心情更好。

    没想到大哥竟一直留着它,把它带在身边,炎昀的心底软得一塌糊涂,双颊微红,嘴角含笑,美得几乎令人移不开目光。

    这孩子长大之后一定是个妖孽啊,林贺暗道,伸过手去摸了摸他的头,刚想收回手却被他紧紧牵住。

    炎昀双眸明亮得如夜空中的星,道:“大哥,你觉得广霄教如何?”

    林贺沉吟片刻,如实道:“我从未想过加入任何门派。”说着,见炎昀微皱起眉,又好笑地接着说,“但你在我就留下来,只要你不赶我走。”

    炎昀眸光再次亮起,几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就要吻上林贺,又担心他会推开自己,令两人之间原本不如以前亲密的关系更加破裂,二人之间的距离更加遥远,只好硬生生忍耐下来。

    林贺毫无察觉,自顾自地道:“等你长大了,不再需要我我才会离开,到时候我就畅游大陆,无拘无束……”

    炎昀刚回过神来便听见他在说以后离开自己的事情,心里又怒又难过,不满道:“大哥想出去游玩的话我陪你便是,只消别再说有关离开的字眼。”说着,牵着他的手越发用力。

    林贺知道自己总归还是会回去现实世界的,便没回应他,兀自换个了话题,问道:“对了,我房里的蓇勺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原来那就是蓇勺?”炎昀有些惊讶,“它是我从赌市买来的秘罐里砸出来的,本是想着前所未见比较独特,你可能会喜欢才赠与大哥的。”

    林贺笑了两声,“那你运气倒是不错,蓇勺在草药总目里是仅次于山神的赐福的宝物,‘活死人肉白骨’,能救人于危难之际,水火之间。”

    但炎昀在意的并非是这些,他道:“那大哥喜不喜欢?”

    “喜欢。”

    不过简单二字,令炎昀感觉如春风拂面般的惬意。

    林贺又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炎昀沉吟片刻,才斟酌着回答:“炎家不容我,我也看它不顺眼,迟早得做个了断。”

    林贺想起初见时炎昀身上的累累伤痕,心疼地揪起来,摸了摸他的头道:“想做就去做,别太过火就行,卞北答应过我会帮你对抗另外两大世家,有他牵扯其中情况应当不会太过险恶。”

    炎昀虽知他是为自己着想,但听他说需依靠卞北心里还是有些不适,“王少说卞北这人不可信。白鸣玹分析说他是想以你做筹码,届时吞并我们广霄教。”

    “以炼丹世家的权势跟能力创建起比广霄教更好的门派可谓是毫不费劲,他的最终目的依旧是你。”林贺道,“白络虽与我交好,但白鸣玹这人说的话也不能全信,他终究是白家家主,没有利益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炎昀没想到他竟把一切都看得透亮,心里虽早有定夺但还是问道:“那依大哥之见我应该如何做?”

    “想跟炎家做个了结,就目前看来,只能与炼丹世家合作。”林贺面色肃然,“炼丹世家不过是想把你培养成专为炼丹世家效力的高级炼丹师罢了,以此换来炼丹世家这个靠山,这笔交易我们还是划算的。”

    但炎昀并不这么想,在林贺看来炼丹世家是他的靠山,但在他看来,等自己强大起来后,自己才是炼丹世家的靠山。

    心里虽这样想着,但嘴上没有出言反驳,“大哥说的是。”顿了顿,又迟疑着问道,“大哥先前为何去药域?”

    林贺没有回答。

    炎昀微皱起眉,“我没想到大哥会再次不辞而别。”说着,不等林贺开口,他接着道,“大哥可知我在学院没找到你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林贺噤声,许久才轻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炎昀收紧牵着他的手,“大哥连解释都不肯说一句?”

    “……”

    “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

    林贺有些动容,嘴巴张了张却又闭上,欲言又止。

    炎昀将他的反应尽数看在眼中,有些痛恨因看到他为难的表情而动摇的自己,但终究还是心软了,道:“罢了,不过我要大哥答应我,再也不会离开我。”

    语气虽温柔,却是不容拒绝的口吻。

    林贺抿了抿唇,忽视心底异样的情绪,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在你娶妻之前,我不会离开你。”那样的话,就算我走了,也有其他人陪伴你、照顾你,我也就能放心了。

    炎昀眸光暗沉下来,“大哥,你喜欢我吗?”

