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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冥冥注定 作者:玉紫笛

    第10节

    步愉心扯着嘴唇笑道:“你想起来了。”

    终于到了目的地,步愉心在顶楼的楼梯上做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医生。

    医生也不在意,就停在她下面的台阶仰脸看她,等了一会,见步愉心还没有说话的意向,有些疑惑道:“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步愉心认真说:“你好看啊。”

    医生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调戏了,摸了摸脸,想起自己当年被师姐们包围的模样。

    就如学男科的女医生少,学妇科的男医生自然也不多,自己刚到这边来上班还没有两天就被摸透脾气,揩油骚扰这些事就没断过,女人摸起油来比男人可怕多了。

    “那好吧……你看也看过了,就没什么要说的?”医生问。

    步愉心诧异道:“我为什么要问?难道不是你问我吗?”

    医生疑惑道:“我问你做什么?你不是一直在关注我们吗?”

    话一说完,两人都傻了。

    步愉心道:“我一活人关注你们三只鬼干什么?收了你们又没有钱。”

    医生问:“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步愉心觉得他问得太莫名其妙了,“我妈今天动手术,你说我来干什么?我还没问你们干嘛一直在电梯上跟我过不去?我走哪你们跟到哪?”

    医生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是他们所有人都想岔了,与步愉心的两次相遇都只是巧合而已,当即啼笑皆非,说:“看来……这是个乌龙。”

    步愉心道:“乌龙?……不会吧!”

    医生点头,道:“是的。我一直觉得你是过来找麻烦的。”

    步愉心道:“我倒是觉得你们也是来求我帮忙的。”

    医生敏锐的察觉到那个‘也’字,心想之前有人求过她了。不过他毕竟与人家刚认识,于情于理都不能过问。

    便笑笑,把这个话题盖过去了。

    又聊了一会,医生在确定没有得到什么有用情报后便决定离开,步愉心望着他,没有开口挽留。

    医生往楼下降了两层,又想起什么,返回了楼梯间,只是这时步愉心已不再原处。四处找了找,步愉心停在了八楼太平间的门口。

    医生躲在一边,见她只在门口停了一会就离开,这才跑上前去拦住她。

    “步小姐,请等一下。”医生故意从她身后追过去,以掩盖自己刚才的行为。

    步愉心回头,略显疑惑,“医生,怎么了?”

    医生道:“有个事情想要拜托步小姐帮一下忙。”话一出口,他又想起一个事,连忙改口道:“两件,是两件事情。”

    步愉心没有立刻答应,她上下打量着医生,对方的眼神认真而诚恳,于是道:“是什么事情?”

    医生指着太平间道:“第一件事是这里面有个鬼,是我的好友,他的愿望是希望自己的身体火化,所以想请步小姐帮帮忙。”

    步愉心眨了眨眼,又问:“第二件事呢?”

    医生改指脚下道:“在医院门口的下水道下面有一具男尸,麻烦步小姐报警。”

    步愉心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点头,“好啊,我可以做这些事,不过……”她朝医生伸出手道:“给我钱。”

    医生看了步愉心一眼,对方眼神坦荡荡的跟他对视。想了想,医生道:“你只需到火葬场跟那里的工作人员说一声就可以,费用不用你来承担。”

    “跑腿费呢?”步愉心把手收回去,“我还要编许多故事来欺骗别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一不小心露馅了,我不就是那个第一被怀疑的人吗?我答应你的同时就在承担风险,你不会以为这说两句话的交情就能让我为你免费承担风险吧?”她歪了歪头,道:“还是说你死了太多年,连钱的重要性都忘了吧?”

    医生无法,只好道:“那你要多少钱?”

    步愉心报了一个数。

    还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医生又道:“你跟我去见一个人,按照我说的做,他会把钱给你的。”

    步愉心连忙道:“我不要转账,给我现金。”

    医生:“……应该也可以。”

    步愉心可不怕医生耍什么花招,她的口袋里多的是符纸,对付医生这样的小角色,只需要两三张就可以了。她也不怕带着现金被抢,因为能抢她钱的人还没有出生。

    趁着步愉心被医生拖住,冥定带着冥冥离开,没有那烦人的电灯泡,冥定的心情立刻好了许多。

    只是冥冥还总是担忧着医生的安全。

    冥定在一个少年的背后看了他玩了一会的手机游戏,抬起头对冥冥说:“步愉心不会动他的。”

    冥冥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冥定:“因为杀他没有钱。”

    冥冥:“步愉心是个财迷我知道,但是能迷成这样?守灵人的天职是除魔卫道,……虽然现在邪气低微,浊气渐多,升不了魔王,可我也知道不少见鬼就杀的人啊,身为天生行鬼使,万里挑一的资质,她要除个鬼动动手指的事情,还要特地等有钱去做?”

