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节
异世之相伴 作者:留遗
第18节
“不错。”秦念拿起丹药，目光凌冽了几分，“此丹名唤玄黄丹，我师傅在世时，一生都在研发此丹，后来终于被一位高人炼制成功。”
林贺一惊，“若是被其他人知晓的话……”
“必会引起大乱。”秦念叹了口气，“所以我谨遵师命，从不透露玄黄丹的任何消息。”
没透露出半点消息的话，那兽母是怎么知道的？林贺暗自腹诽，嘴上却说着师伯深明大义。
秦念又道：“既然异能者可以食用丹药再度觉醒另一属性的异能，那师侄有没有想过，如果普通人吃了这丹，后果会如何？”
林贺愣住，他没想到秦念竟是这个打算。
秦念以引诱的口吻道：“若普通人能够靠食用丹药后天觉醒异能，那岂不是大陆上所有普通人的福音？”
林贺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师侄啊……你天赋异禀，若觉醒了异能，铁定能跻身高级异能者的行列。”秦念将丹药放在他手心上，“玄黄丹只能给异能者服用，普通人食用必死无疑，但既然能有玄黄丹，那便能有可以给普通人食用的玄地丹。”
林贺被说得有些心动了，若能成为异能者，诸多事宜都会方便许多。
“但玄黄丹是师祖毕生心血所得，要研发玄地丹又谈何容易？”
“你师祖传给我门主之位时，还赠予我一张玄地丹的方子，只可惜有所缺陷，不能显其功效。”
林贺忍不住问：“师伯找人试药过？”
秦念微眯起眼，“要成就大业自然得不拘小节，再者哪有平白无故得到上天赏赐的道理？试药人自然也得承受风险。”
林贺嚅嚅附和，秦念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师祖研发玄黄丹时也曾尝痛失爱徒之苦，但终究还是研制成功了玄黄丹，没让我三师弟白白牺牲。到如今这世道，师侄自然不用亲身试药，只消将方子上的缺陷给弥补完整便可。”
林贺点头应下，又问：“师伯，炼丹之人是谁？”
“我自会安排妥当，师侄不必担心。”
林贺羞赧道：“事成后还望师伯能赠予我一颗。”
“这个自然。”秦念大笑三声，林贺双眸亮起，行礼道谢。
从头到尾听见两人对话却无法发话的兽母见二人有离开石室的趋势，连忙晃动铁链试图吸引林贺的目光。
林贺微微皱眉，脸上原本的怜悯变成嘲弄，秦念问：“师侄对兽母有兴趣？”
“……”林贺望着靡颜腻理的兽母，有些迟疑。
秦念不屑道：“看看倒也罢了，但若想与她行鱼水之欢师侄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毕竟是千人骑的贱货。”
林贺点头称是，兽母闻言身形一僵，望向他的目光从乞求转变成惊恐，不敢再发出一点声响。
两人走后，石室再度恢复寂静，黑暗降临，如果有人侧耳凝听的话，还能够听见那时有时无压抑着的呼吸声，像是濒死的人在呼救，又像是在一个信徒跪在地上仰望夜空，无声地伸出手献上最虔诚的祈祷。
林贺再次朝秦念提出去兽巢的请求时，秦念毫无异议地答应了。
陪伴的人依旧是玄一，兴许是秦念吩咐过他的缘故，玄一对林贺的态度有所改变，有问必答，有求必应。
林贺朝留老的石室走去，玄一跟在他身后，问：“你想找留老？”
“是。”林贺淡然道。
“找他做什么？”
“要丹药。”林贺回答得理直气壮，玄一放下疑心，帮他打开了石门。
林贺一见到留老便单刀直入道：“密道内有什么类型的毒丹？”
“你想杀人？”留老不答反问。
林贺点头，目光触及一侧被晒干磨成粉的草药，问道：“这是定身粉？”
留老打量着他，迟疑着摇了摇头。
林贺上前闻了闻，“它就是定身粉。”
“你确定？”
“是。”
“那好。”话音刚落，被放置在木桌上的定身粉忽的被疾风刮卷起，瞬息间便团团包裹住玄一，尽数撒在他身上，玄一瞪大了双眼，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林贺上前给他塞喂了一颗丹药，让他暂时发不出声音，转身问留老：“我师弟呢？”
“在密道里。”留老道，话音刚落，卫仕扬捧着许多瓷瓶走了出来，到：“大师兄，你要这些□□干嘛？”
“必要时刻该用就用。”林贺一边分辨类型，一边把有用的扔进囊袋里。
留老问：“怎么突然就做了决定？未免太匆促了些。”
林贺摇了摇头，“我没办法再跟秦念周旋下去，他想要让我辨析的玄地丹药性太强，我支撑不了多久。”
留老一惊，不由得重复问了一遍：“你说的是玄地丹？”
“你说的是秦念继位时得到的方子的话，那就是我说的玄地丹。”林贺双手不停，又从囊袋里取出一些能够化解毒性的丹药放在桌上让留老跟卫仕扬拿去，“我会救出几只异兽供我们几人驾驭，兵分两路，我去救出兽母，二师弟你跟留老去救师傅，到镇外汇合。”
留老：“那他怎么办？”说着，目光落在动弹不得的玄一身上。
林贺犹豫片刻，又撒过去一些升级版的定身粉，“这样办。”
留老笑了两声：“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林贺罔若无闻，这话题便不了了之。
三人一同走出石室，卫仕扬用了风隐隐去自己的身躯，所以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
留老用他风尊者的身份命令一人打开铁笼，放出数只闪兽，林贺唤醒它们，随即骑上其中一只飞到半空离开了兽巢，众人皆惊，使劲吹着口哨。
留老一脸淡然道：“不必惊慌，他奉主子命令前去处理急事。”
“可是……”有人开口质疑，但见留老面上升起不愉，连忙识相地闭上嘴。
留老跃身也骑上一头闪兽，驾驭着它飞离兽巢，众人嘴中“恭送风尊者”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人惊慌的声音打断。
“诶诶你怎么也飞走了，回来！快回来！”众人闻言抬头一望，一只不受他们控制的闪兽也飞上了高空，跟在留老身后一同远去。
“……这怎么回事？”
“难不成它们是夫妻？”
“但是它们不是都受到兽母的蛊惑么？”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没人注意到一间石室的门被人无声无息地打开，玄一站在石门旁，望着天上渐渐远去的三个黑点，微眯起眼。
林贺再次来到走道尽头，脚踩着闪兽攀爬上去，但却被阻拦在石门外。
上次秦念是用他的令牌才打开了石门，自己又没有令牌，怎么进去？
林贺在囊袋里寻找了一会，最终拿出了毒蛮枝跟冰丸，在冰丸的刺激下，毒蛮枝的产毒速度要比平时快了许多，不消一会就将石门都腐蚀了去。
林贺用脚踢掉此刻形同虚设的石块，走了进去。
石室内想起铁链被拖动的声音，林贺朝印象中兽母的所在位置走去，再次见到被铁链锁起的兽母。
见她脸上满是疑惑的表情，林贺道：“我带你走。”但这铁链有些麻烦。
“但你不是跟秦奸贼他……”
“逢场作戏而已。”林贺蹲下身，试着拉扯了一下铁链，发现铁链是玄铁所致，很难对付。
“你肯来救我我已经很欣慰了，但这玄铁所制的铁链凭你之力是无法扯断的，你还是一个人快逃吧。”兽母忧伤道，林贺翻了两遍囊袋，没找到能够弄断玄铁的丹药，不由得担忧地皱起眉。
思索片刻后，他道：“玄铁只能用烈火燃断，你用木属性催生种子以做柴木，我用燃火弹起火。”说着，从囊袋里掏出十几颗种子，兽母愣怔住。
“你怎么知道我是木属性异能？”
“以后再说。”林贺道，见种子被催生，逐渐长出纸条，连忙折下扔在其中一条玄铁上，扔了一颗燃火弹过去点燃。
少顷，玄铁被烧得赤红，热量顺着铁链传达到兽母手腕上，林贺听见脑海中一声忍耐不住的痛呼，反应过来铁具有导热性后顿时懊恼不已，只好打消燃断玄铁的法子，道：“再想想其他办法。”
“不……”兽母流着泪，“你走吧，别管我了。”
林贺见她毫无求生意志，劝慰道：“你不能放弃，你的族人都还在等着你回去，我——”
“想离开奉神派，恐怕没那么容易。”一道声音突兀□□来，打断林贺的话，与此同时石室被柔和的光线照得通亮，林贺猛地回过头，便见玄一跟小土站在石室门口，一人手持土棍，一人手上拿着珍珠。
林贺做出防备的动作，挡在兽母身前。
小土在玄一示意下伸出五指紧攥成拳，林贺正想躲避可能突如其来的攻击，却听见脑海中响起兽母惊讶的呼喊声。
回头一看，只见兽母身上的铁链铺在地上，原本被深深嵌入石壁里的那头被取了出来。
做出此举的人是谁？答案显而易见。
玄一：“龚老已被救走，奉神派起了骚动，我们需赶快离开。”说着，小土掌心向上，造出一座石梯，与玄一一同回到走道上。
林贺用外袍掩住兽母的身子，背起她下了石梯。
四人分别坐在两头闪兽上，林贺见他们带来的闪兽三眼赤红，担心它听到口哨会不受控制，连忙用驭兽之能唤醒那头闪兽，待它眸中赤红褪下，四人才飞快离开走道，直冲镇外与留老、卫仕扬汇合。
……
阴云沉厚，天空开始下起绵绵细雨。
满地泥泞，□□的汗血宝马不耐地甩掉头上的水珠，从鼻孔里哼哧了两声。
身披战甲的秦影骑在马上，透过雨帘望着一片寂静的小镇，像是一具战神雕像，一动不动，令人敬畏。忽的，他攥紧拉住缰绳的双手，沉声道：“来了。”
随着音落，忽的雷声大作，大雨倾盆而下，高空中两个黑点逐渐靠近过来。
秦影的战马长长地嘶鸣了一声，站在他身后的士兵们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整装待发，战意昂扬，卫仕扬驾驭着闪兽朝他的方向飞去，秦影是他们所有铁镛城城民心目中至高无上的神，卫仕扬见到他，不由得激动地呐喊：“城主大人！”?