    “喜欢。”林贺回答得毫不犹豫。

    炎昀咧开嘴笑了,上前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口,一脸餍足。

    就算是兄弟之间的喜欢又如何,我还有大把的时间慢慢把它发展成情人之间的情谊。

    林贺抱着他,温柔而缓慢地拍着炎昀的背,两人之间的气氛无比祥和,炎昀一个放松,竟睡了过去。

    林贺望着他精致而无害的面孔,忍不住轻轻捏了捏炎昀的脸颊,才抱着他到自己的厢房,跟以前一样与他并肩入睡。

    炎昀在半夜中朦胧醒来,察觉到自己所处的地方后扬起满意的笑,随即无声无息地将小手架到身侧青年的腰肢上,又把脸埋进青年的胸膛前,才酣然入梦。

    夜色已深,某个陷入沉寂的小镇却忽的大地震动,惊得数只鸟儿扑翅逃离。

    黑夜是最好的掩护色,一老者带领数十个戴着面具的人从地道出来,浩浩荡荡地朝眼前飘渺的灰雾走去。

    那团灰雾浮在半空中,颜色极淡,散发出一丝丝冷意,奇异的是,它竟能开口言语,对走到面前的老者道:“你终于下定主意?说吧,你能给我什么?”

    “我能给你一半巅傲大陆。”老者道。

    从灰雾里传出一声嗤笑,“口出狂言,尔等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但我有玄黄丹跟玄地丹,只要我取下皇帝的项上人头,巅傲大陆唾手可得。”

    灰雾沉默,少顷道,“你应该知道召唤我们亡者所需付出的代价。”

    “当然。”老者眸光一沉,“我带来的这些人都是献给你的祭品。”

    闻言,老者身后的面具人们猛地瞪大眼睛,又惊又恐,但不等他们开口求饶,那团灰雾已经迅猛地飘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众人皆感寒冷刺骨得不能言语,灰雾仿佛将一切都冻结了,让他们连自己的呼吸声都不能听见。

    少顷,等老者转过身时,只能看到地上的数十具骇人的白骨跟浮在半空中颜色深了些的灰雾。

    灰雾显然很满意老者的进献,道:“好吧,我且帮你一回。”?

    ☆、第五十一章 同心枝

    ?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在冬季里这是一天难得的好天气。

    但屋内的炎昀却不晓得寒冬里的暖阳是多么的难得可贵,浑身上下散发着与季节相符的骇人寒意,令站在一旁的追正不由得挺直后背,丝毫不敢松懈。

    终于,耐性告罄的炎昀将手中的药方撕成碎片往地上扔去,怒斥道:“胡扯!没用。”

    追正看着掉在地上的灰烬,无声地叹了口气。

    又失败了。

    炎昀不耐烦道:“方子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我吩咐你的事情进展如何?”

    “林公子适应得很快,西街已经由他接手,近月的收入比上月要多出两成。”

    “嗯。”炎昀面色稍霁,显然对林贺取得的成绩很满意,道,“你随我去一同前去看看吧。”

    追正:“教主,林公子说您去得太频繁了些。”

    “……”

    被自家教主剜了一眼刀的追正用早已练出铜墙铁壁的心脏鼓起勇气,道:“教主,您应该相信林公子。”

    “谁说我不信他?”

    “但您……”

    “我只是想见他而已。”

    追正:“……”

    炎昀烦躁地来回踱步,“西街往来的人太多,我放心我大哥,但我不放心其他人。”

    追正:“……”您忘了掌柜的跟伙计都是您亲自精挑细选的异能者么。

    炎昀见他没应话,稍稍提高尾音嗯了一声。

    追正肃然道:“教主,属下忽的想起西街的酒楼还没看过账,不如……”

    “好,快走。”

    “谢教主!”

    而丝毫不知被挂念上的西街今日依旧热闹无比。

    林贺在仓内一边清点新来的布料一边在本子里勾上合作的商家,不等他上前查看新来的布料质量,门店的伙计跟往常一样跑过来打断他的工作,通报教主驾临。

    又来?

