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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节

    无漪何澜生 作者:尘烟一殁

    第15节

    何澜生便靠在她怀里,闭着眼睛问:“偷听了多少?”

    “都听见了,澜儿没对娘说过呢。”

    “你总逗弄我,说给你听作何。水娃子我带你去上药,莫要理她。”何澜生微红着脸,挣了出来。没料道水娃子从她眼皮子底下跑了出去说:“何大夫你媳妇可好了,你不要我要娶嘞。”说着跳上了牛背,赶着牛往回走。

    “水娃子!”何澜生红了脸喊道,刚才还说这孩子实在怎么就调皮捣蛋起来,恨不得抓了回来,一想他胳膊上还有伤呢忙喊道:“你胳膊不上药啊?”

    “俺去放牛了!”说着挥了挥鞭子慢悠悠的骑着牛走了,何澜生想这么大的男孩子挨打也是家常便饭,只好作罢。

    何无漪见水娃子都没影了她还看,就把她抱进了怀里,什么也不给看。何澜生鼻尖撞上了她的衣衫,闻了闻说:“好大一股醋味。”说完何无漪的脸都红了,她瞧着四周没人就凑上前亲了口,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是你媳妇,你是我的……嗯?”何澜生声音打了几个弯嗯了句,笑着不说话。

    她还在等,等有一天无漪亲口说出来,就是等不到也不要紧。

    ?

    ☆、第七十章 甜味

    ?  在长溪村待了十多天,三人就再次启程了,临走前何澜生还听到了太原城内最新的八卦新闻,湛卢剑重现天日,可恶的是居然在一对寡廉鲜耻的狗男女手里!然后众人又凭空编出大堆剧情,堪比话本故事了。何澜生起初听闻也是恼火,没过两天居然还觉得不错,三人成虎,传言这东西不是把视线转开了么。

    江湖人都去寻什么青衣剑客,她自然是乐见其成,一路上窝在何无漪怀里吃着零嘴,五月的天气还不热,阴天里的凉风吹得她懒懒的犯困。

    “困了?”何无漪轻声说,捏了捏她的脸颊,“和娘说说话就不困了。”她眉目间有些担忧,指尖滑到脖子间贴了好一会才松开。

    “痒。”何澜生笑着偏过头问,“今早启程你交代丘沙什么事了,她还故意躲我。”没事寻了何无漪的袖子在手里把玩。袖口的绣纹极其别致,用黑线和银线相交绣成的山水,一针一线都说得上无可挑剔。可见念心真是用尽了心思在上面。

    “回谷里的信。”何无漪的声音一如往常,何澜生把玩着手里的袖子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只是一眼何无漪的耳朵就红了起来。何澜生见了也不说出来,低头抓了抓她的手心问:“瞒着我什么了?”

    何无漪收回了手,并不说话,耳朵却有继续红下去的趋势。何澜生看着就笑,还真是难得见她如此。眸子发亮的盯着她的眼睛问:“不说要陪我说话的么,无漪?”

    何无漪便来捏她的脸,却是岔开了话说:“小云又打南边跑。”

    “无漪不想就拉着它往北去,它不是突厥马么怎么喜欢走南方?”何澜生说着坐下的小云就开始各种不安分,一会跑一会跳的最后还是无漪把它安抚了下来。“应是喜欢南边。咱们这会往西南去如何?南诏之地多有奇闻异术,娘想去瞧瞧。”

    何澜生摇头,肯定是在药谷一年里看得那些神啊魂啊之类书给闹的,南诏不就是云贵那一带么,难不成还真有巫蛊之流?不管有还是无何澜生都觉得容易出事,便说:“去那边不通言语,山路又难走,”何澜生见无漪无动于衷就扑进她怀里蹭她,“无漪,到那里我话都听不懂,丢了这么办?”何澜生最清楚的就是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了,如果她都比不过那她只好……答应了。

    “不会的,娘学会了教你。”何无漪按住不老实的何澜生,“别乱动,小心摔了。”说着将她牢牢地束在了怀里,何澜生力气小挣不动颇为委屈的看着她。何无漪全当没看见:“好了,一会就下来。”

    何澜生还不依,何无漪无奈低头亲了她一口,她才乖乖的待着她怀里安生的吹着风,一会又哈欠连连:“我又想睡了。无漪,下次不躺你怀里了我自个走。”

    “嗯,那你买马去,娘不抱着你了。越大越不成样子,惯得你啊……”何无漪幽幽的道,看着何澜生犯困的模样就拍了拍她的背,“实在困就睡会。”

    何澜生在她怀里蹭了蹭说:“你亲亲我,亲我一下就不困了。”

    何无漪见四下无人就低头去吻她,吻着吻着咬了她一口,不轻不重的却把何澜生的瞌睡虫赶跑了,一路上都红着脸和她磨磨唧唧的说着话。

    念心收到信的时候已经到了六月份,她和夏雨两人看了信后又喊了送信的过来问:“谷主没遇着什么事?”

    “没呢,都说路上安安稳稳的。”

    “当真?”

    “千真万确,我也打那回来亲眼见着了谷主好好的抱着少谷主呢。您俩位容我喝口水行不,这日头贼毒。”说话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喘着气,他刚回来又爬了两趟山容易么。

    念心拿着手里的信看了又看,送了人下去又拉着夏雨说:“没事怎么会要那个,我可记得老谷主叮嘱过那盒子里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

    “嗯。”夏雨锁着眉颔首,“谷主可有提及何事?”

    “没,你说在谷里那会谷主也没啥别的,怎么突然想起要那东西了。”念心百般不解,想破头皮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什么东西不东西的,那是大不敬。”夏雨板着脸说,念心听了就撞了她下:“咱这谷里还大不敬,说给谁听啊。”

    夏雨无奈泄了气,和声和气的说:“说给我听说给我听,咱们谈正事呢。”

    “还谈什么,谷主都要了还能不给送过去?唉,那东西我给压箱底放着了。”说着去里屋里翻了一趟没寻到,看着杵在那的夏雨就瞪她:“你站那干嘛,快过来帮我找找。”

    夏雨见她额头都出汗了就说了句:“那么重要的事物你也不好好放着。”掏了手帕给她擦,念心一听就抢了她的手帕自个擦起来,还没好气的说:“家里又不是你操持,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轻点翻,这些都是谷主心心念念的。”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怎么了,一张圆脸有些红。

    夏雨也没注意,尽看着手里的小红兜,小棉袄还有拨浪鼓小鞋子了,许久叹了声:“都是少谷主的啊。”

    “可不呢,少谷主从小到大的东西装了好几箱子,都舍不得扔。”念心拿着东西说,“你手里的红布兜那是少谷主满月酒上围着的呢,当时红通通白净净的小娃娃别提多好看了。”

    “还有这件袄子的洞,当年少谷主想爬下床给摔出来的…一眨眼啊,少谷主都及笄了,咱们也老咯。”念心放下手里的东西悠悠的叹道,看了眼夏雨又低头忙去了。

    “谷主还年轻,咱们也不老。”夏雨看着念心躬着的身子忙,头上都长了几根白发,她眼眶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她六岁被药谷收留,都快三十年了……

    念心蹲了半天才找到了那明黄色的盒子,拍了拍衣摆上的灰说:“就是这东西,我都以为谷主不会用了,老早把它放箱底锁了。放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有没有坏,话说里面是什么东西?”她拿了布巾擦干净了盒子,盒子上金色龙纹看得念心又往额头上抹了把汗,犹豫两三还是把盒子给了夏雨,“你打开看看,这东西拿在手上我心里怕的慌。”

    夏雨接了,郑重其事的放在桌上打开,盒子里放的只有一卷绢黄纸。她迟疑半天没下手,不确定的问:“这是……敕旨?”她额头上也隐隐冒着冷汗,两人你看看你我看看我都不敢拿出来。

    “我哪知道是不是,你出门在外的没见过?”