☆、第四十八章 重聚
? 林贺一行四人骑着两头闪兽飞出走道，扇掉迎面而来的利箭，停在半空中。
站在地面上的秦念跟假龚老阴沉着脸，前者望着其中一头闪兽背上的玄一跟小土，怒声道：“你们想造反不成？”
小土似是有些迟疑，玄一淡然道：“主子，你不该动玄地丹的念头。”
“既然知道我是主子，那就该知道还轮不到你来说话！”秦念脸色阴沉得几乎跟身上的黑袍同色，他挥手道，“绿女，把他们擒下！”
“是！”绿女朗声应下，朝玄一露出鄙夷的面孔，随即毫不犹豫地往地上扔下几颗种子，种子一落地，咄嗟之间便长出许多细长的藤蔓，在绿女的操控下直直甩起，试图捆绑住两只闪兽。
闪兽仰头嘶鸣了一声，闪身躲过，又朝绿女沙哑短促地叫了两声，像是在嘲笑她的攻击软弱无力。
绿女气急，秦念脸色也不好看，心里暗骂一声没用的东西。
假龚老道：“你以为你们能逃出这里不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话音刚落，异兽的嘶鸣声此起彼伏，许多奉神派的人吹着口哨骑在被控制的闪兽身上，或高或低地飞在半空中，拦住林贺一行四人的去路，这也是他们出来后停在半空中不立马逃离的原因，一旦飞起，定会被闪兽群给包围。
兽母紧了紧合拢外袍的手，身体微微发抖。
玄一微皱起眉，感到有些棘手。
秦念道：“师侄，你现在归降我还能饶你一命。”
林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秦念眸光一寒，凛戾道：“你跟你那师傅一个脾气，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们。”
语毕，奉神派的弟子纷纷驾着闪兽袭向他们四人，林贺瞳孔猛地缩小，不等他掏出丹药掷向已经近在眼前的异兽，远方忽的传来闪兽尖利急促的惨叫声，久久不散。
林贺愣怔了一下，低头便见一团巨大无比的火焰伴随着惊呼声跟惨叫声穿梭在异兽群中，直直朝他的所在位置逼近过来，当冲到距离他半尺的位置时火焰又猛地停住，绕成一圈将他包裹在其中，继而火光冲天！硬生生逼退了周端所有的闪兽，闪兽弱弱地鸣叫着，不敢逾越一步。
林贺似有所感应，心突突地跳得极快，往下望去，一眼便望见站在人群前那个虽不高大却十分挺拔的身影，身着一袭黑袍的少年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与他对视。
林贺愣了愣，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笑。
炎昀也回以一笑，双唇张合了两下，虽距离甚远，但林贺却仿佛能够听见他软糯地唤他大哥的声音。
林贺不由得扩大嘴角扬起的弧度，心情愉悦起来。
“他们是什么人？！”秦念面色不愉，周端的弟子面面相觑，一同摇头。
炎昀压抑下脑内暴走的血腥念头，对一旁的青年道：“追正，将我大哥带来。”
青年恭敬应下，御风飞身，朝林贺的方向飞去。
秦念有些吃惊：“五级？”
玄一跟小土见此情景也吃了一惊，不消片刻，名唤追正的青年已经停站在林贺面前，行了个礼，道：“林公子，我教教主有请。”
林贺道：“你先将兽母带到安全的位置，我去唤醒闪兽。”
追正迟疑了一下，依言带走了兽母。
林贺驾驭着闪兽飞出由火围成的安全防护圈，一头扎进闪兽群里。
炎昀眸光一凛，骇得追正归来的脚步不由得滞了滞，在他背上的兽母更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教主……”追正犹豫着开口，炎昀摆了摆手，道：“下次再犯必定重罚。”
“是。”追正带着兽母退下，炎昀仰头，在异兽群中找寻林贺的身影。
秦念震怒，唤起一群异能者相拥而上，往不请自来的炎昀一行人袭去。
炎昀正待扬起火墙，身前却忽的冒出无形的风盾帮他挡下毒刺，炎昀转身一看，便见秦影一脸肃然地骑着战马，领着黑压压的一片人，浩浩荡荡地闯进奉神派。
“不是让你们在镇外等我么？”炎昀有些不满，对前来支援的秦影并不友善，反倒在指责他来抢功劳。
秦影无视他的抱怨，问道：“林贺呢？”
语毕，一大群闪兽忽的同时嘶鸣，发疯似的用硬喙攻击其他伙伴身上的奉神派弟子，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奉神派弟子们惊慌怒骂着，却照旧只能接受被甩落在地的下场，只剩下一小部分得以幸存。
被林贺骑坐的闪兽带头飞在前边，身后跟着一大群新收来的小弟，高昂脖颈好不得意，地面上的众人见此情景目瞪口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秦念见那些跟在林贺身后的闪兽们眼瞳清亮，恍然大悟：果然是他干的好事！
玄一跟小土飞落到秦念身前，玄一道：“主子，收手吧。”
“收手？我怎能忘得了深仇大恨，怎能忘得了胯|下之辱……”秦念狠狠道，“玄一，你从小就在我身边长大，我对你有养育之恩，你当真要背叛我不成？”
玄一顿了顿，道：“主子，留老的徒弟，是你杀死的对吧。”
秦念眸光闪了闪，没有回答。
玄一眸光黯淡下来，“主子，你一直都知道我把他当弟弟抚养。”
“只能怪他太贪心，他——”
“一派胡言！”留老从秦影的队伍中一跃而出，打断秦念的话，“风儿他只想退出奉神派，你竟拿他试药，若不是你跟他说吃了这药便能忘记奉神派的一切，他怎么可能会吃下尚有缺陷的方子研制出来的玄地丹！”
卫仕扬愣了愣，他没想到他的师兄竟是这样的死因。
林贺落在炎昀身侧，目光在他脸上徘徊了几秒才转落到秦念身上，道：“师伯，大势已去，归降吧。”
秦念微眯起眼，“师侄说这话还过早了些，谁赢谁输还不一定。”
说着，一大圈地面忽的往下陷去现出地道，身着黑袍的面具人络绎不绝地从地道里跑出，林贺望着他们额头上现出的异能属性，震惊不已。
玄一跟留老也吃了一惊，秦念原来在暗地里还培育了这么多面具人？
炎昀见林贺皱起眉，伸手牵住他的手，在他疑惑地望向自己时，道：“大哥不必忧虑，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鱼目混珠，无足挂齿。”
林贺见他谈吐狂傲，有些哭笑不得，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动作和力道跟以前相比毫无差异，他无奈道：“不可轻敌。”
炎昀对他亲密的举动感到很满意，笑眯眯地应下。
站在一侧的追正见此情景，脸庞诡异地蠕动了下，不由得开始掂量起来林贺在自家教主心里的分量有多重。
秦影见敌人的数量以倍增长也面不改色，不以为然道：“人多点打起来才过瘾。”
站在他身后的士兵们齐声嗷嗷呐喊：“杀！杀！杀！”
林贺：“……”来的人是铁镛城的对吧？怎么跟水帘都的人一样好战？
秦念朝秦影问道：“狂妄小儿报上名来。”
秦影：“我没你这样的爹。”
秦念：“……”
“咳咳，”秦影干咳了两声，心里嘀咕跟乐师交往久了竟学会了用他的语气回话，这可不行，有损自己英明神武的城主大人的形象，想到这里，秦影思索着改口道，“我乃铁镛城城主秦影，今日率领我城英勇士兵，剿灭你等奉神派！”
秦念露出阴狠的笑，施施然退后一步，继而从他身后争先恐后地涌出无数个异能者快步跑向秦影一方，秦影身后的士兵也不甘落后，呐喊着直冲过去与其对敌，一时间鲜血与积水混在一起，刀剑碰撞的火花被雨水浇灭，铁器碰撞声络绎不绝，痛呼声响彻天际。