    冥定伸长了脖子去瞅那个少年玩的战略游戏,道:“你说的那些人我没见过,所以不列在考虑中。不过一个身负才能的女人却要干那种类似招摇撞骗的行当还要在半路上提高价码,除了缺钱真没别的解释。而且你也听到了,步愉心她母亲在医院里动手术,也就是说她母亲身体不好,我刚才听到有护士讨论今天动手术的人,所以知道那唯一一名女性患者得的是什么病——子宫癌。”

    “这意味着什么,她有一个患了癌症的母亲,作为父亲又是那副模样,全是把她当成摇钱树的那种,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她会不缺钱?她会干赔本的买卖?别开玩笑了,爸,你或许不知道,步愉心看人是把人明码标价放着标签呢,谁贵她就找谁,你真以为刚才是她无意间抓到医生?我看,她是故意的,就等着讹人吧。”

    冥冥难以消化冥定的阴谋论,“你不能这样,怎么能把人这样想?好人还是非常多的。”

    冥定点头,在少年即将死掉的时候不爽的道:“傻叉你应该出那张攻击牌!”

    “冥定——!”冥冥拎着冥定耳朵走到一边,“我刚才说的你听到没有?”

    冥定疼的龇牙咧嘴道:“听见了听见了,爸你放手放手!”

    冥冥见教训够了,也就松开了手。

    冥定后退一步,揉着耳朵,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爸,你真下的去手!”

    冥冥道:“怎么?我还不能教训你?”

    “能能能,你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我是你儿子,你打我天经地义,来,打吧。”说着,还送上脖子让他使劲掐。

    冥冥动了动手指,最后没忍住,笑骂道:“你个小崽子。”便伸手给他揉起自己刚才扭的耳朵。

    冥定让他抱着脑袋,动弹不得,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我觉得步愉心也是被利用的一环。”

    “证据呢?”冥冥问。

    “没有。”冥定道:“我们根本没必要寻找证据,这个人已经把一切都设计好了,即使会有些意料之外的巧合,但是他设计的事情大体方向是不会变的,所以,在用医生把你引过来这里,用步愉心拖住医生,接下来就会是我了。他的目的应该是想单独和你说话。”

    “单独和我?”冥冥好笑道:“和我有什么好说的?”

    “小心点总没错。”

    “我会注意的。”他送来了冥定的脑袋,轻声道:“你真像我的军师。”

    “我也只是比别人多想几步而已。”冥定毫不谦虚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冥冥无语,他心里有些开心,又道:“爸,你觉得他会为我准备什么?”

    冥冥想了想,摇头:“……我不知道。”

    冥定跃跃欲试:“我觉得应该是关于我死亡的事情,他应该掌握什么特别肯定的证据,或者是直接把凶手给我安排在这儿遇见。”

    冥冥摸了摸他的头发,道:“遇见你会怎么做?”

    冥定冷冷道:“杀了他。”

    冥冥转而握住了他的双手,认真地看着他道:“你答应过我,绝对不会杀人。”

    “可要是那个人吓不死怎么办?”冥定沮丧道:“我本来也想着这个法子,可是今天你也看到了,医生用了四年都干不掉那个杀了他的人,万一杀我的也是这样的,那我要怎么办?”

    “不办。”

    “你说的轻巧,你的仇人是全都熬死了,我可不是,要是让我等那么久的话,哪怕身死魂消,我也要杀了他。”冥定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冥冥顿感无力,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这个时候,有一个女人和一位护士相撞,护士手上拿着的药剂被女人打掉,碎了一地。女人低声道歉,收拾的时候跟护士聊起了天。

    冥定越听那女人声音越觉得耳熟,可是看她相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茫然的眯起眼睛。

    就听女人道:“我丈夫还没有醒,要是他真撞成植物人我就陪他一辈子,横竖我这德彪媳妇儿的标签撕不掉了。”

    冥定脑袋轰的一声,再听不见其他。

    德彪,德彪,张德彪!

    那天开车带他的司机,竟然没死!

    ☆、第 30 章

    “厉害,真厉害……”冥定冷哼一声,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中年妇女,心中思绪繁多但却理不出头绪,迷茫一阵,只得作罢,在心中暗暗感叹道:那个人可真厉害。

    冥冥并不知他心中所想,疑惑道:“怎么了?”