    “远远的看过几回,像。”夏雨细看了回盒子,是五爪金龙没错,古来除了帝王谁敢用这个,心里就确定了八九分。她也就越发想不透无漪突然要拿敕旨作何,稍有不慎就容易出大事。她稳了稳心神,拿起了那卷娟黄纸。

    念心刚才还有些不敢看,见夏雨拿起来了又凑上前,可夏雨拿着它半天不拆开看看就拽了拽她:“不看就放回去,弄得怪心慌的。”

    “就看一眼。”夏雨展开那卷纸结果纸上空白一片,只在最后盖上了两方打印,一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另一曰:“李叔德印”。夏雨看完立马就将纸收好放回盒子里,心里大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盖的是什么印?”念心看了半天没见夏雨说话只好开口问,“你倒是说话啊,敕旨除了传国玉玺”说道一半念心捂住嘴不敢说了,直拿眼睛瞪着夏雨。夏雨点头:“另一方是高祖皇帝的。”

    “啊呀!”念心惊声大喊了一句,“这……谷主要来做什么?”夏雨也想不清楚,却知道这张空白的敕旨要是流落出去要出大事,特意叮嘱道:“念心你别和人这回事。”

    “我能和谁说,自家人还能信不过,当我不知轻重呢!”念心寻了块布把盒子小心翼翼的地包起来,包了一层又一层,回头又问夏雨:“你怎么送过去?这可丢不得。”

    “不容有失,咱们得亲自走一趟。”夏雨立刻又说:“我先给谷主和少谷主回信,手上事情妥帖了咱们就走。”

    “行,我去和念思交待交待。”念心应了正要出门,夏雨又拉住了她,看了眼她头上的白发迟疑道:“我武艺平平也保不住,胡家四兄弟还在谷里,咱还是拖他们去一趟。”

    “这等大事,你能放心?丘沙我就信她,别说她挺吓人,对谷主可是实打实的。”

    “他们跟了少谷主好几年信得过。这事就咱们清楚,再说脚程也比不上他们,是吧?”夏雨又说几句,把念心说的有几分犹豫就打定主意道:“我去找他们过来。”便不容念心再说快步出去了。

    “唉……夏雨啊,夏雨!”念心拿着盒子喊了几声没喊住,也就由她去了。

    此时何澜生她们才到襄州襄阳,六月的暑气热的何澜生受不了,在客舍里住了一晚愣是一整夜热的没睡着。商量了下决定在暂且住下,次日一早就带了斗笠和无漪出门寻个阴凉的宅子住。作为药材商,一路上何澜生总会去注意路上的药铺,居然多半挂的是别家的匾额。

    “澜儿,这处宅子不喜欢?”何无漪牵着她出来,拿了帕子与她擦汗。“过会天热了你先回去,娘再看看。”

    “还好。”地段也不算偏,而且宅子里树木成荫有好些年头了,往里头去的确阴凉。“我进去前打听了下,她们说是鬼宅。”

    何无漪挑眉道:“娘还怕鬼不成?”

    何澜生听了就笑道:“是啊,何大夫救人无数功德无量,鬼哪敢近身。”心里想的却是价钱的问题,鬼宅还卖三十两银子,不是坑她们么。

    “澜儿逗娘是吧?”何无漪作势要过来捏她,何澜生忙躲开去,还说:“何大夫不必如此谦虚,应当应当的。小女子……哈哈…”

    “哈哈……”何澜生躲了没两下就给抓住了,被挠了几下痒痒她就绷不住的笑成了一团,话都说不成了。

    “澜儿要怎样?”何无漪把她围在了路边的树干上笑着问,身子半贴着她,发梢扫在她的脸上。何澜生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像在被调戏,偏开脸窘迫的说:“我……”话说的支支吾吾的,突然听到马车过去的轱辘声脸色一僵就去推她。还在外面上呢,瞎胡闹。不过无漪身上真舒服,凉凉的。何澜生推拒的动作到后面变为抓着她衣襟,何无漪见了就笑,笑得何澜生羞恼的放了手,何无漪又把她抱进了怀里。

    “身上这么热就别再看了,这宅子挺好。”何无漪说着捏了捏她的耳朵,“你啊,什么都跟娘反着来的,一刻也离不得身。”

    怕热怕冷又不是她能决定的,何澜生嘟囔一句还是应了:“价钱合适就搬过来,我再去谈谈。”

    “娘抱着你去?”

    还在路上呢,何澜生推开了她,整了整彼此的衣服认真的说:“胡闹。”抱着进去像什么样子。

    “娘没胡闹。”

    何澜生哼了声才不信。

    最后宅子谈到了十七两银子,何澜生看着里外都不错也就买了,她赶着住当场就付了钱,签字画押过了地契。宅子主卧偏房一共三间外加个小厨房,前后都有院子,屋前屋后种着都是桂花树,几乎遮了整个院子。

    何澜生寻了个凳子,往桂花树底下一坐,阴阴凉凉的总算是透过口气来。何无漪去水井里打了桶水,舀了一碗给她:“水凉,别贪多。”何澜生点头,喝了半碗长叹一声:“凉快。”

    何无漪也是高兴,俯身就去亲她,连着嘴边的水珠都一起含进嘴里去,笑着说:“好甜。”何澜生贴着她的唇有些气息不稳的问:“哪里甜了……”抬头见她笑着的模样实在太诱人,等不及又吻了下去。

    心里是甜的。

    ?

    ☆、第七十一章 设局

    ?  中午在附近酒楼用了饭,两人花了小半天收拾出两间屋子,里里外外该扔的扔该刷的刷,何澜生累的快直不起腰才作罢。打扫了一遍宅子里也敞亮一新,没了之前的阴森。何澜生来回晃了两圈把缺了的都记下才锁了门回客舍。

    回了客舍恰巧丘沙也出门回来,何澜生忙喊了她进屋说话。“城里的铺子怎样?”

    丘沙摇头说:“门庭冷落,属下未见到管事的。”

    何澜生今天出门心里已有了数,点了头道:“你去收拾下包袱,我买了栋宅子今天就搬过去。”丘沙应了就要去收拾,何澜生又叫住了她:“要去添些东西才能住,记得和我们一起去。对了,谷里带出来的皂角还剩没?”

