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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狼与少年行 作者:御吃鸡

    第6节

    难怪不准未成年人喝酒,这玩意真不是好东西。艾德伦坐在床沿,抱怨着该死的马登以及他的烈酒果冻。开学第一件事,他一定会先揍他一顿。

    艾德伦口渴极了,他不得不从床上下来,下楼朝厨房走去。他沿着楼梯走过,脑中不时闪过一些断片。

    昨天是庆祝日,他心情不是很好,一个人坐着发呆,还吃掉了马登给他的两个烈酒果冻。后来他跟一个不认识的女孩热舞,然后被奥利维特带走。

    接下来呢?艾德伦打开冰箱门,取出凉水杯,边喝边仔细回想了一下。

    钥匙,对,他掏出钥匙,想去开车,奥利维特拦住他,拽着他的手,然后……然后呢?吻……

    半透明的水杯掉落地上,滚了几圈,杯里的冰水全部洒落出来,溅了艾德伦一身。

    那个吻……

    艾德伦记起来了。没错,他是发了一通脾气,但是接着就没印象了,那个该死的奥利维特,居然趁着他喝醉酒睡着,亲了他!

    “shit!”冰水全数洒在地上,艾德伦大骂一声,狠狠地甩上冰箱柜门。他莫名焦躁起来,绕着长桌不停地转圈。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咬着大拇指的指甲喃喃自语,几乎把指甲咬了下来。

    不久后,亚历克打着哈欠,也走下楼来:“哦,天哪。你都做了些什么,艾德伦,为什么地上全是水?”

    “我在……思考。”艾德伦敷衍他。

    “思考?你不是要去表姑妈家的屋子探险吗?为什么不在路上思考?”亚历克淌着水,翻找着可以下肚的东西,他实在是饿坏了。

    艾德伦这才想起,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你说的对。”艾德伦狠狠揉乱了亚历克的头发,并给了他一个用力极了的拥抱,“我可以去表姑妈家,不过我得先给扎克打个电话。”

    “希望扎克马上答应你,你今天就可以离开!这样我就可以跟维尼亚好好独处了!”

    “维尼亚是谁?”艾德伦问。

    回答他的是一只飞过头顶的拖鞋。

    维尼亚?维尼亚就是班车上被艾德伦假装搭讪的雀斑女孩,亚历克喜欢的对象。

    艾德伦没再继续和亚历克玩闹,他冲回房间,翻出大号背包,边收拾东西,边拨出扎克的电话。

    电话响过几声后被接起。

    “你好,扎克。非常抱歉没有事先通知你。但是我想问,今天过去可以吗?我知道这很冒昧,我们之前说好的,会提前打电话,只不过我这里出了一点小状况。”艾德伦往背包里塞着衣服,他歪着脑袋,费力地将手机夹在肩膀上。

    “是,是的。我很抱歉。……这么说你答应了?真是太好了。我会在傍晚到达。谢谢你,扎克。”艾德伦挂上电话,长长呼出一口气。

    对方似乎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并没有因为艾德伦临时决定表现出任何不耐烦。虽然有些愧疚,但是艾德伦还是很快收拾完东西,多一分钟他也不想呆在镇上了。

    奥利维特……他并没有在想奥利维特的事情。艾德伦甩上背包,掂了掂,朝小镇车站走去。

    扎克答应他,他可以在表姑妈的旧房子里待上一整个暑假,这样他就有充分的时间寻找那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怪事的答案了。

    事先申明,他可不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奥利维特,而特意提前出发的。他不是逃跑,只是太想早些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步行20分钟抵达小镇车站,找到售票处,艾德伦趴在窗口,递进一张纸币:“请给我一张去德卡斯的直达车票。”

    售票员动作利落地打出车票,连同找零一起递给他:“祝你旅途愉快!”

    “谢谢。”艾德伦接过车票,上面写着半个小时后发车。根据指示标志找到候车室,艾德伦走了进去。

    这是暑假的第一天,候车室里等着不少西坝中学的学生,热闹极了。

    艾德伦挑了一个角落坐下,在等待的时间里,用手机刷着推特。有人上传了一张艾德伦在庆祝日比赛当天弹吉他的照片,并艾特了他。照片里的艾德伦和平时清爽利落的样子有很大的不同,同样英俊却处处透着妖异。算是他的另外一面了吧,艾德伦点开图片,顺手存到手机里。

    几分钟后,前往德卡斯的班车停在候车室外,艾德伦拎上背包,朝检票口走去。

    在终点站下车时,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地面蒸腾着热气,视线所及的事物,都被热浪扭曲了,户外几乎没有人。

    艾德伦跟随人流走到车站外,老远就看见了便利店的招牌,巨大的灯光广告牌上写着:

    欢迎来到德卡斯。

    推开便利店的门,“欢迎光临”的电子女声响起,店员小哥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你好。”艾德伦回一个同样的微笑,他取出一瓶冰水,递给店员小哥几个硬币,以及一张黄色便签纸,上面写着坎迪塔家的地址,“请问知道这里怎么走吗?”