    冥定指着那女人道:“开车带我的司机没死,这是他老婆。”

    冥冥愕然,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那个妇女正要与人道别,神情憔悴,便仔细想着遇见冥定时的样子。“不可能吧……那种事故,竟然还有人能活下来?”

    冥定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不似作伪,沉声道:“虽然很让人吃惊,但他确实活下来了。”

    活着……

    冥定眼神闪了闪,一丝怨毒转瞬即逝,他抬脚跟在那个妇女身后走着,再无法分心去理冥冥。

    冥冥在原地思索一会,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冥定,也跟了上去。

    “你就那么确定她是你司机的老婆?”冥冥问。“万一不是呢?”

    “那就不是呗。”冥定答得极快,似乎并不在意那女人是真的还是假的,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份空口无凭的猜测绝对属实。他皱了皱眉头,不安的直觉涌上心头,如此强烈,又如此真实。

    他停下脚步,往后面看了看。

    “怎么了?”冥冥也跟着朝后看去。医院走廊处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护士和病患们走来走去,动作虽多,声音却很小。

    冥定迟疑起来,原地踌躇,不安与司机化成天平两头上的秤砣,他在中间不知该选哪个。

    “爸……”冥定小声的开口,拽着他的袖子让他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道:“分两头走。”

    对方的目的是冥冥,分开之后冥定觉得自己不会再有危险,但这也不是绝对的,如果对方想一网打尽也不可得知,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他们还暂时安全。

    冥冥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手指微动在冥定额头写了个‘罩’字,而后不等他反应,只说了句“小心”便将身体陷下地面,片刻之后,只剩一撮头发飘着。

    冥定摸了摸额头,古字隐隐发烫,他借着整理的动作,朝后看去,没有异状,嘴角勾起,成一个嘲讽的笑,便不做什么伪装直直的朝那妇女而去。

    ※

    张德彪在做梦。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梦,因为除非在梦里,他不可能再次看到粱衡文。

    “衡文。”张德彪笑呵呵的唤着他,招呼他走到自己身边来,“来这边。这里有新鲜的蔬菜。”

    粱衡文在对面的马路微微一怔,还是朝他走来。

    “来来,乖哦。”张德彪摸着粱衡文的后脑勺,把他往菜市场里领。

    菜市场并不大,每个商贩占着的地方每天固定,张德彪很快就找到自己要买的菜,“你今天想吃什么?”

    冥定警惕的瞅着他,与张德彪这个名字完全不相符,眼前的人非但不五大三粗,还略显斯文。他有着瘦高的个子和和善的面相,穿着一件灰蓝色的衬衫和灰色的西装裤,衬衫角别在裤子里,腰上有一个黑色的皮带。

    典型的中老年知识分子打扮。

    “怎么了?”张德彪笑呵呵的又问了一遍,他的背有些佝偻,头发花白很明显上了年纪。

    冥定把眼神移开,道:“随便。”

    张德彪摸着下巴想了想道:“我记得……今天小雨说想吃冬瓜了。”

    小雨是指梁千雨,张德彪是他爸那辈的司机,看着梁千雨长大,称呼自然也亲昵很多。

    “那就买冬瓜。”冥定看着眼前莫名出现的冬瓜,拿起来抱在怀里,张德彪付过钱,看见冥定这样,凑过来问:“你抱的那么紧干什么,小雨的饭不会少的。”

    不知为何冥定抱着冬瓜的手更紧了一些,他低下头,有些恼怒:“你不要管!”

    “衡文这是要亲自给姐姐做饭啊?”张德彪继续调侃他。“昨天是红烧排骨,今天是炖冬瓜汤,你这弟弟要是再这么当下去,春花可就要丢饭碗了。”

    “我只能做这些……”冥定低声,“我又不能赚钱,给姐姐做几顿饭有什么大不了。”

    张德彪摇头,叹了口气。“小雨要是知道,不会开心。她本来就不求你报答她。”

    冥定目光闪烁,不再接话,推着张德彪就往前走。“再去买其他的,不要在这里逛了。”

    “呵呵,还害羞了。”张德彪无奈的耸了耸肩,“好好,我们再逛其他的地方。”

    菜市场很快逛了一圈,出来的时候两人都拿了不少东西。“你春花婶又要埋怨我带你买了这么多东西了。”

    “不关你的事,是我让你买的。”冥定把食物都扔进后备箱,率先打开车门坐在了车后座。

    张德彪随后就坐到了驾驶位。

    车子启动,平稳而缓慢,甚至连一点颠簸都没有。冥定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才确定这车确实在开,等了一会,开口道:“德彪叔,你为什么要杀我?”