    “车上还有。”

    “哦,你去吧。”何澜生想了想,把要买的东西在心里默数了遍:碗筷杯碟、凉席枕头、蒲扇和纱帐……调味料还有,再买些米面和食材就差不多了。今晚做什么菜呢?何澜生收拾着东西想着,回过神来才发现无漪去柜前退房还没回来。往屋里察看了番没东西落下,她抱着包袱就出了门。

    从屋里出来走到厅堂里就见一堆人聚在一起说事,无漪自然也是在列的。她走近了些就听到一尖细男声说:“嘿,这奇事嘛,我也是听说了一桩。大家都听说过张家那小女儿张秋池吧,那可真是顶顶能干的,一人就管了张家近七成的生意。要说啊张家老大老二长得一表人才,可惜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如今眼看家财都被小妹给占了正急冒火呢,张姑娘居然一病不起了,这求医问药不下百来次,硬是没着。”

    那人不过歇口气的功夫,就听无漪问了句:“可有说患了什么病?”何澜生自知无漪会问,也不着急去拉她出来了,转而去问店主退房没,一问无漪还真没退,无奈的掏了钱结账,回头见无漪已经出来了,她就笑。无漪定然是将别人问的哑口无言说句闲话都说不自在就给排挤出来了,遇到个疑难杂症啊就犯痴,还总说她傻。

    她上前去拉她,帮她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服,旁的人正聊的兴起呢,何澜生也就侧过耳朵听了下:“女人有点能耐还不是嫁人的。不过张家单药铺就不少,少则数十万贯家财,是我也舍不得放手。”一说药铺她还真就认真了,偏头看了下说话的人,仅是个一般的男子。

    “你这一说我到记起几年前张家有难可是徐家帮了把,要的就是张三姑娘嫁过去做儿媳,这事没影了?”

    “徐家那是巴不得娶过来,只是张家不肯哟,张家老爷子老了,走了三姑娘,那家怕是要败了。”

    “嘿嘿,不如哥几个去做那上门女婿。”

    “人都活不了还上门,就是好好的,我也不娶那商人女。”

    “你吴大郎有脸面,读了几本书就以为自个是官爷了。”

    说的好好的,一群人竟吵了起来,何澜生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便随了无漪出客舍。丘沙已经赶了马车在门外候着,何澜生颔首说:“走吧,买些东西回去。”

    何无漪就说:“娘去张家看看,晚些再回去。”

    何澜生头疼的扶额:“现在?”她还打算和她去挑挑晚上吃什么呢,刚住下来忙了一天难得有时间歇了,还要赶去看病?那张三小姐又不是病入膏肓。啊……哪有像她们这样赶着去治病的。何澜生心里一顿说,见了无漪急不可待的模样也只好无奈的点头:“好吧,我随你一起去。丘沙,你记得买……”何澜生交待一番不放心的问:“可记住了?”

    丘沙眼皮都没抬,只是下巴小幅度地动了下,然后就打马走了。何无漪见嘱托完了,抱着何澜生就上了马。何无漪左手搭在她的手臂上,正要催小云走,突然想起似的问了句:“澜儿,张家在哪?”

    何澜生翻了个白眼,踩着马镫下马去问路。何无漪一点也不恼,坐在马背上笑着等她回来,目光跟着她的身影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淡了,神色也凝重起来。

    此时正直六月三伏天的中伏,过两天就是大暑了,何澜生来回折腾一趟脸上就出了不少汗,热的拿帕子擦了又擦,暗道今年天气比去年还热,真让她这个怕热的受不了。上了马就直用手煽风,脸上热的红通通的。“往前走左拐两条街就到了,说宅子很大,一眼就能看到。”刚开口何无漪就把她抱进了怀里,何澜生顿觉的身子挨上了块冰玉,越发往她身上凑。

    “舒服些了没,出出汗挺好。”何无漪打马从街上过,下午的阳光很烈,何澜生躲在无漪的斗笠下面连眼睛都不想睁开:“你故意的,出汗身上黏得不舒服。”再说上午就出了趟汗,再出汗她都得冒馊味了。

    “回去娘给你洗干净。”何无漪拍了拍她说,手抓住了何澜生的手,手心有些汗也不嫌弃的握在一起。

    “谁要你帮忙。”何澜生哼声道,手里的汗冷了黏黏想擦擦可何无漪就是不放手便道:“出了汗脏呢,我擦擦。”

    “娘想握着。快到了,下了马再去洗洗。”何无漪小声在她耳边说,见何澜生不说话又抱紧了些。何澜生窝在她怀里偷偷笑,心里是喜欢得不得了。

    张家不一会就到了,打外面看宅子的确不错,假山楼阁何澜生坐在马背上就见着了,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她敲了门,随即有人开门问:“你们是?”

    “我们是大夫,听闻你家三姑娘抱恙来看看……”何澜生还没说完那人就道:“什么大夫,不要不要。”啪的一声就关了门。

    这闭门羹吃得何澜生脸色很不好看,何无漪见了抱了抱她说:“别恼了,娘再去敲敲。”

    何无漪还没敲门呢门就开了,刚才的小厮又陪了笑脸道:“两位大夫请进,小人刚才听错了话,是该打。”

    何澜生冷着脸不情不愿的随着无漪一起进去了,里面也果真是一番好景致,宅子的底蕴看着倒不像是商贾人家。但景致多好都是人刻意雕琢出来的,论园林比这更好的何澜生见得多了,也就匆匆一眼,心里只想着瞧完病早早回去。

    三人走了好一会才到了一处院子,小厮带完路说句稍等敲门和里面的人说话,神神秘秘还故意避着她俩。大热天的在太阳底下何澜生晒得难受,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这天热,能不能快些,不是说你家姑娘病的厉害?瞧你一点都不急。”

    小厮脸上讪讪,说:“小人哪敢,小人哪敢。两位快请进。”说着推开了门请何澜生她俩进去,何澜生甩了袖子迈步进门,就见一婢子在旁臭着脸色的等着,极不欢迎的样子。何澜生蹙眉,抬头看了眼何无漪,见她摇头只好耐着性子进了屋里。

    屋里就凉快许多,何澜生四周看了圈,家具摆设皆是上等,这张秋池的确有钱。站了一会,何无漪就喊她跟上:“澜儿,过来。”

    “唉。”她进了里屋才总算见到所谓张秋池了,年纪约么十六七岁,模样还算周正,此时恹恹的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看着不像是掌管了大半个张家的人。身旁的婢女见何澜生一进屋就盯着人看,忙说:“我家姑娘病了好一阵子,两位快给看看。”

    何无漪点头道:“麻烦打盆水来。”

    洗了手探脉不过一会,何无漪脸色平静的收了手说:“澜儿过来看看。”她刚起身婢女就问:“唉,大夫,我家姑娘患了什么病?躺了都快半个月都不见好的。”

    何无漪没应,只是示意何澜生把脉。何澜生一上手就有些纳闷,脉象时有时无,时强时弱,瞧了眼张秋池,见她脸色苍白而且大热天还盖了床被子还真是……体虚畏寒。可是鬓发都被汗打湿了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样何澜生收了手,冷着脸说:“无药可救,告辞。”

    婢女登时急了,说:“唉,大夫,大夫您想想办法!”

    这位倒是装得有模有样,不像院子门口那位都写到脸上了,何澜生擦了擦汗表示真心累。何无漪跑了趟空也是不高兴,抱着何澜生就直接出了张府,打马回家。

    “哼!”何澜生在路上想想还是生气,好心过来治病结果是人家设好的局。张秋池么,她到要看看襄阳的药铺她怎么守得住!

    ?

    ☆、第七十二章 内秀

    ?  赶回家时日头已经西斜,何澜生心里气恼又加上身上的汗黏糊糊的难受,眉头就一直没松开。下了马就急匆匆的进了屋,何无漪照顾小云就慢了一步,在后面喊道:“澜儿?”

    “我身上出了些汗去洗洗。”何澜生边走边回,又说了句:“不会用冷水的。”

    何无漪听了便由她去了,出门打了桶水想给小云洗刷一番,可回来见房子里没动静又不放心的往屋里去,留下小云在一旁喝水。

    “澜儿?”何无漪喊了声没人应忙快步的推开房门,里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她脸色一变,掩不住惊慌的在房子里搜寻了一遍:“澜儿,澜儿?”