    “新来的?”小哥接过硬币,结了账,然后拿起了写着地址的纸条。

    “放暑假,到亲戚家玩。”艾德伦回答。

    看清纸条上写的地址后,店员小哥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你确定要去这里?你难道不知道坎迪塔已经去世了?那是个空屋子。”

    “厄……实际上是扎克邀请我来的。”艾德伦解释,“扎克是坎迪塔的养子。”

    “我认得他,不过自从他娶了一个城里姑娘后,就很少回镇上来了。小镇就这么点大,发生什么全镇人都能知道。”店员小哥耸耸肩,“我给你画个简易图吧,这个地址并不好找。”

    “谢谢。”

    店员小哥从抽屉里取出纸笔,刷刷刷画起来:“坎迪塔的旧房子很有特色,你见过一眼就不会忘记的。”

    到达德卡斯镇的第一天,艾德伦就感受到了这个小镇人民的热情。告别店员小哥后,他拿着抽象派简易地图,沿着冒着热气的街道,寻找目的地。

    正如店员小哥所说,坎迪塔家的房子并不好找,在图文的辅助下,他还是小迷了一段路。幸而最终找对了方向,在天黑之前,站在了那幢全部被绿色植物覆盖住的房子门前。

    绿色的屋子在一排院落中间,显得格外醒目,果然像店员小哥说的,那间房子见过一眼就不会忘记。

    确实如此。

    隔着篱笆可以看见屋外院子里的草坪,青草被修理得整整齐齐,显然经常有人整理。推开院门,走到门廊前,艾德伦掂了掂背包,擦去脸上的汗水,按响了绿屋的门铃。

    一阵细微的声响后,厚重的木质门被拉开了。门后站着一名棕色皮肤的男子,头发微卷,三十岁左右。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他要找的人,坎迪塔的养子,扎克。

    “你好,艾德伦。”扎克笑着伸出手,跟艾德伦用力握了握,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略带奇特的口音让艾德伦再次确认,正是电话里跟他联系的人。

    “你好,扎克。”艾德伦也笑了。

    “进来坐。”扎克把门打开,请艾德伦进来,转身为他递上一杯凉水,“事实上,我必须在天完全黑之前赶回城里,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没问题吧?”

    艾德伦接过水:“没关系,如果有事的话,你可以先走。我只是希望我的到来不会给你造成太大的困扰。”

    “并不会,这是我养母的临终遗言,虽然没有见过你,但是她非常期望你能来。所以说起来,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谢谢你能替我完成我母亲的遗愿。”

    “……应该的。”

    “我平时和妻子,还有女儿住在城里,很少回来,这里的房子一直空着。有需要的话,你可以一直住下去。”扎克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情况,他从口袋里拿出绿屋的钥匙,递给艾德伦,又拍拍他的肩膀。

    “实在抱歉,我必须在小女儿睡觉前赶到家,她才3岁,正是最黏人的时候,谁让我是她上辈子的情人呢?”扎克开着玩笑,又把一些事项交代了一下。

    “这里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随便用。钟点工每周二会来打扫房间,除了书房,其他地方都归她打扫。至于书房,虽然今天我稍微整理了一下,但是你懂,妈妈她并不喜欢陌生人进去。所以打扫书房的重任,就交给你了。”扎克冲他眨眨眼,关上门离开。

    很快,门又打开,扎克再次探进头来:“忘了跟你说,冰箱里放满了吃的。不用客气。钟点工周二过来的时候会重新补充满的,希望你能腾出足够的空间让她放得进新的东西。”

    “我尽量。”

    这回扎克是真的走了,艾德伦听见屋外传来的汽车引擎声,很快,车子开走了,绿屋里正式只剩下他一个。

    没有人在旁边,艾德伦自在许多,他将背包丢在沙发上,捧着水杯,一层层查看屋子。

    老式的独栋小别墅,上下两层的结构,楼上是书房以及二间卧室,楼下是客厅,浴室,杂物间以及厨房。

    客厅、楼梯以及房间里都铺了厚厚的地毯,走上去发不出一点声音,家具几乎全是木制品以及藤制品,无论是沙发还是躺椅,都绑着舒适厚实的棉质垫子。

    尽管整个房子布置得像准备过冬,但是覆盖满了爬山虎的外墙阻隔的屋里屋外,简直是两个世界,呆在屋子里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夏天特有的闷热和暑气,反而给人清凉舒适的感觉。

    艾德伦把水杯放在在茶几上,躺进了沙发里。闭上眼睛之前他想,简直没有比这里更好的避暑胜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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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灵湖森林02

    半天前,西坝镇,暑假第一天的早晨。

    奥利维特醒得很早。确切地说,前一天夜里他几乎没能睡着。

    把醉酒的艾德伦送回家之后,他也回到自己的家里。然而这一天发生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事,奥利维特躺在床上许久也没有睡意。

    枕着修长结实的双臂,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少年的思绪没着没落,像春天里的蒲公英,细微的清风吹过,就飘得不着边际。

    他的心里迷迷瞪瞪的,一会儿想到艾德伦一整天莫名其妙的疏远,一会儿想到荷尔蒙燃烧的圆月集会,一会儿又想到上台演出化了妆的吉他手性感勾人的眼神,一会儿又想到森林中愣头愣脑的松鼠,继而又小小地回忆了一下不久之前品尝到的心上人嘴唇柔软而甜蜜的触感。

    他止不住地雀跃着,仿佛人世间最美好的事物都停驻在他的身边。

    唯一可惜的是,直到送艾德伦回家以后,他都没能知道对方到底因为何种原因躲着他。想到这里奥利维特的心情又低落到了马里亚纳海沟底。这个时候他终于想起,夜晚那个美好的亲吻是在艾德伦全然不知的情况下发生的。

    从这个角度讲,他其实没什么好开心的。

    他或许应该在艾德伦清醒的情况下确认清楚。

    站在朋友的立场上,遇到问题就应该早点解决;而作为不想继续做朋友的人,更应该把矛盾扼杀在摇篮里。

    就在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中,奥利维特稀里糊涂地睡着了,一晚上的梦折磨得他精神恍惚,然而长久养成的生物钟依旧让他在6点多睁开了眼睛。

    缓神两分钟后,利落地起床洗漱。他今天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下楼后发现本尼居然坐在他家的餐桌前在吃三明治。

    看见奥利维特下楼,本尼愉快地同他打了个招呼:“早呀,奥利!”