    这句话突如其来,完全没有征兆。然而张德彪却没有表现出诧异,他既不吃惊也不害怕,轻轻的笑了一下,道:“因为,我需要钱啊。”

    钱。

    钱乃万恶之源。

    早该想到。

    冥定还算镇定,手指攥在一起,指尖有些发白。“谁给你的钱?”

    张德彪想了一会,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

    “对……我想不起那个人的脸。”他转过头,斯文的脸上还有些微的笑意,“衡文,你本来就该死,在三年前,要不是你妈,那个时候跳下天桥的会是你。”

    话说至这份上,只要不是傻瓜都听得明白。

    他妈当年的死果然不是一场意外。

    冥定死死的盯着他,胸中怒意翻滚,但头脑却奇异的冷静,他现在似乎分成了两个人,一个想奋力杀了张德彪,另一个则在思考要如何杀。

    折磨,把他的肉一片片割下来!一个声音说。

    另一个则在说着让他活着,让他好好活着,杀了他的老婆他的儿女他的父母,让他亲眼看着他们死去。

    “当初你过来我就知道你这孩子要除,只可惜梁少舍不得他的骨肉,小雨舍不得你。”张德彪将车停了下来,嘲讽道:“他都快要死了,还管什么伦理亲情,可不可笑?这些年要不是小雨过的很好,我连他都容不下。”

    他下车,打开后车门,想要将冥定扯出去。

    冥定没有动,冷冷的笑出了声,“你喜欢我姐姐的母亲,那个难产而死的女人。”

    张德彪一愣,倒是没有反驳,“对,我爱她。”

    一个老套的故事,冥定在心里可以猜的八九不离十。

    冥定挥开他那已经伸过来的手,自己下了车,车外是一片沙滩,海水在不远处翻涌,海风吹来咸腥的气味,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夕阳余晖照在张德彪的脸上,竟然柔和起来。

    “我和思楚青梅竹马,她本来是要嫁给我的,如果不是梁少横刀夺爱,我也不至于会郁结到现在。”他看着夕阳,缓缓的开口,“你知道你妈为什么会从乡下过来吗?”

    “你做的。”冥定说。然后他突然之间就想通了一件事,“你们要杀我的事情已经筹备了三年?……不,或许更长,在我妈还没有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准备了。”

    他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跟在母亲身后,所有的人都一脸吃惊,而张德彪却只是愣了一下,顺着这个想下去的话,就会发现在他这无害的外表下隐藏了多少可疑的举动。

    张德彪点头。“没错,不得不说你妈将你隐藏的很好,如果不是梁少突然重病,我又无意间听到他和你妈的对话,或许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而你,现在还是个乡下的学生,读书或者打工,反正与现在的生活毫无关联。”停了停,他低头看着冥定,对方眼睛黑亮,面无表情,相貌堂堂,然而他知道冥定的本性,知道这不过是他伪装的表象,也知道这个小孩是有多么的阴沉毒辣。

    “你是个难缠的小孩,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心眼多的,也没见过在你这个年纪就有这么多手段的。你姐姐把你安排在贵族学校,我还以为你第一天会被欺负一通,没想到仅仅一天就成了整个学校的头,厉害。”张德彪装模作样的竖起在自己的拇指,“你无意间逃脱了很多次我下得杀手,这很不好,你只要和你妈那样乖乖的死掉就好了,非要再多活两年,可笑……你知道你妈是怎么死的吗?”他突然问起这个,有些高兴起来,“你妈真是胆小,我只是让她‘无意间’看到我对你的厌恶,她竟然联想到我要抢钱而去银行取钱,你们在天桥的时候,我特意拿了一个假的玩具□□对准你,她竟然为了保护你而跳下去,哈哈,真是轻松。”

    冥定怔住,他不知道这一幕,“保护我……?”