炎昀感到林贺与他牵着的手微微颤抖，不由得紧了紧，安抚道：“不怕，秦影会赢的。”
林贺没有回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雨天是火属性异能者的囚牢，却是水属性异能者的天地。
无数条水柱涌起，又被另一方控制散成水珠重归地面，无数根水刺在半空中穿梭，又被另一方控制化作雾气飘散在空中。
土壤因吸收了雨水而增长了不少重量，令控土的异能者需花费比平时还要多几倍的力气才能造出土刺跟土坑，更不用谈造出最耗力气的土墙了。
有了湿润的土壤，又有了雨水的滋润，对于木属性的异能者来说催生种子要比平时要轻松得多，边跑边撒，长出一大堆，于是战场上时不时能够听到“艹这树谁种的”“这些藤蔓怎么见人就扎啊我是自己人啊”“妈蛋快放开我我剑都拿不稳了”……类似这样的话语。
而被克制的火属性异能者则是简单粗暴地直接砍、杀、剁、宰，挥剑挥得上了瘾。
秦影不耐烦地皱起眉，造出风盾护住一名被两面夹击的士兵，随即飞身直往秦念袭去，忽的雷声大作，狂风刮起，秦念脸色微变，唤来两个异能者挡在自己面前，自己往后连退几步。
秦影左手掌心向上，用风刃挡下其中一名异能者的利剑，随即用右手造出密集的飓风球击飞了他，而另外一名异能者是四级上等的土属性，他接二连三地造出土刺跟土坑陷阱，手中又拿着能够随他心意变换的土棍，一时间竟纠缠住了秦影。
天上乌云密布，昏暗的云层中时不时雷光闪烁，过了一两秒，轰隆隆的雷声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秦影微眯起眼，抬头望天，一道白光从云层中坠下，落向大地，直劈向他！
“落雷！”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心惶惶，那名土属性异能者见落雷劈向他们二人，竟依旧缠住秦影不放，大有同归于尽的意头在里边。
雷声越发刺耳，白光已近在咫尺，秦影嘴角微扬，手心向上五指屈起，刺目的白光温顺无比地萦绕在他掌心上，继而重重往土属性异能者袭去！
土属性异能者一击毙命，倒地后双眸中的不敢置信还久久不散。
“秦影是风雷双属性异能者。”林贺道，语气夹杂着一丝敬意。
炎昀面色微变，嘟囔道：“我是火木双属性，他打不过我。”
声音虽小，但林贺却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好笑道：“你又没有跟秦影打过，怎么知道他打不过你？”
炎昀哼了一声，“谁说没有。”
“小孩子不能说谎……”音调忽的低了下去，林贺脸上的笑僵住，面色阴沉下来，炎昀也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说漏嘴，露出懊恼的表情。
林贺别过脸，没再开口，炎昀欲言又止，最终晃了晃牵着他的手，道：“大哥别生气，只是过过招而已，他没受伤。”
林贺微皱起眉嗯了一声，炎昀心里不愉，不再试图解释。
而牵扯其中的秦影正化身战神，身过之处必以血祭天，那些面具人即使戴着面具也无法掩饰他们的恐惧，秦念心里直道不妙，不过一个晃神，秦影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浑身是血的秦影面带煞气，战甲几乎被鲜血染成黑红色，见者无一不心惊肉跳。他也不跟秦念多言，举手便是风刃与雷击一同袭去，站在他面前的秦念却奸诈地一笑，不过咄嗟之间竟消失在他面前。
在场的人皆勃然变色，惊呼四起，林贺紧了紧抓着炎昀的手，低声道：“空间属性异能者。”
对于这样被敌人当面逃走的场面秦影并不陌生，在水帘都的时候，那五个面具人便是这样逃离大殿。
直至现在亲身经历过后，秦影才能明白寒傲凛那时的心情。
不爽到了极点。?
☆、第四十九章 广霄教
? 几百人在自己面前同时消失的场面过于壮观，以致士兵们愣了一阵后才反应过来，大声抱怨，直骂懦夫。
林贺想去问玄一那个空间属性的异能者是谁，但炎昀牵着自己的手死活不肯松开，无奈之下只好带着他一同上前询问。
玄一望了炎昀一眼，答道：“他不是奉神派的人，我也不清楚。”
留老闻声前来，插嘴说：“秦念藏了那么多面具人也从未跟我们透露过，就算空间异能者是奉神派的人，他也不会让我们知道。”
玄一沉默。
林贺思索着问：“你们都吃过玄黄丹？”
“奉神派的弟子多数都是被这种手段引诱入派，我跟玄一没有吃过。”留老道。
玄一点头，望向一旁的小土，“他吃过。”
“秦念手上有的玄黄丹方子其实也有所缺陷，异能者服用未必能够安然无恙地晋级甚至觉醒新的异能。”龚老撑着拐杖走了过来，林贺连忙上前搀扶住他，龚老摆了摆手，接着道，“我三师弟便是服用了玄黄丹才爆体而亡。”
留老微微吃惊，他没想到前任门主竟然连自己的爱徒都狠得下心。
龚老又道：“虽有些人吃下玄黄丹后平安无事，但时间一长便能看出缺陷。”
玄一点头，“小土服用时并无不妥，甚至从一级直直晋升到四级，但时间长久下来，我发现小土鲜少开口，后来才知他味觉跟嗅觉尽失，舌头不能自控，很难开口讲话。”
站在他一旁的小土点点头，又垂下头去。
林贺问：“师傅，玄地丹的方子也是祖师研发出来的？”
龚老摇了摇头，“是炼制玄黄丹的高人赠予他的。”
林贺心里暗想，有缺陷的玄黄丹况且能被他炼出三层丹纹，这位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秦影走上前来，道：“炼丹的高人不多，闻名大陆的有五个，西北药皇铁手拐，南北药仙逍遥子，东方张兄李弟，北方毒姑梦婆。”
龚老：“铁手拐收山了，逍遥子隐居于深山，张兄李弟在炼丹世家，梦婆只炼毒丹。”
秦影：“玄黄丹不就是毒丹么？”
龚老一愣，少顷点了点头。
林贺听到“炼丹世家”四字这才想起来被自己委以重任的某个人，问炎昀道：“这几天有没有人去找你？”
炎昀点头，“王少正在我教中做客。”
林贺微微吃惊，他没想到王少竟然也掺和进来，但这不是他预料中的答案。
“卞北呢？他没去找你？”
炎昀不满地皱起眉，“他是谁？”
不知是不是林贺的错觉，他竟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家小孩望向自己的目光，与亲眼目睹老公出轨的少妇无二，继而又觉得这个想法太过离谱，连忙将之驱赶到脑海外，道：“他是炼丹世家的公子，跟我在药域有过一次小小的合作。”
“你跟他有什么合作？为什么说他会来找我？”
“……合作这事说起来有点长，等回去后我再跟你说。至少他为什么会去找你，是因为我被奉神派带走的时候他跟我在一块，我让他帮忙带话给你。”
“有什么话当面说不是更好么？”炎昀微眯起眼，林贺听他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不满地皱起眉，“过去的事情就不再提了，以后我们都在一起，不用再让别人带话了。”
炎昀原本正要发怒，但听见他的后半句话又转怒为喜，道：“这个自然。广霄教已创立好，现在招兵买马，不需两年便能建立起名望，你是我大哥，在教内的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坐等享福便可。”
林贺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端详炎昀少顷才点了点头。