    “早。”

    “昨晚和小美人玩得如何?我没看见你的来电,那个时候我正在舞池里跳舞。等我看见的时候已经凌晨了,所以才没有回复你。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托你的福,还不错。”正因为本尼没有接电话,他和艾德伦之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那我就放心了。”本尼把装着三明治的餐盘推到奥利维特面前,“毕竟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能联系小美人了,我还担心你会不高兴呢。”

    奥利维特拿着三明治的手顿在半空:“什么意思?”

    “你没看信息吗?”本尼露出惊讶的神色,“早晨的临时通知,我们的‘暑期实践’要开始了。”

    奥利维特这才后知后觉地翻出手机,上面果然有一条未读信息。显示发送时间凌晨4点半,发送人爷爷,哦,也就是霍克森家族的老族长:

    亲爱的年轻人们,美好的暑假开始了!请允许我为你们送上最激动人心的暑期礼物!一场真正的实战实践!具体内容暂时保密。

    请于早上7点在社区花园门口集合,不要迟到。

    “实战?实践?”奥利维特皱起了眉头,在他印象里,霍克森家族并没有举行暑期实践的传统,倒是听说德兰特家族每年都会举办。

    “没错!”这个消息很显然是本尼早起的动力,他的语调上扬,心情很是有些激动,“我猜和巡逻队最近在抓捕的恶魔有关。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战线拉得也很长,或许是趁着暑假让我们去帮忙也说不定。”

    “和德兰特家的人一起?”

    本尼更惊讶了:“你居然知道?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打探来的消息,还想给你一个‘惊喜’呢。”

    “我也是猜的。”奥利维特咬下一口三明治,用力咀嚼。说是惊喜,或许惊吓的成分更多一些,和德兰特家一起,意味着要和他们家的小狼女们接触。圆月集会上后背被那双直勾勾的眼睛盯着,可不是个美好的体验。

    “就先这样吧,我回去收拾东西了,纳瑟莉阿姨现在在我家,我妈妈肯定又在她面前说我坏话了!我得赶紧回去阻止她们。至于你,”本尼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晃了晃手表,“吃完早饭也抓紧时间。”

    “我知道了。”奥利维特点头,他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嘴上回应本尼,心里却在想着去找艾德伦谈话的事。这个时候去艾德伦家肯定来不及,先不说7点集合来回的时间不够,这个时间点对方也肯定没有起,昨天他醉得厉害,今天不知道情况会怎样。

    奥利维特有些担心,把玩了一会手机,最后放弃了发信息询问的打算。一切等暑期实践结束再说好了。

    7点准时抵达社区花园,门口停着两辆黑色的三排座越野车,其中一辆已经坐满人,另一辆的最后排还空着,本尼坐在副驾驶位置,正朝窗外探出半个身体,冲他挥手。

    “奥利,这边!”

    或许是他的动作太过夸张,驾驶座上的年轻男人侧身说了几句,他这才不情不愿地坐回位置上。

    奥利维特绕过后车厢,打开车门。坐在第二排的两人正说着话,听见动静转过头,都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之后又转过去继续聊之前的话题。

    他们正兴奋地讨论着这次的暑期实践。

    奥利维特挤进后排,后排座空间很小,他的长手长脚很难伸展,不得不侧身斜坐。甫一坐定,驾驶座的年轻男人就发动了车子,跟在前一辆车后,朝镇外驰去。看来奥利维特是他们等的最后一位乘客。

    两辆车上的人奥利维特都认识,但并不熟悉。驾驶座上的男人二十出头,叫做里奥,已经加入巡逻队好多年了。上高年级前的本尼一直是他的跟屁虫。

    坐在第二排的两人和本尼同样都在上十年级,不过因为奥利维特不擅交际的原因,和他们没什么交集。至于另一辆越野车上的人,奥利维特只在圆月集会上见过,是住在隔壁镇上的霍克森家族分支成员。

    后排只有奥利维特一个人,他侧靠在车窗上,目光落在不断往后倒退的松木林上。

    本尼不遗余力地阻止驾驶员集中精力,一路上不停地在询问有关巡逻队的轶事。二排座上的家伙原本在猜测暑期实践的内容,渐渐地也被前排讲述的故事吸引了注意力。

    驾驶员不是个健谈的人,他的故事干巴巴没有润色,但是听众无一不被故事本身的传奇色彩吸引,对讲故事人的平铺直叙反而没那么在意。

    “……那只黑熊体积巨大,人立起来有两米高,臂力很大,一掌能轻易拍断手臂粗细的树干,加上发了疯,力气更是大得惊人,药大象的麻醉剂打在他身上起不到半点作用。我们小队任务是在不伤害他的前提下制伏他,与此同时还得保证队友的安全,任务难度可想而知。他的体力非常好,我们追着他横跨半个国家森林,直到把他逼停在万马里大河边上。”

    “然后呢?你们抓到他了吗?”本尼好奇问道。

    “并没有。”里奥答道,语气中不无遗憾,“他虽然发了疯,但是并没有傻,眼看躲不掉,就当着我们的面,变成人形游过去了。”

    三人齐齐发出一声叹息。

    “那你们的任务不是失败了?”

    “也不算。”里奥侧头朝本尼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微笑,“万马里大河有几公里宽,要游过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况且,上岸后,对面还有另一个小队在等着他。”

    听众恍然大悟:“黑熊的力气太大,你们是让他游泳消耗体能,然后趁他没力气的时候抓住他!”

    “就是这样。”里奥笑笑,揉了揉本尼的脑袋,将他推回座位上,“故事也跟你讲了,这回能安静点了吗?为什么你不能向你堂弟学学,留给我一个安全的驾驶空间,嗯?”说着他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奥利维特果然如他说的,安静得像座雕塑。

    本尼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冷落堂弟太久了,他趴在靠背上,问:“嗨,奥利,你还好吗?”