    林贺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本子,还没走出货仓,炎昀已经带着追正迎了过来。

    “大哥。”炎昀眼眸带着笑,林贺见他额上带着些许汗珠,便掏出怀中的手绢帮他擦了擦,有些无奈道:“怎么又来了?”

    “方才跟追正在附近的一家酒楼看了下情况,顺道过来看看。”炎昀笑道,忽的脸上的笑意微微僵住,眸光落在他的手绢上,面色微沉,“大哥,这手绢……你什么时候买的?”胭脂味有点重。

    林贺不好意思说是一个姑娘家送他的,便敷衍了过去,好在炎昀也没追问,公事公办地问起门店今日的情况。

    “大哥觉得如何?”

    “掌柜的跟伙计都很能干,没什么不妥。”

    那是自然,本座亲自挑选的人,还能有差么?炎昀心中自豪地想着,嘴上却道:“还烦大哥平日多多督促。”

    林贺应下,两人又聊了些家常,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一个时辰,想及教中事务,炎昀只好不舍地告别。

    林贺见他三步一回头,无奈道:“公事重要,等我散值我就回去,晚上你想吃什么?今晚我来做。”

    炎昀眸光一亮,“我想喝鸡肉汤。”

    平日里他是舍不得让林贺去灶房劳累的,只有当他实在想念林贺的厨艺时,才会同意他去下厨。

    林贺见自家小孩嘴馋了,便毫不犹豫地应下,炎昀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

    但他刚踏出门店的门槛,脸上原本乖巧羞赧的笑意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追正见炎昀的喜悦去得如此之快,顿时深感大祸临头,果不其然,平日里他听得最多的用阴狠跟满是暴戾的语气道出的语句传入他的耳中。

    “把那该死的女人给本座找出来!”

    “……是。”

    每当炎昀用“本座”自称时就说明他是真动怒了……追正心中叹了口气,无奈应下。

    天转微凉,林贺从西街的最后一家酒楼出来,惬意地吁出口气。

    一眼望去,西街上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

    而这,全部都出自炎昀的手笔。造路、设站,教中人士各司其职,垄断衣食住行这四大基本规划,一边敛财造势一边招兵买马,一边跟炼丹世家密谈一边跟炎家周旋,短短不过半年,广霄教壮大的速度超乎众人所料。

    知道炼丹世家已经跟炎昀暂时成为合作关系之后,林贺对他的担忧也放回了肚子里,如果说目前情景还有什么不合心意的话,那就是炎家的举动跟炎昀近一个月来的举动。

    炎家已经明目张胆地公布了炎昀跟他们的关系,直言说会将炎昀带回炎家,对此炎昀的回应只有一个字:滚。

    于是,炎家跟炎昀之间的关系只能用“更加恶劣”这句话来形容,换句话来说就是,谈崩了。

    炎昀曾经问过他对此事的看法,林贺道:“我还是那句话,别太过火,其他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一句靠字面意思就可以理解的话,在炎昀听来却变了味道,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就是代表着无需用言语表达的信任与支持么?

    也是经过此事,令林贺深感烦恼又摸不着头脑的第二个不满随之而来。

    “大哥,夜里凉……”

    “幸好被子很暖和。”

    “但我还是冷。”

    “……”天天把他当人型热炉么?教主大人您已经九岁了。

    “大哥,教中门徒真不让人省心。”

    “是么?辛苦你了。”

    “大哥,近日我又忙得没时间陪你了。”

    “我是十九岁,不是九岁。”

    “近日我又忙得不能让你陪我了。”

    “……”天天把他当小跟班,还是需要时不时牵手蹭脸的那种,教主大人,我已经十九岁了。

    难不成是因为童年经历太过凄惨,所以导致这孩子特别缺爱么?

    林贺陷入了沉思。

    而与此同时,陷入沉思的人不止他一个。

    奉命彻查不知好歹惹到教主的女子究竟是何人的追正在一刻钟后找到了结果,然而他却不知如何上报。

    但没等他想好措辞,炎昀已经唤他上前报告。

    “结果如何?”

