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耽美 > 倾杯

正文 第30节

    倾杯 作者:流鸢长凝

    第30节

    曹伯宵心头一乐,刚想上前,突觉背心处传来一股剧痛,一柄长剑贯胸而出,他张口欲呼痛,却被一双大手死死蒙住口鼻,活生生地看着长剑退出自己的身体,再一剑穿胸而过——

    曹伯宵终究倒地气绝。

    “杀母之仇,今日终报,你先走一步,你父亲很快便跟上你。”沈之淮从曹伯宵的尸体上走过,来到了黑衣人身边。

    黑衣人发出一声阴冷的笑声,“够狠,是个做大事的人,作为约定,这位楚山公主就留给你了,你放心,她就算醒了,也不会记得今日究竟是谁碰了她,或许,地上这具尸体,还可以帮你顶个罪,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后面该怎么做?”

    “呼——”

    黑衣人说完,便从喜殿窗口掠了出去。

    沈之淮舔了舔唇角,放下手中长剑,抬手松了松衣襟口,俯下身去,将叶泠兮抱了起来,径直朝着喜床走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芊芊红缨怒

    “公主,这喜殿里面好像……”

    候在殿外的锦奴觉察到了里面的动静,刚想上前叩门问问公主究竟怎么了,便被左右宫卫给拦了下来。

    “公主与驸马难得这半个时辰相处,锦奴嬷嬷,您就不要去坏事了。”

    “可是……”锦奴终究是放心不下。

    宫卫冷冷一哼,“锦奴嬷嬷,你别忘记了你的身份!如今公主与驸马大礼已成,即便是这半个时辰中有什么事,也是他们夫妻二人之事,你不该管,也不能管。”

    “你……你们……”锦奴惊眸一看这几名宫卫,只觉得甚是眼深,仔细一想,恍然想到今日是曹衙爱子大婚,他岂能不让爱子把洞房行了?这几名宫卫定是曹衙早早换上的亲兵,怎会让她进去破坏?

    “锦奴嬷嬷,再若上前,休怪我等无礼了!”

    “……”锦奴再看了这几人一眼,心头的慌乱愈发地浓烈起来,心头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去找子鸢,或许现在只有他可以帮上公主!

    宫卫们看着锦奴低头匆匆离去,得逞地笑了笑,回头看向紧闭的殿门,低声道:“公子爷今日当真艳福不浅啊,咱们的三公主楚山,可真的是个尤物啊!”

    “可不是。”另一个宫卫饶有深意地瞧向了殿门,几人浑然不觉阿翎已悄然飞上了檐头。

    喜殿之内,喜床幔帐只放下了一边。

    凤冠被沈之淮轻柔地取下,沈之淮只觉得心跳比平日快了太多,他俯下身去,深深地吸了一口叶泠兮颈间的淡淡体香,颤颤地将手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公主……你可知道你真的好美!”

    沈之淮只觉得指尖所触之处,俱是嫩滑之感,心头更是一酥,迫不及待地扯开了叶泠兮的衣带,将她的外裳给脱了下来,扔在了床下。

    “唔……热……”

    叶泠兮忽地发出一声呢喃,双颊火辣辣地烧得通红,吓得沈之淮连忙闪到一侧。

    “热……”叶泠兮继续喃喃说话,身子情不自禁地扭动了起来。

    沈之淮想到方才那黑衣人所说,这是叶泠兮身染欢情水与欢蛊的结果,胆气不由得又壮了几分,吞了好几口口水,便急急地解开自己的都尉衣袍,扔在了一边。

    他着了一件单衣扑倒在叶泠兮身上,从叶泠兮身子上透出的热意,让他的心更为激动,只觉得有股热意从小腹间蹿了起来,只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方把这团燃烧的火焰消得干干净净。

    叶泠兮感觉到有人的手从内裳中摸入,在她的腰杆上来回抚摸,这样的挑逗,让她身子中的欢情水与欢蛊更加愉悦地发作起来。

    浓浓的热意袭来,她只觉得脑海之中一片空白,朦胧睁开双眸,视线之中的沈之淮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楚究竟是谁。

    她本该害怕,本该推开沈之淮。

    可是,她的身子半点不听她的使唤,手推上沈之淮的胸口,却变作了扯开他的内裳,任由那带着些许胡渣的脸庞压在自己脸上。

    陌生的气息,粗鲁的亲吻,却能让身子中的热意得到化解。

    叶泠兮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可是一切的一切似是完全不受她控制了,她只觉得她正在往一个未知而可怕的深渊坠去。

    “热……”

    呢喃之间,沈之淮早已忍不住心头的激动,将叶泠兮身上的内裳剥了下来,他痴痴地瞧着眼前的雪肤,目光缓缓地落在了那方金丝红肚兜上——

    左手搂住叶泠兮扭动的身子,右手已激动无比地摸上了那凸起的小丘,沈之淮忍不住唤道:“公主殿下,你是我的人了,你终于要成为我的人了!”

    右手改为猛地一扯,肚兜离开叶泠兮身子的瞬间,沈之淮只觉得身后突地窜起一阵凉意来。

    “你!放开她!”

    稚气的声音响起,一袭绛红劲装执枪立在身后,晏歌的愤怒就如同她此刻鬓间的红缨一样,怒而鲜艳,仿佛下一刻便要让沈之淮身上遍布血窟窿。

    原本这一切就做得心虚,沈之淮被如此一喝,顿时失了三魄,连忙从床上跳了起来,待看清楚来人是个十四岁的女娃,心头的慌乱一去大半,心头立刻升起一个杀人灭口的念头来。

    晏歌提枪往走前一步,侧眼一瞧床上雪白上身的楚山,心头又酸又痛,怒声对着沈之淮一喝,“敢动楚山者,死!”