    “嗯。”奥利维特懒懒应了一声,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留给他。

    里奥见惯这对堂兄弟的相处模式,并没有觉得奇怪,他又看了眼后视镜,笑道:“你们不是很好奇暑期实践去做什么吗?想不想提前知道?”

    “当然!”里奥的话再次拉走了本尼三人的注意力,“快告诉我吧里奥!为了这次集训,我可以是拒绝了好几个漂亮学妹的共学邀请呢!”

    “可不是吗,我的暑期计划全被打乱了,如果不是去执行任务,我一定会把族长大人后花园的白月季全部拔光的。”

    “听说是和德兰特家族一起?他们家的狼女可不错。如果不是,我会跟你一起去拔白月季。”

    里奥哈哈大笑:“族长大人知道你们会这么对他,一定不会为你们争取这次活动的。”

    “里奥哥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吧。”

    里奥咳了两声,收住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其实你们已经猜对了大部分。这一次我们确实和德兰特家一起执行任务,而且德兰特家的小狼女们也会参加。”话音刚落,二排的听众明显兴奋起来。

    “等听完再激动也不迟。”里奥顿了顿,继续道,这一次,他的语气中再没了笑意,反而带上不容置疑地严肃,一行人注视他的神情变化,也不由地认真起来。

    “其实这件事还是得从恶魔逃窜事件说起。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前段时间的封印震动的事故可不小,有不少恶魔趁乱逃到了各地。尽管抓捕恶魔的行动危险性很高,涉及的范围又广,但如果只是单单抓捕恶魔,事情就远没那么严重。

    “恶魔并不是长老会最担心的,他们更担心的,是那些躲在暗处的势力会趁着这次封印动荡卷土重来,毕竟四处逃窜的恶魔,可是不错的烟/雾/弹。这件事可大可小,不是单凭一个家族的力量就能解决的,这意味着各大家族的联合势在必行。虽然平时巡逻队之间经常会协作完成任务,但是像那样的交流并不足够。毕竟,如果真有黑暗势力参合进来,这场仗可能会打很久,这种时候各家族的通力合作才是致胜的根本。长老会的意思是,希望巡逻队的预备役——也就是你们,能早点适应这样的节奏。

    “上个月的圆月集会就是一次尝试。除了我们霍克森家族和德兰特家族,其他六大家族也都两两共同参加了圆月集会。至于为什么我们是和德兰特,主要原因是距离最近,和他们的往来最多,所以让你们先接触,培养以后合作的默契。”

    里奥顿了顿,话锋一转:“以及可以提早物色心爱的小狼女。”

    ……

    作为车内四人的领队,里奥说的话里的严峻形势让他们紧张万分,就连坐在最后排的奥利维特都竖起了耳朵认真听讲,谁知在严肃的对话最后,里奥会加上一句调侃他们的话,这让四个未成年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

    这似乎正是里奥的目的。

    四人愣怔的反应让他偷乐不已:“别太紧张,孩子们。告诉你们这些,只是给你们提个醒。执行任务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等你们成年并且有能力通过巡逻队考核再想剩下的。至于现在,你们只是拥有一次近距离观察实战的机会而已,哦,对了,这还是把妹的大好机会,千万把握住了。”

    ……

    所以说,里奥讲了大堆耸人听闻的战况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巡逻队的主力跟随佐伊和亚德已经转战北方。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距离西坝镇不算太远的精灵湖森林。

    有消息称,精灵湖森林出现了几次人口失踪的事故,有可能躲藏着恶魔,里奥以及他的小队成员协同德兰特家族的一个小分队一同受命前往查看。

    因为行动的危险性不高,在两个家族的族长授意下,才有了这次带领即将成年的狼崽们去锻炼的暑期实践活动。

    “你们应该感谢老族长,如果不是他的要求,巡逻队可不会带你们去夏令营。可别动不动去拔他家后院的白月季,那可太伤他老人家的心了。”

    二排的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低迷的情绪没能持续多久,很快他们又沉浸对暑期活动的憧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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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灵湖森林03

    介绍完大致情况,里奥便不再言语,专心开车。本尼没再去打扰他,靠在车窗上欣赏风景。等他意识到车内太过安静时,才发现后排两人已经睡着了,而奥利维特则依旧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本尼毫不怀疑,没人打扰他会一直这样保持下去。

    车辆在一处三岔口一前一后离开主干道,拐到旁边的小路上。随着车辆的继续前行,路边的树木渐渐茂密起来,绿荫大片大片遮挡了道路上方的阳光,视线可及之处,光线一层层暗下来。

    小路并不平整,但是越野车优越的性能保证了车辆的抖动程度尚在可承受的范围内,车队一直保持在稳定的速度,直到前方的领队从驾驶室伸出左手,向后面的里奥做了一个渐停的手势,紧接着,前方的越野车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预料不错的话,他们距离目的地不远了。

    果然没过多久,前车停住,瘦高的领队开门跳下车,朝里奥的方向走来。

    “前面就是精灵湖森林的地界,车开不进去,剩下的路我们得步行。”瘦高领队打量着四周,“这里风景不错。”

    “确实如此。”

    那车上的狼崽们跟随领队都下了车。

    里奥吩咐道:“我带着狼崽们先走,你找地方把车藏好,我们在营地汇合。”

    瘦高个默认了这个安排:“希望他们别给你拖后腿。”

    “但愿如此。”里奥笑着给了他一拳,打开车门跳下,拉开车后排的滑动车门,在车顶上重重拍了两下,巨大的声响吓得正在熟睡的人迅速坐立。

    “起床了,懒虫们,免费班车终点站——精灵湖森林到站了!”