    “教主,属下已查出今日有机会接近林公子的两个女子。”

    “谁?”炎昀目光寒似冰,锋如刃。

    “一个是隔壁大街的陈氏老妇,一个是年方十岁的李家小姐。”

    “……”炎昀沉默了。

    追正硬着头皮道:“教主,属下觉得,这事可能会有误会。”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从年龄上讲都不可能存有妄念。

    但炎昀却冷笑一声,道:“李家不止一个小姐,大小姐已出阁,二小姐已有婚约,三小姐前个月才及笄。”说到这里,他眸光微沉,冷声道,“去彻查三小姐,前些日子可有跟我大哥有过接触。”

    “可是她才十五岁……”追正下意识地反驳,却在见到少年被血色侵染的双眸时自动噤声,恭敬应下了。

    “卞北的丹药什么时候送来?”炎昀换了个问题,试图转移心中的愤恨。

    “明日。”

    “吩咐那些人嘴巴都闭紧点,若是我大哥听到这事的一点儿风声,我定不轻饶他们。”

    “是。”追正应下,顿了顿又道,“教主,属下有一事不明,不知该不该说。”

    “说。”

    “您的毒……为何不跟林公子讲明?”追正对这事百思不得其解,“您说过,林公子虽是普通人,但对众多草药药性的了解却丝毫不输给任何一个医者甚至炼丹师,可说是了若指掌……为何您不让他帮您看看?”

    炎昀沉默下来。

    追正忽的单膝着地,道:“您让属下找来的方子并不完整,虽解了同心枝的毒,却拔不了它的根,落得现在……喜怒无常,举止不能自控的下场,教主,恕属下直言,用药物压制并非长久之道。”

    非长久之道?让林贺帮他看?

    炎昀嘴角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念在你是为本座担忧的份上,本座饶了你这次。”

    追正闻言不由得冒出冷汗,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哪里得罪了他。

    炎昀道:“同心枝的毒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以为北方巫女能取到多少鹤神之心?我被下的同心枝并被上古时期的同心枝,威力自然不比以前。

    “我大哥虽性子温和,但倔强起来也不会轻易变了主意,若是他知道我中了毒,还落下了病根,定不会善罢甘休,难不成还指望他一个人挑了炎家不成?”

    这话的意思竟是说下毒之人出自炎家,追正愕然。

    炎昀接着道:“同心枝的毒在于下毒者能散发出来奇异香味引诱中毒者,久而久之迷惑心智令中毒者爱慕上她,若是爱慕上其他人,则如摘胆剜心,万蚁噬身。”顿了顿,他眸光忽的温柔下来,缓声道,“那种痛我已经体会过了。”

    追正一惊,脱口而出:“林贺?”

    炎昀目光一凛,咄嗟之间已经上前狠狠掐住他的脖颈,以暴戾的口吻道:“本座许你直呼他的名号了?”

    追正见他眸中原本褪下的血色重新涌起,不由得微微颤抖起身子,努力发声道:“教主……属下,知、错……了。”

    炎昀微眯起眼,像是在极力控制心中的怒火,就在追正开始呼吸不过来的时候终于松开了手,冷声道:“不许再犯。”

    追正倒在地上痛苦地咳了两声,恭敬应是,他无比恐惧此刻的炎昀,也深深感觉到了五级上等跟五级下等之间只差两等的武力高低悬殊。

    炎昀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举动太过激烈,像追正这种无心之失哪比得上与林贺称兄道弟直呼姓名的卞北跟王少等人?

    想到王少他们可能跟林贺勾肩搭背把酒言欢的情景,炎昀双眸中的猩红越来越浓烈,追正一惊,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他。

    好在炎昀没被执念完全掌控,连忙接过瓷瓶倒出一粒丹药咽下腹中。

    少顷,房内一片寂静。

    炎昀望着地上可疑的灰烬痕迹,寻思道:“追正,你去找一个人……兴许他是除了我大哥以外,唯一一个能彻底拔掉同心枝的根的人。”

    追正面色肃然,“谁?”

    “异能学院院长,我大哥的师傅——龚迟。”

    ……

    林贺回到广霄教时,炎昀正在练字,一笔一划写得极为用心,连他来了都没察觉。

    林贺上前,见“霄”字跃然纸上,不由得有些好笑道:“就写了一个?”

