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节
异世之相伴 作者:留遗
第5节
“是，”男声大方承认下来，“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林贺怎么也想不到，就是因为他当初无师自通使用导航模式，才让系统起了让实习神与他会面的念头，以避免头脑灵活心思灵敏的林贺脱离他们的掌控，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回去了。”实习神道，跟上次一样操纵起白雾笼罩住林贺，令他沉沉睡去。
林贺再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家中。
站在他身侧的炎昀微红着眼，紧紧拥住醒来的他，“大哥，你终于醒了。”
“……我没事，抱歉让你担心了。”刚被警告要好好照料的对象忽然出现在眼前，林贺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直至感受到小孩抱住自己的双臂渐渐收紧才回过神来，终是将手抚上他的头温声安抚，让炎昀放松下来。
“大哥，你刚刚是怎么了？我怎么唤你都不醒。”
“一不小心睡着了而已。”
笑话，这哪像是睡着的模样？简直跟死人无异，连气息都没有了！
炎昀心中恼怒，想到“死”字时依旧后惊不已，终究还是庆幸的情绪占了上风，怒火尽数褪下，心中暗道：也罢，只要你还活着就好……总有一天本座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说出你所有的秘密。
夜深，窗外的蛐蛐声是上佳的催眠曲，炎昀听着从头顶传来的绵长而规律的呼吸声，迟疑着伸出手去，拍了拍青年的胸膛，“大哥，睡着了？”
将他拥入怀中的林贺没有回应。
毫无睡意的炎昀小心翼翼地从他怀中退出，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端详他的面孔。
光洁的额头下两道眉毛状若柳叶，鼻梁高挺，唇瓣薄而淡红，极为诱人，平日不苟言笑的面庞被月光铺上一层银霜，增添几分柔美。
炎昀眸光闪了闪，又唤了一声“大哥”，等了等，见他依旧没有反映，才大胆地伸出手去，抚上前些日子让他很想舔一舔的双唇。在触碰上柔软的唇瓣时，炎昀的双眸在黑夜中迸发出来动人的光彩，吞咽了一下口水，才继续来回触摸着让他恋恋不舍的嘴唇。
夜静得有些诡异，小孩将食指滑进青年的唇间，而后探下|身去将有些湿热的呼吸吐在青年脸上。
青年不满被打扰睡眠，闷哼了两声侧过脸去，炎昀轻笑一声收回手指，合上充血通红的双眸，扬着邪气十足的微笑钻进林贺怀中，感受着源自身侧躯体的温热，逐渐入眠。
日子平静似水地过了两天。
第三天，药馆内。坐在里屋的林贺仔细地记着账，直至外边大堂的对话响起，才被吸引了注意力。
掌柜的：“我刚从城门口看完公示，看来又有大事发生了。”
伙计：“什么事？”
“这个我哪里清楚？我只看到公示上边写着，天师大人奉城主之命，等会儿会在广场上召集异能者，公布一些消息。”
闻言，林贺的身影迅如疾风，眨眼间便站在了掌柜的面前，提高音量问道：“您是说天师大人？”
“……是。”掌柜的有些吃惊地望着他，点了点头。
林贺眸光微闪，立马请了假，匆忙赶到家中，二话不说便拉着炎昀急急忙忙赶到广场。
广场上人山人海，最前边高高的台阶上站着一名乌发及腰的少女，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广场的整个面貌。
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但异能者的占比并不多。
林贺将炎昀带到的时候，原本嘈嘈嚷嚷的广场忽然寂静了下来，抬头望去，才知是台阶上的少女正举手示意众人噤声。
“大哥，带我来这里干嘛？”炎昀问道，对林贺一路上对他提出的疑惑置若罔闻的态度竟不恼怒，反因二人一路至此依旧紧握着的双手而倍感愉悦。
林贺小声回道：“我听掌柜的说，天师大人在此召集异能者，会公布一些消息，我想兴许对你有益，便带你来了。”
炎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大哥对我真好。”
林贺松开牵着他的手，摸了摸他的头，“做大哥的自然要对弟弟好。”
这一番动作下来，炎昀望着他垂在身侧的手心中有些不满，直至假装无意间重新牵上他的手，心情才稍霁。
不知自家小孩心情变化的林贺并没有多想，跟炎昀说完后双目便一直盯住台阶上乌发及腰的少女。
她就是天师大人？
林贺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激动，期待万分。他一定要寻找机会跟她聊上几句，兴许她真的如自己所料，也是一个穿越人士呢？?
☆、第十二章 学院招生，分离
? 清秀美丽的少女站在广场台阶上俯视全场，见前来的人将近达到预料的数量，便放下示意噤声的手，朗声道：“铁镛城的城民们，我乃天师大人座下第一弟子，奉师命在此等候被召集过来的能人异士。”
场下喧哗一片，少女不得不再次示意众人噤声，才能接着讲下去。
林贺听见她说的话，脸上尽是掩饰不了的失望，心中暗叹被铁镛城民们敬如神明的天师大人果真没那么好见。
“城主大人这次召集大家过来，一方面是告诉大家，近日会创办异能学院招揽新生，传授给异能者学习控制异能并晋升等级的方法；”少女正色道，“另一方面是告诉大家，我们铁镛城将会参与到巅傲大陆与鬼界之间的战争。”
闻言，全场喧哗，与此同时，林贺耳际响起了冰冷的男声。
“触发圣战任务，请注意查询任务栏。”
林贺：“……”
心中忽的升起不详预感的林贺当下在心中默念“查询任务”，耳际的男声详细解释道：“帮助巅傲大陆赢得圣战，消灭鬼界，保持异世五物种的设定，任务规定时间不限，任务奖励未知。”
异世五物种，即普通人、异能者、变异人、兽人还有魔兽。那换句话来说，是不是指鬼界里边的生物不在异世五物种的范围内？而且任务奖励未知又是怎么一回事？
男声听着他提出的疑问，道：“天机不可泄露。”
林贺：“……”
“大家稍安勿躁。”忽的，一道悦耳清凉的声音在耳际响起，声音不大，但仿佛所有人都听见了般，原本噪乱的广场顿时寂静下来。
触目可见的范围内，众人都显而易见地带着激动的神色。
台上的少女带头高喊了一声“师傅”，继而广场的人都高声呐喊起来“天师大人”四字，声浪一层涌过一层。
林贺心神一震，仔细寻找却始终没能看到天师大人的身影，心中正生疑惑，耳际又响起了那道清凉的声音。
“在下惭愧，身体微恙未能与大家见面，只能传音入耳与大家点清几个要点。”
林贺心中一惊，千里传音？
“鬼界占着他们妖术高强屡犯边界，无恶不作惹得人心惶惶。铁镛城位处大陆边角，本应不受波及，但一月前鬼物食童挖心之事，想必大家不曾眼见也有耳闻。”
说到这里，众人皆勃然变色。
“参与战争难以避免，为了铁镛城以后的安危，我们必须站起来抵抗。”声音依旧低沉清凉，却如同散着寒光的利剑，无坚不摧！鼓舞着人心，令众人战意顿起。
“天神赐福我们。光明与黑暗交接时，咏唱颂歌，圣兽嘶鸣，神光普照，我们的英雄将会取得胜利！”
“必胜！必胜！”天师大人的声音消失在耳际，不知是谁先喊出一句，带动全场所有人的都高声呼喊着，林贺抿着唇，牵着炎昀的手慢慢收紧，心情万分沉重。
不管林贺是怎么想的，反正回到家中此刻正坐在床上的炎昀心里只有四个字：天助我也。
到异能学院中学习正好能解除前几日的困惑，至于鬼界与巅傲大陆要开战的事情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前生，直至自己站在巅傲大陆的顶端，也从未听闻过大陆要跟鬼界开战的消息。
虽那时鬼界也屡犯边境，但也仅是小打小闹罢了，无伤大雅。
今生，世事无常，巅傲大陆竟要跟鬼界开战。战争的残酷炎昀自然知晓，心中也不免担忧起来林贺的生命安全。
如若是前生的自己，护他一人周全自然不在话下，但此刻自己的异能属性变了，等级只有一级，保护自身安危尚且是一个问题，更别谈要保护林贺了。
前生的自己凭借麟角凤毛的玄级功法站在顶端上时，已是弱冠之年，今生先不说能不能得到这样等级的功法，即便得到了，也不知能不能赶在开战前成为高级异能者。