    两人连忙背上背包,走到队伍中。奥利维特最后一个下车,本尼在车前等他,其余的人已经跟在里奥的身后,朝设在精灵湖森林外围的巡逻队营地方向前行。

    瘦高领队坐上里奥的位置,发动车子的同时,不忘叮嘱落后的两人:“精灵湖森林距离最近的小镇只有几公里,周围来往的人可不少,记得千万不要随便变身。”

    “好的,我们会记住的。”本尼拉了奥利维特一把,两人并肩大步跟上队伍。

    不算两名领队,这次参加活动的除了里奥车上的4个男孩,还有前车上的3男2女,一共9人。除了奥利维特,其余8人都在十七周岁以上,再过一年就都成年了。

    林荫中隐藏着小路,由于夏季阳光的足量照射,路旁植物生长得十分茂密,几乎将本就不宽阔的道路尽数遮挡。里奥在队伍前面开路,走得并不快,奥利维特和本尼很快赶上他们。

    两车的人聚集一起,里奥点了人数,见都到齐了,就又讲述了一遍注意事项:“我再重申一遍,进入精灵湖森林地界你们就是巡逻队的一员了,当然,是暂时性的。必须服从命令,不允许擅自离队,不允许打架斗殴,在探明森林内部情况之前,不允许随意进入。发现问题及时上报,不准逞强,一切以安全为第一。知道了吗?”

    “知道了!”队伍里有人非常配合地大声应道。

    里奥推开挡住视线的枝条,转过头深深看了发出声音的人一眼:“你可以再大声一点,把恶魔吓跑了,我们正好可以收工回家。”

    本尼抿紧了嘴唇,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其他人和他情况相似,都有些忍俊不禁。反观奥利维特……他似乎完全没有幽默细胞。

    从下车点到巡逻队的营地,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化作狼形只需要几分钟就能抵达,但是出于保密考虑,他们都尽量保持着低调。现在,他们只是一群野外夏令营的普通高中生。

    正午时分,一行人抵达营地。如果不是里奥的提醒,没有狼形的敏锐嗅觉指引的他们,几乎与之擦肩而过。

    说是营地,其实只是一片稍作整理的林地,见缝插针地堆着东西,都用树枝杂草做了简易的遮蔽。四周空荡荡的,原本派驻精灵湖森里的巡逻队员就不多,此刻都不在营地。只有不远处的大树上,蹲坐着一名脸上抹了油彩的狼人看守。里奥仰头打了几个手势,那名狼人回了几个手势,然后朝身后的树上窜去,几个起落消失在森林里。

    里奥走到一处大灌木前,掀开上方的遮挡物,露出底下垒得相当高的压缩帐篷包以及几箱补给物资。

    他打开补给箱,给每人派发一盒罐头和一小瓶水:“好了孩子们,原地休息,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二十分钟后开始搭帐篷。今天的任务可不轻松,你们不仅要搭建自己使用的帐篷,还要把德兰特家族的一并解决。他们傍晚会抵达,希望晚上集会前,你们已经完成足够所有人使用的帐篷。”

    “哦不,这不公平!”

    “公平?那是什么玩意?”里奥脸上带着微笑,却收回了准备递出食物的手,“要么吃饱了肚子干活,要么饿着肚子看别人干活。选一个?”

    徒步半小时的路程对霍克森家族的人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轻松,不过现在,他们确实饿坏了。在现实面前,他们都很明智地选了前一个选项。

    狼崽们的选择让里奥非常满意,他分配完食物和水,跳上了先前狼人蹲坐的树上,接替了看守的工作,摆明了不会插手帮忙。

    领了食物坐到本尼身边,奥利维特动作熟练地打开盖子。

    罐头食品的味道难以言喻。奥利维特三两口地快速解决,喝掉小半瓶水,把剩下的半瓶塞进随身带的背包里,起身朝帐篷堆走去。看情况巡逻队也刚抵达没多久,并且很自觉地将准备营地的工作留给了他们。粗略目测了一下堆在一起的帐篷,要想一个下午全部解决,动作得快才行。既然是即成事实没办法推却,倒不如抓紧时间。

    有人带了头,剩下的人吃完东西,也很快加入到搭建帐篷的工作中。毕竟是丛林里摸爬滚打长大的霍克森人,齐心协力工作起来,效率比预想的快上许多,就算不用狼形,在野外他们一样可以生活得很好。

    里奥隐藏在树干之间望风,时不时查看一下狼崽们的进度。很显然,他们的表现还算出色。

    傍晚时,果然如里奥所说,德兰特家族的巡逻队和他们的实习生们一并抵达了营地。接受探查精灵湖森林任务时,这支巡逻队手上还有其他事情在处理,解决之后立即带着未成年们赶往集合地,尽管如此,依然比霍克森家族的人晚到了一个白天的时间。

    不过这点时间差距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这次的任务不需要争分夺秒,也没有很难缠的对手。

    还是那句话,精灵湖森林并不是个危险的地方。

    究其原因,在这片以精灵湖命名的森林中,住着真正的尖耳精灵。

    那种丁点儿,只有拳头大小,穿着树叶藤蔓或者花瓣做成的衣裳,扇舞着透明晶莹的翅膀,哼唱动人歌声的美丽生物。

    而有精灵存在的地方,总是特别干净。哦,值得一提的是,这里指的是精神层面的干净。而恶魔这类的暗黑生物,在特别干净的地方住得可算不上舒服。

    所以收到精灵湖森林疑似人口失踪,恶魔出没的消息,巡逻队没有太过重视。像精灵湖森林这么大的地方,没有做好充足准备就贸然前往,失踪并不奇怪,不过那是人类警察的职权范畴,可不归巡逻队管。

    两大家族的族长也正是考虑到安全性,才组织了这次共同的协作侦查。

    对里奥来说,没有什么任务比带一群没成年的小朋友夏令营更轻松了。这或许将是他任职生涯中最容易完成的一项。而作为一名体恤下属的好领导,他总是会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为手下的队员提供更多的福利。比如现在,任务正式开始前的夜晚,他适时组织了友好的交流活动。