    枪尖一挑,晏歌手中□□一挺,便朝着沈之淮袭来。

    沈之淮揉身避过,在地上一滚,顺势抄起地上的染血佩剑,“咣”地一声,刚好与晏歌的□□对了一招。

    “擅闯宫院,还私带武器,且不管你是哪宫的人,到了我这里,一样只有死路一条!”沈之淮冷冷一笑,手中长剑便朝着晏歌喉咙刺去。

    沈之淮以为这一击可以轻松解决了这个碍事的小丫头,却发现自己实在是小看这个丫头。只见晏歌错枪避身,身法之灵,枪法之凌厉,是沈之淮从未想过的结果。

    这次麻烦了!

    沈之淮不甘心地往叶泠兮那边瞄了一眼,今日若是不杀了这个小丫头,等到叶泠兮清醒了,大云岂还有他活命的地方?

    一念至此,沈之淮手中的长剑便变得狠厉起来,招招朝着晏歌的命门刺去,一霎之间,攻守之势已然逆转。

    晏歌毕竟年幼,枪术再厉害,这体力终究是比不过沈之淮,渐渐变得只能招架,连一招也攻不出去。

    “热……本……本宫热……”

    叶泠兮在床上紧紧抓着身下锦被,不断扭动身子,胸前的凉意无法让她体内的火焰停歇,反倒是让她愈发地难受,只觉得满腔的热意若是没有释放出去,她整个身子便会在一霎之间碎得七零八落。

    她挣扎着坐起身子,看着眼前模糊的一切,伸出手去,哀声道:“来……来……救救我……救救我……”

    晏歌一个分神,沈之淮看准时机,一个飞腿将晏歌踢到了床边。

    生怕撞到叶泠兮,晏歌在空中错身,后背硬生生地撞到了床木上,咬牙忍痛横枪挡在了叶泠兮身前,只觉得内息一片混乱,一口浓浓的血腥味涌上喉间,即便是强忍,也有一束鲜血涌出了嘴角,沿着下巴滴落在了地上。

    “热……”

    叶泠兮突然伸手抱紧了晏歌的腰身,急切地宛若野蛇一样攀上她的身子,唇瓣在晏歌颈间不断摩挲,“别走……救我……好热……好热……”

    晏歌只觉得热意从胸中蔓延开来,被她触碰的地方,俱是火辣,可是她还来不及从叶泠兮双手中挣脱,只觉得胸口一痛,沈之淮的长剑已经贯肩而出。

    许是他怕伤及晏歌身后的叶泠兮,所以这一剑并未能刺向晏歌的胸膛,沈之淮知道即便是没有一剑要了她的命,这个小丫头也做不了绊脚石了。

    “怪只怪你不该进来坏我的好事!”沈之淮发出一声阴冷的怒喝,若是方才没有这个毛丫头坏事,只怕此刻他与她早已到了那欢愉的顶端。

    剑锋渐渐抽离晏歌的肩头,沈之淮知道,越慢抽离,眼前的毛丫头就越痛,下一招要她的命就更容易。

    “动……动……楚山者,死!”

    沈之淮猝然对上了晏歌一双通红的眸子,他不由得一阵恍惚,想要抽出长剑,却被晏歌的□□给死死卡主了剑锋。

    这丫头难道不怕痛么?

    若是平常,沈之淮只用踢开晏歌,便可再出招,可是现下,若是踢开晏歌,势必要伤到晏歌身后的楚山,沈之淮终究有几分投鼠忌器。

    唯一的法子便是先舍开手中长剑,再出招一击拧断晏歌的喉咙。

    晏歌要的就是沈之淮放开长剑,洞悉到沈之淮松手的那一霎,晏歌右手□□瞬间松开了剑锋,朝着沈之淮面门一挑,逼开沈之淮的瞬间,枪尾挑开了叶泠兮,足尖一点,拼了命地朝着沈之淮心口刺去。

    沈之淮匆匆错身一避,再回身准备扯住晏歌手中□□,却被晏歌一旋枪身,给硬生生地震了开来。

    手无寸铁,沈之淮难近晏歌的身,他知道拖延下去,这小丫头必定会鲜血流尽而死,可是现在若是在喜殿拖延久了,再有一人发现他今日的犯上之举,那他真的是在劫难逃。

    心头一横,沈之淮忽地掠到了叶泠兮身边,扯起了叶泠兮,手指紧紧钳住了叶泠兮的喉咙,厉喝道:“你再不停手,我马上要了她的命!”

    “你!”□□终究在距沈之淮胸口一步之处停了下来,鲜血让晏歌的左臂染得更加红烈,“放!开!她!”

    沈之淮不甘心地狠狠在叶泠兮唇上猛地一吻,又转过脸来,对着晏歌道:“臭丫头,若想要你们公主活命,你就丢了你手中的枪!”

    “咣!”

    □□从晏歌手中松落,晏歌忍痛抽出左肩上的长剑,甩到了一边,“放!开!她!”

    沈之淮脸上浮起一丝阴阴的笑来,“跪下!”

    晏歌迟疑了一下,刚欲跪下,便瞧见一袭蓝影飞入了窗口。

    “大云男儿若是多几个你这样的,寒西关热血男儿再多,只怕也阻止不了你们亡国!”冰冷的声音突地从窗口响起,阿翎挑眉冷喝道:“堂堂楚山公主岂能受你这种凌虐?!”

    沈之淮惊觉有道剑芒从窗口处惊起,刚侧过脸去,旋动的枪缨已经来到了他的胸口,剧痛猝然从心口处升起——

    晏歌的一记手刀已落在沈之淮钳住楚山喉咙的虎口处,震得他不得不松开手,退到一边。

    沈之淮眼见事情不妙,如今以一敌二,实在是没有什么胜算,索性先行退去,说不定还有一线转机,至少,至少还有景柔愿意相信他!