炎昀愈想眉便皱得愈紧，正烦恼老天为何要变动自己的异能属性时，耳边忽的传来林贺柔和的声音。
“炎昀，异能学院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炎昀松开紧蹙的眉，眨巴眨巴眼，软糯道：“能学习自然是好的。”
林贺点了点头，沉默下来。
炎昀不想这个有关学院的话题就此沉寂下去，主动开口道：“大哥不想我去？”
林贺：“我也希望你可以学到一些知识，但有些放心不下。”
“大哥担心什么？”
“你的安全。”
炎昀闻言满意地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大哥放心。”
林贺听他一副小大人的口吻顿时哭笑不得，但也没有解释自己其实是在担心他生命安全的问题。炎昀是个聪明的孩子，以后定会学有所成，但这样一来，参与战争就不可避免。
而身为普通人的自己，没能力自卫，更没能力保护炎昀。
看出林贺脸上的担忧，炎昀道：“我会学好功法，努力晋升等级，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大哥。”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林贺欣慰地笑了，没再说什么，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日子平淡地过了两天后，异能学院终于正式招生。
林贺带着炎昀赶到学院门前排队，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轮到他们。
“你们谁是异能者？”走进大门，一个坐在桌案旁的灰须老人问道。
炎昀上前走了一步，“我。”
“将手放在右侧的检测石上。”灰须老人上下打量着他，吩咐道。
林贺这才知道原来那块巨大的岩石是用来检测异能的。
自从完成异能侦测任务之后，林贺发现只要他稍一凝神，便能看出对方的异能属性，当然，前提是对方是异能者才行。
像现在，林贺凝神望向炎昀，能从他额头上看到一片翠绿的叶，这说明他的异能属性是木。
果然，在炎昀将小手贴在岩石表面上后，老者闭目捻着长须道：“木属性一级上等……”顿了顿，老者微微蹙起眉，睁开眼望向林贺，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忽然被发问的林贺呆愣了一下，回答道：“我是他大哥。”
“这小孩几岁？”
“……六岁？七岁？”
站在一旁的炎昀说：“八岁。”
林贺赧然地干咳了两声。
老者疑惑地问：“你真是他的大哥？”
林贺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并非同源兄弟，我们二人互相依靠过日子，不是亲人更似亲人。”
最后那句话令老者眉开眼笑，意有所指道：“那你对这个小孩，倒喜欢的紧。”
林贺听不出来他怪异的语调背后是什么含义，出于对老者的礼貌，只得带着疑惑轻轻点了点头，炎昀却将老者语气中的暗讽听得一清二楚，贴在石上的手顿时化掌为拳，神色阴狠地望着老者。
老者像是没有感觉到炎昀朝他刮过来的眼刀子，淡然地接着道：“世间千奇百怪之事层出不穷，能点明解救其中一二也算功德一件。”
林贺越听脸上的疑惑越盛，老者低低地笑了几声，挥了挥手道：“你到外等候片刻，老夫有几句话想跟你家小兄弟说。”
林贺微皱起眉，正待要说几句，却见老者轻拂衣袖，一阵风将他刮走送至门外，随即伴着“嘎吱”一声响，大门紧闭，徒留一句老者补充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放心，老夫从不加害任何人。”
闻言，站在门外一脸愕然的林贺从惊讶中反应过来，攥紧了双拳。
门内，老者对走到自己面前脸色阴沉的炎昀问道：“方才那人是你什么人？”
炎昀：“与你何干。”
“这异石是上古圣兽所赠，除了能检测出来异能属性，还能检测出来人心的气，以及人身的病。”老者顺了顺长须，“若心平气和，身体安康，老夫能感受出来的便只有异能属性……”
“你想说什么？”
“异石告诉我，你心有暴戾狠绝之气，而这绝非是一般八岁幼童所能有的。”老者板着脸，“但老夫更好奇的是，你知不知道你体内被人下了毒？”
炎昀愕然，“毒？”
老者点点头，“一种名为同心枝的毒。相传研制于北方巫女，巫女爱慕一青年，求而不得便取鹤神之心研磨成粉，可做成熏香，可溶于茶水，可添在伤药……”
“够了！”炎昀低声喝道，止住了老者的话。
他当然知道同心枝是什么毒，也当然知道这毒怎么用。
同心同心，永结同心，下毒的人希望中毒者爱慕上自己，而中毒者也只能爱上下毒者一人，如若不然，如摘胆剜心，万蚁噬身。
炎昀紧攥着拳头，心如被冰寒的利刃一下又一下地绞着，极痛难忍。
想起他这些日子因林贺而变得阴晴不定的心情，想起他那天夜里因抚摸林贺的唇瓣而一时间升起相伴一生的念头。
但如今才知，原来这一切都是谎言。
原先的兄友弟恭，承诺与爱护，都不过是镜花水月。林贺，你可真好，演得一场好戏，连本座都被你骗了去。
世上哪有无私奉献的感情？本座早该在前世死去时领悟才对。
枉我视你如异宝，欲万分惜爱。枉我珍你如臂膀，欲共享乾坤。
前生叱咤风云，却被我最珍爱的人拔剑刺膛失命散魄，重活一世我本不会再信任任何人，只有你，唯独你……
散魄之痛也远远不及此刻冰冻焚烧相加折磨的心疼！
林贺，我会让你付出代价，要让你也尝尝摧心剖肝的滋味！
门外，深感不安的林贺猛然敲打起紧闭的大门，一边唤着炎昀的名字一边试图推开大门。
心底的缭乱久久不能平静。
耳边系统低沉冰冷的提示音已经散去，此刻只剩余最后一次提示。
系统顿了顿才劝告自己“暂时逃离”的话语还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但林贺怎么也迈不动脚下的步伐依言逃离。
我弟弟还在里边，我哪里也不去。
“炎昀！”林贺声嘶力竭地唤着，想起以前逛街时差点把他弄丢，心中更加惊慌。
“炎昀，我们回家！”林贺哑声道，“把我弟弟还我，我们不学了！”
声嘶力竭，闻者无不怜悯
忽的，林贺重重一拳击在门上，血顺着他紧攥着的拳头，滴在门口。
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系统此刻再次提醒自己最好逃离，至此所有的温馨提示全部用完，但林贺却连炎昀一面都没能见到。
围观的群众里走出几个大汉上前控制住林贺接近自残的行为，将他从门上抓下来压倒在地制止住。
这时，只听“吱呀”一声响，紧闭的大门终于被人打开了。
原本正在努力挣扎的林贺眸光亮起，仰头望去。老者从门里缓步走出，抬手示意众人退开，而后走到林贺面前亲手将他扶起。
林贺却毫不尊重地拍开他的手，不等身子站稳便冲进了院内，不顾身后传来的老者似有似无的叹息声。
找了一番后没见着人的林贺很快回来了，怒气冲天的他如同浴血的罗刹，众人被他的威压惊得疾步退开，唯独老者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我弟弟呢？”林贺终究看在老者岁数大的份上没动手，努力压抑着怒火问道。
老者：“那孩子天赋异禀灵心慧性……”
“我问你我弟弟呢！”林贺再也忍不住，一把揪起老者的衣襟，大声吼道。
老者沉默片刻，道：“天师大人亲临，收他做门下弟子，他日后前途无量。”
说着，抬头望向石化的林贺，道：“本不同源，源不同本，命数注定，不匿则毙……何苦造孽？”
……造孽？造什么孽？
我只是找我弟弟而已，林贺嘲讽地暗想，脑袋疼得仿佛有人在他脑里放烟花，劈里啪啦都炸了开来。
“魂不附体，老夫且帮你一回。”老者叹了口气，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林贺顿时身如千斤磐石重，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倒在了地上昏睡过去。
老者指着人群中两个身躯魁梧的大汉，道：“帮老夫扶到院里，这人是我收入门中的第一个弟子。”
众人皆惊诧，被指到的两个大汉不敢怠慢，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撑扶起林贺，跟在老者背后踏入院内。?