众人班师回朝，加快步伐，赶了六天路终于回到铁镛城。
在赶路的头两天里，林贺对于炎昀的亲近还是不太适应，他每一个眼神跟动作总令他想起惩罚梦境里的青年，使他总是有意地避开与炎昀的接触。
但每次见到炎昀脸上的失望之色，他又会想起初识时那个腼腆而又羞涩的少年，想起自己拥着他在夜里轻声说会保护你的场景，想起他双颊微红嚅嚅唤自己大哥的声音，心中又不免愧疚。
就在炎昀的耐性即将告罄时，林贺终于恢复了以前跟他和睦相处的模样。
林贺会牵着他的手露出微笑，会摸着他的头温声细语地嘘寒问暖，就好像二人从未分离过一样。
追正见自家教主时喜时怒，心里忧愁不断。
他看得出来，炎昀跟林贺之间并非只有单纯的兄弟情，且不说炎昀，单说林贺，他有时候无意间流露出来的仇恨即便是他见了也感到吃惊，但林贺对炎昀的宠溺又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他实在想不透林贺对炎昀到底是什么感情。
这头有人忧虑，那头有人焦急。
站在城墙上的乐师在漫长的等待后终于等到众人归来，见他们浩浩荡荡地进城，连忙下去迎接。
秦影从马上一跃而下，一把拥住乐师，嘴边的情话还没说出口，乐师已经先抢过了话头。
乐师：“林贺呢？”
秦影：“……你的夫君是我，你要问的人应该也是我才对。”
乐师翻了个白眼，“如果你受伤的话就不是秦影了。”
秦影见他对自己如此信任，心情又重新愉悦起来，吻了吻他的侧脸道：“林贺在后边，他刚跟学院的人重聚，就先不要打扰他们了。”
乐师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便点头应下，顿了顿又狐疑地问：“对了，你真的没受伤？”
秦影：“……”
林贺随着龚老回到异世学院，逗留了不过一个时辰便被等得有些不耐烦的炎昀带走，前往他创立的广霄教。
广霄教在铁镛城境内，总教的具体位置是左护法追正的私人四合院，除了左右护法外，设三堂各司其职，炎昀拉着林贺的手，详细地介绍经过的每一个地方，神色自豪，口吻骄傲。
林贺问：“你跟追正是怎么认识的？”他还记得他们两个头次来到铁镛城时，从未听他提及过追正这个人物。距离他们第二次分离，也不过二十来天，怎么追正就死心塌地跟随炎昀，帮他创立广霄教呢？
炎昀自然不能跟他说是依靠前世的经验才令他这么快地收服追正，随口敷衍道：“追正的身世比较复杂，我偶然机会下帮了他一些忙，兴许就是因为如此才愿意跟随我吧。”
林贺微皱起眉，显然不太信任他这个说法，但没再说这个话题。
炎昀又道：“大哥，我命人寻来一株奇花异草赠与你，就放在你厢房里，现在过去一看可好？”
林贺点头，一边随着他走向自己的厢房，一边问道：“对了，你不是说王少正在你教内做客么？他人呢？”
炎昀见他接二连三地问其他人，一副丝毫不稀罕广霄教的模样，原本的好心情顿时褪了一大半，淡然道：“大哥想见他，那我唤人把他带来便是。”
林贺听他语气有些冷漠，却也不知缘由，只好点头应下又换了个话题，“广霄教内是不是有很多机关？”
“尚未安置机关。”
“教内多少人？”
“三百余人。”
“经济来源呢？”
“……”炎昀停下脚步，目光微凛，“大哥到底想说什么？”
林贺抿了抿唇，叹了口气：“你才九岁，有这么多人追随你我为你感到骄傲，但是比起骄傲，我更多的感觉是担心。”
炎昀心里冷笑一声，九岁的孩童就这么让你看不起？
此刻林贺脸上真心实意的担忧在他眼中也变成无尽的嘲弄跟不信任，炎昀冷漠道：“赶了六天路，想来大哥定是倦了，不如大哥先去休息，等休息好了我再命人把王少带来与你相聚。”
林贺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语调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不想好不容易克服的梦境后遗症又再度发作，只好摸了摸他的头，“你别也太劳累，好好休息。”
炎昀声若蚊蝇地嗯了一声，快步将林贺带到他的想房前，随即转身离去。
林贺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心里暗道：果然还是不一样。
小莞的声音在耳际响起，“什么不一样？”
“……感觉。”林贺闭上眼，沉默少顷才接着道，“他变了。”
小莞没再回话，林贺这话看似是回答她的问题，但实际上是说给自己听罢了，见小莞没再回话他也不介意，躺到床上闭目养神，逐渐入眠。
在林贺休息的一个时辰里，追正先后遣人整理了书房，修建了三处石墙，清理了两棵拦腰折断的大树，而他的忙碌都拜炎昀所赐。本来他的心中还有些埋怨，但在见到自家教主身上的戾气淡了许多后，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没有人知道教主真正发怒时有多么恐怖，也没有人想知道到底有多恐怖，但很不幸的是，他知道。所以只要教主能够消气，什么话都好说。
追正还记得出战前自家教主无比复杂的心情，欣喜、愤怒、委屈，甚至幽怨。那几天几乎可以说是他的梦魇，他第一次知道左护法还得兼职总管，甚至是老妈子的工作。任谁连续几天在三更半夜里睡得正熟的时候被别人从床上抓起，心里多少会有怨气吧！更别谈那罪魁祸首竟就只为了一遍又一遍地问专门为一人准备的厢房！
构造要简单，摆设要文雅，床垫要舒适……从梁木到门槛，从茶叶到水墨画……只要是那人可能碰到的，可能看到的，炎昀都会问得滴水不漏，无比细致。
追正苦不堪言，如果说以前的炎昀阴晴不定得令人捉摸不清，那现在他很确定，他的笑为林贺而展，他的怒为林贺而生，他的气为林贺而叹，他的火为林贺而焚，这也让他很确定，教主被吃得死死的。
问题是……教主大人您才九岁啊，林贺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有特殊癖好的人吧。
追正叹气，算了，让英明神武的教主大人自个儿解决，他已经当够老妈子了。
炎昀泄愤后心情也好了些，自我纾解心情道：问追正是担心他对自己图谋不轨，问王少是出于朋友情谊。
这样一来，因为林贺过问他人而所产生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炎昀面色稍霁，唤来追正把王少带到庭院，再备好酒菜，等林贺醒来再一同相聚。
追正恭敬应下，又犹豫着道：“教主，门外有人求见。”
“谁？”
“他说他认识林公子。”
事关林贺的事情炎昀都会很在意，见他熟识满天下个个称兄道弟，比起替他开心倒不如说是嫉妒，总想把他关起来，只能自己看到，只能自己触碰。
让他的眼里只能看到自己一人，让他的嘴里不再说出让自己不喜的话语。
追正见炎昀双眸开始充血，心下一惊，刚想换个话题，却听自家教主开口问话了。
“他是谁？”
“……卞北，炼丹世家的公子。”
“他说是就是？本座不见。”炎昀怒道，刚想甩袖走人，却在见到追正递出一颗黑漆漆的球状物后，硬生生停下脚步，脸色阴沉。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追正此时此刻懊恼得只想剁掉自己的手，但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下去：“教主，他说这个能证明他所说的话绝无半句虚言。”
如他所说，果真没半句虚言。
炎昀拿过球状物，将它紧紧攥在手心，怒声道：“把他带到厅房。”?