    瞧着他捂胸逃出窗口,阿翎并不打算拦住他,而是急忙上前,拉起叶泠兮的手腕,探脉锁眉,摇头道:“果然是……欢蛊!他……他竟然还活着!”

    ☆、第一百二十三章 借机寻长生

    晏歌连忙给叶泠兮罩上外裳,紧紧咬住牙关,不知道是痛,还是因为心中的悲愤,身子瑟瑟作抖,她焦急地看着这个禁卫校尉打扮的人,问道:“你可以救她的,是不是?”

    阿翎摇了摇头,放下了叶泠兮的手,“第一,这里没有驱蛊的东西,我爱莫能助,第二,这里是大云,她是堂堂楚山公主,即便是要救她,也轮不到我来。”说完,阿翎突然出手,扯起晏歌的手臂,手指快速点中她肩头伤口附近的几处穴位,给她止血,冷声道,“第三,现在最需要救命的,是你。”

    晏歌猛烈地摇头,一双带着三分稚气的眸子定定看着阿翎,她顺势紧紧扯住了阿翎的手,“我见过你的,那夜在孤鸿山涧,是你出来告诉我们下面有骨蛊,是你出来救了我们,我知道你定能救她的!”

    “我没想到,一面之缘,你竟记得我?”阿翎愕了一下,静静地看着晏歌的眉眼,“你明明可以在寒西关与亲人相伴,不是因为那个乱世妖童的流言,你何至于被囚昊陵六年?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何拼了命的要救她?你可知道,若是沈之淮当真欺负了她,也算是为她解了一次蛊。”

    晏歌的手蓦地一紧,眼底浮起一丝愠怒之色,“谁也不能欺负她!”

    阿翎没想到眼前这十四岁的女娃竟然有这样的手力,只觉得手上一疼,想要缩回来,竟然奈何不得晏歌。

    晏歌正色看着阿翎,额头上满布细汗,嘴唇显得有些发白,“救她,只要你救她,日后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阿翎看了看晏歌,忽地回过头去,扬起另外一只手来,一记手刀劈晕了叶泠兮。

    “你!”晏歌心疼地看了一眼叶泠兮,刚想质问阿翎,便瞧见阿翎接连点了叶泠兮几处心脉,她只好忍住惊怒,紧紧盯着阿翎的下一步举动。

    可是阿翎并没有继续下去,只见她用力挣开了晏歌的手,低头看着叶泠兮,“欢情水与欢蛊同时发作,她绝对身子承受不住,让她昏上一刻,也是好的。”说完,阿翎转身走向了窗口,小心地往外瞧了瞧。

    “你为何不救她了?”晏歌焦急地给叶泠兮擦拭身上不断冒出的汗水,只觉得手指所落之处,俱是灼热与湿滑。

    阿翎回头冷冷一笑,“我方才不是说了么?这里我救不了她,即便是我可以救她,也轮不到我来救。”

    晏歌双眸圆睁,急问道:“谁能救她?”

    阿翎点头道:“自然是她的父皇,当今大云天子。”

    “他?”

    阿翎再点点头,“你若不信我,大可去找太医来医她,答案都是一样,欲救楚山公主,必须长生杯。”

    “长生杯!”

    “不错,长生杯。大云传国圣物长生杯,素来只是一个传说,可是既然是传国圣物,当今天子自然知道长生杯究竟在哪里?”

    “你……”晏歌心底忽地闪过一抹警惕之意,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阿翎,“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阿翎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我想,我没有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吧?信不信由你,我尚有其他事要做,就不奉陪了!”说完,阿翎飞身掠出了窗口,消失在了宫墙之外。

    晏歌吃力地将叶泠兮拖在喜床上,心急如焚,她红着脸用锦被将叶泠兮裹好,刚欲起身离开喜殿找太医救治,便听见一声巨响从殿门出迸出。

    “祁都尉,你好大的胆……”宫卫的叫喝声才说了一半,视线之中便出现了曹伯宵的死尸,当下煞白了脸,大呼一声,“不好了!不好了!世子……世子……被杀死了!”

    “公主殿下!”锦奴颤声呼了一声,快步跑到了喜床边,看见浑身是汗的昏迷楚山,急声问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子鸢按剑走到床边,目光环视一周,这喜殿之中混杂了浓浓的血腥味与尿骚味,照她所料,曹伯宵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有欺凌公主的机会,可是——

    子鸢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地上的大红绣金肚兜上,心头一紧,料想方才叶泠兮必定经历了一场可怕的欺凌,一阵酸涩的怒意冲上心头,子鸢回头对着身后兀自大呼的宫卫怒喝道:“住口!再要乱叫,我当下就砍了你!”手中长剑出鞘,狠狠地削断了一边的椅臂。

    宫卫早已六神无主,被子鸢如此一吓,顿时哑声坐倒在地。

    子鸢紧接着吩咐几个兄弟,“你们几个把这些看见世子尸体的宫卫与宫娥都给看紧了,一刻之内,不可让外面的九千岁知道此事,否则,临安将有大变!”

    “诺!”

    “祁子鸢,救救她!”晏歌无力地扯了扯子鸢的手,伤口虽然没有再继续流血,可是那样延绵不断的剧痛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女娃来说,就算她再坚强,终究也是撑不住多久。

    “你也有伤,不要乱动。”子鸢蹲了下来,示意晏歌不要妄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该如何救公主殿下?”