    “无漪?”何澜生擦着头发从厨房出来,刚出了声就被何无漪圈在了怀里。“怎么了?”她有些不解问,可无漪抱的紧,她陷在她怀里什么也看不清只是感觉她的心跳比平时要快上几分。

    “娘叫你怎么不应?”何无漪抱着她的手贴上了她垂在腰侧的手腕,何澜生翻手抓住她的手说:“关了门没听见你喊我,是出了什么事?”

    “娘没见着你……”

    “嗯?”

    “想了。”何无漪又圈紧了些,低声喃喃的说:“澜儿,娘该何如是好……”她抓着何澜生的衣裳,将那素白的裙装抓的都皱了,好像很想用力抱紧她又怕太过于用力伤了她一般。

    何澜生听了就笑:“那别放手,叫我跑也跑不出你的怀里,嗯?”她开玩笑的说着,见无漪没应也嗅到了点空气中的不同寻常,又试着问了一句:“怎么了?”可下一刻肚子里的疑惑就被唇间的柔软堵了回去,何澜生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天天都亲无漪也真是的,这种事亲多了也会没感觉吧。

    不过无漪最近倒是越发粘着她了,她心里偷笑,没出息的又缠着她亲了一会,到丘沙来了才恋恋不舍的松了手,舔了舔发烫的唇瓣脸上止不住发烫,谁说没感觉了,明明是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自己……真是没救了。

    何澜生虽暗自鄙视自己,却依旧挂在何无漪的身上不想动,只是软着声音说:“锅里还有些温水,你去洗洗?都怪你,现在没力气不想动了,还有晚饭怎么办?”

    “丘沙去做?”何无漪摸着她的背,“去屋里歇会,娘抱你过去不让她看见。”

    “你这样惯着我,到时候又数落我不成样子,哼。”何澜生不高兴往她肩上蹭了蹭,问:“当真想吃丘沙做的?”心里嘀咕丘沙做的饭菜也就一般,哪有她做的好吃。

    “不想。澜儿累了一天,歇歇也好。”何无漪轻声哄道,“娘就委屈委屈吃丘沙做的。”

    丘沙放下东西,拿起被小云推倒的水桶,关了门又出去打水了,至于屋后的人在说什么全当没听到过。

    “明天陪我去铺子一趟,我去铺子里开诊,你看看我学的如何了。”何澜生仰头亲了她一口,歪着脑袋笑着说:“好不好?晚饭我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

    “好,娘都听你的。”何无漪揉着她脑袋说:“头发还湿着呢,擦干净再说。不累了?”

    “哪有那么累,我给你打水洗澡去。”何澜生刚要松手又被何无漪抓了回来,何无漪紧紧的拽着她的手说:“娘也去。”

    何澜生没奈何的说:“好啦,你来提水,我不逞强的。”

    “胡说,你啊……”何无漪拿她没辙般叹气,目光又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遍。

    晚上三人吃了顿丰盛的晚餐,何无漪似乎并不在意张家的事情,何澜生心里虽是有些生气也没再提,但次日一早她就带着无漪去了自家的药铺。

    “一家药铺”里门庭冷清,连大门也就打开了半扇,偌大的铺子里只有一灰衣少年在看着,少年单手撑着下巴趴在柜台上连眼睛都没睁开,何澜生同何无漪在铺子里走了一圈那少年才勉强睁开眼睛问:“买什么药啊,一大早啊,啊……”说完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倦怠的没了骨头似的。

    何澜生气极反笑,道:“百年灵芝、千年人参、冬虫夏草、虎骨鹿茸,每样来五两。”

    “啊?!!你当这是宫里头的太医院啊,去去去。”少年不耐烦的赶人,何澜生却直接将印信拍在了少年面前:“去叫管事的来,你可以不用来了。”何无漪对何澜生说了些什么丝毫不感兴趣,目光都放在了四周的药柜,一个翻身就越过了柜台直接打开药柜查看药材。

    “唉,你们?”少年恼怒的瞪着她俩,正要赶人走何澜生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看得他通体发凉,暗道这两女子莫非是有来头的?拿起面前的印信看了眼,“一家药铺”四个字惊得他嘴都合不拢:“主…主人。”见印信者如见主人,这是他上工第一天管事指着匾额上“一家药铺”的章印告诫他的。

    “去。”何澜生冷声道,见人还木了似的站在那又瞥了他一眼,“你还要站多久?”

    少年立马回神,将印信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主人,小的……这就去。”抹了把汗立马奔出了药铺,往外面寻人去了。灰衣少年在外面跑了两条街才回过神来,那两人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他怕什么啊?一想到药铺如今的惨淡,他顾不得擦汗跑的更快了。

    “澜儿,这里的药材放了太久,不能用了。”何无漪蹙着眉将药柜抽了出来,里面装的田七都被虫子蛀的不成样子。何澜生脸色更是难看,一一将柜子都打开,不是虫蛀就是发霉,里面的药材少则放了半年多则两三年,这种药铺有人来才是怪事!可源源不断往铺子里配送的药材去了哪里?何澜生彻底黑了脸,脸上阴雨密布的随时可能爆发。

    “丘沙!速速叫襄州的管事孙长寅滚来襄阳,把襄州境内的药铺审查一遍,账册一本一本给我查!”何澜生气的肺都要炸了,拍着桌子怒道:“如有包庇隐瞒的着给我压到官府去!”

    丘沙从梁上落下来躬身道:“是。”立刻就退了出去着手去办。

    “好了澜儿,别气了。”何无漪握着她的手安抚,“先静下心来。这些药材没卖出去害人才是幸事。”何无漪后半句说的何澜生哭笑不得,敢情铺子坏透顶了也是好的,想想惹出了人命只会更糟,便依了她的想法,拍了拍她,转身将柜子里的药材都倒在了门口。何无漪也来帮忙,两人倒了一门口的烂药引得路人都过来看,还指指点点骂药铺黑心。

    何澜生倒空了药材,一把火都给烧了。夏天的日头大,一点着就烧的噼里啪啦的。何澜生对着来人拜了拜说:“各位,今日我当着大家的面将这些烂药给烧了,大家眼睛都看着,往后再有这样的事,我甘愿将铺子烧了不再做药材生意。以前若是有对不住众位乡亲的地方,我在这给各位赔罪了!”说完又是深深一拜。

    “说的好听,你是谁啊?前两个月在你家买的当归那长得毛都有一寸长了,你说赔罪有什么用,出了个事你担待的起么?”穿着圆领石榴裙的妇人大声道,她这一说旁边的人都闹了起来。

    “好,若是有损失澜儿会退还钱财。我们皆是大夫,不会诓骗大家。”何无漪出面道,看了眼何澜生,何澜生点头就去了柜台找了账册,日常药材和钱财的收支每个铺子都有记录。她把柜台的银钱往众人面前一放,拿了纸笔和账册说:“谁家买了些药花了多少我这都有记录,大家觉得买错了可抱上姓名时日,我自当如数退还。”

    她这副仗势倒是让人信了七八分,何无漪便又说:“身子抱恙的,可寻我诊治。不收诊金澜儿以为可好?”