☆、第十三章 回忆
? 异能学院分为内院跟外院，内院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等级，内院的弟子皆是异能者，而外院的弟子则都是普通人，负责种植草药、分配丹药等杂事。虽外院比不上内院，但没有异能资质无法入内院的人，也为外院不多的名额抢破了头。
此时距离异能学院招生已过一年多。
外院，一个带着斗笠的青年蹲在药田边，手中捻着一片叶子查看它的长势。
“大师兄，今天达到师傅要求的标准了吗？”一个灰袍弟子端着水盆朝他走去，语气无比恭敬。
林贺摇了摇头，拍了拍身上灰尘，站起身，淡然道：“明日才可。”
“明日，”灰袍弟子眸光亮起，“真不愧是大师兄，内院的二师兄跟三师兄他们足足花了一个月多才达到目标，但大师兄所花费的时间尚不到半月时间，竟然就能完成任务了。”
“你二师兄跟三师兄是内院弟子，不达目标也无伤大雅。”林贺道。
灰袍弟子撇撇嘴，“连外院弟子都能达到目标，要是他们两个内院的……”
林贺不轻不重地望了他一眼。
灰袍弟子连忙住嘴，被自己不经心的失言惊得汗流浃背，慌忙解释道：“大师兄……我不是瞧不起你。”顿了顿，又添了一句，“也并非诋毁二师兄跟三师兄。”
“失言之过可大可小，沈师弟日后切记出言谨慎，不可让别人笑话了我们外院。”林贺淡然道，又问，“找我有何事？”
“师傅命我带话，让大师兄去竹屋见他。”灰袍弟子连忙恭敬回道。
“师傅可有说是何事？”
“并无。”
“出关一事可有其他人知晓？”
“今日只我一人守观门，其他人应未知晓，师傅嘱咐我不要多嘴跟其他人提起。”
“……好，我知道了。”林贺整理了一下衣袖，指着水盆道，“蛇形草跟凝血花每株各浇一碗水。”
“是，大师兄。”灰袍弟子恭敬地应下，林贺这才跨步离去。
离了药田，西行十几米，是外院弟子的弟子房，四人共处一间。林贺被师傅安排到东苑独居一屋，受到比内院弟子更好的待遇。
经过弟子房，便是饭堂，五人一桌。
经过饭堂，便是炼房、习心殿、练武场。这三个是内院弟子跟授课先生的地盘，用来比武、学习提炼草药精华、修炼心法晋升等级跟学习控制异能。
林贺环视着因自己的到来而停下修炼的内院弟子，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正准备离去时，却见一个蓝袍男子动身走了过来，林贺只好站在原地等他过来。
男子原本落满肩头的长发被蓝色发带尽数束起，俊朗的面孔不怒而威，浩气凛然的威压扑面而来。
他站定在林贺面前，微微俯首道：“大师兄安好。”
“二师弟安好，今日气色不错。”林贺淡然回应。
“大师兄伤势如何？”卫仕扬问道，他指的是前些日子种植墨刺花时林贺手掌不小心被割破导致的割伤。
“已经痊愈，谢二师弟牵挂。”
“同门师兄弟自当互相关爱。”
“确实没有大碍，仕扬不必担忧。”
闻言，卫仕扬脸色柔和了许多，正要再说些什么，便见林贺拢了拢手袖道：“我只是来看一眼，还有其他要事在身，不宜多谈，先走一步。”
卫仕扬扼腕，只好行礼送离。
离开了练武场，林贺有意避开平日多人的大道，顺着小道到了紧挨门院的竹林。
入目皆是青绿，空气清新，悦耳的鸟鸣时不时响起。林贺加快脚下的步伐，赶往林中的竹屋。
屋子渐入眼帘，他刚踏上台阶，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轻佻的男声。
“大师兄？”
林贺转身，果然是三师弟卫知烽。
“三师弟。”林贺回应道，心中虽疑惑，但脸上却不露半色。
卫知烽不满他的平淡回应，撇了撇嘴，“大师兄见到我不开心么？”
“师弟多虑，我并无恼怒。”
卫知烽：“……”
见林贺稍稍疑惑地“嗯”了一声，他失笑道：“我那句只是开玩笑。”
林贺面瘫着脸，“哦，挺好笑的。”
卫知烽：“……”
见三师弟气急败坏的表情越来越明显，林贺的脸上终于带上了一丝笑意，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卫知烽收起脸上的羞怒，正色道：“师傅喊我过来的。”
林贺垂下眼眸，心里暗想，看守观门的人只有沈北一人，师傅哪里使唤其他人去找三师弟过来？
说谎的是沈北，还是三师弟？
心里暗暗揣摩着，但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先一步踏上台阶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道：“弟子林贺拜见师傅。”
屋内静了片刻，才传来老者低沉的声音。
“你跟你三师弟一同进来吧。”
林贺眸光闪了闪，唤来卫知烽，二人一同进了竹屋。
屋内干净简洁，一白发灰须老人在藤垫上盘腿而坐。
林贺带头，卫知烽紧跟其后，一同上前行礼道：“拜见师傅。”
老者点头让二人起身，捻着灰须道：“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城主大人离城西行前往水帘都，会从我们学院挑选二十余人一同前往。”
不过一句话，林贺便猜到了他的用意，只点头不应话，卫知烽见他不应话，自然也不敢随便接话。
老者将落在林贺身上的目光收回来，道：“作为学院的大师兄，林贺，你可有什么看法？”
林贺淡然道：“回师傅，并无。”
老者、卫知烽：“……”
老者加强了语气道：“一点看法都没？”
林贺一脸黑线，“徒儿见识浅薄，不敢擅自言论。”
“但说无妨。”
在心中叹了口气，林贺道：“水帘都的都民骁勇好战。”
老者：“城主大人前去是谈和联盟。”
“试探盟友实力乃军家常事。”
“学院的弟子可能担当不起重任。”
你这只老狐狸！林贺神色不动，道：“二师弟跟三师弟能堪重任，再挑选二十余个个性稳重、顾全大局、不贪权势的二级弟子，随城主一同前往便是。”