    晏歌点点头,哑声道:“你那江湖朋友告诉我,她中的是欢蛊,要救她,必须要长生杯。”

    “江湖朋友?”子鸢愣了一下。

    晏歌咬牙强忍剧痛,颤声道:“就是……就是那个在孤鸿山涧……救我们的大姐姐。”

    “阿翎?!”子鸢倒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所有事情堆在了一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里理起。

    “不管她究竟叫什么名字……祁子鸢……你快带公主去……找太医,若是……若是太医也这样说……你就快去求皇上救她!”晏歌突地猛推了子鸢一把,“她熬不住多久了……真的熬不住多久了……”

    这是第一次,子鸢在她眼中看见了泪光。

    “好!”子鸢点点头,来不及细想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当下半蹲下去,连着锦被一起把叶泠兮给背了起来。

    源自叶泠兮的火烧一般的热意透过锦被传到子鸢背心处,子鸢忧心地侧脸一看背上的叶泠兮,只觉得她双颊灼灼,朱唇若染,比平日里更加倾城,也更加媚然。

    恍惚之间,心头浮起国香大典之时,苏折雪的一颦一笑,竟与现在的叶泠兮有那么些许的相似。

    子鸢猛地甩了甩头,暗暗告诉自己,不可分心,现下最重要之事便是先救叶泠兮,还有,要想办法稳住外面的那两个随时可能造反的佞臣。

    “锦奴嬷嬷,你留在这里先照顾小歌,若是外面有什么异动,劳烦您帮我带一句话给沈大将军。”

    “什么话?”

    “若要少将军平安归来,那今日皇城,不得妄动。”

    锦奴恍然听明白了子鸢话中的意思,重重点了点头,“公主殿下的性命可就交给你了。”

    “嗯!”

    “你们几个跟我来,把路上看见公主的宫娥与宫卫都先拦住。”子鸢郑重地点了点头,吩咐完随行的十余名禁卫营校尉,便背着叶泠兮径直往后宫的方向跑去。

    “公主殿下怎么会让祁都尉背着?”

    “该不会是祁都尉今日抢亲了吧?”

    “啊!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住口!”子鸢大喝了一句,一路上听到太多这种议论,十余名禁卫营校尉根本拦不住所有人,子鸢知道,只怕不用一刻,曹衙必定会知道曹伯宵已死的消息,唯今还可以掣肘曹衙的,也只是沈远了。

    不多时,紧随子鸢的十余名禁卫营校尉为了拦住宫娥与宫卫,已经跟不得子鸢,只能由着子鸢一人背着叶泠兮继续前行。

    究竟该先找太医,还是直接去找云徽帝?

    阿翎直接说只有长生杯可救,明显是想趁机逼云徽帝露出长生杯的下落,若是如此,那这欢蛊便有可能是阿翎所下。

    不会的!她不会如此做!

    子鸢心头猛地否决了那一霎的猜疑,不知道为何,若是数月前,子鸢绝对会怀疑有动机的阿翎,可是到了今日,子鸢竟不许自己怀疑阿翎一分。

    若不是阿翎落的蛊,那这宫城之中,难道还藏有一个会用蛊之人?亦或是,曹伯宵今日带了蛊虫来……欢蛊……欢蛊……莫非是……

    “唔……”背上的叶泠兮悠悠转醒,发出一声妖娆的低吟,她一双雪臂从锦被中挣出,缠上了子鸢的颈子,指尖似有若无地摩挲着,“热……我好热……”

    “公主!不可!醒醒!”子鸢笃定了自己的猜想,欢蛊果然是女子的催情之蛊!

    “热……”叶泠兮吐气如兰,唇瓣落在子鸢颈间,激得子鸢的身子猛地绷得笔直,一时抱不住叶泠兮,任由她从背上滑了下来。

    “不好!”子鸢惊觉裹住叶泠兮的锦被要当先滑落,连忙双臂伸出抓紧锦被,将叶泠兮紧紧裹好,可是远远看去,就好像子鸢将叶泠兮紧紧抱在了怀中。

    子鸢想要把叶泠兮再次背起,可是醒来的叶泠兮就好像是一条扭动的蛇,子鸢几次想要背她,却又被她给推了开来,想要抱起她,却又被她的双臂缠得紧紧的,一来二去,自己的双颊倒是被撩得通红,通红。

    “祁子鸢!这本该是我的公主!”

    宫栏的一角,一句恨恨的话迸出嘴角,逃出的沈之淮已换了一身内侍衣裳,悄然从怀中摸出了一把匕首,倏地朝祁子鸢的背心掷去。

    “你!该!死!”

    ☆、第一百二十四章 步步忆前尘

    “咣!”

    只听见一声兵刃相撞之声惊起,一名瘦小的禁卫校尉持剑挡下了这把匕首,冰凉的双眸带着浓浓的杀意往沈之淮那边望去,挑眉问道:“你再动祁子鸢一次试试?”

    子鸢惊愕地看着身边的阿翎,只见她浑身上下俱是凉意,可是听到那方才那一句话,心底却涌起一阵暖意来。

    “……”沈之淮猛地一甩衣袖,转身翻上宮檐,消失在阿翎的视线之中。

    “那是什么人?”

    “沈之淮。”

    “他?!”子鸢大惊失色。

    阿翎点头道:“不止是你,连我也小看了这厮的胆量,竟然想……”说着,阿翎看了一眼子鸢怀中不断扭动的叶泠兮,只见她此刻双臂紧紧缠住子鸢,朱唇不断在子鸢下巴与颈间亲吻,不是子鸢一直在避让,早被叶泠兮给吻了去。

    阿翎脸色一沉,冷声道:“原来你的胆量也不小啊,大云楚山公主的香吻,你受得可香?”