    何澜生两眼一闭道:“好,就今日一天。”见还有些人不太相信的模样她倒是笑了:“众位,我们俩诚意赔罪。”指了指方才的妇人说:“夫人,您先来吧。”

    “这……我是方刘氏,两个月前抓的药,药不敢用扔了,花了二十……二十几文钱。”

    最近记得帐不多,何澜生不多久就翻到了:“方刘氏,四月二十六来抓的药,花了二十二文钱,可有错?”

    “对对对,是那个数。”

    何澜生数了钱给她,道:“您收好。麻烦在这按个手印,就算清了。”

    “唉,好。”妇人收了钱喜滋滋的按了手印。旁人见真有钱赔也都挤了过来,何澜生被闹得有些头晕,晃了晃脑袋说:“一个个的来。”她人小声音也轻,说出去的话没几个人听了,更有甚者手都伸到了钱上去了。那只手捞了把铜板正要遛就被一双手白皙如玉的手抓住了,何无漪扭了下只听骨头咔嚓一声,拿了钱的男子痛的大叫。四周的人顿时安静了都看着何无漪温柔的脸吓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个来,我家澜儿不会少了谁的,也不会多了谁的。”说完又是一扭,将男子的手接了回去,嘱咐道:“好生修养几天,近期不可再动。”男子吓得托着手一溜烟的跑了,不知是谁叫了句好,众人竟鼓起掌来。何澜生看得叹气,她家无漪好像越发勾人了,平时都不是不管这些事的么?

    最后账面余留的钱财散尽,何澜生还自掏了腰包才补齐了还款,后面加上丘沙帮忙三人也忙了一整天才算完事,可到关了铺子也没见早上那灰衣少年回来。何澜生只是给了丘沙一个眼神,便没再多说什么了。何无漪则是抱了她就往家跑,回家后非得要和何澜生一起洗澡,何澜生打死不肯方才作罢。

    “一家药铺”的事情闹的满城皆知,在屋里“修养”的张秋池听得事情前后也赞了一句:“厉害!”她穿着轻薄的衣裳坐在屋里,脸色红润哪里见半分病态。

    “哪里厉害了,据说赔了几十两银子呢,还做什么生意啊。”侍女在一旁嗤笑道,“据说还不要钱给人看病,去的人都往咱家铺子里买药来了,我说那两人蠢到家了。”

    张秋池摇头道:“去下拜帖请她们望天阁一叙。”侍女面上虽是不解也听话的去了。

    拜帖赶在禁宵之前就送到了何澜生手上,她接到拜帖看了眼就递给何无漪。“无漪去不去?”

    “不想。”何无漪把拜帖放在一边理都没理,何澜生见了就笑,“那咱不去了。”她对那张秋池没啥好感,今天的事情无漪做得的确漂亮,都想让她把她藏起来了。

    ?

    ☆、第七十三章 麻烦

    何澜生没赴约,依旧在铺子里打转,等着襄州的管事孙长寅过来。铺子的货仓里搬得干干净净,偌大的铺子账上的余钱才不过十几两,而账本倒是写的滴水不漏。她坐在大堂等了一上午也没见孙长寅赶来,何无漪在旁看了一上午见她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就去抱她。把何澜生当小孩子似的搂在怀里亲了又亲:“坐了半上午的不饿?”

    铺子里的门半掩着,里面得东西昨天都被搬空了,就留了家具放着,空空荡荡的像被洗劫了一番。何无漪今天没出诊也陪在她身边,半上午的手里的书换了好几本,何澜生愣是冷着脸一句话都没说。

    “澜儿?”何无漪亲了几下没见何澜生有反应,恹恹的把下巴搁在她脑袋上,“不理娘了?”

    “没,我想正事呢。”何澜生叹了口气回抱她,“饿了我们就去外头吃个饭。”她推了推何无漪想要起来,半天人还依旧抱着她。又在闹脾气,何澜生放柔了声音去哄她:“那再坐一会?”

    “娘昨天看到副棋盘,咱们下棋去?”何无漪说着就笑起来,起身放了何澜生就去后头屋子里寻棋了,何澜生就开门朝外头看了眼,外头的日头毒的没见几个人出门。何澜生出门去对面街上的酒楼要了两个菜就回了。

    何无漪已经摆好了棋盘,坐好来说:“澜儿快过来,娘让你一子先行。”

    “谁要你让了?我刚去要了饭菜,待会送来了先吃饭。”她拿了棋盘便的黑子先行一步,示意何无漪白子跟上。两人你来我往,下的入迷都没听到有人在敲门。

    何澜生蹙着眉拿着黑子频频举棋不定,她善防患未然可无漪总是出其不意的打断她的计策,还硬是对着她来不给人缓口气的。故意的!何澜生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畏畏缩缩的实在难受,索性改守为攻。

    “嗯?”何无漪看了眼就笑,“澜儿想好了?”

    何澜生猛觉得右眼皮一跳,但还是淡定的说:“落子无悔。”可不一会就被何无漪给杀的丢盔弃甲,死的不能再死。何澜生看得咬牙切齿,她棋力也不差怎么对着无漪就频频输呢。“不行,我们再来一局。”

    “娘饿了……”何无漪收完棋子还摸了摸肚子,何澜生只好作罢,收了棋盘放好。“我去催催,这么晚了还没送来。”她刚开门,就有两个人扔在了门口,两人正是昨天寻人去的灰衣少年和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无须国字脸,约七尺高,正是管事张峻。张峻查出来居然是张家的表亲,而药铺的药材到了谁的手里不用说何澜生也明白。

    “丘沙,把人带进去吧。”何澜生绕过两人去对面的酒楼询问,一看居然见着了张家的侍女,她一愣才想到这酒楼恰好是拜帖写的望天阁。别人相约如今误打误撞的来了她心里有些讪讪,面上却装得一脸淡定的由那侍女引到了楼上的包间里。

    “小姐,何夫人来了。”

    何澜生眉尾一挑,感情她梳了个髻人人都喊她作夫人,听得她真心不舒服。张秋池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立马就改了口道:“何妹妹,病中劳烦你上门看望一趟姐姐真是有愧。”张秋池一身清凉的裙装的坐在主位,外面穿了件梅花绣边的半袖,略施脂粉看起来也算是个美人,况且举止得体,颇为大家闺秀的风范。可何澜生看来,她十六七岁的年纪却往老成上装扮,看着就违和。左右不喜欢她,怎么看都看不顺眼的。

    “……张三姑娘,有话不如直说,大家都是生意人就不必如此了。”何澜生道,“铺子里事情还忙,昨日闹的事还让三姑娘见笑了。”

    “哪里,听闻之后我深为佩服。何大夫不仅医术了得,做生意也是个中好手。今日怎不见她来,前日家中的误会我还应当面赔礼。”

    “不必了,无漪她并不在意。三姑娘若是只为了此事那边算了,我也不是小气之人,往后大家都在襄阳城做生意,还需照应一二。”何澜生说了一通便打算告辞,怎料张秋池截住了她想走的念头。

    “实不相瞒,我手中大半药铺原都是一家药铺的,今日约何姑娘一叙是为了原物归还。”张秋池轻声慢语的说,好似那几家铺子不当一回事。

    可她就是不说,何澜生也是要夺回来的。况且都是行商的,张秋池岂有做赔本生意的,必然事出有因。何澜生不愿趟这滩水便摇头道:“三姑娘此番重礼,我初来咋到何德何能,又如何能收。”

    “何姑娘且慢,姐姐确实有事相求。”张秋池见何澜生从一进门还没动下筷子就主动的夹了筷子菜给她,“何姑娘先用饭,听我慢慢道来。”满桌的精致菜肴,色香味俱全看来这张秋池还真有事相求,可无漪还等着吃饭呢,何澜生真坐不下去。“三姑娘…”她刚站起来就有人推门来问:“澜儿在不在?”