    和男性掌权的7大家族不同,德兰特家族非常特殊,他们家族起源于一个封闭保守的母系氏族,经过上千年的发展,虽然摒弃了诸多陋习,但是依然保留着女性掌权的传统。虽然德兰特家族的男丁不少,但是历代族长却无一不是狼女。

    德兰特巡逻队的女性成员比例很大,能和他们共事是个不错的差事。

    傍晚德兰特派遣的这支巡逻队刚抵达营地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因为这次他们带来实习生们,半数都是狼女。这着实让人大吃一惊,毕竟他们家族的狼人数量也是不少的,这次的比例有些太过夸张了。

    对方这一举动,使得这次任务的桃色抹得更重了一层。不像是出任务,更像是相亲……不过这样的话没有人敢说出口,得罪德兰特家漂亮而彪悍的狼女们,是狼人生涯中最不明智的行为没有之一。

    新成员的加入像一管强效兴奋剂,瞬间引爆了夏日的夜晚,霍克森家的狼人们热情洋溢,燃烧的荷尔蒙让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德兰特的女队长和里奥是旧识,见面打过招呼后,就带着队员钻进了帐篷,留下霍克森家的愣小子们面面相觑。

    好在对方没有太过绝情,留下实习生暂归里奥管。

    里奥非常抓紧时间地安排实习生们围坐一处,相互做自我介绍。营地里不允许点火,少年们点燃冷光灯,摆在一起,营造出相似的氛围来。

    “本尼,由你带个头,介绍一下自己。”丢下这句话,里奥就回到队员身边,去安抚他们受伤的心灵去了。

    本尼号称西坝中学的大众情人,自然懂得如何吸引女孩子们的注意,他清了清嗓子,故意压低了声音,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低沉而富有磁性:“我叫本尼霍克森,很高兴认识你们……”

    和所有人一样,奥利维特也早已注意到德兰特队伍的特殊性。相较同伴们的蠢蠢欲动,他倒是淡定很多,他没有使劲解数勾搭小狼女的想法,在他眼里,再漂亮的女孩,都和他的关系不大。他的眼界很窄,窄到只容得下一个人。

    同伴们正争相在新成员面前展现自己,奥利维特低头抱着膝盖,像是在认真聆听,然而思绪却早已飘远。

    暑假的第一天,不知道艾德伦都做什么,是和亚历克玩闹?或者干脆还在生他的气?又或者跟他的朋友们出去旅游了?

    ……

    “嗨,大个子,轮到你了。”女孩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所有人的视线引到了奥利维特身上。他保持聆听的姿势发呆这一小动作很快被众人察觉。

    本尼尴尬地推了一下他的胳膊,奥利维特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我?”

    “对,就是你。你叫什么名字?”女孩轻扬着下巴,用故作不屑一顾的态度问道,然而闪烁的眼神很快出卖了她,她看起来对奥利维特非常上心。

    “奥利维特霍克森。”简洁地报上自己的名字,奥利维特用左脚踹了本尼一下,示意赶紧把话题带走。

    然而女孩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你刚才是在发呆?”

    奥利维特不回答,他的态度显然是默认了。

    “那我的自我介绍你都没听见咯?”女孩有些不高兴,但依然重复了一遍,“我叫朵兰蒂德兰特,你可记好了。”

    其他人纷纷对奥利维特的开小差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本尼赶紧开口,替他圆场:“奥利维特是个闷葫芦,他平时就是这个样子的,你们可别太在意。是不是还有人没有做自我介绍?我们继续,我们继续……”他的话总算把话题带开了,大家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剩下还没介绍的人身上。

    还差德兰特家的一个狼人,那个家伙个子很高,抱膝坐在地上都比其他人高出一截,此刻正满脸敌意地盯着奥利维特。朵兰蒂嫌他动作墨迹,不耐烦地推了推他的胳膊:“乔,该你了。”

    叫做乔的人不情不愿地开口:“我叫乔格瑞,脾气不好,没事别惹我。”

    “……”朵兰蒂被他气坏了,抬高手臂狠狠推了他的脑袋一把。乔睁大眼睛瞪了她一眼,想发火又不敢,气鼓鼓地把头扭到了另一面,大高个子看起来居然有些委屈。

    就在这时,德兰特的女队长从帐篷里走出来,她环视一周,开口道:“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任务,今晚的活动到此为止。朵兰蒂,”女队长点了女孩的名字,“你过来,跟我睡一个帐篷。”

    众人闻言,纷纷开始收拾东西撤离。

    朵兰蒂离开时,又推了乔一把,后者更不高兴了,抬头扫了一眼,发现大家都看着他。他露出狼化的尖牙,赤/裸/裸地发出警告。这么大的个头,一看就不好惹,大家默契十足得各自转开了脑袋。

    奥利维特对朵兰蒂和乔之间特殊的交流方式不甚理解,拎起一盏照明用的冷光灯,走进属于自己的帐篷。

    本尼赶紧跟着钻进去,紧接着拉上拉链。他倒是看出些所以然来:“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判断,那个乔肯定喜欢朵兰蒂。”他边说边摇头叹息,“可惜了,对方不喜欢他。”

    “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个小狼女喜欢你呀。”

    “不要乱说。”奥利维特把睡袋砸到本尼身上,后者连忙接住。

    本尼抱着睡袋,一脸八卦:“你没发现吗?朵兰蒂就是上次圆月集会一直盯着你的小狼女,别告诉我,你完全不记得了。”

    奥利维特当然记得,只是没把两者之间联系起来。

    “不记得了。”他如是回答。

    “不记得就算了。”本尼不以为然,“反正你心里只有小美人一个。”

    两人都铺好睡袋后,奥利维特关掉了冷光灯。微弱的灯光从帐篷外透进来,没过多久,灯光一点一点的暗下去,直到最后一盏冷光灯熄灭,整个营地陷入彻底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收藏?