    子鸢哭笑不得地瞪了阿翎一眼,“你别在那里笑我了,你瞧我这不是不能放手么,我若是放手了,她可就要……”

    阿翎白了子鸢一眼,走到叶泠兮身后,指尖在叶泠兮后颈的昏穴上一点,叶泠兮瞬间瘫软在了子鸢怀中。

    “要制住她也并非难事,臭……祁都尉,你只怕是不想吧?”阿翎冷声说完,又白了子鸢一眼,眼底俱是怒色,不等子鸢把叶泠兮重新背起,已捻起衣袖,擦起了子鸢通红的颈子,兀自说道,“楚山公主可是中了欢蛊的人,你小心也染上欢蛊,到时候,我可不知道怎么帮你解蛊。”

    “总之,不会由着我死的,是不是?”子鸢嘿嘿一笑,笑容渐渐从玩笑变得有些深意,“我也知道,公主身上的欢蛊并非你所种,是不是?”

    “你若是真的相信我,又何必问我?”阿翎背过了身去,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不能送她去太医院,只能马上送她去找大云天子。”

    子鸢被阿翎问得语塞,只得点头应了一声,“我听你的。”

    “快走!”阿翎左右再看了看,心底终究觉得有些不安,“他还活着,我觉得他一直跟着我,一会儿若是真看见了长生杯,你我须合力一起夺下长生杯,否则,我们现在所做之事,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子鸢蹙紧眉头,一边走着,一边问,“谁还活着?”

    阿翎倒吸了一口气,“阿耶杰。”

    子鸢的心猛地一震,她知道,论武功,或者论蛊术,只怕她们两个联手,也不是阿耶杰的对手。

    “记住,若是你拿到了长生杯,就赶紧去找折雪,你们两个带着长生杯离开这里,我来缠住阿耶杰。”阿翎望着前路,脚步不敢慢下一分,徐徐说道。

    “我们说好要一起离开的。”

    “呵,人要懂得取舍,我答应母妃的做不到了,便不能再做不到答应你的。”阿翎侧脸瞧向子鸢,眸底是她终于没有掩藏的情愫,“你听好了,古书记载,长生杯只要装上美酒或者泉水,待幽蓝色龙纹进入美酒或者泉水,那这美酒与泉水便是可以续命解毒的神仙水。一会儿只要云徽帝肯拿出来救你身后的楚山公主,只要她喝下这神仙水,便可以解除体内的所有毒素,而那时,也是你我动手之时。”

    “我记不住!”子鸢脸色一沉,忽地停了下来,正色看着阿翎,“我留下来殿后,你跟姐姐走!”

    阿翎眉角一挑,冷笑道:“何时轮到你来教我行事了?你别忘记了,你们薛家上下,俱是中了蛊毒之人,就连你的……”阿翎迟疑了片刻,终于将真相道了出来,“你的姐姐一样身染蛊毒,只怕命不久矣,只有你手中拿着长生杯,你在意、你关心的所有人才能活下来,这是你的责任,并不是我的责任!”

    说完,心头闪过一句话,却是不能说出来给子鸢听见的话——而我现在的责任便是让你活下来,找一个机会,与阿耶杰来个彻底的了断!

    母妃毁在了国师府,妹妹毁在了国师手中,这笔血仇,她唯一能报的机会便是今日看见阿耶杰,拼尽一切地杀了阿耶杰,断了阿耶国师一脉!

    “你说……姐姐她……什么?”子鸢心头又是一震。

    “她曾身染狼蛊与欢蛊,我救不得她,所以……”阿翎别过了脸去,继续道:“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何折雪会突然离你那么远?这就是原因。”

    子鸢眼圈一红,定定看着阿翎,“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现在我说出来,也不算晚。”

    “是你觉得不晚!”

    “你背上的楚山公主可熬不了多久,你若是还想与我争论下去,只怕她是第一个你来不及救的人。”阿翎哑声将话题转到了一边,“还不快走?”

    眼泪悄然滑落眼角,子鸢咬牙跟着阿翎走着,一颗心却绞得格外疼痛,心头不断在问,“我带姐姐走,姐姐能活下来,可是你呢?”

    还记得,第一次与她在醉今宵说话,她曾如此冰凉——“我这辈子,最不需要的便是旁人的可怜,你可听清楚了?”

    第一次在醉今宵后巷,子鸢知道,平时冷冰冰的她,心里终究是热的——“我不想看见个死人回来,更不想再看见一个带血的你回来。”

    在孤鸿山涧桃源之中,她曾为子鸢缝补洗衣,哪里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主上萧栈雪?——“以为什么?以为我这双手只会杀人,不会捻针绣花?”

    那是姐姐第一次杳无音讯,那是子鸢第一次那般焦急心痛,竟忘记了那一次阿翎话语中用的“求”字——“子鸢!回来!当我……当我求你!”

    国香大典上,她几乎艳压群芳,也是那一次,子鸢终于相信了她也是折雪的师傅,可是她还是一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我的事,不用、也不稀罕你管!”

    临安蛊乱的那一夜,子鸢从火海之中将她救出来,她在她背上呓语,当时子鸢不明白,为何心会因为那些话慌乱——“臭丫头……黄泉路上有你……果真不孤单……不……不……我不要你来……黄泉路陪我……你要活着……我不许你死……你便不能死……我不想你陪……你便不能陪……臭丫头……你……跟折雪……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你们……我只想……只想……再陪我走一段……就一段……一段……”

    原来一直以来,不是子鸢陪她走这段路,而是她一直陪子鸢走着,不管子鸢遇到什么挫折,身边一直悄悄有她。

    离开孤鸿山涧那一夜,子鸢不知道为何姐姐会待她那般冷,是她悄悄告诉子鸢——“不要……怪……折雪……”

    白霞山上,子鸢初领兵,好多事莽莽撞撞,还是她带伤前来帮她——“我怕你呆头呆脑带兵被人欺负了,所以来帮帮你。”

    分明她是在意子鸢的,分明她在意子鸢超过了自己,可是她终究松不了口,终究不能说出那些话——“臭丫头,你刚才就不该下马救我?若是你被狼蛊咬住了,你让我如何救你?你让我如何……如何……”

    回临安之后,那一夜锦兰宫檐上的无心一吻,是她第一次袒露子鸢面前的羞涩——“我都警告你,不要说话!谁让你靠过来的?谁……谁……”

    春花阁勾引沈远那一夜,子鸢藏身在暗处,瞧见了一个不一样的她,那样的妩媚销魂,不是子鸢迟迟不来帮她解围,而是有那么一霎,子鸢也看呆了眼,浑然不知后面该如何做,于是还是那个冰冷的声音,却再也藏不住其中的情愫——“今日之事,你若是说出去了,下一次的惩戒可不是这样咬一口了!”