    这怎么可能,他妈妈才不会在乎他的死活。

    “她把你护在另一边,还妄图跳下去挡住子弹的发射,你说呢?”张德彪反问。

    冥定闭上了眼,痛苦的感觉慢慢啃噬着他的心灵,这是她费劲心力想保住的命,她把生的希望给了他,可是还是丢了。他现在已经死了,并且因怨气太深而成为一只鬼,一只为复仇而留在世上的鬼。

    眼泪滑了下来,冥定没有抹去,他静静的看着张德彪,恨意已令他的内脏灼痛,他想杀了他,把他千刀万剐,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吸他的骨髓。

    “我真是太蠢了。”冥定轻轻抬起手指朝张德彪而去,“我一直知道你对我意见,但我从没想过你真的杀了我。从我出事到现在,你的存在被刻意降低,谁也不去提,导致我一直以为你也已经死了。你跟我不同,是个愚蠢而又自作聪明的人,我从没将你放在心上,这是我的失误。”

    张德彪看着那手指,刚想躲开,发觉自己竟然不能动弹,心中疑惑,而后冥定的手指碰到了他的喉咙。

    一阵刺痛下去,张德彪失去了意识。待到再醒来时,四周已变得漆黑一片。

    “你醒了。”冥定开口。

    张德彪惊觉冥定比他高出许多,正在疑惑,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只剩一个头颅,而他的身体在不远处,已被冥定啃食的差不多。

    血液铺满整个海滩,冥定坐在他的尸骸上,微笑的说:“真高兴你还活着,你说接下来,我要吃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填完。所以我这一星期到底在干嘛,完全没有存稿啊……

    ☆、第 31 章

    魔鬼!

    张德彪又惊又惧,这才感觉到害怕。但他很快又冷静下来,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为什么我没死?”

    “是啊,为什么呢?”冥定遗憾的看着他,“或许是因为这里是你的梦。”

    ……梦?

    张德彪迟疑了一下,心中恐惧稍减,思索许久才反应过来道:“……这是我的梦?”

    冥定静静的望着他,黑黢黢的瞳孔毫无感情,冰冷又无机质,直把张德彪看的毛骨悚然。他才开口道:“是啊。”

    停了停,又道:“你就算知道也没什么用,你伤不了我。”他再不去看着张德彪,反而望着不远处的海发起了呆,张德彪看他这样,疑惑不已,但已知是自己的梦也就没什么可怕,他想着要把身体复原,果然从脑袋下慢慢有身体的感觉,冥定早有察觉,转过脸来,望着他,心中想着什么。

    然而具体想些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要让脑子动起来,不然很容易发生一些他并不愿意看到的意外。

    胸口愤懑,想杀他的欲望在撕碎尸体的时候已经消退不少,但是心中还憋着一口气,冥定冷冷的看着,直到再也忍不下去,走到张德彪的头颅旁边,一脚踩了下去。

    可怜张德彪只沉浸在自己身体的变化而无视了冥定。

    一脚下去,血花飞溅,冥定脸上沾了些许血液,他也不在意,只盯着脚下这一摊肉泥,四周狂风巨变,黑云压顶,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涌出数米高的大浪,气势如雷霆般浩荡朝着冥定压了过来。

    冥定冷笑,也不躲,任那大浪扑面而来,潮湿的水汽将他的头发浸湿,咆哮的海浪瞬间就淹没了下来,吞噬掉所有的一切。

    一片黑暗。

    冥定睁开眼睛。

    他倚在门边,屋子里的摆设和刚进来一样,那个中年妇女正捏着张德彪的手细细的为他按摩,张德彪紧闭双眼,鼻孔里插着氧气管,因为刚才在梦中的那些缘故,表情有些痛苦。

    在床边的医疗仪器闪现着他看不懂的东西,冥定走上前,目光锁住张德彪的喉咙。他静静的等了一会,中年女人觉得冷,从自己带来的包里拿出了一件灰色外套穿上。冥定看了看她的包,那是个黑色的皮包,看起来并不贵,但是很实用。

    这时有护士和医生进来,中年女人将额前的碎发拨到脑后,笑了笑,道:“医生。”

    “今天怎么样?”这是位女医生,年龄大概四十岁,眼睛很漂亮,可以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美女,此时笑起来很和善。

    中年妇女说:“和昨天一样。”

    女医生点点头,进行了一些常规检查就和护士出去了,但是很快,她又独自回来,这次她神色紧张,中年妇女见此立刻站起来将门窗关好。

    “这个你先拿着,那个人说让你每隔两小时喂他一次。”女医生从白大褂里掏出一瓶黄色药片,塞进中年妇女的手中。见妇女动作利索的将药片喂到张德彪的口中,眉头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一般来说对于昏迷中的人是不能喂食,以防食物进入呼吸道,但是中年妇女喂食手法很特别,拽下张德彪的下巴,把药片塞进去,灌上水,再拍一下他的喉咙和胸口,咕噜一声下去,张德彪已经把那药片咽了下去。

    “好了。”中年妇女说。

    冥定坐在他们对面的空床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两人。

    女医生道:“林花,我、我不能做下去了。”

    中年妇女林花一改刚才苦相,冷笑道:“这是你不想做就能不做的?当初要不是你没用,上面也不用把我派下来。”

    “可那也不用杀人啊!”女医生又急又怒,却顾虑着其他,压低声音道:“你们当时只说要把他的身体状况往重了说,没有让我给你偷药这事啊!”