☆、第五十章 谈心
? 林贺醒时，四周一片寂静。
挂在高空上的玉盘光泽正浓，越过窗柩温柔地照亮厢房。
木桌上放置着一盆孤零零的花，像是在埋怨林贺的无视，借着恰好吹过的一阵风，努力摇动自己的枝叶试图吸引他的注意，随着花的摇曳，香气溢满厢房，沁人心脾。
这就是炎昀说送给他的奇花异草？
林贺来了些兴致，拿起仔细端详，白华黑实，圆叶赤理，在脑海中回忆了许久，林贺才想起它就是曾经在一本杂书上看过的蓇勺。
仅次于山神的赐福的蓇勺竟在这里？！
林贺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疑惑：炎昀怎么会有这个？
这时，门外仆人的通报声打断他的思绪，“林公子，教主有请，请移步到庭院用膳。”
林贺应下，将蓇勺放回桌上，随他前去。
仆人走在前方带路，林贺跟在他身后踱步在廊道上，放眼远望，只见远方庭院里放置着一张圆形石桌，依稀可见炎昀、王少、卞北三人各占一方。
林贺心里惊讶卞北的到来，却见他跟王少互相怒目而视，也不知是起了什么冲突，而炎昀坐在一旁，见他到来，唤了声大哥。
卞北与王少一同朝他望去，齐声道“林贺”，语毕又同时瞪了对方一眼。
林贺落座，朝王少打了招呼，坐在他左边的卞北见他没搭理自己，不满道：“林贺，好歹我是为你而来，你就这样对我？”
炎昀抢过话头，答道：“我大哥委托重任于你，你却到现在才来，还有理不成？”
卞北不以为然，“在我看来，有危险的是他，并非是你。”
“那又如何？答应别人的事情没做到就是没做到。”王少嗤笑道。
卞北睨了他一眼，“我那个时候可没答应他，做与不做全看我心情。”
“是么？”林贺端起面前的茶杯饮了一口，道，“我与你的合作，该做的我已经都做了，但你该做的我却连一件都还没见到，就目前看来，我对卞公子的信誉问题甚是忧虑。”
卞北：“……我可是炼丹世家的公子！”
“所以才仗势欺人呀。”王少施施然道。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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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不错。”秦念拿起丹药，目光凌冽了几分，“此丹名唤玄黄丹，我师傅在世时，一生都在研发此丹，后来终于被一位高人炼制成功。”
林贺一惊，“若是被其他人知晓的话……”
“必会引起大乱。”秦念叹了口气，“所以我谨遵师命，从不透露玄黄丹的任何消息。”
没透露出半点消息的话，那兽母是怎么知道的？林贺暗自腹诽，嘴上却说着师伯深明大义。
秦念又道：“既然异能者可以食用丹药再度觉醒另一属性的异能，那师侄有没有想过，如果普通人吃了这丹，后果会如何？”
林贺愣住，他没想到秦念竟是这个打算。
秦念以引诱的口吻道：“若普通人能够靠食用丹药后天觉醒异能，那岂不是大陆上所有普通人的福音？”
林贺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师侄啊……你天赋异禀，若觉醒了异能，铁定能跻身高级异能者的行列。”秦念将丹药放在他手心上，“玄黄丹只能给异能者服用，普通人食用必死无疑，但既然能有玄黄丹，那便能有可以给普通人食用的玄地丹。”
林贺被说得有些心动了，若能成为异能者，诸多事宜都会方便许多。
“但玄黄丹是师祖毕生心血所得，要研发玄地丹又谈何容易？”
“你师祖传给我门主之位时，还赠予我一张玄地丹的方子，只可惜有所缺陷，不能显其功效。”
林贺忍不住问：“师伯找人试药过？”
秦念微眯起眼，“要成就大业自然得不拘小节，再者哪有平白无故得到上天赏赐的道理？试药人自然也得承受风险。”
林贺嚅嚅附和，秦念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师祖研发玄黄丹时也曾尝痛失爱徒之苦，但终究还是研制成功了玄黄丹，没让我三师弟白白牺牲。到如今这世道，师侄自然不用亲身试药，只消将方子上的缺陷给弥补完整便可。”
林贺点头应下，又问：“师伯，炼丹之人是谁？”
“我自会安排妥当，师侄不必担心。”
林贺羞赧道：“事成后还望师伯能赠予我一颗。”
“这个自然。”秦念大笑三声，林贺双眸亮起，行礼道谢。
从头到尾听见两人对话却无法发话的兽母见二人有离开石室的趋势，连忙晃动铁链试图吸引林贺的目光。
林贺微微皱眉，脸上原本的怜悯变成嘲弄，秦念问：“师侄对兽母有兴趣？”
“……”林贺望着靡颜腻理的兽母，有些迟疑。
秦念不屑道：“看看倒也罢了，但若想与她行鱼水之欢师侄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毕竟是千人骑的贱货。”
林贺点头称是，兽母闻言身形一僵，望向他的目光从乞求转变成惊恐，不敢再发出一点声响。
两人走后，石室再度恢复寂静，黑暗降临，如果有人侧耳凝听的话，还能够听见那时有时无压抑着的呼吸声，像是濒死的人在呼救，又像是在一个信徒跪在地上仰望夜空，无声地伸出手献上最虔诚的祈祷。
林贺再次朝秦念提出去兽巢的请求时，秦念毫无异议地答应了。
陪伴的人依旧是玄一，兴许是秦念吩咐过他的缘故，玄一对林贺的态度有所改变，有问必答，有求必应。
林贺朝留老的石室走去，玄一跟在他身后，问：“你想找留老？”
“是。”林贺淡然道。
“找他做什么？”
“要丹药。”林贺回答得理直气壮，玄一放下疑心，帮他打开了石门。
林贺一见到留老便单刀直入道：“密道内有什么类型的毒丹？”
“你想杀人？”留老不答反问。
林贺点头，目光触及一侧被晒干磨成粉的草药，问道：“这是定身粉？”
留老打量着他，迟疑着摇了摇头。
林贺上前闻了闻，“它就是定身粉。”
“你确定？”
“是。”
“那好。”话音刚落，被放置在木桌上的定身粉忽的被疾风刮卷起，瞬息间便团团包裹住玄一，尽数撒在他身上，玄一瞪大了双眼，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林贺上前给他塞喂了一颗丹药，让他暂时发不出声音，转身问留老：“我师弟呢？”
“在密道里。”留老道，话音刚落，卫仕扬捧着许多瓷瓶走了出来，到：“大师兄，你要这些□□干嘛？”
“必要时刻该用就用。”林贺一边分辨类型，一边把有用的扔进囊袋里。
留老问：“怎么突然就做了决定？未免太匆促了些。”
林贺摇了摇头，“我没办法再跟秦念周旋下去，他想要让我辨析的玄地丹药性太强，我支撑不了多久。”
留老一惊，不由得重复问了一遍：“你说的是玄地丹？”
“你说的是秦念继位时得到的方子的话，那就是我说的玄地丹。”林贺双手不停，又从囊袋里取出一些能够化解毒性的丹药放在桌上让留老跟卫仕扬拿去，“我会救出几只异兽供我们几人驾驭，兵分两路，我去救出兽母，二师弟你跟留老去救师傅，到镇外汇合。”
留老：“那他怎么办？”说着，目光落在动弹不得的玄一身上。
林贺犹豫片刻，又撒过去一些升级版的定身粉，“这样办。”
留老笑了两声：“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林贺罔若无闻，这话题便不了了之。
三人一同走出石室，卫仕扬用了风隐隐去自己的身躯，所以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
留老用他风尊者的身份命令一人打开铁笼，放出数只闪兽，林贺唤醒它们，随即骑上其中一只飞到半空离开了兽巢，众人皆惊，使劲吹着口哨。
留老一脸淡然道：“不必惊慌，他奉主子命令前去处理急事。”
“可是……”有人开口质疑，但见留老面上升起不愉，连忙识相地闭上嘴。
留老跃身也骑上一头闪兽，驾驭着它飞离兽巢，众人嘴中“恭送风尊者”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人惊慌的声音打断。
“诶诶你怎么也飞走了，回来！快回来！”众人闻言抬头一望，一只不受他们控制的闪兽也飞上了高空，跟在留老身后一同远去。
“……这怎么回事？”
“难不成它们是夫妻？”
“但是它们不是都受到兽母的蛊惑么？”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没人注意到一间石室的门被人无声无息地打开，玄一站在石门旁，望着天上渐渐远去的三个黑点，微眯起眼。
林贺再次来到走道尽头，脚踩着闪兽攀爬上去，但却被阻拦在石门外。
上次秦念是用他的令牌才打开了石门，自己又没有令牌，怎么进去？
林贺在囊袋里寻找了一会，最终拿出了毒蛮枝跟冰丸，在冰丸的刺激下，毒蛮枝的产毒速度要比平时快了许多，不消一会就将石门都腐蚀了去。
林贺用脚踢掉此刻形同虚设的石块，走了进去。
石室内想起铁链被拖动的声音，林贺朝印象中兽母的所在位置走去，再次见到被铁链锁起的兽母。
见她脸上满是疑惑的表情，林贺道：“我带你走。”但这铁链有些麻烦。
“但你不是跟秦奸贼他……”
“逢场作戏而已。”林贺蹲下身，试着拉扯了一下铁链，发现铁链是玄铁所致，很难对付。
“你肯来救我我已经很欣慰了，但这玄铁所制的铁链凭你之力是无法扯断的，你还是一个人快逃吧。”兽母忧伤道，林贺翻了两遍囊袋，没找到能够弄断玄铁的丹药，不由得担忧地皱起眉。
思索片刻后，他道：“玄铁只能用烈火燃断，你用木属性催生种子以做柴木，我用燃火弹起火。”说着，从囊袋里掏出十几颗种子，兽母愣怔住。
“你怎么知道我是木属性异能？”
“以后再说。”林贺道，见种子被催生，逐渐长出纸条，连忙折下扔在其中一条玄铁上，扔了一颗燃火弹过去点燃。
少顷，玄铁被烧得赤红，热量顺着铁链传达到兽母手腕上，林贺听见脑海中一声忍耐不住的痛呼，反应过来铁具有导热性后顿时懊恼不已，只好打消燃断玄铁的法子，道：“再想想其他办法。”
“不……”兽母流着泪，“你走吧，别管我了。”
林贺见她毫无求生意志，劝慰道：“你不能放弃，你的族人都还在等着你回去，我——”
“想离开奉神派，恐怕没那么容易。”一道声音突兀□□来，打断林贺的话，与此同时石室被柔和的光线照得通亮，林贺猛地回过头，便见玄一跟小土站在石室门口，一人手持土棍，一人手上拿着珍珠。
林贺做出防备的动作，挡在兽母身前。
小土在玄一示意下伸出五指紧攥成拳，林贺正想躲避可能突如其来的攻击，却听见脑海中响起兽母惊讶的呼喊声。
回头一看，只见兽母身上的铁链铺在地上，原本被深深嵌入石壁里的那头被取了出来。
做出此举的人是谁？答案显而易见。
玄一：“龚老已被救走，奉神派起了骚动，我们需赶快离开。”说着，小土掌心向上，造出一座石梯，与玄一一同回到走道上。
林贺用外袍掩住兽母的身子，背起她下了石梯。
四人分别坐在两头闪兽上，林贺见他们带来的闪兽三眼赤红，担心它听到口哨会不受控制，连忙用驭兽之能唤醒那头闪兽，待它眸中赤红褪下，四人才飞快离开走道，直冲镇外与留老、卫仕扬汇合。
……
阴云沉厚，天空开始下起绵绵细雨。
满地泥泞，□□的汗血宝马不耐地甩掉头上的水珠，从鼻孔里哼哧了两声。
身披战甲的秦影骑在马上，透过雨帘望着一片寂静的小镇，像是一具战神雕像，一动不动，令人敬畏。忽的，他攥紧拉住缰绳的双手，沉声道：“来了。”
随着音落，忽的雷声大作，大雨倾盆而下，高空中两个黑点逐渐靠近过来。
秦影的战马长长地嘶鸣了一声，站在他身后的士兵们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整装待发，战意昂扬，卫仕扬驾驭着闪兽朝他的方向飞去，秦影是他们所有铁镛城城民心目中至高无上的神，卫仕扬见到他，不由得激动地呐喊：“城主大人！”?