    点点滴滴浮现心头,如今要不管不顾这样一个人……

    子鸢暗暗咬牙,只觉得心头痛得厉害,心底默默道:“我做不到!萧栈雪,我告诉你,无论如何,即便是拼上我的命,我也不会丢下你不顾!”

    阿翎觉察到了身后子鸢强忍的浓浓鼻音,却终究不敢回头多看她一眼,生怕她看得多了,她会放任自己自私一回。

    一路无言,终于来到了云徽帝的寝宫。

    “祁都尉?!你……你怎么会背了公主殿下来这里,公主殿下今日不是该在……在……”候在寝宫外的蔡克恩惊呼了一声。

    阿翎下意识地低下头去,子鸢急声道:“公主被奸人种了蛊虫,现在只有皇上可以救她,还请蔡总管通报一下皇上。”

    “这啊……可不合情理啊!”蔡克恩说着,示意左右宫卫将两人给围住,“皇上正在欣赏歌舞呢,若是扫了皇上的雅兴,只怕皇上会龙颜大怒啊,到时候咱家可担不起这个大罪。况且……”蔡克恩的一双阴险的眸子一扫子鸢,“祁都尉这样擅自把大婚中的公主背到这里,可知道犯了什么罪?”

    “我管这是什么罪?!我只知道,公主殿下是拖不得了!”子鸢话音才落,阿翎已经先她一步动了手。

    “噌!”

    手中长剑瞬间贯穿了蔡克恩的喉咙,阿翎对着子鸢递了个眼色,“还不快进去?”

    “大胆!来人,祁子鸢要谋逆弑君,护驾!”宫卫大惊,纷纷拔刀,将子鸢与阿翎给围了起来。

    “你倒动手比我快!”子鸢对着阿翎微微点了下头,一脚踢开了寝宫之门——

    阿翎紧护在子鸢身后,跟着子鸢一起踏入了云徽帝寝宫,却撞在了子鸢的身上,“你怎的不走了?”

    子鸢嘴角一弯,双眸紧紧盯着寝宫深处,笑道:“原来动手最快的不是你我,而是……姐姐。”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三人终聚首

    就在子鸢踢开殿门的前一盏茶时刻,云徽帝寝宫之中,还是如往昔一般的歌欢舞美。自从内宫中出现了狐影,云徽帝就迷上了面具之舞,今日召来美人,所跳之舞,人人皆戴着银色半镂空面具,搔首扭腰之间,媚态万千。

    “好!跳得好!朕有赏!有赏!”云徽帝只有这一刻觉得自己是个太平皇帝,只有在这里,他才可以暂时忘却外间那些军国大事。

    “谢皇上。”

    一舞作罢,舞姬们垂头谢恩,纷纷跪了下去,唯有一人,悄然抬起黔首,对着云徽帝幽幽一笑。

    “是你!”

    云徽帝又惊又喜,看着那面具下的一双若水明眸,心神不由得一荡,快步从龙椅上走了下来,亲手扶起了这个对他媚然含笑的女子,“你可知道,你让朕想得好苦啊!”

    “奴婢知道。”苏折雪幽幽开口,低颔柔声道,“皇上可知道,奴婢也想你想得苦。”

    云徽帝放声大笑道:“不苦不苦,今日你来到朕的跟前,朕是怎么都不会让你苦了!”说完,云徽帝便要去揭她脸上的面具,“你告诉朕,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薛怜影。”苏折雪恰到好处地往后一退,避开了云徽帝的手,笑道,“奴婢究竟长什么样,这个彩头,就让皇上一人享用,可好?”

    云徽帝看了看左右宫娥与内侍,又看了一眼薛怜影,仔细思量了片刻——这女子用尽心机想要得到圣宠,又怎敢行刺于他?那不是自毁长城的傻事么?况且,这寝殿之外还有宫卫值守,只要他大呼一声,这女子也逃不出去。

    想到这里,云徽帝放下了些许戒心,挥手道:“你们都退下,”目光落在了苏折雪身上,“你给朕留下。”

    “诺。”

    宫娥与内侍们齐齐地退出了寝宫,方才献舞的美人儿们也听旨退出了寝宫。

    苏折雪听到了身后响起殿门关闭的声音,嘴角微微一勾,笑道:“皇上,如今只有你我了,这最后的彩头,皇上可以亲自揭晓了。”

    云徽帝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迫不及待地走到苏折雪身前,伸手扯开苏折雪脑后的面具系带,当面具脱落,云徽帝的脸色一变,又是一个更为惊喜的结果。

    “朕见过你,你不该叫薛怜影,该叫苏折雪!”

    临安花魁苏折雪,是云徽帝心头的一个痒痒刺,是他想拿下,却又动不得的女人。他曾悄悄乔装看过苏折雪在醉今宵的献艺,也曾在臣子口中听过苏折雪的媚骨天生,他不止一次的想要下旨召此女进宫,可是他不能做。

    因为少将军沈远扬言要这个女人,那是当今权臣的儿子,他得罪不起,也不想为了一个女子去触动这难得的朝廷平衡。

    苏折雪微微一笑,“折雪还以为皇上不曾听过我,还以为临安这三年,折雪只是烟花巷中的一个无名风尘女子。”

    云徽帝摇了摇头,“临安花魁苏折雪,朕岂会不知?”