    炎昀仿佛这时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将墨笔放到笔架上,点了点头后似漫不经心道:“大哥可知这字的含义?”

    “怎么?”林贺有些疑惑他问这个问题的起因,但炎昀摇了摇头,貌似真的只是无意的提起。

    林贺并没多想,道:“我已经起灶了,你去洗把手,我把汤端到厅堂。”

    炎昀乖巧地点头应下,却在林贺转身时忽的上前从背后抱住他的腰,闷声唤道:“大哥。”

    “……怎么了?”林贺微皱起眉,炎昀这副模样不太对劲,令他有些担忧。

    炎昀环紧抱着他的双臂,像是怕他随时可能从自己怀中跑掉,软糯道:“元日要到了,我想要份大礼。”

    林贺好笑地拍了拍他的双臂示意他放松些力道,“你不是广霄教教主么?他们送你的一样东西顶我送你千千万万份。”

    炎昀摇了摇头,无比认真道:“反了。”

    林贺一愣。

    炎昀:“他们即使送我千千万万份价值连|城的宝物,也比不上大哥送我一份普普通通的凡品。”

    林贺眉开眼笑,既欣慰又感动,附身揉了揉他的发顶,柔声道:“凭你这句话,到时候你要什么大礼我都给了。”

    炎昀闻言眼中一闪而过奸计得逞的狡黠目光,道:“大哥可别再骗我。”声音有些低沉。

    “自然。”林贺揉了揉他的发顶,应得铿锵有力。?

    ☆、第五十二章 失踪

    ?  元日已至,全城张灯结彩,倾城出门游乐,无比喜庆热闹。

    广霄教内已经迎来又送走了五十多批大户人家跟门派,走的人或喜或忧,有些人如愿见到追正,但有些人却连教中弟子的面都没能见到就被拒之门外。

    忙得焦头烂额的追正没心情理会那些心情很忧伤的门派跟大户人家,他随口打发掉前来请示的几个属下,一边快速浏览手中厚厚一叠的请帖一边继续在心里腹诽。

    该死的,他只是教中的左护法而已,为何连右护法跟总管的职内事务也得包办?甚至连接待重要人物这种本应由教主亲自出马的任务也落在了他的头上!

    如果说前者是因为右护法跟总管的职位尚未找到合适的人选来担当重任,那教主呢?炎昀当得也太不称职了吧!今天到现在,他连个人影都没出现!

    有人因事务的繁重而埋怨不停,有人因眼前的美景而心悦不已。

    林贺身着一袭墨绿色的长袍,腰间佩戴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又长了一岁的他眉峰渐锐,鼻梁更加高挺,双眸黑如点漆,整个人看起来俊朗清秀,风度翩翩,如若走在街上,不知会俘获多少少女的芳心。

    炎昀坐在一旁,见他换上自己亲手准备的衣裳,脸上展露出无比满意的笑,本身便长得精致如玉的他笑起来更加令人流连不已,舍不得移开目光,恰似春风拂柳般温和,又似微风吹起池中涟漪般令人心动。

    “如何?”林贺转身问道。

    炎昀点头,“大哥穿这套衣服更加好看了。”

    林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见状,本应心情更佳的炎昀面色却沉了下来。

    这样好看的大哥,也会被别人看去么?

    林贺并不知他心中所想,上前摸了摸他的头道:“春联都换上了?”

    炎昀心情稍霁,点头道:“追正已经准备好鞭炮跟屠苏酒了,大哥跟我一同去厅堂吧。”

    林贺应下,又从囊袋里取出一块暖玉递给他,“这是我送你的另外一份礼物,你收着。”

    炎昀接过,细细端详躺在他手心中的暖玉。

    暖玉晶莹剔透,流光四射,拿过手不过几秒便开始散发出热量,温暖而不烫手,在寒冬中绝对是上佳的暖手炉,玉中刻着一个“昀”字,彰显主人身份。

    炎昀对它爱不释手,眉开眼笑地朝林贺道谢。

    林贺揉了揉他的脑袋,牵着他的手前往厅堂,刚进厅堂,便见追正一脸苦恼地望着手中的请帖。

    “谁送来的?”林贺问道。

    追正朝他们二人行礼,犹豫着回答:“炎家送来的。”

    炎昀闻言冷哼了一声,林贺见他面色不愉,连忙让追正把帖子拿下去,道:“今日是元日,炎昀哪里也不会去。”

    追正张了张嘴巴,不知所措地望向炎昀。

    林贺一愣,顿了顿才问:“这帖子是请谁的?”