老者笑眯眯地摸着灰须，“但少了一个让他们服从命令的领导人。”
“二师弟沉着冷静，能随机应变。”
“可惜他不善交际，只懂用武力施以威压。”
“三师弟能言善辩，通情达理。”
老者望了一眼站在林贺身旁的卫知烽，道：“可惜他晋级滞碍多时，武力不足难以服众。”
卫知烽闻言，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握成拳。
“他们二人一同前往，互补互助则万无一失。”
“徒儿啊……”
林贺心里一“噔”，不应话。
老者：“如果我想让你去呢？”
林贺抿了抿唇，缓缓摇了摇头。
“徒儿羞愧，要令师傅失望了。”
被人当面回绝，老者也不恼，问其缘由。
林贺道：“师傅应该知晓，一年已过，距两年之期已经不远。”
卫知烽微微皱起眉，他从未听闻大师兄跟师傅之间有什么约定。
老者：“时间过的真快……都一年了。”
“一年三月零八日。”
老者微惊，林贺淡然道：“我已经这么多天没见到他了。”
老者顾不及摸心爱的灰须了，对卫知烽道：“你去找你二师兄，拟定一同前往的二级弟子的名单。”
卫知烽知道老者有意调开自己，只好不甘不愿地应下，行礼离去。
老者稍一拂袖，竹门紧闭。
望着青年俊秀却毫无笑意的面孔，老者叹了口气：“都一年了，往昔历历在目，我不该奢望你全然忘记。”
林贺淡然道：“弟子惭愧，令师傅失望了。”
“……”
老者有些无奈，“我跟你说过不止一次，炎昀为人暴戾凶残，绝非一般孩童。”
林贺：“我认识的炎昀温和有礼乖巧懂事。”
“你没想过他是装的？”
“他从未伤害过任何人。”语气虽淡然，但目光灼灼坚定不移，老者见状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一年前，将林贺赶到门外后，老者试图劝服炎昀。
“虽暴戾之气积压不少，但你良心未泯，化去戾气方可修心。”
孩童模样的炎昀满脸怒气，稚气的面孔显露出来连成人都尚不能及的暴戾，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地狱的修罗，诡异得令人心生恐惧。
老者：“门外之人是你何人？”
“我的仇人，我要将他剥皮抽筋，剔骨食肉！”每吐一字，魔气的威压都会随之散发出来，令人如芒刺在背，汗流不止。
老者大惊，看着从他眸中透露出来的戾气喝道：“灵根不稳，不可执念入深！”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炎昀低沉道，望向他的目光竟夹带了杀意。
老者正要拂袖控木禁锢住他的行动，眼角却瞥见一名白发及肩的青年从院内走出。
长相极为柔美的青年穿着一袭蓝色长袍，手袖跟长袍下摆都绣着淡青色的竹叶，衬得他苍白的脸色更为柔弱，引人怜惜。
青年站在内院门口，即便他不发一言也无法令人忽视他的存在，与生俱来的贵气夹杂着自他体内散发出来的冰寒气息，竟隐隐压制住了炎昀的戾气。
“龚老，这是报名的弟子？”青年道，一开口便让在场的二人感觉一股清凉气息从脚底灌至头顶，心中说不出的清爽，炎昀更是眼目明净了几分。
“天师大人，”老者朝青年行了个礼，“确实是报名的弟子，只是他戾气过重，恐怕不能收到门下。”
闻言，炎昀嗤笑了一声。
青年淡然点头，跨步慢悠悠地朝炎昀走去，“既然无法入学院就学，不如随我到城里习法？”
老者大惊，炎昀则蹙眉不屑道：“法？”
“化解执念，稳固灵根，修炼异能，晋升等级。”青年在炎昀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摆手示意一旁欲开口的老者不要插话，道，“此乃先祖自创的心法。”
炎昀轻笑了一声，“以为我是个娃娃，就那么好骗？”他可不信青年有这么好心，将传承下来的心法教与外人。
“比起永绝后患……”话音未落，炎昀又警戒了许多，青年淡然接着道，“我更喜欢乐师说的话，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
炎昀眉头皱得更深。
“我教你心法，你与我约定，永生不得攻打铁镛城或伤害城内城民，必要时刻，不得违抗城主命令。”
炎昀笑了一声：“听起来对我没什么好处。”
青年举起左手，寒冰在他手掌心中凝聚起来，不理会炎昀的警戒，青年道：“如果不能做朋友，那我只好斩草除根。”
这是威胁！
心高气傲的炎昀脸上露出残酷的笑，他最不喜受到威胁，这青年很成功地再度烧旺了他心中的怒火！
“我从不受人威胁。”语毕，他做出临敌的防御姿态，战意毕露。
但就在这时，大门忽的被人发疯似的用力敲击起来，熟悉的声音从外传来，不断呼唤着炎昀的名字。
炎昀有一丝动容，但紧接着是翻天覆地的怒火跟愤恨。
林贺歇斯底里的声音传入在场三人的耳中，青年问：“他是你什么人？”
炎昀脸上怒意更甚，“仇人！”
“你恨他？”青年似是有些惊讶。
炎昀嗤笑一声，不屑回答他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青年思索了一下，道：“不如换个约定，你跟我走，我教你心法，门外之人派人看守起来，方便日后你报仇，我给你定下的条件不变。”
炎昀：“我要报仇，何须他人帮我？”
闻言，青年掌心的寒冰瞬间化成一把利剑的形状，他淡然道：“谈判失败，那我只好斩草除根。”
“炎昀！你们把我弟弟还给我！！”门外的林贺还在喊，一声比一声更令人动容。
炎昀眸光闪烁了几番。
心中思绪万分，情景从前世那人拔剑杀害自己，切换到在炎家受到的屈辱折磨，再到掉入陷阱，林贺救助自己收留自己的画面……最后到知晓自己身上中了同心枝的毒时，脑中一闪而过的林贺的笑脸。
“两年时间……两年之后，不管学习心法的进程如何，我都会离去，但我不会违背答应你的承诺。”炎昀低声道，青年消去手中紧握的利剑，冰水化成蒸汽消逝在空中。
青年：“谈判成功。”?