    苏折雪往前走了一步,委屈地摇摇头,“既然知道,为何皇上从不想看看我?”说着,苏折雪楚楚低头,语声之中颇有怨念,“我自负艳冠临安,却终究入不得君王之眼,是我心比天高,一心想入这后宫享受富贵荣华,却忘记了自己是个低贱的风尘女子。”

    “原来,你想做朕的女人,朕还以为,还以为……”云徽帝心头热得厉害,忍不住伸出手去,将苏折雪搂入怀中,“朕还以为你喜欢沈少将军,亦或是喜欢祁都尉。”

    当听见“祁都尉”三个字,苏折雪的身子下意识地一僵,原来不管何时何地,只要听到有关那呆子的事与物,总能轻而易举地撩动她平静的心湖。

    苏折雪的双臂顺势攀上云徽帝的后背,媚声依旧,脸上却没有了笑颜,“只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云徽帝正色道:“岂会太迟?你如今就在朕的面前,既然外间已传闻苏折雪已死,那你便做朕的薛怜影,朕定会好好疼惜你!”

    “折雪本已死心,不敢再做这个不切实际的富贵梦,可是,可是三皇子殿下找到了我,他告诉我,不可以放弃,所以他让我假死人间,化名薛怜影留在宫中,为了就是让我能与皇上见上一面。”苏折雪幽幽说着,想让云徽帝的戒心更少一些。这些日子以来,她偷偷探过不少地方,她终于承认,当初不顾一切要混入宫中实在是欠缺思量。这宫中藏宝之处甚多,除非云徽帝肯自己拿出长生杯,否则,即便是她把整个皇城给翻过来,也是找不到的,可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够她再蹉跎下去了。

    而唯一的法子,便是让云徽帝染上蛊毒,这法子便是——献身云徽帝。

    每每想到这一点,苏折雪心头都是一痛,一旦这一步走出,即便是她能因为长生杯活下来,她也觉得自己配不上子鸢。

    “朕倒是没有想到,桓儿居然懂朕的心思。”云徽帝想通了为何苏折雪会死而复生,更想明白了为何宫中狐影闹那么厉害,可宫卫与妃嫔们没有一个找到这只狐影的踪迹,“原来桓儿是用心良苦啊,朕定要好好赏赐他!”

    “我以为接近沈少将军,可以更接近皇上一些,可是我发现错了。因为害怕被沈少将军逼入将军府,再也看不见皇上您,所以折雪只好假意接近祁都尉,让祁都尉多看顾些折雪,没想到竟让皇上您误会了。”苏折雪垂头抹泪,似是甚是悔恨。

    “美人儿,莫要难过了,朕若是知道你有这样的心思,朕定会想方设法把你弄进宫来。”云徽帝捏住了苏折雪的下巴,亲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心疼地看着苏折雪,“你放心,从今以后这宫里只有影嫔,谁也不能把你带离朕的身边!”

    “当真?”苏折雪微微嘟嘴,吸了吸鼻子。

    云徽帝看得心酸,点头道:“君无戏言!”

    “那折雪……不……是臣妾谢主隆恩!”苏折雪连忙跪了下去,可膝盖还没及地,便被云徽帝给扯回了怀中。

    “皇上?”苏折雪故作惊讶地看着云徽帝,当对上他那双略显苍老的灼灼眼眸,心底一凉,她阅人无数,怎会不知云徽帝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

    云徽帝凑近苏折雪,在她脸颊上猛地一吻,笑道:“朕,想做什么,你该明白?虽然没有老嬷嬷教训过你如何侍寝,但是朕知道,你会的那些定比老嬷嬷教得还让人……”云徽帝的唇舌落在了苏折雪的耳垂上,“销魂……”

    “皇上,不要啊……”苏折雪下意识地推了推云徽帝,即便是早已打定了主意,可终究还是抗拒这件事。

    云徽帝蹙眉道:“你不要?”

    苏折雪连忙佯装出一个羞涩的笑来,“这儿……这儿是寝殿……后面才是……才是……”

    云徽帝恍然大悟,这里毕竟是天子休息看歌舞的地方,真要临幸一个妃子,还真不该在这里,应该去后面的龙床上。

    “是朕失仪了。”云徽帝匆匆说了一句,忽地把苏折雪给横腰抱起,快步欲往里面龙床走去。

    苏折雪悄然抓紧云徽帝的衣裳,暗暗咬牙,强忍的心痛终究变成眼角两颗热泪,滚落脸颊。

    “啊!”

    突然听见殿外蔡克恩的一句惊呼,寝殿之门已然被踢开。

    当先走入的人,正是那个思念了日日夜夜的呆子!

    “……”苏折雪连忙从云徽帝怀中挣开,背过身去,生怕那一霎的情景让子鸢更加厌恶自己。

    云徽帝惊眸怒瞪子鸢,大喝道:“祁子鸢,你当真要谋反么?!你可知这是朕的寝宫,你不经通传便强闯进来,可知道这是杀头死罪!”