    何澜生忙转头,就见何无漪朝她笑:“怎么在这了,也不和娘说声。”

    “何大夫快请……”张秋池话还没完何无漪就挨着何澜生坐了下来,捏了她的耳朵说:“娘等你半天肚子都饿了,澜儿……”垮了脸一副被欺负的模样叫何澜生头大,忙给她添了饭菜道:“张三姑娘今天约了我们了到这叙叙,我正要去找你呢你就来了。”说着朝张秋池抱歉的笑了笑。

    张秋池看得有些疑惑,前日还以为是师徒,这会又像母女又不像母女,见何澜生被何无漪抱进了怀里她心下更是惊疑,两人的样子分明像是对食,那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何澜生与张秋池两人客气的互相恭维,何无漪在一边吃饭,对她们说什么都不在意,只是抱着何澜生不撒手,时不时还喂上口菜,闹得何澜生纵是脸皮再厚也有些挂不住。

    “无漪,别闹了。”何澜生低声道,毕竟在外人面前实在是不好,她一说何无漪就不高兴的扭过头了。何澜生连连叹气,昨天那个明事理的无漪去哪里了?没奈何只好乖乖的依着她,由着张秋池那一脸我想多了表情继续看下去。

    眼看吃的差不多了,张秋池心里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何姑娘,不瞒你说,早些我爹给我应了门亲事,七月初三便是出嫁之日。”

    “那要恭喜三姑娘与徐家公子共结连理了。”

    “这……婚事并非我本意,实为家中兄长如狼似虎,非扫我出门不可!我装病数日也属无奈之举,眼下只有有求何姑娘了。”张秋池说的倒是言真意切,何澜生暗想莫不是她们的身份暴露出去了,毕竟一家药铺是连锁经营,那她能做什么,难不成去搅合她争夺家产?

    张秋池见何澜生犹豫,又道:“只需麻烦何姑娘替我上趟花轿,我腾出手来对我那狠心的兄长,若是事成,襄阳的药铺我自当双手奉上。”

    何澜生诧异了下,她疑惑间细看眼张秋池,她的身形还真和自己差不多,可就算是假扮新娘也不可能给她那么大的利益,莫非是张峻?她挑眉道:“三姑娘长我几岁,也莫把我当小姑娘看。”再者药铺本就是她的,物归原主难道还承了她张秋池的人情不可?

    何澜生这般强硬的态度也让张秋池面上讪讪,却敛了神色道:“襄阳城何姑娘初来,做事莫要太过狂妄了。”

    何澜生暗自冷笑,控制住一个小小的襄阳她还做不到她药铺就白开了这么多年了,可无漪却拉住她说:“张姑娘的意思是,澜儿代你上一回花轿药铺便尽数归还,其他一概不论?”

    张秋池愣了下,没料到何无漪会突然插话进来,见何澜生并不反对就道:“只需两个时辰,事情完成我便与徐家悔婚。若是可以,能否将表兄张峻需交与我。”

    “张峻可是与药铺签了卖身契的,便是我将他打死官府也管不着。”何澜生道,张峻做出这种事还指望逃了,还真是当她好欺负。何澜生看了眼要开口的何无漪,何无漪嘟了嘟嘴继续吃东西去了。

    “何姑娘不如明说。”

    “你看这药铺还缺个人手看管,襄阳的生意属三姑娘最熟悉,三姑娘以为如何?”何澜生亦是不轻不重的说,见张秋池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摇头道:“是澜生糊涂了,三姑娘权当没听过。我还是去别处调个管事的人过来。”

    “等等,何姑娘意思……”

    何澜生见她懂了就道:“三姑娘若愿,七月初三我定然祝你一臂之力。”何澜生许了承诺,张秋池当下大喜道:“事成,秋池愿效犬马之劳。”

    待送了何澜生她们出去,侍女便着急的拉着张秋池说:“姑娘你怎么应了那两人的话,她们能做什么啊!”

    “哦?小媛,她们能帮忙是锦上添花,不能帮咱们按原计划行事也万无一失。再说,一家药铺若真是她们的,于我更是百利无一害。”

    “姑娘你说什么,我有点听不明白……她们还有什么大来头,衣服素的跟守孝一样。”

    “回府吧。”张秋池打断了侍女小媛的话,转身出了门。

    何澜生前脚回了铺子,后脚孙长寅就赶来了,她便一下午都耗在药铺的事情上面,脾气发了好几通,不带脏字骂的孙长寅狗血淋头汗流浃背。至于张峻何澜生早就当他死了,反正损失会从张秋池身上加倍赚回来,把他送回去当顺水人情她也乐意。

    忙到快天黑何澜生才顾及到何无漪一直在旁边百无聊赖的看书,赶了人该干嘛干嘛去,从背后抱住她说:“怎么今天没出诊?不高兴了?”

    “嗯。”何无漪蔫蔫的点头,把书合上就撑着脑袋在桌上。

    “我这些天还得忙,要不你在铺子里开诊?不喜欢出去也行。”何澜生侧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将她削瘦的身子都拥在怀里。“要不我找个人陪你?”

    “澜儿你又不陪娘,你大了忙的事情越发多了,娘都说不上话了。”何无漪说的幽幽怨怨的,何澜生才不信无漪会在意那些琐事,笑着哄她道:“过两年我就不管了,天天都陪着你,到时候别说看腻了我。”

    “当真?”何无漪高兴的问,回过身把何澜生抱紧又叹道:“还有两年啊……”

    “怎么越来越孩子气了,无漪以前还说我小呢。”何澜生笑着说,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手就被咬住了,抽了抽没抽回来,就感觉指尖被咬了口。何澜生面带红霞看着她闹,何无漪却松了牙,贴着她的掌心落下细碎的亲吻。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掌心传到心底,痒的她心口蠢蠢欲动。

    可之后何澜生就被丘沙叫了出去,天黑了城里禁宵得赶回家,她泄了浑身的力气般和无漪回去,一路却在回味着方才掌心处的亲吻。

    忙了几天就到了七月,天气依旧热。初一一大早何澜生就被拍门声吵醒,还要起来何无漪却抱着她睡过去了,待醒来才发现厅堂了多了四个人,是她特意留在药谷的胡家四兄弟。

    “小主人早,何大夫早。”四人端着米粥在屋里或蹲或坐,见了何澜生忙打招呼。何澜生眨了眨眼睛问道:“怎么过来了?”来得还真及时,她正缺人手呢。

    “娘让他们送了件事物过来。”何无漪说,“先让他们兄弟休息一两天吧。”

    “我就那么像压榨手下人的主子么?”她嗔怪的看了眼何无漪,对老大胡伯武道:“初三有事,这两天就不管你们了。”胡家四兄弟就笑道:“还是何大夫说话有用,小主人可不敢回一句。”

    “喝你们的粥!”放了假还来戏弄她,手底下这些人一个个学丘沙,她往日的威严简直荡然无存!何澜生羞恼的瞪了眼何无漪,跺了跺脚去厨房盛粥了。何无漪没追过去,而是取了包袱回屋,展开盒子里那卷娟黄纸后神色复杂的把它合上了。