    闻言,炎昀眸光一寒,伸出手去,“给我看看。”

    追正不敢怠慢,连忙递给他。

    林贺站在炎昀身侧,等他打开请帖,一眼望去便将右下方“林贺”二字看得一清二楚。

    没等他回过神来,请帖已经在炎昀手中化成灰烬,炎昀冷声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大哥与炎家从未来往,他们怎么会请他前去十天后的宴席?”

    追正面色忧虑,有些担心林贺会对炎昀的肆意妄为心生不满。

    但很明显,他想多了。

    林贺揉了揉炎昀的发顶,劝慰道:“放心,我对宴席没兴趣。”

    炎昀嘴角微微扬起,怒火尽数褪下,想了想又道:“大哥,你想不想去索里看看?”

    站在一旁的追正有些吃惊,瞒了这么久,教主终于要坦白了?

    但林贺的反应却令他们二人大失所望,他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道:“晚上随我去学院吧,我想看看我师傅老人家。”

    炎昀的眼神闪了闪,面上的表情却毫无异样,依旧是以一副乖巧的模样毫无异议地应下。

    林贺在心吁了口气,心里暗道幸好自己及时改口,要不然顺道提起自己会离开一段时间前往魔域岛的事情的话,定会在这一年一度的好日子里坏了大家的心情。

    炎昀没再提索里,只是提醒了一下林贺他答应过自己的事情,“大哥,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份大礼。”

    林贺好笑地点点头,“你想要什么?”

    炎昀微微一笑,“时机到了我自会跟大哥索要,只要大哥别赖账就行。”

    林贺以为小孩子想要的东西应当也没什么难得的,再加上自家小孩可比普通的小孩懂事多了,定不会提出他没办法得到的东西,便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此刻的他,根本没想到,大礼其实是双方的,也并非是看得见摸得到的物质,而是一件事情。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夜渐深,二人前往学院。

    比起平日,今日的学院反倒有些冷清,弟子们大多数都回家去了,院内只剩下十多名弟子守着,见他们二人前来,其中五名见过林贺的连忙恭敬行礼,剩下的那些听见他们唤他大师兄,连忙面色惶恐地也朝他行礼。

    林贺不想在这天好日子里跟他们过多谈及他被逐出师门已不是他们大师兄的话题,摆手道:“师傅呢?”

    其中一名弟子道:“师傅在竹屋。”

    林贺点了点头,领着炎昀前去。

    二人到时,龚老正在泡茶,竹屋弥漫着诱人的茶香,味道说不出的好闻。

    见他们二人前来,龚老面色不变,似早有所料,低沉沙哑道:“来了?”

    林贺松开牵着炎昀的手,上前朝他行了个大礼,朗声道:“在下林贺拜见龚院长。”

    龚老面色不变,炎昀微微皱眉,似是有些不满。

    没注意到身后小孩表情的林贺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囊,递给龚老,道:“龚院长,这是蓇勺的种子,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龚老闻言终于有了些反应,却是双眉怒扬,质问道:“你从哪弄来这东西?”

    炎昀见他对林贺不善,脸色也沉了下来,道:“本座赠予我大哥的,有何问题?”

    林贺面色微僵,将手中的布囊放到茶盘边上,犹豫片刻道:“师傅……我记得您一向喜欢喝加了秀叶的茶,这次的茶您加过了吗?”

    龚老望着他,沉默片刻才道:“你去柜子里拿些秀叶吧。”相比方才,语气竟缓和了许多。

    林贺松了口气,取来秀叶加入茶杯中,倒好茶后双手捧到他面前,恭敬道:“师傅请用茶。”

    龚老在炎昀似有似无的目光威胁中接过茶,淡然饮下。

    林贺朝他磕了个头,心中欣喜还没来得及流露,却听龚老道:“你们走吧。”

    林贺愣住。

    龚老:“林贺,走吧。”

    炎昀闻言手心中开始凝聚起赤红的火焰,林贺却毫无察觉,他只是一言不发地望着龚老,直至看清他眼底的一丝怜悯跟劝告时才猛地恍悟过来,身体微微僵住,张了张嘴却又发不出声来,在地上跪了一小会儿才道:“……是。”

    话音刚落,火焰尽数消散,炎昀上前牵住他的手,安慰道:“大哥,龚院长今日不便,不如改日再来拜见?”