☆、第十四章 祸不单行
? 回忆到最后，只剩下天师大人用一种漠然的目光看着自己，并嘱咐自己想方设法绊住林贺两年的画面。
此外，即便天师大人没有多余的指令，老者也心领神会，从不多言。
就算试图说服林贺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但也未曾和盘托出一年前那日所发生的一切。
将林贺带到院内等他醒来后，两人定了一个协议。
刚醒过来的林贺呆滞无神，许久只问了一句：“天师大人……会带我弟弟回来这个地方吗？”
老者道：“两年之后会。”
“那你会帮我吗？”
老者犹豫着，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水到渠成，老者“收留”林贺两年，让他当他的大徒弟，教他识辨并照料草药，而林贺则等候两年之期的到来，与炎昀再次相聚。
现如今，距离两年的期限已经不足一年时间，林贺怎么可能离开学院，跑到水帘都去呢？要是错过了跟炎昀的会面那可怎么办？
他自然不会拿这个去赌。
老者清楚林贺不肯答应去水帘都的原因，但他的目的，恰恰就是要他们兄弟二人失之交臂！
一年多的时间，已经足够老者看清林贺。
林贺此人性情恬淡，无欲无求，不喜多言，喜怒不显于色，心肠软不记仇，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好男色。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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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是，”男声大方承认下来，“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林贺怎么也想不到，就是因为他当初无师自通使用导航模式，才让系统起了让实习神与他会面的念头，以避免头脑灵活心思灵敏的林贺脱离他们的掌控，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回去了。”实习神道，跟上次一样操纵起白雾笼罩住林贺，令他沉沉睡去。
林贺再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家中。
站在他身侧的炎昀微红着眼，紧紧拥住醒来的他，“大哥，你终于醒了。”
“……我没事，抱歉让你担心了。”刚被警告要好好照料的对象忽然出现在眼前，林贺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直至感受到小孩抱住自己的双臂渐渐收紧才回过神来，终是将手抚上他的头温声安抚，让炎昀放松下来。
“大哥，你刚刚是怎么了？我怎么唤你都不醒。”
“一不小心睡着了而已。”
笑话，这哪像是睡着的模样？简直跟死人无异，连气息都没有了！
炎昀心中恼怒，想到“死”字时依旧后惊不已，终究还是庆幸的情绪占了上风，怒火尽数褪下，心中暗道：也罢，只要你还活着就好……总有一天本座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说出你所有的秘密。
夜深，窗外的蛐蛐声是上佳的催眠曲，炎昀听着从头顶传来的绵长而规律的呼吸声，迟疑着伸出手去，拍了拍青年的胸膛，“大哥，睡着了？”
将他拥入怀中的林贺没有回应。
毫无睡意的炎昀小心翼翼地从他怀中退出，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端详他的面孔。
光洁的额头下两道眉毛状若柳叶，鼻梁高挺，唇瓣薄而淡红，极为诱人，平日不苟言笑的面庞被月光铺上一层银霜，增添几分柔美。
炎昀眸光闪了闪，又唤了一声“大哥”，等了等，见他依旧没有反映，才大胆地伸出手去，抚上前些日子让他很想舔一舔的双唇。在触碰上柔软的唇瓣时，炎昀的双眸在黑夜中迸发出来动人的光彩，吞咽了一下口水，才继续来回触摸着让他恋恋不舍的嘴唇。
夜静得有些诡异，小孩将食指滑进青年的唇间，而后探下|身去将有些湿热的呼吸吐在青年脸上。
青年不满被打扰睡眠，闷哼了两声侧过脸去，炎昀轻笑一声收回手指，合上充血通红的双眸，扬着邪气十足的微笑钻进林贺怀中，感受着源自身侧躯体的温热，逐渐入眠。
日子平静似水地过了两天。
第三天，药馆内。坐在里屋的林贺仔细地记着账，直至外边大堂的对话响起，才被吸引了注意力。
掌柜的：“我刚从城门口看完公示，看来又有大事发生了。”
伙计：“什么事？”
“这个我哪里清楚？我只看到公示上边写着，天师大人奉城主之命，等会儿会在广场上召集异能者，公布一些消息。”
闻言，林贺的身影迅如疾风，眨眼间便站在了掌柜的面前，提高音量问道：“您是说天师大人？”
“……是。”掌柜的有些吃惊地望着他，点了点头。
林贺眸光微闪，立马请了假，匆忙赶到家中，二话不说便拉着炎昀急急忙忙赶到广场。
广场上人山人海，最前边高高的台阶上站着一名乌发及腰的少女，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广场的整个面貌。
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但异能者的占比并不多。
林贺将炎昀带到的时候，原本嘈嘈嚷嚷的广场忽然寂静了下来，抬头望去，才知是台阶上的少女正举手示意众人噤声。
“大哥，带我来这里干嘛？”炎昀问道，对林贺一路上对他提出的疑惑置若罔闻的态度竟不恼怒，反因二人一路至此依旧紧握着的双手而倍感愉悦。
林贺小声回道：“我听掌柜的说，天师大人在此召集异能者，会公布一些消息，我想兴许对你有益，便带你来了。”
炎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大哥对我真好。”
林贺松开牵着他的手，摸了摸他的头，“做大哥的自然要对弟弟好。”
这一番动作下来，炎昀望着他垂在身侧的手心中有些不满，直至假装无意间重新牵上他的手，心情才稍霁。
不知自家小孩心情变化的林贺并没有多想，跟炎昀说完后双目便一直盯住台阶上乌发及腰的少女。
她就是天师大人？
林贺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激动，期待万分。他一定要寻找机会跟她聊上几句，兴许她真的如自己所料，也是一个穿越人士呢？?
☆、第十二章 学院招生，分离
? 清秀美丽的少女站在广场台阶上俯视全场，见前来的人将近达到预料的数量，便放下示意噤声的手，朗声道：“铁镛城的城民们，我乃天师大人座下第一弟子，奉师命在此等候被召集过来的能人异士。”
场下喧哗一片，少女不得不再次示意众人噤声，才能接着讲下去。
林贺听见她说的话，脸上尽是掩饰不了的失望，心中暗叹被铁镛城民们敬如神明的天师大人果真没那么好见。
“城主大人这次召集大家过来，一方面是告诉大家，近日会创办异能学院招揽新生，传授给异能者学习控制异能并晋升等级的方法；”少女正色道，“另一方面是告诉大家，我们铁镛城将会参与到巅傲大陆与鬼界之间的战争。”
闻言，全场喧哗，与此同时，林贺耳际响起了冰冷的男声。
“触发圣战任务，请注意查询任务栏。”
林贺：“……”
心中忽的升起不详预感的林贺当下在心中默念“查询任务”，耳际的男声详细解释道：“帮助巅傲大陆赢得圣战，消灭鬼界，保持异世五物种的设定，任务规定时间不限，任务奖励未知。”
异世五物种，即普通人、异能者、变异人、兽人还有魔兽。那换句话来说，是不是指鬼界里边的生物不在异世五物种的范围内？而且任务奖励未知又是怎么一回事？
男声听着他提出的疑问，道：“天机不可泄露。”
林贺：“……”
“大家稍安勿躁。”忽的，一道悦耳清凉的声音在耳际响起，声音不大，但仿佛所有人都听见了般，原本噪乱的广场顿时寂静下来。
触目可见的范围内，众人都显而易见地带着激动的神色。
台上的少女带头高喊了一声“师傅”，继而广场的人都高声呐喊起来“天师大人”四字，声浪一层涌过一层。
林贺心神一震，仔细寻找却始终没能看到天师大人的身影，心中正生疑惑，耳际又响起了那道清凉的声音。
“在下惭愧，身体微恙未能与大家见面，只能传音入耳与大家点清几个要点。”
林贺心中一惊，千里传音？
“鬼界占着他们妖术高强屡犯边界，无恶不作惹得人心惶惶。铁镛城位处大陆边角，本应不受波及，但一月前鬼物食童挖心之事，想必大家不曾眼见也有耳闻。”
说到这里，众人皆勃然变色。
“参与战争难以避免，为了铁镛城以后的安危，我们必须站起来抵抗。”声音依旧低沉清凉，却如同散着寒光的利剑，无坚不摧！鼓舞着人心，令众人战意顿起。
“天神赐福我们。光明与黑暗交接时，咏唱颂歌，圣兽嘶鸣，神光普照，我们的英雄将会取得胜利！”
“必胜！必胜！”天师大人的声音消失在耳际，不知是谁先喊出一句，带动全场所有人的都高声呼喊着，林贺抿着唇，牵着炎昀的手慢慢收紧，心情万分沉重。
不管林贺是怎么想的，反正回到家中此刻正坐在床上的炎昀心里只有四个字：天助我也。