    ☆、精灵湖森林04

    到达德卡斯的第一天,艾德伦度过了一个不错的夜晚。

    他没有睡懒觉,因为扎克还留了一个打扫书房的任务给他。

    当打开书房门,并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直咳嗽的时候,艾德伦终于能理解扎克临走前意味深长的叮嘱了——书房里的家具都用白布罩子盖着,上面落满了灰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旧书籍和灰尘混杂而形成的特有的腐香味,门口矮几的白布罩子被掀在一旁,明显的翻动痕迹表示昨天扎克确实“稍稍整理了一下”,不过很显然,他很快放弃了。

    艾德伦捂住口鼻,绕过家具,走到窗户边,掀开厚重的窗帘。阳光瞬间盈满整间屋子,细碎的灰尘在光线中上下翻飞。窗户被屋外的爬山虎卡住了,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窗扇推开,新鲜的空气涌入,艾德伦大吸了一口,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打扫书房花去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期间卡瑟琳和费莫森打了个电话,询问他在新环境里过得如何。

    艾德伦侧耳夹着手机,边用鸡毛掸子扫去白布罩子上的灰尘,边大致说明了德卡斯镇的情况:“这里的人都很热情,不用担心,妈妈。暑假结束我就回来了。”

    用吸尘器将角角落落吸了个遍,并在屋内撒了水,这才将罩子一个一个全部掀开。最后,他又用拧干的抹布把桌椅书柜全擦了一遍。书房总算恢复了本来的模样,艾德伦把抹布丢进水桶,长长舒了口气。

    书房门口是一张供休息用的躺椅和矮几,正中摆着一张大书桌,桌上空无一物,纸笔都被仔细地放进了抽屉。进门左右手两面墙各摆放着一个高大的立式书柜,里面按字母排序,放满了各种书籍。有窗的墙边摆着一排储物柜,每个小柜子都上着锁。

    艾德伦挨个摸过那些看起来装饰性大于实用性的小锁,站在了窗台前。窗外是坎迪塔家的花园,花园里有一个大杂物间以及一个狗用木屋,现在里面是空的。再往外就是别人家的花园了,艾德伦收回了视线。他决定先开着书房透一晚上的气,明天再来看里面是否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坎迪塔表姑妈的遗嘱里,特意要求将一个空盒子快递给凯恩家的大儿子,也就是艾德伦。随后艾德伦开始做一些古怪离奇的梦,虽然不知道这二者之间是否有联系,但是像是提前知道艾德伦会遇上麻烦,又特意立下遗嘱,让养子邀请艾德伦去她生前的住所做客。如果这不是老妇人临终前“最后的恶作剧”的话,或许真的能对自己有所帮助。

    艾德伦在屋子里仔细转了一圈,并没有在地下室发现隐藏的密室,也没在橱柜里翻出成打的枪械(特工电影里都这么演),花园里的杂物间也只是普通的杂物间。或许在他找到绿屋里未知的秘密之前,书房是唯一一个有研究价值的地方了。

    仔细查看了书房的书籍后,他发现有一整面墙的书连书名都读不懂。这些书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几乎全都非常古老,纸张泛黄,空气中弥漫的腐香正是从这些书上散发出来。艾德伦随手抽出几本书,里面的内容如同它们的书名,难以理解,并且没有插图。他不得不放弃,转而查看另一面立柜里的书籍。

    这面墙的书籍就容易查看多了,尽管大部分是古英语书,配合里面的插图,连猜带看勉强也看得懂。还有一部分书是用现代英语写的,这部分书比较少,艾德伦决定从这些简单的先开始。

    他下意识地想从和自己相关的看起,但是这里的书实在是太多了,又不像互联网,可以采用搜索的方式直达目的,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一本一本地找。

    手指落在书脊上,一本本拂过,最后挑了一本名字看起来顺眼的抽出,随手翻了翻。

    “《小镇异事录》?”看起来还不错。艾德伦躺倒在躺椅里,选了个最舒适的姿势,饶有兴趣地从头开始翻阅。

    坎迪塔表姑妈生前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传说故事迷。这是几天下来,艾德伦得出的结论。

    不由得他不怎么想。但凡是他能看懂的,详细阅读的,随手翻动的,看着插图猜测的,几乎全部都围绕着超自然的事或物。

    艾德伦有种感觉,表姑妈的书房就是个巨大的民间传说书库,里面存放了大量有关精灵、半人半兽、吸血鬼以及巫师等等生物的传说故事书。有讲述血腥的屠杀故事,也有讲述温馨的亲情故事,当然更不会缺少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有些书里描述的简直如同真实所见,就比如说艾德伦手中拿着的这本。他喝一口水,然后翻动一页手中的书。

    “……泰莎最终还是没能挺过饥饿的煎熬,她的双眼布满血丝,浑身上下叫嚣的饥饿感迫使她缓慢而痛苦地爬到半昏迷的恋人身边,一点点露出了她的獠牙。手指抚摸下微弱却依旧跳动着的颈动脉,深深吸引着她。她快失去理智了。就在此时,迈特忽然睁开了眼睛,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抚上了恋人消瘦的脸颊。他张开嘴,受损的声带几乎发不出声音,‘吃了我,泰莎。活着出去,替我报仇。’……”

    艾德伦抖落身上竖起的寒毛,合上书本。类似的故事还有很多,只是这个特别倒胃口。尽管书里描述的血腥场面让他没有食欲,但是肚子却违背主人的意愿大声咕叫起来,艾德伦不得不起身去厨房找吃的。

    绿屋地面铺着的地毯相当舒适,艾德伦在屋子里时几乎不穿鞋子,他喜欢赤着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冰箱里不需要加工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而其余的肉类蔬菜他又无能为力,不得已,艾德伦套上鞋子,出门朝便利店走去,他需要购买一些即食的食物。