    “偷药?谁让你偷药了?”林花挑眉,“我可没让你干任何事啊!”

    “你!”女医生还想理论,外面传来其他人说话的声音,她只好闭上嘴,愤怒的把脸转到一边。

    等声音过去,女医生说:“我没有帮你任何事,你以后也不要找我,这药的功能那个人没跟我说,如果这个病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会报警!”

    林花不屑的说:“报警?你觉得我们还会在意警察?你不是早就体会过这件事吗?”

    女医生被戳到痛处,厉声道:“不管你说什么!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

    她语气虽然严厉,但谁都看得出来是色厉内茬,林花更不屑,但也知道此时还不能和她谈崩,只好软下脸来哄了许多好话,林花长相老实,说起话也不是什么大道理,但句句都往女医生的心里戳。

    没过多久,女医生已没有刚才那么气急败坏,她心中虽然还是不忍,却不会再反对。

    冥定在一旁将一切看的透彻,只觉得这林花真是深藏不漏的一个好手,手段作风都十分厉害,他不知不觉竟有些喜欢。

    女医生起身告辞,冥定没有丝毫犹豫的跟在她的身后,比起在林花旁边搜集资料,他更倾向于去调查女医生,女医生心软,调查起来会比较容易。冥定在走廊上没有见到冥冥,只好在不起眼的地方做上标记,以期望冥冥能在甩掉那些人之后过来找他。

    “你去了哪里?”女医生一进值班室就被人这么问了。所幸她早有准备,并未露馅,只是点点头,轻声道:“我闹肚子,在厕所里。”

    问话的人是郝主任,他怀疑的看着女医生的肚子,道:“是吗——?”

    “怎么了?”女医生整了整自己的白大褂,走到自己值班的位置上坐好,打开病例看了起来,“你怎么还呆在这里,手术做完就赶紧回家休息。”

    郝主任笑了笑,把身上的白大褂脱了,他里面穿着一个格子衬衫,直接坐在了女医生的前面。

    低声道:“弟妹,我刚才真想把那家伙杀了。”

    女医生的手停了一下,“你不要挡在我面前,我一会可能有病人过来。”

    “你今天根本没有预约,我已经看完了。”郝主任拿手指点了点桌面道:“你抬起头,看着我,我现在就是个病人,你作为医生也要开导开导我。”

    “你不要闹了!”

    “你觉得我是在闹吗?!”郝主任的声音也拔高了一些,“杨溱溱,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在做些什么事情!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能碰吗?!”

    杨溱溱怔了怔,扯着嘴角道:“大哥,你在说什么?”

    郝主任听她这么说,气的发抖,自己给自己做了紧急措施,缓过来后,道:“林花。”

    这两个字一出,杨溱溱惊诧万分。“那、那是谁?”她还是决定咬紧了不松口。

    郝主任道:“我听见你们说话了。”

    他知道了!

    一道惊雷炸在了杨溱溱的心中。

    “你、你……”

    然而郝主任说的第二句话,才是真正将杨溱溱推向深渊。

    他说:“在你之前,他们来找过我,我问过秉文,他说也有人找过他。”

    “这不可能,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件事!”杨溱溱攥紧了手中纸张,她仔细看着郝主任的脸,试图从他的任何一个微表情上分析出这是假的。

    她失败了。

    不是郝主任表演的太过无懈可击,就是他说的是实话,问心无愧。

    “你为什么不同意?”杨溱溱咬牙,“你如果同意,大成就能活过来啊!”

    “你是一名医生!”郝主任丝毫不惧,“你又不是没见过死亡,怕什么!”

    “可我也是个母亲!”杨溱溱一拍桌子,厉声道:“我不甘心!凭什么是我儿子死了,凭什么!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什么都没做就死了,那个把他推下去的男人还活的好好的,他凭什么住在咱们医院,你不知道,我有多少次想让他死!”