到异能学院中学习正好能解除前几日的困惑，至于鬼界与巅傲大陆要开战的事情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前生，直至自己站在巅傲大陆的顶端，也从未听闻过大陆要跟鬼界开战的消息。
虽那时鬼界也屡犯边境，但也仅是小打小闹罢了，无伤大雅。
今生，世事无常，巅傲大陆竟要跟鬼界开战。战争的残酷炎昀自然知晓，心中也不免担忧起来林贺的生命安全。
如若是前生的自己，护他一人周全自然不在话下，但此刻自己的异能属性变了，等级只有一级，保护自身安危尚且是一个问题，更别谈要保护林贺了。
前生的自己凭借麟角凤毛的玄级功法站在顶端上时，已是弱冠之年，今生先不说能不能得到这样等级的功法，即便得到了，也不知能不能赶在开战前成为高级异能者。
炎昀愈想眉便皱得愈紧，正烦恼老天为何要变动自己的异能属性时，耳边忽的传来林贺柔和的声音。
“炎昀，异能学院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炎昀松开紧蹙的眉，眨巴眨巴眼，软糯道：“能学习自然是好的。”
林贺点了点头，沉默下来。
炎昀不想这个有关学院的话题就此沉寂下去，主动开口道：“大哥不想我去？”
林贺：“我也希望你可以学到一些知识，但有些放心不下。”
“大哥担心什么？”
“你的安全。”
炎昀闻言满意地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大哥放心。”
林贺听他一副小大人的口吻顿时哭笑不得，但也没有解释自己其实是在担心他生命安全的问题。炎昀是个聪明的孩子，以后定会学有所成，但这样一来，参与战争就不可避免。
而身为普通人的自己，没能力自卫，更没能力保护炎昀。
看出林贺脸上的担忧，炎昀道：“我会学好功法，努力晋升等级，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大哥。”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林贺欣慰地笑了，没再说什么，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日子平淡地过了两天后，异能学院终于正式招生。
林贺带着炎昀赶到学院门前排队，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轮到他们。
“你们谁是异能者？”走进大门，一个坐在桌案旁的灰须老人问道。
炎昀上前走了一步，“我。”
“将手放在右侧的检测石上。”灰须老人上下打量着他，吩咐道。
林贺这才知道原来那块巨大的岩石是用来检测异能的。
自从完成异能侦测任务之后，林贺发现只要他稍一凝神，便能看出对方的异能属性，当然，前提是对方是异能者才行。
像现在，林贺凝神望向炎昀，能从他额头上看到一片翠绿的叶，这说明他的异能属性是木。
果然，在炎昀将小手贴在岩石表面上后，老者闭目捻着长须道：“木属性一级上等……”顿了顿，老者微微蹙起眉，睁开眼望向林贺，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忽然被发问的林贺呆愣了一下，回答道：“我是他大哥。”
“这小孩几岁？”
“……六岁？七岁？”
站在一旁的炎昀说：“八岁。”
林贺赧然地干咳了两声。
老者疑惑地问：“你真是他的大哥？”
林贺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并非同源兄弟，我们二人互相依靠过日子，不是亲人更似亲人。”
最后那句话令老者眉开眼笑，意有所指道：“那你对这个小孩，倒喜欢的紧。”
林贺听不出来他怪异的语调背后是什么含义，出于对老者的礼貌，只得带着疑惑轻轻点了点头，炎昀却将老者语气中的暗讽听得一清二楚，贴在石上的手顿时化掌为拳，神色阴狠地望着老者。
老者像是没有感觉到炎昀朝他刮过来的眼刀子，淡然地接着道：“世间千奇百怪之事层出不穷，能点明解救其中一二也算功德一件。”
林贺越听脸上的疑惑越盛，老者低低地笑了几声，挥了挥手道：“你到外等候片刻，老夫有几句话想跟你家小兄弟说。”
林贺微皱起眉，正待要说几句，却见老者轻拂衣袖，一阵风将他刮走送至门外，随即伴着“嘎吱”一声响，大门紧闭，徒留一句老者补充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放心，老夫从不加害任何人。”
闻言，站在门外一脸愕然的林贺从惊讶中反应过来，攥紧了双拳。
门内，老者对走到自己面前脸色阴沉的炎昀问道：“方才那人是你什么人？”
炎昀：“与你何干。”
“这异石是上古圣兽所赠，除了能检测出来异能属性，还能检测出来人心的气，以及人身的病。”老者顺了顺长须，“若心平气和，身体安康，老夫能感受出来的便只有异能属性……”
“你想说什么？”
“异石告诉我，你心有暴戾狠绝之气，而这绝非是一般八岁幼童所能有的。”老者板着脸，“但老夫更好奇的是，你知不知道你体内被人下了毒？”
炎昀愕然，“毒？”
老者点点头，“一种名为同心枝的毒。相传研制于北方巫女，巫女爱慕一青年，求而不得便取鹤神之心研磨成粉，可做成熏香，可溶于茶水，可添在伤药……”
“够了！”炎昀低声喝道，止住了老者的话。
他当然知道同心枝是什么毒，也当然知道这毒怎么用。
同心同心，永结同心，下毒的人希望中毒者爱慕上自己，而中毒者也只能爱上下毒者一人，如若不然，如摘胆剜心，万蚁噬身。
炎昀紧攥着拳头，心如被冰寒的利刃一下又一下地绞着，极痛难忍。
想起他这些日子因林贺而变得阴晴不定的心情，想起他那天夜里因抚摸林贺的唇瓣而一时间升起相伴一生的念头。
但如今才知，原来这一切都是谎言。
原先的兄友弟恭，承诺与爱护，都不过是镜花水月。林贺，你可真好，演得一场好戏，连本座都被你骗了去。
世上哪有无私奉献的感情？本座早该在前世死去时领悟才对。
枉我视你如异宝，欲万分惜爱。枉我珍你如臂膀，欲共享乾坤。
前生叱咤风云，却被我最珍爱的人拔剑刺膛失命散魄，重活一世我本不会再信任任何人，只有你，唯独你……
散魄之痛也远远不及此刻冰冻焚烧相加折磨的心疼！
林贺，我会让你付出代价，要让你也尝尝摧心剖肝的滋味！
门外，深感不安的林贺猛然敲打起紧闭的大门，一边唤着炎昀的名字一边试图推开大门。
心底的缭乱久久不能平静。
耳边系统低沉冰冷的提示音已经散去，此刻只剩余最后一次提示。
系统顿了顿才劝告自己“暂时逃离”的话语还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但林贺怎么也迈不动脚下的步伐依言逃离。
我弟弟还在里边，我哪里也不去。
“炎昀！”林贺声嘶力竭地唤着，想起以前逛街时差点把他弄丢，心中更加惊慌。
“炎昀，我们回家！”林贺哑声道，“把我弟弟还我，我们不学了！”
声嘶力竭，闻者无不怜悯
忽的，林贺重重一拳击在门上，血顺着他紧攥着的拳头，滴在门口。
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系统此刻再次提醒自己最好逃离，至此所有的温馨提示全部用完，但林贺却连炎昀一面都没能见到。
围观的群众里走出几个大汉上前控制住林贺接近自残的行为，将他从门上抓下来压倒在地制止住。
这时，只听“吱呀”一声响，紧闭的大门终于被人打开了。
原本正在努力挣扎的林贺眸光亮起，仰头望去。老者从门里缓步走出，抬手示意众人退开，而后走到林贺面前亲手将他扶起。
林贺却毫不尊重地拍开他的手，不等身子站稳便冲进了院内，不顾身后传来的老者似有似无的叹息声。
找了一番后没见着人的林贺很快回来了，怒气冲天的他如同浴血的罗刹，众人被他的威压惊得疾步退开，唯独老者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我弟弟呢？”林贺终究看在老者岁数大的份上没动手，努力压抑着怒火问道。
老者：“那孩子天赋异禀灵心慧性……”
“我问你我弟弟呢！”林贺再也忍不住，一把揪起老者的衣襟，大声吼道。
老者沉默片刻，道：“天师大人亲临，收他做门下弟子，他日后前途无量。”
说着，抬头望向石化的林贺，道：“本不同源，源不同本，命数注定，不匿则毙……何苦造孽？”
……造孽？造什么孽？
我只是找我弟弟而已，林贺嘲讽地暗想，脑袋疼得仿佛有人在他脑里放烟花，劈里啪啦都炸了开来。
“魂不附体，老夫且帮你一回。”老者叹了口气，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林贺顿时身如千斤磐石重，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倒在了地上昏睡过去。
老者指着人群中两个身躯魁梧的大汉，道：“帮老夫扶到院里，这人是我收入门中的第一个弟子。”
众人皆惊诧，被指到的两个大汉不敢怠慢，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撑扶起林贺，跟在老者背后踏入院内。?