    当天何澜生和张秋池商议好了,初二下午就打算动身去张府,有丘沙这个易容高手在,何澜生顶着张秋池的脸看着还挺像的。张秋池的贴身侍女小媛在,还时不时说她家姑娘平时走路是如何走的,坐姿是如何坐的……

    何无漪在一边闷闷不乐,最后示意丘沙把聒噪的小媛给拎了出去。何澜生早就忍不了了,等了这么久好歹见无漪动手了,坐在那捂着肚子笑得不行。因女子出嫁都要哭她脸上贴的是一整张面具,何无漪本有些高兴看到张秋池那张脸就敛了笑容。

    “澜儿,娘不想你去了。”

    何澜生一愣,起初无漪问了句张秋池她还以为无漪是觉得好玩呢,才这般麻烦的答应下来。“嗯?”这会再换人也来不及了,她蹙了蹙眉道:“让小媛上?”可小媛比张秋池矮上半个头,身形也要胖上些,亲近的人一眼就看的出来。

    “澜儿应了,娘仅是说说罢了。”何无漪摇头,脸上还是闷闷不乐的。

    答应了毁约的确有些不好,何澜生虽然没把张秋池看得多重,信誉问题她还是要的,可下午去了张府晚上都不能回来,何澜生就后悔起来:“那无漪随我一起去。”

    “娘不去。”何无漪直接拒绝,转身出了门。“娘去出诊。”

    何澜生着急得要追过去,小媛又进来催何澜生快些出门,“天快黑了,我家姑娘还等着呢,你还要去哪啊!”硬拦着何澜生不让她出去。何澜生冷了脸道:“放肆!张秋池也不敢和我这么说话。”甩了袖子就要走。

    小媛挡在何澜生的面前就是不让她走:“我管你多大的来头,答应了我家姑娘的哪有不做的,这事砸了她一辈子就完了!我不能让你去。”

    眼瞧着门口都看不到无漪的影子了,何澜生脸色难看的说:“备车去。”

    ☆、第七十四章 惊喜

    ?  何澜生嘱咐了丘沙跟着无漪身边去看看,便随了小媛去张府,私下还带着胡家四兄弟在身边以防万一。何澜生脸色一直很难看,就算是带着面具仍让人退避三分,小媛在旁边噤若寒蝉,心里一个劲地盼着她家姑娘早些回来。不过何澜生的冷淡的态度倒是无心插柳,教张府的人都没多做怀疑。

    夜里何澜生一个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总盼着无漪晚上能来看看她,以无漪的轻功进张府还不是小意思,可是……等到了四更天也不见人影,她难过的咬了咬嘴唇,无漪还在生气啊。一想明天她还得顶着张秋池的身份穿身嫁衣,无漪生气也是应该的。何澜生气恼的捶了捶床,她心里想穿给无漪看看的,根本不会进徐家的门,无漪都不听她说就走了,还这么久……

    她辗转一夜,装了一肚子的怨气和委屈天明时才睡过去,迎亲的得到黄昏才到何澜生心里一点也不急,小媛在屋外来来去去的走,许是昨天被吓到了如何也不敢再去触怒何澜生了。过了午时,就有一堆婆子在外面请,喊得烦了她才不情不愿起来自己随便穿了衣服,连妆容也就凑合打发了下就让侍女用纱扇遮了脸。

    张秋池是侧室生的,生母早早就去了,却因打理家中事务身份地位比她两位没用的兄长都高些,何澜生梳妆打扮虽有些不合礼数,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一遍遍的念嫁出去了如何侍奉夫郎,勤俭持家之类的话……何澜生听得耳根子都疼了,那群婆子又开始嘤嘤的哭起来,哭得凄凄切切当真跟自个女儿要出嫁了。

    何澜生如木头似的坐了一个时辰,才听得外面喊:“新妇子!新妇子!”便是知道徐家迎亲的人来了,同时里头的婆子哭得更响,吵得何澜生自个捂了耳朵。如此僵持了一段时间,她才被小媛扶了出去,扇子挡住了视线,何澜生牵着红绸低着头只能见到一双双鞋子来来去去的,耳边是吹吹打打的鼓乐,贺喜迎亲吵成了一锅粥。

    无漪不喜欢,定然是不会来了的。她叹了口气,不再管外头如何热闹,也没要人扶抬脚上了车。

    张家人见张秋池上了车,新婿徐子许打马围着车饶了三圈后就高高兴兴的跟着新妇子的车送亲去,张家两位公子一路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总算把家里的小妹给送出去了。

    一路上的人见了徐子许打马而过就说:“哎,你说徐家公子怎么看着那般小气?”

    “听说是个病秧子管不了事的,不然怎么非得娶张家那厉害的老姑娘为妻,那张三姑娘今年可都十七了。”

    “有钱没命花的主,啧啧……你看他倒是顾得紧,按礼新郎先行他倒好贴着那新妇子的车走。”

    “我看那徐家公子是压不住媳妇哟~”

    大家一哄而笑,新郎官听了也淡淡的笑起来,眼角眉梢俱是化不开的缱绻温柔。

    走了挺久,何澜生还不见胡家兄弟来劫车,也没听得张家悔婚的消息,她便有些坐不住了。说好最多牵制张家人一个时辰就要散了的可这仗势是要进徐家的门? “停车!”她大声喊了一句,后头送亲的张家人如何肯停,叫敲锣打鼓的人闹大点声,全当没听见继续走。何澜生又如何能依,正要跳下车来就听有人道:“迎新妇进门!”

    何澜生正要取下纱扇走人就被人握住了手,温润如玉的触感教何澜生差点喊出声来,无漪怎么在?

    “乖。”何无漪轻声说完,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媒人惊得连话都忘了,愣了一会才转而笑道:“新妇子还没过门呢,徐公子就宠上了,不得了不得了!”

    何澜生勾着她的脖子又惊又喜的往她怀里钻,闻着那熟悉的药味才高兴的笑起来。这人怎么扮成了新郎官了,莫不是看不过去敲晕了正主来寻她回去?难怪胡家四兄弟和张秋池没有动静。

    害得她昨晚一晚上没睡着都念着她生气了没,何澜生牙痒痒的张口贴着那大红喜服就是一口,听得何无漪吸了口气又舍不得咬了,松了牙挨着她小声的问:“怎么回去?”

    何澜生说的帮忙,除了代张秋池一事还有摆平悔婚之事,恰好孙长寅对襄州的生意场很了解,以他的人脉向徐家人施压基本没问题。可当面撕破两方都落下面子,徐家是万万不会答应的。她心里想着事情,没注意何无漪抱着她进了徐府大门。之后徐家人从侧门出来,踩着何无漪的脚印进门,礼数分毫不差。

    迎亲之后是拜堂,商贾人家虽说比不得世家大族,但也讲究。因为何无漪在,何澜生心里安稳,进了徐家也就安安静静的扮她的新娘子。宽大的袖口下面握着何无漪的手,听着她在耳边说着当心,突然觉得这场婚礼与张家和徐家都无关,有的只是她和无漪。心思一起,何澜生的脸颊顿时像烧着了,十指相扣的手都微微沁出汗来。无漪……无漪留下来的意思也是……

    “吉时已到,新郎新妇拜堂!”