    子鸢挺直身子,小心将背上的叶泠兮放了下来,目光却紧紧盯着苏折雪的背影,这一次,她没有如往昔一样,堂而皇之地上前将苏折雪拉到身侧,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容易冲动的小丫头。

    “微臣并非是谋反,而是公主殿下被奸人下了蛊,如今命在旦夕,所以微臣才斗胆闯宫,求陛下救救公主殿下!”说完,子鸢跪在了地上,朝着云徽帝重重一拜。

    云徽帝听明白了子鸢的来意,又看了一眼子鸢只带了一名校尉,若说是真的谋逆,是万万不可能,又瞧见蔡克恩已经倒地气绝,他心中也知道,不过是死了一个他想杀却杀不了的佞臣,所以于情于理,他也没有真拿子鸢治罪的心思。

    “咳,”云徽帝清了清嗓子,整了整衣冠,坐回了龙椅,这才道,“朕又不是太医,楚山她……”话说到一半,惊觉事情的严重,“楚山不是应该在喜殿与驸马坐帐么?怎会中蛊了?”

    看见云徽帝并没有下令剿杀子鸢,宫卫们只是将寝殿门口层层围死,按剑不动。

    子鸢沉声道:“此事说来话长,皇上,如今是救人重要,只怕后宫太医,没有一人可以救公主殿下。”

    “怎么可能?”云徽帝不相信子鸢说的,“来人,速速传太医!”

    子鸢摇头道:“公主殿下身中欢蛊,如今正在发作,若是再不及时救治,只怕公主只有脱水丢命的下场!”说着,子鸢指着被叶泠兮浸湿的锦被下段,“皇上,您看公主这样还能捱到太医来么?”

    “这……”云徽帝迟疑地瞄了一眼,确实如此,楚山是他最相信的孩子,也是最得民心的孩子,若是自己今日袖手旁观,只怕楚山命殒那一刻,也是他民心尽失之时,他丢不起这最后的皇权,“朕要如何救她?”

    子鸢继续抱拳道:“请皇上请出传国圣物,长生杯!”

    ☆、第一百二十六章 祸心换新面

    轰隆隆——

    惊雷声从黑云中响起,注定今日并非是良辰吉日。

    沈之淮狼狈地来到宫门附近,却发现景柔如今正在曹衙的亲兵之中,根本近不得身。沈之淮暗骂了一句倒霉,又悄然装作小内侍退回了后宫,想要找到个机会,先远离这座宫城,保住一条性命。

    冷宫幽寂,偶尔能听见当中有废弃的后宫女人发出阵阵苦闷的□□声,这里是整个后宫最晦气的地方,也是整个后宫最少人的地方。

    沈之淮闪身躲在了凌乱的山石之后,坐下微微喘气,他需要让自己先静下来,想出一个最好的法子,脱离现下的一片凌乱情势。

    “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这里,可半点不像是你啊。”沙哑的声音忽地从山石之后响起,惊得沈之淮骇然跳了起来。

    “是你!”沈之淮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幽绿色眸子的黑衣男子好像是这深宫中的幽灵,无处不在,心头只觉得一阵恶寒升起,由不得倒吸了一口气,“你来做什么?”

    “哈哈哈,我还想问你,你想做什么?”阿耶杰发出一串渗人的沙哑笑声,低头看着自己一双血淋淋的手,细细摩挲,“想一辈子变作朝廷钦犯,还是……试试做个人人敬畏的世家子弟?”

    沈之淮自嘲地一笑,“我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阿耶杰笑然点头,半镂空的面具下映出点点凹凸不平的颊肉,他就好像是一个地狱来的夜叉,声音充满了蛊惑,“你别忘记了,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今天你若是逃走了,可就永远没有机会手刃曹衙了。”

    沈之淮身子猛地一震,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承认,他是无路可走了,“我……”

    “况且,你我约定可还没有完。”阿耶杰接着道,“楚山公主这只到嘴的鸭子还飞了,你可甘心?杀母仇人还活在世人,你可甘心?”

    “我……”指节咯咯作响,沈之淮一想到今日的一切被个十四岁女娃给破坏了,只觉得整个胸臆俱是烈火在燃烧,“我怎!会!甘!心?!”

    阿耶杰满意地看着沈之淮的反应,笑道:“我可是个有始有终之人,自然说到的便会做到,只是……”

    “你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沈之淮清楚明白,要做这笔交易,他必须要付出点什么,“还要我帮你做什么?”

    阿耶杰点头笑道:“是个聪明人。”说完,便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染血锦盒,上面血渍未干,不知道究竟装了什么东西,“既然沈之淮不得不死,那么我们就让他死,我送你另外一个身份,你觉得如何?”

    “什么身份?”沈之淮接过锦盒,只觉得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冲鼻而来,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迟疑地看着手中锦盒。

    阿耶杰微微一笑,拿出袖中藏着的骨笛,吹出一段诡异的蛊音。

    “嗡——”

    两只紫色的小虫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未等沈之淮反应过来,便一左一右猛地咬上了他的脸。

    “啊——!”

    一声惨呼从沈之淮喉咙中响起,阿耶杰猝然出手,掐住了沈之淮的喉咙,朝着他嘴中弹入一粒小丸,硬是逼着他把那小丸给咽了下去。

    鲜血从小虫噬咬之地冒出,两只小虫钻入了他的脸颊,似是闻到了他身体深处的药丸味道,往他身体的更深处钻入。

    钻心之痛让沈之淮觉得宛若掉入了一个人间地狱,他在后悔,后悔一切的一切,下意识地想要咬舌自尽,却被阿耶杰紧紧钳住双颊,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改头换面之苦,你可要忍着。”阿耶杰侧眼一扫从沈之淮手中滑落地上的锦盒,转头再看了看此刻沈之淮千疮百孔的脸庞,阴冷地笑着,“你要记得,只有活着才能拿回属于你的东西,才能为所欲为,才能……掌握一切……痛,只是开始,你痛过之后,剩下的便是其他人的痛了,哈哈……”

    沈之淮的声音哑了下去,早已没有了当初的俊朗之声,陌生得好似变了一个人。源自身体中的痛楚也渐渐消逝,阿耶杰终于放开了沈之淮,俯身捡起锦盒,打了开来。

    第30节

    恋耽美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