☆、第十三章 回忆
? 异能学院分为内院跟外院，内院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等级，内院的弟子皆是异能者，而外院的弟子则都是普通人，负责种植草药、分配丹药等杂事。虽外院比不上内院，但没有异能资质无法入内院的人，也为外院不多的名额抢破了头。
此时距离异能学院招生已过一年多。
外院，一个带着斗笠的青年蹲在药田边，手中捻着一片叶子查看它的长势。
“大师兄，今天达到师傅要求的标准了吗？”一个灰袍弟子端着水盆朝他走去，语气无比恭敬。
林贺摇了摇头，拍了拍身上灰尘，站起身，淡然道：“明日才可。”
“明日，”灰袍弟子眸光亮起，“真不愧是大师兄，内院的二师兄跟三师兄他们足足花了一个月多才达到目标，但大师兄所花费的时间尚不到半月时间，竟然就能完成任务了。”
“你二师兄跟三师兄是内院弟子，不达目标也无伤大雅。”林贺道。
灰袍弟子撇撇嘴，“连外院弟子都能达到目标，要是他们两个内院的……”
林贺不轻不重地望了他一眼。
灰袍弟子连忙住嘴，被自己不经心的失言惊得汗流浃背，慌忙解释道：“大师兄……我不是瞧不起你。”顿了顿，又添了一句，“也并非诋毁二师兄跟三师兄。”
“失言之过可大可小，沈师弟日后切记出言谨慎，不可让别人笑话了我们外院。”林贺淡然道，又问，“找我有何事？”
“师傅命我带话，让大师兄去竹屋见他。”灰袍弟子连忙恭敬回道。
“师傅可有说是何事？”
“并无。”
“出关一事可有其他人知晓？”
“今日只我一人守观门，其他人应未知晓，师傅嘱咐我不要多嘴跟其他人提起。”
“……好，我知道了。”林贺整理了一下衣袖，指着水盆道，“蛇形草跟凝血花每株各浇一碗水。”
“是，大师兄。”灰袍弟子恭敬地应下，林贺这才跨步离去。
离了药田，西行十几米，是外院弟子的弟子房，四人共处一间。林贺被师傅安排到东苑独居一屋，受到比内院弟子更好的待遇。
经过弟子房，便是饭堂，五人一桌。
经过饭堂，便是炼房、习心殿、练武场。这三个是内院弟子跟授课先生的地盘，用来比武、学习提炼草药精华、修炼心法晋升等级跟学习控制异能。
林贺环视着因自己的到来而停下修炼的内院弟子，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正准备离去时，却见一个蓝袍男子动身走了过来，林贺只好站在原地等他过来。
男子原本落满肩头的长发被蓝色发带尽数束起，俊朗的面孔不怒而威，浩气凛然的威压扑面而来。
他站定在林贺面前，微微俯首道：“大师兄安好。”
“二师弟安好，今日气色不错。”林贺淡然回应。
“大师兄伤势如何？”卫仕扬问道，他指的是前些日子种植墨刺花时林贺手掌不小心被割破导致的割伤。
“已经痊愈，谢二师弟牵挂。”
“同门师兄弟自当互相关爱。”
“确实没有大碍，仕扬不必担忧。”
闻言，卫仕扬脸色柔和了许多，正要再说些什么，便见林贺拢了拢手袖道：“我只是来看一眼，还有其他要事在身，不宜多谈，先走一步。”
卫仕扬扼腕，只好行礼送离。
离开了练武场，林贺有意避开平日多人的大道，顺着小道到了紧挨门院的竹林。
入目皆是青绿，空气清新，悦耳的鸟鸣时不时响起。林贺加快脚下的步伐，赶往林中的竹屋。
屋子渐入眼帘，他刚踏上台阶，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轻佻的男声。
“大师兄？”
林贺转身，果然是三师弟卫知烽。
“三师弟。”林贺回应道，心中虽疑惑，但脸上却不露半色。
卫知烽不满他的平淡回应，撇了撇嘴，“大师兄见到我不开心么？”
“师弟多虑，我并无恼怒。”
卫知烽：“……”
见林贺稍稍疑惑地“嗯”了一声，他失笑道：“我那句只是开玩笑。”
林贺面瘫着脸，“哦，挺好笑的。”
卫知烽：“……”
见三师弟气急败坏的表情越来越明显，林贺的脸上终于带上了一丝笑意，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卫知烽收起脸上的羞怒，正色道：“师傅喊我过来的。”
林贺垂下眼眸，心里暗想，看守观门的人只有沈北一人，师傅哪里使唤其他人去找三师弟过来？
说谎的是沈北，还是三师弟？
心里暗暗揣摩着，但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先一步踏上台阶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道：“弟子林贺拜见师傅。”
屋内静了片刻，才传来老者低沉的声音。
“你跟你三师弟一同进来吧。”
林贺眸光闪了闪，唤来卫知烽，二人一同进了竹屋。
屋内干净简洁，一白发灰须老人在藤垫上盘腿而坐。
林贺带头，卫知烽紧跟其后，一同上前行礼道：“拜见师傅。”
老者点头让二人起身，捻着灰须道：“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城主大人离城西行前往水帘都，会从我们学院挑选二十余人一同前往。”
不过一句话，林贺便猜到了他的用意，只点头不应话，卫知烽见他不应话，自然也不敢随便接话。
老者将落在林贺身上的目光收回来，道：“作为学院的大师兄，林贺，你可有什么看法？”
林贺淡然道：“回师傅，并无。”
老者、卫知烽：“……”
老者加强了语气道：“一点看法都没？”
林贺一脸黑线，“徒儿见识浅薄，不敢擅自言论。”
“但说无妨。”
在心中叹了口气，林贺道：“水帘都的都民骁勇好战。”
老者：“城主大人前去是谈和联盟。”
“试探盟友实力乃军家常事。”
“学院的弟子可能担当不起重任。”
你这只老狐狸！林贺神色不动，道：“二师弟跟三师弟能堪重任，再挑选二十余个个性稳重、顾全大局、不贪权势的二级弟子，随城主一同前往便是。”
老者笑眯眯地摸着灰须，“但少了一个让他们服从命令的领导人。”
“二师弟沉着冷静，能随机应变。”
“可惜他不善交际，只懂用武力施以威压。”
“三师弟能言善辩，通情达理。”
老者望了一眼站在林贺身旁的卫知烽，道：“可惜他晋级滞碍多时，武力不足难以服众。”
卫知烽闻言，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握成拳。
“他们二人一同前往，互补互助则万无一失。”
“徒儿啊……”
林贺心里一“噔”，不应话。
老者：“如果我想让你去呢？”
林贺抿了抿唇，缓缓摇了摇头。
“徒儿羞愧，要令师傅失望了。”
被人当面回绝，老者也不恼，问其缘由。
林贺道：“师傅应该知晓，一年已过，距两年之期已经不远。”
卫知烽微微皱起眉，他从未听闻大师兄跟师傅之间有什么约定。