    林贺面色淡然地点了点头,像是丝毫不在意方才自己拜师失败的结果,向龚老告别后跟炎昀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担心他再见到龚老眼底的怜悯跟那丝隐匿得极深的恳求时,会忍不住哭出来。

    天如父,他大过天;地为刃,他是固盾。

    能掌风,会控木,通炼丹,晓药理,他是一个慈祥的师傅,无法替代的权威所向,是一个严厉的父亲,他心中盖世无双的存在。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在他的记忆里,龚老的双眸中从未隐隐流露出那样的情绪。

    他敢保证,在自己跪下来喊他师傅并敬茶的时候,龚老已经百分百愿意让自己重回学院,但结果却不是如此。

    而在场的炎昀是唯一可能直接影响到结果的变数,但他不想深思其中的缘由。

    走到四合院门口,林贺忽的停下脚步,犹豫着对身旁露出疑惑表情的炎昀道:“你跟我师傅……最近有过联系?”

    炎昀一脸无辜的模样,委屈道:“大哥何出此言?”

    林贺细细看着他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抱歉,是我想多了。”

    炎昀知道他的猜测其实不无道理,倒也不恼,道:“大哥别难过,来日方长,改日再试也未尝不可。”

    林贺点了点头,又道:“你先回屋休息,我再四处走走。”

    “散散心也好,大哥注意安全。”炎昀乖巧地应下,林贺见状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本以为他不会那么轻易答应,自己得费一番口舌才能搞定,却没想到炎昀毫无异议地答应了。

    林贺在他改变主意之前胡乱应了声后便快步离去。

    炎昀面带微笑地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直至林贺转身进了一条街道再也望不见他时,才收敛起面上的笑,冷声道:“追正,跟着林贺,将他今晚的一举一动都跟我说。”

    语毕,一个暗影从院内飘出,追正恭敬应了声是,顺着空中残留的林贺的信息,快步寻了过去。

    原本喧闹的铁镛城仿佛寂静了下来,炎昀孤身一人站在四合院门口,听着风声,看着空荡无人的街道,背影无限的落寞。

    这世上温暖的情谊有很多种,但没有一种朝炎昀伸出手过,这世上感人的瞬间有很多,但没有一个炎昀曾经参与过。

    这世界对他人有情,却独独对他无情,它抛弃了炎昀,却又将他扔在一个地方,让他蹲在那里,骗他说会有人来接他。

    炎昀等啊等,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前世的那人,然而最终才知道不过是一个骗局。

    炎昀又等啊等,等了许久,终于又等来了一个人,当心底对林贺生出异样的感情时,炎昀对自己说:带他走,或者,跟他走。

    喜庆的日子少不了鞭炮,远方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传进炎昀的耳中,炎昀仿佛能够看到小孩嬉闹追逐跟肆意欢笑的情景,不由得露出一个微笑。

    许久,他抬头望向天上皎洁的玉盘,眸中一丝狠绝一闪而过。

    该来的总会来,是我期待已久的成果,也是你即将赠予我的大礼。

    林贺,林贺,你躲我便找,你逃我便追,将你锁起来,禁锢起来,让你的心只装我一人,你眼只能观我一人,你耳只能闻我一声。

    即便你不对我言听计从那又如何?

    只要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离不开我,本座便心满意足,不敢再有其他奢求。

    ……

    林贺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眼前飘过五颜六色的衣角,鼻尖闻过香气各异的胭脂味,却无一人能够打断他心中飘渺不定的思绪。

    直至肩膀被人猛地撞击了一下还被拦住去路,顺着灰色衣袍望见一张陌生的面孔时,他才回过神来。

    “你……”

    “林贺,是我,”那人并不对自己的行为道歉,唤林贺的名字顺口得仿佛二人十分熟络,早已相识。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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