    “我就不是吗?给他做手术的时候真恶心。”郝主任停住了声,他叹了口气道:“郝瑞已经死了四年,四年来都没人出声帮忙,突然有人在前不久出来说能让他复活,你信吗?我反正不信。弟妹,你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你也出过国留过洋知道什么是迷信什么是封建思想,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厉害能让人起死回生,秦始皇就不会成为历史人物了。”

    “你是他的母亲,你的想法我能理解,郝瑞也是我一手看大的,我对他的死也十分痛心,可你得知道,当医生的,是最没权利剥夺病人的生死。”

    杨溱溱突然冷笑一声,看过来的眼神又狠又厉,“那不是你的孩子,不是你身上掉下的肉你当然不会有什么感觉,那是我的孩子,我最了解他,他心中有怨气不会走的,指不定现在还在我旁边看着呢。”

    “那个……”从他们旁边的屏风里传来弱弱的声音,“我知道这样不好……你儿子确实在你旁边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月溪歌,银月冰月亲们的地雷,之前忘记说了,对不起。。。。。

    ☆、第 32 章

    步愉心的声音太过突然出现,以至于医生一时怔住,错失先机,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你……”医生皱了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步愉心眼眸弯弯,笑意盈盈的着看他,“我想帮你啊。”

    刚才她与医生商量好后,就被带到这个诊室,不过左等右等还是没有人来,好不容易来了一人还是个不认识的男人,医生让她躲在帘子后面,她就只好躲了起来,只是没想到能听到这番谈话。

    她从那看诊的床上跳下来,绕过帘子,大大方方的走到杨溱溱面前。“你好,杨阿姨,我叫步愉心,你儿子说你会给我钱。”

    杨溱溱:“…………”

    医生:“…………”

    冥定:“…………”

    步愉心看到冥定也愣了一下,她不清楚他为什么在这,不过为了心中的计划,只好压下疑惑,不着痕迹的冲他点了点头,冥定没有理会,望着她身边的医生,用眼神询问了一下。

    医生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说:“你在这干什么?”

    “那你又在干什么?”冥定反问。

    医生可没有跟他报告的义务,笑了笑,也不解释。

    当然,如果是冥冥的话就不一样了。

    冥定并不在意,他在空中飘着,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观赏位置,开始整理自己搜集到的情报。

    医生叫做郝瑞,那个郝主任是他的大伯,医生的母亲是这位女医生,医生死了四年,凶手逍遥法外,一家子都憋着气,他妈因为林花的原因和某些人走的很近,那些人跟我的死亡有关系……

    想到这,冥定目光一冷,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张德彪还不能死,他还可以当次诱饵,如果能把幕后黑手引出来就更好了。可惜医生母亲的等级太低,还不能触到核心,不然就可以加以利用。

    他遗憾的看了眼杨溱溱。

    不过……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冥定想到了更为重要的问题,他本来以为自己死亡是因为有人谋财,但经过今天的事看来并不是这样,杀了他,梁少给他的遗产只会落到姐姐手里,况且他们家已经是个花架子,濒临破产,所拥有的资金十分有限……等等,他们家真的是因为经营不当而破产吗?

    积弊了十几年的公司在他叔叔手上稳稳当当的撑了三年,怎么就会一朝破败?投资失败?内部蛀虫?生意竞争?冥定对于公司的事情实在不了解,胡乱猜测了几个可能都被他一一否定,那位叔叔虽然不讨喜,但是在他的印象中却是十分谨慎的人,不会是梁千雨口中的行事硬派的人。

    ……姐姐骗我?

    不不不,这绝不可能,骗我有什么好处?

    冥定正焦头烂额时,杨溱溱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他去看,原来是步愉心做了几个障眼法在吓唬他们。

    医生在一旁板着脸,想施法阻止,被步愉心给拦住了。

    “你说过要给我钱的。”步愉心淡淡道:“现在想反悔了?”

    医生道:“那你也不用吓唬我妈啊。”

    “不这么做,杨阿姨会相信我吗?”步愉心撇撇嘴,“你放心,这种事情我比你有分寸多了。”

    她的职业说好听点是解决疑难杂事,说难听点就是个神婆,慕名而来的人总是会在见到她的时候失望不已,所以为了震慑这些人,步愉心创造出了一些绝对不伤人,但绝对有震慑力的法术。

    果然经过刚才那一下,杨溱溱的眼神有些变了,她双眼含泪,眼眶发红,嘴唇微微抖动,“他,他在这……”

    步愉心点了点头。

    杨溱溱四下去看,双手往前摸着,眼泪夺眶而出,“儿,儿啊……”

    医生上前伸手扶她,手从她的身体穿过,悲哀在眼中转瞬即逝,他轻轻唤了声:“妈。”

    “大成。”母子连心,杨溱溱竟然对准医生的位置。“妈在这。”

    步愉心心中一凛,手指立刻摸向杨溱溱的手腕,拍了三下,杨溱溱疑惑的看着她,搞不懂发生了什么。

    “杨阿姨,你想看见大成吗?”步愉心突然幽幽的问。

    “想,我怎么才能见到他?!”杨溱溱急切的望着她,“他……在那里过的好不好?吃的怎么样?长胖了吗?”