    此时此刻他分外想念凯瑟琳的煎饼以及番茄酱通心粉,还有纳瑟莉的蘑菇汤,连奥利维特做的牛排,都在他想念的范围之内。

    想到牛排,不由得想起做牛排的奥利维特,想着这段时间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继而又想起庆祝日那个吻,这让他十分窘迫,连忙挥去脑中的胡思乱想,加快了脚步。

    便利店里,店员小哥正乐呵呵地看着搞怪综艺节目,有人进门,他把音量调小。

    进来的人是艾德伦,他显然很高兴:“晚上好,艾德伦。你来得正好,我正打算看完这个节目就给你打电话呢。”

    “哦?有什么事吗?”艾德伦熟门熟路走到冰柜前,打开玻璃柜门,拿出一盒大罐纯牛奶。

    “明天晚上有篝火晚会,你要不要去?”接过艾德伦递来的零钱,他又补充一句,“会有很多吃的。”

    “我去。”艾德伦回答得毫不犹豫。

    店员小哥是艾德伦在德卡斯镇上唯一认识的人,每次到便利店采买食物,他都会找机会聊会天。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喜欢同一个足球队,很快就打成一片。

    小哥叫做帕鞑拉尼卡卡,名字怪异而拗口,镇上的人都叫他卡卡。便利店是卡卡父亲的财产,他高中毕业就没继续上学,留在店里帮忙。

    卡卡的长相称不上英俊,但是相当顺眼,为人乐观又热情,拥有很多朋友。短短几天,借由卡卡,艾德伦跟镇上相当一部分年轻人结识了。正值暑假,小镇上的年轻人都有大把的时间挥霍,总是能找出各种理由聚在一起。

    卡卡说:“明天周六,地点在亚当家。他家在郊区有个农场,离这里有些距离。明天下午5点钟,你来便利店门口等我,我开车带你过去。”

    艾德伦说:“好的,我会准时过来。”

    周六傍晚,小镇尚未褪去暑气,艾德伦穿着简单的短袖衬衫和牛仔裤,坐在汽车的副驾驶上,在等待卡卡和他父亲谈完话。

    汽车空调的制冷系统坏了,只能换气,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衬衫的后背已经被汗湿透了。

    隔着便利店的透明玻璃,卡卡的父亲竖着一根食指,伴随着严肃地叮嘱,有节奏地点动。卡卡不住地点头,时不时应上一句。抬头看见趴在车窗上一脸汗湿的艾德伦,这才打断父亲,快速说几句,拎着一大桶冰水推开便利店的门,快步朝艾德伦走来。

    “喝吧,你一定热坏了。”他把冰水从副驾驶车窗递给艾德伦,自己绕过挡风玻璃,走到驾驶室一边。

    打开盖子,艾德伦大口喝了几口,凉水一路冰到胃里,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简直太棒了。”

    他擦了擦嘴角,把冰水桶放到后排地上,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去参加篝火晚会,你爸爸好像不太高兴?”

    “是的。”卡卡关上车门,很干脆地承认,“亚当家的农场就在精灵湖森林附近,他不希望我离哪里太近。”

    “为什么?”

    “说来话长。”卡卡发动汽车,“他的担心实在有些多余,我又不是小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光棍节快乐啊。

    ☆、精灵湖森林05

    路上,卡卡简略地介绍了一下他口中的精灵湖森林。

    精灵湖森林是德卡斯小镇,乃至方圆百里数个城镇周边,最大的天然森林。它因森林深处一汪晶莹剔透的湖泊而得名。湖泊里的水干净透明,像童话故事里心地善良的精灵一般纯洁美丽,被当地人亲切地叫做精灵湖,而精灵湖森林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小时候我们经常在森林里玩,在湖里游泳,观察树杈间跳动的松鼠,晚上就在森林里露营。运气好的话会遇上漫天的萤火虫飞舞,那场面简直美极了。”卡卡阴沉着脸讲述着小时候难忘的趣事,让艾德伦有种在听恐怖故事前奏的错觉。

    “但是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艾德伦指出。

    “那都是真的。”卡卡无奈道,“我只是提前知道了故事的后半段,所以有点笑不出来,抱歉。”

    “看来故事的结局不太好。”再如何精彩的侦探,知道凶手之后就不会想去看第二遍,艾德伦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可以这么说。”卡卡继续道,“精灵湖森林很大,经常会发生有人迷路,在森林里失踪的事件。不过很神奇的是,不论是大人小孩,在失踪以后,短则几天,最长十天半个月,总能找到路出来。我祖母说那是有精灵在森林里为迷途的人指路。不过迷路能自己找到出口的,都是过去的事啦。”

    果然,正如艾德伦猜想的那样,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怎么了?后来发生可怕的事了吗?”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比起从前的幸存者来说,后来失踪的人没那么幸运罢了。”卡卡说着,猛然转动方向盘,汽车向左边转了一个大弯,拐上一条岔路,岔路尽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农场,不出意外,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要我说呢,毫无准备的野外生存活动还是少去为妙,不是所有人都能恰好找到离开森林的路的。如果真如我祖母坚信的那样,有精灵的存在,为什么有人会走不出来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森林失踪,再也没出来过?”

    “确实是这样。”卡卡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不幸的是,最近失踪的,是我姨夫一家。我的表姐和她的未婚夫在情人节的时候跑进森林想向精灵湖许愿,接着是去找他们的我的姨夫,后来我姨妈也进去了。一家人都没再出来。”

    艾德伦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拍拍他的肩膀:“抱歉,我并不知道。”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卡卡耸耸肩,“其实我也挺愿意相信真的有精灵存在,这样他们或许就能获救了。现在你知道了,为什么我爸爸这么反对我靠近森林。他可不想最后还得跟我妈妈一起去森林找我。”

    “可以理解。”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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