☆、第四十八章 重聚
? 林贺一行四人骑着两头闪兽飞出走道，扇掉迎面而来的利箭，停在半空中。
站在地面上的秦念跟假龚老阴沉着脸，前者望着其中一头闪兽背上的玄一跟小土，怒声道：“你们想造反不成？”
小土似是有些迟疑，玄一淡然道：“主子，你不该动玄地丹的念头。”
“既然知道我是主子，那就该知道还轮不到你来说话！”秦念脸色阴沉得几乎跟身上的黑袍同色，他挥手道，“绿女，把他们擒下！”
“是！”绿女朗声应下，朝玄一露出鄙夷的面孔，随即毫不犹豫地往地上扔下几颗种子，种子一落地，咄嗟之间便长出许多细长的藤蔓，在绿女的操控下直直甩起，试图捆绑住两只闪兽。
闪兽仰头嘶鸣了一声，闪身躲过，又朝绿女沙哑短促地叫了两声，像是在嘲笑她的攻击软弱无力。
绿女气急，秦念脸色也不好看，心里暗骂一声没用的东西。
假龚老道：“你以为你们能逃出这里不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话音刚落，异兽的嘶鸣声此起彼伏，许多奉神派的人吹着口哨骑在被控制的闪兽身上，或高或低地飞在半空中，拦住林贺一行四人的去路，这也是他们出来后停在半空中不立马逃离的原因，一旦飞起，定会被闪兽群给包围。
兽母紧了紧合拢外袍的手，身体微微发抖。
玄一微皱起眉，感到有些棘手。
秦念道：“师侄，你现在归降我还能饶你一命。”
林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秦念眸光一寒，凛戾道：“你跟你那师傅一个脾气，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们。”
语毕，奉神派的弟子纷纷驾着闪兽袭向他们四人，林贺瞳孔猛地缩小，不等他掏出丹药掷向已经近在眼前的异兽，远方忽的传来闪兽尖利急促的惨叫声，久久不散。
林贺愣怔了一下，低头便见一团巨大无比的火焰伴随着惊呼声跟惨叫声穿梭在异兽群中，直直朝他的所在位置逼近过来，当冲到距离他半尺的位置时火焰又猛地停住，绕成一圈将他包裹在其中，继而火光冲天！硬生生逼退了周端所有的闪兽，闪兽弱弱地鸣叫着，不敢逾越一步。
林贺似有所感应，心突突地跳得极快，往下望去，一眼便望见站在人群前那个虽不高大却十分挺拔的身影，身着一袭黑袍的少年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与他对视。
林贺愣了愣，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笑。
炎昀也回以一笑，双唇张合了两下，虽距离甚远，但林贺却仿佛能够听见他软糯地唤他大哥的声音。
林贺不由得扩大嘴角扬起的弧度，心情愉悦起来。
“他们是什么人？！”秦念面色不愉，周端的弟子面面相觑，一同摇头。
炎昀压抑下脑内暴走的血腥念头，对一旁的青年道：“追正，将我大哥带来。”
青年恭敬应下，御风飞身，朝林贺的方向飞去。
秦念有些吃惊：“五级？”
玄一跟小土见此情景也吃了一惊，不消片刻，名唤追正的青年已经停站在林贺面前，行了个礼，道：“林公子，我教教主有请。”
林贺道：“你先将兽母带到安全的位置，我去唤醒闪兽。”
追正迟疑了一下，依言带走了兽母。
林贺驾驭着闪兽飞出由火围成的安全防护圈，一头扎进闪兽群里。
炎昀眸光一凛，骇得追正归来的脚步不由得滞了滞，在他背上的兽母更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教主……”追正犹豫着开口，炎昀摆了摆手，道：“下次再犯必定重罚。”
“是。”追正带着兽母退下，炎昀仰头，在异兽群中找寻林贺的身影。
秦念震怒，唤起一群异能者相拥而上，往不请自来的炎昀一行人袭去。
炎昀正待扬起火墙，身前却忽的冒出无形的风盾帮他挡下毒刺，炎昀转身一看，便见秦影一脸肃然地骑着战马，领着黑压压的一片人，浩浩荡荡地闯进奉神派。
“不是让你们在镇外等我么？”炎昀有些不满，对前来支援的秦影并不友善，反倒在指责他来抢功劳。
秦影无视他的抱怨，问道：“林贺呢？”
语毕，一大群闪兽忽的同时嘶鸣，发疯似的用硬喙攻击其他伙伴身上的奉神派弟子，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奉神派弟子们惊慌怒骂着，却照旧只能接受被甩落在地的下场，只剩下一小部分得以幸存。
被林贺骑坐的闪兽带头飞在前边，身后跟着一大群新收来的小弟，高昂脖颈好不得意，地面上的众人见此情景目瞪口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秦念见那些跟在林贺身后的闪兽们眼瞳清亮，恍然大悟：果然是他干的好事！
玄一跟小土飞落到秦念身前，玄一道：“主子，收手吧。”
“收手？我怎能忘得了深仇大恨，怎能忘得了胯|下之辱……”秦念狠狠道，“玄一，你从小就在我身边长大，我对你有养育之恩，你当真要背叛我不成？”
玄一顿了顿，道：“主子，留老的徒弟，是你杀死的对吧。”
秦念眸光闪了闪，没有回答。
玄一眸光黯淡下来，“主子，你一直都知道我把他当弟弟抚养。”
“只能怪他太贪心，他——”
“一派胡言！”留老从秦影的队伍中一跃而出，打断秦念的话，“风儿他只想退出奉神派，你竟拿他试药，若不是你跟他说吃了这药便能忘记奉神派的一切，他怎么可能会吃下尚有缺陷的方子研制出来的玄地丹！”
卫仕扬愣了愣，他没想到他的师兄竟是这样的死因。
林贺落在炎昀身侧，目光在他脸上徘徊了几秒才转落到秦念身上，道：“师伯，大势已去，归降吧。”
秦念微眯起眼，“师侄说这话还过早了些，谁赢谁输还不一定。”
说着，一大圈地面忽的往下陷去现出地道，身着黑袍的面具人络绎不绝地从地道里跑出，林贺望着他们额头上现出的异能属性，震惊不已。
玄一跟留老也吃了一惊，秦念原来在暗地里还培育了这么多面具人？
炎昀见林贺皱起眉，伸手牵住他的手，在他疑惑地望向自己时，道：“大哥不必忧虑，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鱼目混珠，无足挂齿。”
林贺见他谈吐狂傲，有些哭笑不得，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动作和力道跟以前相比毫无差异，他无奈道：“不可轻敌。”
炎昀对他亲密的举动感到很满意，笑眯眯地应下。
站在一侧的追正见此情景，脸庞诡异地蠕动了下，不由得开始掂量起来林贺在自家教主心里的分量有多重。
秦影见敌人的数量以倍增长也面不改色，不以为然道：“人多点打起来才过瘾。”
站在他身后的士兵们齐声嗷嗷呐喊：“杀！杀！杀！”
林贺：“……”来的人是铁镛城的对吧？怎么跟水帘都的人一样好战？
秦念朝秦影问道：“狂妄小儿报上名来。”
秦影：“我没你这样的爹。”
秦念：“……”
“咳咳，”秦影干咳了两声，心里嘀咕跟乐师交往久了竟学会了用他的语气回话，这可不行，有损自己英明神武的城主大人的形象，想到这里，秦影思索着改口道，“我乃铁镛城城主秦影，今日率领我城英勇士兵，剿灭你等奉神派！”
秦念露出阴狠的笑，施施然退后一步，继而从他身后争先恐后地涌出无数个异能者快步跑向秦影一方，秦影身后的士兵也不甘落后，呐喊着直冲过去与其对敌，一时间鲜血与积水混在一起，刀剑碰撞的火花被雨水浇灭，铁器碰撞声络绎不绝，痛呼声响彻天际。
炎昀感到林贺与他牵着的手微微颤抖，不由得紧了紧，安抚道：“不怕，秦影会赢的。”
林贺没有回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雨天是火属性异能者的囚牢，却是水属性异能者的天地。
无数条水柱涌起，又被另一方控制散成水珠重归地面，无数根水刺在半空中穿梭，又被另一方控制化作雾气飘散在空中。
土壤因吸收了雨水而增长了不少重量，令控土的异能者需花费比平时还要多几倍的力气才能造出土刺跟土坑，更不用谈造出最耗力气的土墙了。