    步愉心愉悦的看了眼医生,后者面无表情,正经无比,但是额前已经渗出满满的汗了。

    “他啊,以前过的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现在,可是很高兴呢。”

    “高兴?”

    “对呀,能见到杨阿姨,医……大成,当然比谁都高兴。”

    杨溱溱一愣,想起什么,脸色突然灰败起来,“高兴,高兴,那天也是这样。”她突然看向步愉心,用力抓着她的手道:“你跟阿姨说,我,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哎?”

    “够了!”郝主任喝道:“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刚才不出声就想看看你在干什么,郝瑞!郝瑞你给我出来!”停了一会,他瞪向步愉心,“小小年纪就学人招摇撞骗,偷听墙角,你家教就是这样?!”

    “我家教怎么样不归你管,您与我非亲非故还想仗着年长来教训我,您的家教看起来也不怎么样。”步愉心反唇相讥,毫不退让。

    杨溱溱左右看看,拽着步愉心往里面走,“你不要管他,他神经病。”

    “杨溱溱!”

    “叫这么大声干什么,我还没死呢!”杨溱溱呛他。

    医生在旁边无奈的摇头,“怎么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

    杨溱溱和步愉心开始聊天,她的嘴甜,再加上能看见医生,一些他小时候的事情被刻意说出来,面对杨溱溱的试探也对答如流,很快杨溱溱就把她当成自己的救命稻草。

    “心心,阿姨老实和你说,那帮人真不是东西,她们直往阿姨心窝子里面插刀,哪里疼插哪里,你这么厉害,能不能帮阿姨把他们弄走,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再也不敢过来?”

    “这个……”

    面对杨溱溱期待的目光,步愉心心中压力巨大,万分后悔刚才吹牛吹得过了,她委婉的表达了拒绝,但是被杨溱溱‘你逗我呢’的眼神打败,只好说:“阿姨,我也老实和你说,干我这一行的手里没有人命是不可能的,我做法很干净,阿姨要是真的不放心,你给我他们的住址,我能让他们永远不会过来。”

    杨溱溱倒抽了一口气,“你在说什么?杀人?”

    步愉心装作听不懂她的话,道:“是啊,阿姨。”

    “为什么这么说?”

    “阿姨你想,鬼是人变成的吧,我杀了多少只鬼就杀了多少个人,是这样算的吧。”

    杨溱溱移开了目光,“这样不好,你……算了,你是干这一行的我不说什么,不过听说这样的人不容易长命啊,你是女孩子,可更要多小心。”

    步愉心眼神一暗,想着自己那已经几近枯竭的寿命,心中微紧,但脸上还笑着:“好的,我会注意的,谢谢阿姨关心!”

    她们又聊了其他,多是关于医生的事,冥定等不来想要的,便到步愉心的面前道:“你问她关于林花的事情。”

    “林花是谁?”步愉心下意识的开口。

    “林花……”杨溱溱深深的叹了口气,“林花说可以让大成复活。”

    “呃……”步愉心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些,但是看杨溱溱的样子估计想不听都不行,瞪了冥定一眼,让他等着。

    “你去我家找我姐夫,他会找你帮个忙,到时候你把这件事跟他一说,问他要钱。”

    听冥定这么说,步愉心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一些。

    “大成走的太早了……”杨溱溱缓缓的说着,她现在平静下来,身上有种现代女生很少有的温雅气质,“才……自他走了之后,我总是会在梦里梦见他,他跟我说想要这个想要那个,我想着这是他给我的托梦,就会在第二天醒来给他烧过去。”

    “前两年还好,但是最近他出现的太频繁了,频繁的我有时都分不出现实梦境,总觉得大成还活着,然后在两个月前的一个下午,有一个男人过来找我看病,我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病患,正常接待了之后他对我说‘我死掉的儿子回来了’我当时觉得奇怪,没有在意,但是第二天他就抱着一个孩子过来让我看,那孩子抱过来的时候已经咽气了,我建议他准备后事,可那个男人却不肯走,就盯着他的儿子,”说到这,她盯着步愉心,“你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吗?”

    “……那个孩子活了过来?”

    “对,他活了过来。”杨溱溱并不是死板的人,她见过许多奇迹,这次的事情她也打算归于奇迹,但是男人做的事情又开始打破她的认知。“但是男人死了。”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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