老者：“时间过的真快……都一年了。”
“一年三月零八日。”
老者微惊，林贺淡然道：“我已经这么多天没见到他了。”
老者顾不及摸心爱的灰须了，对卫知烽道：“你去找你二师兄，拟定一同前往的二级弟子的名单。”
卫知烽知道老者有意调开自己，只好不甘不愿地应下，行礼离去。
老者稍一拂袖，竹门紧闭。
望着青年俊秀却毫无笑意的面孔，老者叹了口气：“都一年了，往昔历历在目，我不该奢望你全然忘记。”
林贺淡然道：“弟子惭愧，令师傅失望了。”
“……”
老者有些无奈，“我跟你说过不止一次，炎昀为人暴戾凶残，绝非一般孩童。”
林贺：“我认识的炎昀温和有礼乖巧懂事。”
“你没想过他是装的？”
“他从未伤害过任何人。”语气虽淡然，但目光灼灼坚定不移，老者见状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一年前，将林贺赶到门外后，老者试图劝服炎昀。
“虽暴戾之气积压不少，但你良心未泯，化去戾气方可修心。”
孩童模样的炎昀满脸怒气，稚气的面孔显露出来连成人都尚不能及的暴戾，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地狱的修罗，诡异得令人心生恐惧。
老者：“门外之人是你何人？”
“我的仇人，我要将他剥皮抽筋，剔骨食肉！”每吐一字，魔气的威压都会随之散发出来，令人如芒刺在背，汗流不止。
老者大惊，看着从他眸中透露出来的戾气喝道：“灵根不稳，不可执念入深！”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炎昀低沉道，望向他的目光竟夹带了杀意。
老者正要拂袖控木禁锢住他的行动，眼角却瞥见一名白发及肩的青年从院内走出。
长相极为柔美的青年穿着一袭蓝色长袍，手袖跟长袍下摆都绣着淡青色的竹叶，衬得他苍白的脸色更为柔弱，引人怜惜。
青年站在内院门口，即便他不发一言也无法令人忽视他的存在，与生俱来的贵气夹杂着自他体内散发出来的冰寒气息，竟隐隐压制住了炎昀的戾气。
“龚老，这是报名的弟子？”青年道，一开口便让在场的二人感觉一股清凉气息从脚底灌至头顶，心中说不出的清爽，炎昀更是眼目明净了几分。
“天师大人，”老者朝青年行了个礼，“确实是报名的弟子，只是他戾气过重，恐怕不能收到门下。”
闻言，炎昀嗤笑了一声。
青年淡然点头，跨步慢悠悠地朝炎昀走去，“既然无法入学院就学，不如随我到城里习法？”
老者大惊，炎昀则蹙眉不屑道：“法？”
“化解执念，稳固灵根，修炼异能，晋升等级。”青年在炎昀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摆手示意一旁欲开口的老者不要插话，道，“此乃先祖自创的心法。”
炎昀轻笑了一声，“以为我是个娃娃，就那么好骗？”他可不信青年有这么好心，将传承下来的心法教与外人。
“比起永绝后患……”话音未落，炎昀又警戒了许多，青年淡然接着道，“我更喜欢乐师说的话，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
炎昀眉头皱得更深。
“我教你心法，你与我约定，永生不得攻打铁镛城或伤害城内城民，必要时刻，不得违抗城主命令。”
炎昀笑了一声：“听起来对我没什么好处。”
青年举起左手，寒冰在他手掌心中凝聚起来，不理会炎昀的警戒，青年道：“如果不能做朋友，那我只好斩草除根。”
这是威胁！
心高气傲的炎昀脸上露出残酷的笑，他最不喜受到威胁，这青年很成功地再度烧旺了他心中的怒火！
“我从不受人威胁。”语毕，他做出临敌的防御姿态，战意毕露。
但就在这时，大门忽的被人发疯似的用力敲击起来，熟悉的声音从外传来，不断呼唤着炎昀的名字。
炎昀有一丝动容，但紧接着是翻天覆地的怒火跟愤恨。
林贺歇斯底里的声音传入在场三人的耳中，青年问：“他是你什么人？”
炎昀脸上怒意更甚，“仇人！”
“你恨他？”青年似是有些惊讶。
炎昀嗤笑一声，不屑回答他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青年思索了一下，道：“不如换个约定，你跟我走，我教你心法，门外之人派人看守起来，方便日后你报仇，我给你定下的条件不变。”
炎昀：“我要报仇，何须他人帮我？”
闻言，青年掌心的寒冰瞬间化成一把利剑的形状，他淡然道：“谈判失败，那我只好斩草除根。”
“炎昀！你们把我弟弟还给我！！”门外的林贺还在喊，一声比一声更令人动容。
炎昀眸光闪烁了几番。
心中思绪万分，情景从前世那人拔剑杀害自己，切换到在炎家受到的屈辱折磨，再到掉入陷阱，林贺救助自己收留自己的画面……最后到知晓自己身上中了同心枝的毒时，脑中一闪而过的林贺的笑脸。
“两年时间……两年之后，不管学习心法的进程如何，我都会离去，但我不会违背答应你的承诺。”炎昀低声道，青年消去手中紧握的利剑，冰水化成蒸汽消逝在空中。
青年：“谈判成功。”?
☆、第十四章 祸不单行
? 回忆到最后，只剩下天师大人用一种漠然的目光看着自己，并嘱咐自己想方设法绊住林贺两年的画面。
此外，即便天师大人没有多余的指令，老者也心领神会，从不多言。
就算试图说服林贺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但也未曾和盘托出一年前那日所发生的一切。
将林贺带到院内等他醒来后，两人定了一个协议。
刚醒过来的林贺呆滞无神，许久只问了一句：“天师大人……会带我弟弟回来这个地方吗？”
老者道：“两年之后会。”
“那你会帮我吗？”
老者犹豫着，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水到渠成，老者“收留”林贺两年，让他当他的大徒弟，教他识辨并照料草药，而林贺则等候两年之期的到来，与炎昀再次相聚。
现如今，距离两年的期限已经不足一年时间，林贺怎么可能离开学院，跑到水帘都去呢？要是错过了跟炎昀的会面那可怎么办？
他自然不会拿这个去赌。
老者清楚林贺不肯答应去水帘都的原因，但他的目的，恰恰就是要他们兄弟二人失之交臂！
一年多的时间，已经足够老者看清林贺。
林贺此人性情恬淡，无欲无求，不喜多言，喜怒不显于色，心肠软不记仇，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好男色。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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