有了湿润的土壤，又有了雨水的滋润，对于木属性的异能者来说催生种子要比平时要轻松得多，边跑边撒，长出一大堆，于是战场上时不时能够听到“艹这树谁种的”“这些藤蔓怎么见人就扎啊我是自己人啊”“妈蛋快放开我我剑都拿不稳了”……类似这样的话语。
而被克制的火属性异能者则是简单粗暴地直接砍、杀、剁、宰，挥剑挥得上了瘾。
秦影不耐烦地皱起眉，造出风盾护住一名被两面夹击的士兵，随即飞身直往秦念袭去，忽的雷声大作，狂风刮起，秦念脸色微变，唤来两个异能者挡在自己面前，自己往后连退几步。
秦影左手掌心向上，用风刃挡下其中一名异能者的利剑，随即用右手造出密集的飓风球击飞了他，而另外一名异能者是四级上等的土属性，他接二连三地造出土刺跟土坑陷阱，手中又拿着能够随他心意变换的土棍，一时间竟纠缠住了秦影。
天上乌云密布，昏暗的云层中时不时雷光闪烁，过了一两秒，轰隆隆的雷声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秦影微眯起眼，抬头望天，一道白光从云层中坠下，落向大地，直劈向他！
“落雷！”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心惶惶，那名土属性异能者见落雷劈向他们二人，竟依旧缠住秦影不放，大有同归于尽的意头在里边。
雷声越发刺耳，白光已近在咫尺，秦影嘴角微扬，手心向上五指屈起，刺目的白光温顺无比地萦绕在他掌心上，继而重重往土属性异能者袭去！
土属性异能者一击毙命，倒地后双眸中的不敢置信还久久不散。
“秦影是风雷双属性异能者。”林贺道，语气夹杂着一丝敬意。
炎昀面色微变，嘟囔道：“我是火木双属性，他打不过我。”
声音虽小，但林贺却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好笑道：“你又没有跟秦影打过，怎么知道他打不过你？”
炎昀哼了一声，“谁说没有。”
“小孩子不能说谎……”音调忽的低了下去，林贺脸上的笑僵住，面色阴沉下来，炎昀也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说漏嘴，露出懊恼的表情。
林贺别过脸，没再开口，炎昀欲言又止，最终晃了晃牵着他的手，道：“大哥别生气，只是过过招而已，他没受伤。”
林贺微皱起眉嗯了一声，炎昀心里不愉，不再试图解释。
而牵扯其中的秦影正化身战神，身过之处必以血祭天，那些面具人即使戴着面具也无法掩饰他们的恐惧，秦念心里直道不妙，不过一个晃神，秦影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浑身是血的秦影面带煞气，战甲几乎被鲜血染成黑红色，见者无一不心惊肉跳。他也不跟秦念多言，举手便是风刃与雷击一同袭去，站在他面前的秦念却奸诈地一笑，不过咄嗟之间竟消失在他面前。
在场的人皆勃然变色，惊呼四起，林贺紧了紧抓着炎昀的手，低声道：“空间属性异能者。”
对于这样被敌人当面逃走的场面秦影并不陌生，在水帘都的时候，那五个面具人便是这样逃离大殿。
直至现在亲身经历过后，秦影才能明白寒傲凛那时的心情。
不爽到了极点。?
☆、第四十九章 广霄教
? 几百人在自己面前同时消失的场面过于壮观，以致士兵们愣了一阵后才反应过来，大声抱怨，直骂懦夫。
林贺想去问玄一那个空间属性的异能者是谁，但炎昀牵着自己的手死活不肯松开，无奈之下只好带着他一同上前询问。
玄一望了炎昀一眼，答道：“他不是奉神派的人，我也不清楚。”
留老闻声前来，插嘴说：“秦念藏了那么多面具人也从未跟我们透露过，就算空间异能者是奉神派的人，他也不会让我们知道。”
玄一沉默。
林贺思索着问：“你们都吃过玄黄丹？”
“奉神派的弟子多数都是被这种手段引诱入派，我跟玄一没有吃过。”留老道。
玄一点头，望向一旁的小土，“他吃过。”
“秦念手上有的玄黄丹方子其实也有所缺陷，异能者服用未必能够安然无恙地晋级甚至觉醒新的异能。”龚老撑着拐杖走了过来，林贺连忙上前搀扶住他，龚老摆了摆手，接着道，“我三师弟便是服用了玄黄丹才爆体而亡。”
留老微微吃惊，他没想到前任门主竟然连自己的爱徒都狠得下心。
龚老又道：“虽有些人吃下玄黄丹后平安无事，但时间一长便能看出缺陷。”
玄一点头，“小土服用时并无不妥，甚至从一级直直晋升到四级，但时间长久下来，我发现小土鲜少开口，后来才知他味觉跟嗅觉尽失，舌头不能自控，很难开口讲话。”
站在他一旁的小土点点头，又垂下头去。
林贺问：“师傅，玄地丹的方子也是祖师研发出来的？”
龚老摇了摇头，“是炼制玄黄丹的高人赠予他的。”
林贺心里暗想，有缺陷的玄黄丹况且能被他炼出三层丹纹，这位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秦影走上前来，道：“炼丹的高人不多，闻名大陆的有五个，西北药皇铁手拐，南北药仙逍遥子，东方张兄李弟，北方毒姑梦婆。”
龚老：“铁手拐收山了，逍遥子隐居于深山，张兄李弟在炼丹世家，梦婆只炼毒丹。”
秦影：“玄黄丹不就是毒丹么？”
龚老一愣，少顷点了点头。
林贺听到“炼丹世家”四字这才想起来被自己委以重任的某个人，问炎昀道：“这几天有没有人去找你？”
炎昀点头，“王少正在我教中做客。”
林贺微微吃惊，他没想到王少竟然也掺和进来，但这不是他预料中的答案。
“卞北呢？他没去找你？”
炎昀不满地皱起眉，“他是谁？”
不知是不是林贺的错觉，他竟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家小孩望向自己的目光，与亲眼目睹老公出轨的少妇无二，继而又觉得这个想法太过离谱，连忙将之驱赶到脑海外，道：“他是炼丹世家的公子，跟我在药域有过一次小小的合作。”
“你跟他有什么合作？为什么说他会来找我？”
“……合作这事说起来有点长，等回去后我再跟你说。至少他为什么会去找你，是因为我被奉神派带走的时候他跟我在一块，我让他帮忙带话给你。”
“有什么话当面说不是更好么？”炎昀微眯起眼，林贺听他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不满地皱起眉，“过去的事情就不再提了，以后我们都在一起，不用再让别人带话了。”
炎昀原本正要发怒，但听见他的后半句话又转怒为喜，道：“这个自然。广霄教已创立好，现在招兵买马，不需两年便能建立起名望，你是我大哥，在教内的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坐等享福便可。”
林贺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端详炎昀少顷才点了点头。
众人班师回朝，加快步伐，赶了六天路终于回到铁镛城。
在赶路的头两天里，林贺对于炎昀的亲近还是不太适应，他每一个眼神跟动作总令他想起惩罚梦境里的青年，使他总是有意地避开与炎昀的接触。
但每次见到炎昀脸上的失望之色，他又会想起初识时那个腼腆而又羞涩的少年，想起自己拥着他在夜里轻声说会保护你的场景，想起他双颊微红嚅嚅唤自己大哥的声音，心中又不免愧疚。
就在炎昀的耐性即将告罄时，林贺终于恢复了以前跟他和睦相处的模样。
林贺会牵着他的手露出微笑，会摸着他的头温声细语地嘘寒问暖，就好像二人从未分离过一样。
追正见自家教主时喜时怒，心里忧愁不断。
他看得出来，炎昀跟林贺之间并非只有单纯的兄弟情，且不说炎昀，单说林贺，他有时候无意间流露出来的仇恨即便是他见了也感到吃惊，但林贺对炎昀的宠溺又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他实在想不透林贺对炎昀到底是什么感情。
这头有人忧虑，那头有人焦急。
站在城墙上的乐师在漫长的等待后终于等到众人归来，见他们浩浩荡荡地进城，连忙下去迎接。
秦影从马上一跃而下，一把拥住乐师，嘴边的情话还没说出口，乐师已经先抢过了话头。
乐师：“林贺呢？”
秦影：“……你的夫君是我，你要问的人应该也是我才对。”
乐师翻了个白眼，“如果你受伤的话就不是秦影了。”
秦影见他对自己如此信任，心情又重新愉悦起来，吻了吻他的侧脸道：“林贺在后边，他刚跟学院的人重聚，就先不要打扰他们了。”