    何澜生突然紧张起来,她下午头发随意梳了下,连无漪送的那根柏木簪子还没戴上,嫁衣随随便便的套上的有没有穿歪了……她拉了拉何无漪,将袖袋里的簪子给了她,便羞臊的低了头。心里忐忑着无漪懂不懂她的意思,要么就是她胡思乱想了……

    何无漪接了,将何澜生半拥在怀里,亲手给她别上了那簪子。她脸上也带着一方男子的面具,但目光温柔嘴角含笑,旁人看来是极其喜欢这门亲事的。见“他”亲手戴簪,郎情妾意的倚在一起让来得宾客都在一旁哄笑:“还没拜堂呢,徐郎可真心急~~~”

    何无漪只是笑,牵着澜生也不说话。媒人倒是急了,拨开人挤了过来到:“等着拜堂呢,新郎官别误了良辰。”

    此时外面天色已黑,徐家内外灯火通明,吹吹打打的鼓乐声不绝于耳。何无漪牵着何澜生被人拥进了青庐(屋外的帐篷),然后一群人在外面的吵吵闹闹的要听墙角,闹新房,但都被徐家人挡了去。好不容易安生下来,何澜生还没松口气呢,司仪就在一旁喊着要拜堂。

    何澜生被牵着站好,然后由手里的红绸拉扯着弯下腰去,没注意磕到了无漪的头,脚下一乱就栽了下去,然后被拥进那熟悉的怀里。两人大红的衣摆缠在一起,看得司仪笑了半天又说了好多吉利的话,聒噪的何澜生脸上的热度一直没下去,好歹最后是被何无漪给打发了出去。不过她也要出去招呼宾客,何澜生虽是不愿意也只好松了手,如此恋恋不舍的又让人调笑了一番,好在后面都被徐家人给拉去喝酒了,青庐外面只留了侍女。

    拜堂之后呢,是什么?何澜生坐在青庐里想了下挥退了旁边的人,连小媛也赶了出去,试着喊了一句:“丘沙。”

    “小主人。”丘沙马上回了一句,何澜生便笑道:“去拿些胭脂水粉来。”

    “是。”

    何澜生便自己拿下来遮面的纱扇,洗了洗手将脸上的面具给撕了下来。丘沙一会就挑开帐篷送了胭脂进来,何澜生这才对着铜镜好好装扮了一番。轻拢慢捻抹复挑,何澜生看着铜镜中素面朝天的脸蛋渐渐染上了明艳,微微一笑让她自己都有些呆了。这人还是她么?无漪见了会不会喜欢?

    心里溢满了的情愫随时要涌出来似的,何澜生闭上眼睛重新戴上纱扇,坐在床边紧张的等着。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何澜生却等得都坐不住了,出去寻人的冲动忍了又忍,才等回了那熟悉的脚步声。她抓紧了袖口,头上的朱钗晃得叮当作响。

    何无漪掀了帐篷进来,就见何澜生规规矩矩的坐在那,便笑道:“澜儿累了没?怎么还遮着脸?”她快步走到床边,伸手就将纱扇取了下来,而后就愣了。看着今夜明艳俏丽的脸庞,何无漪神色动容,眼眸里有喜欢有惊讶……渐渐都沉淀成静默的疼惜,她抱住何澜生说:“澜儿真好看,娘好喜欢。”伸手也将脸色的面具给撕了。

    “嗯。”如此不能再好了吧。何澜生忽视那落空的希翼,闭紧眼睛用力的抱住她。却听的耳边咔嚓一声,她不解的抬起头来却见何无漪在剪自己的头发,“无漪?”

    何无漪将手里的两束青丝用丝线绑好,笑着问道:“锦囊呢?”

    “锦囊?”何澜生愣了半天,突然啊的一声惊呼起来,满身的找张府的婆子塞给她的锦囊,锦囊放在哪里了?那些婆子交待了却扇之后是结发,要用锦囊装好贴身戴的。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何澜生的手慌得颤起来,眼睛却酸的想哭。

    她和无漪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结婚,她们是母女,甚至…甚至今天也是张秋池和徐家公子的婚礼,可她们相爱……

    何澜生低着头拽着寻到的锦囊掉眼泪,把化好的妆容都哭花了。何无漪抓着她的手把那束头发装进去,然后贴身放好说:“不哭了,澜儿……”

    她不想哭的,何澜生低着头抹眼泪,蹭的一手的胭脂便不好意思抬头,见何无漪喊了她一句又走了忙叫住她:“别走。”

    “娘不走。”何无漪只在桌边倒了两杯酒,笑着递了杯给她。何澜生脸色更加红了,接了酒杯说:“真的喝么?”

    “合卺不可少,澜儿不敢喝?”何无漪笑着挑眉,激得何澜生绕了她的手臂相交,何无漪也顺势环着她的手,一时两人靠的很近,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何澜生小心的看了眼何无漪,轻声问:“无漪?”

    “嗯?小心别洒了。”何无漪笑着说,低头便饮了那杯酒,何澜生亦是,入口的酒有些辣,酒滑入咽喉细细回味一番又觉得甜,满口的酒香让她还想再喝上一杯。“什么酒?”

    “女儿红。”何无漪在她耳边笑着说,“有的人家从女儿出生起就酿好,待到出嫁时才喝。”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何澜生听得都有些醉了,她暖暖的气息带着酒香,醉的何澜生想亲过去。“无漪,是真的对么?今天,今晚……”她扔了手里的酒杯去抱她,宛若繁星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她,看着无漪脸上的笑容低头就吻了下去,唇齿缠绵带着女儿红的酒香,引得何澜生恨不得将怀里的人吞下去。

    屋外丘沙却出声道:“小主人,时辰差不多了。”

    两人的动作一僵,何澜生黑着脸不情不愿的和无漪分开,心里恼火的只想把丘沙拖到药谷的悬崖边吊打一万遍。但徐家不宜久留,的确要早走为妙。

    ?

    ☆、第七十五章 欢殇

    ?  徐家的酒宴还没停,觥筹交错间一片吵闹。收拾了一番,何无漪就抱着何澜生从青庐出来,伴着夜里的微醺的酒香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徐府,还带上了那壶女儿红。何无漪挑的近路走,在别人家的屋顶来去如履平地。

    夏日的暑气还没散去,夜里的风已转凉了些。何澜生觉得自己真的醉了,一路上都没吹散脸上的热意。“无漪,无漪,无漪……”她像是傻了般小声唤着,含着酒意的声音细细软软,勾的人耳根都酥了。

    “娘在呢,醉了?”何无漪搂紧了些笑道:“才一杯就醉,澜儿可碰不得酒了。”两人的身形飞快的在一家家的瓦上掠过,将身后的丘沙甩开了。

    何澜生摇头,手中拿着的酒壶也随之晃了几下,洒出些酒来,还全洒在了何无漪的身上。何澜生动了动鼻尖嗅着那酒香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说着又往她怀里钻去。

    何无漪就笑她:“你啊你……”说话时分了神险些走过了自家院子,还好及时刹住了脚步,落在了后院。

    “回来了。”她拍了拍还赖在她怀里的何澜生,何澜生低声嘟囔道:“嗯,抱我进去。”何无漪便拍着她的背抱她进屋,屋里没留人,黑漆漆的一片。何澜生半闭着眼睛被何无漪放在床上,一会才见得屋子里亮了起来,无漪的身形在灯光里虚虚实实的看不透彻。

    “娘去打水洗洗,澜儿先歇会。”何无漪说完却被何澜生一把抱住了。“别走。”何澜生抱着她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便越发抱紧了如何也不放手。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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