乐师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便点头应下，顿了顿又狐疑地问：“对了，你真的没受伤？”
秦影：“……”
林贺随着龚老回到异世学院，逗留了不过一个时辰便被等得有些不耐烦的炎昀带走，前往他创立的广霄教。
广霄教在铁镛城境内，总教的具体位置是左护法追正的私人四合院，除了左右护法外，设三堂各司其职，炎昀拉着林贺的手，详细地介绍经过的每一个地方，神色自豪，口吻骄傲。
林贺问：“你跟追正是怎么认识的？”他还记得他们两个头次来到铁镛城时，从未听他提及过追正这个人物。距离他们第二次分离，也不过二十来天，怎么追正就死心塌地跟随炎昀，帮他创立广霄教呢？
炎昀自然不能跟他说是依靠前世的经验才令他这么快地收服追正，随口敷衍道：“追正的身世比较复杂，我偶然机会下帮了他一些忙，兴许就是因为如此才愿意跟随我吧。”
林贺微皱起眉，显然不太信任他这个说法，但没再说这个话题。
炎昀又道：“大哥，我命人寻来一株奇花异草赠与你，就放在你厢房里，现在过去一看可好？”
林贺点头，一边随着他走向自己的厢房，一边问道：“对了，你不是说王少正在你教内做客么？他人呢？”
炎昀见他接二连三地问其他人，一副丝毫不稀罕广霄教的模样，原本的好心情顿时褪了一大半，淡然道：“大哥想见他，那我唤人把他带来便是。”
林贺听他语气有些冷漠，却也不知缘由，只好点头应下又换了个话题，“广霄教内是不是有很多机关？”
“尚未安置机关。”
“教内多少人？”
“三百余人。”
“经济来源呢？”
“……”炎昀停下脚步，目光微凛，“大哥到底想说什么？”
林贺抿了抿唇，叹了口气：“你才九岁，有这么多人追随你我为你感到骄傲，但是比起骄傲，我更多的感觉是担心。”
炎昀心里冷笑一声，九岁的孩童就这么让你看不起？
此刻林贺脸上真心实意的担忧在他眼中也变成无尽的嘲弄跟不信任，炎昀冷漠道：“赶了六天路，想来大哥定是倦了，不如大哥先去休息，等休息好了我再命人把王少带来与你相聚。”
林贺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语调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不想好不容易克服的梦境后遗症又再度发作，只好摸了摸他的头，“你别也太劳累，好好休息。”
炎昀声若蚊蝇地嗯了一声，快步将林贺带到他的想房前，随即转身离去。
林贺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心里暗道：果然还是不一样。
小莞的声音在耳际响起，“什么不一样？”
“……感觉。”林贺闭上眼，沉默少顷才接着道，“他变了。”
小莞没再回话，林贺这话看似是回答她的问题，但实际上是说给自己听罢了，见小莞没再回话他也不介意，躺到床上闭目养神，逐渐入眠。
在林贺休息的一个时辰里，追正先后遣人整理了书房，修建了三处石墙，清理了两棵拦腰折断的大树，而他的忙碌都拜炎昀所赐。本来他的心中还有些埋怨，但在见到自家教主身上的戾气淡了许多后，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没有人知道教主真正发怒时有多么恐怖，也没有人想知道到底有多恐怖，但很不幸的是，他知道。所以只要教主能够消气，什么话都好说。
追正还记得出战前自家教主无比复杂的心情，欣喜、愤怒、委屈，甚至幽怨。那几天几乎可以说是他的梦魇，他第一次知道左护法还得兼职总管，甚至是老妈子的工作。任谁连续几天在三更半夜里睡得正熟的时候被别人从床上抓起，心里多少会有怨气吧！更别谈那罪魁祸首竟就只为了一遍又一遍地问专门为一人准备的厢房！
构造要简单，摆设要文雅，床垫要舒适……从梁木到门槛，从茶叶到水墨画……只要是那人可能碰到的，可能看到的，炎昀都会问得滴水不漏，无比细致。
追正苦不堪言，如果说以前的炎昀阴晴不定得令人捉摸不清，那现在他很确定，他的笑为林贺而展，他的怒为林贺而生，他的气为林贺而叹，他的火为林贺而焚，这也让他很确定，教主被吃得死死的。
问题是……教主大人您才九岁啊，林贺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有特殊癖好的人吧。
追正叹气，算了，让英明神武的教主大人自个儿解决，他已经当够老妈子了。
炎昀泄愤后心情也好了些，自我纾解心情道：问追正是担心他对自己图谋不轨，问王少是出于朋友情谊。
这样一来，因为林贺过问他人而所产生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炎昀面色稍霁，唤来追正把王少带到庭院，再备好酒菜，等林贺醒来再一同相聚。
追正恭敬应下，又犹豫着道：“教主，门外有人求见。”
“谁？”
“他说他认识林公子。”
事关林贺的事情炎昀都会很在意，见他熟识满天下个个称兄道弟，比起替他开心倒不如说是嫉妒，总想把他关起来，只能自己看到，只能自己触碰。
让他的眼里只能看到自己一人，让他的嘴里不再说出让自己不喜的话语。
追正见炎昀双眸开始充血，心下一惊，刚想换个话题，却听自家教主开口问话了。
“他是谁？”
“……卞北，炼丹世家的公子。”
“他说是就是？本座不见。”炎昀怒道，刚想甩袖走人，却在见到追正递出一颗黑漆漆的球状物后，硬生生停下脚步，脸色阴沉。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追正此时此刻懊恼得只想剁掉自己的手，但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下去：“教主，他说这个能证明他所说的话绝无半句虚言。”
如他所说，果真没半句虚言。
炎昀拿过球状物，将它紧紧攥在手心，怒声道：“把他带到厅房。”?
☆、第五十章 谈心
? 林贺醒时，四周一片寂静。
挂在高空上的玉盘光泽正浓，越过窗柩温柔地照亮厢房。
木桌上放置着一盆孤零零的花，像是在埋怨林贺的无视，借着恰好吹过的一阵风，努力摇动自己的枝叶试图吸引他的注意，随着花的摇曳，香气溢满厢房，沁人心脾。
这就是炎昀说送给他的奇花异草？
林贺来了些兴致，拿起仔细端详，白华黑实，圆叶赤理，在脑海中回忆了许久，林贺才想起它就是曾经在一本杂书上看过的蓇勺。
仅次于山神的赐福的蓇勺竟在这里？！
林贺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疑惑：炎昀怎么会有这个？
这时，门外仆人的通报声打断他的思绪，“林公子，教主有请，请移步到庭院用膳。”
林贺应下，将蓇勺放回桌上，随他前去。
仆人走在前方带路，林贺跟在他身后踱步在廊道上，放眼远望，只见远方庭院里放置着一张圆形石桌，依稀可见炎昀、王少、卞北三人各占一方。
林贺心里惊讶卞北的到来，却见他跟王少互相怒目而视，也不知是起了什么冲突，而炎昀坐在一旁，见他到来，唤了声大哥。
卞北与王少一同朝他望去，齐声道“林贺”，语毕又同时瞪了对方一眼。
林贺落座，朝王少打了招呼，坐在他左边的卞北见他没搭理自己，不满道：“林贺，好歹我是为你而来，你就这样对我？”
炎昀抢过话头，答道：“我大哥委托重任于你，你却到现在才来，还有理不成？”
卞北不以为然，“在我看来，有危险的是他，并非是你。”
“那又如何？答应别人的事情没做到就是没做到。”王少嗤笑道。
卞北睨了他一眼，“我那个时候可没答应他，做与不做全看我心情。”
“是么？”林贺端起面前的茶杯饮了一口，道，“我与你的合作，该做的我已经都做了，但你该做的我却连一件都还没见到，就目前看来，我对卞公子的信誉问题甚是忧虑。”
卞北：“……我可是炼丹世家的公子！”
“所以才仗势欺人呀。”王少施施然道。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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