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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节

    [快穿]少年你图样图森破 作者:山岫

    第21节

    小孩子精力旺盛,包子却是一吃饱就开始打哈欠,眼皮一搭一搭地犯困,大概是白天累到了。

    温严肃不理包子的撒娇,硬是让他绕着宅子走路,结果没到半圈,包子就啪地一下直接跌倒在地。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温严肃当场脸都白了,一把抱起人才发现小家伙是在睡觉,小呼噜打得特舒畅。

    打不得骂不得,还能咋办?温严肃头一次产生了无奈的情绪,裹着包子上楼睡了。

    包子软软热热,搂着睡最合适不过。少年难以入睡的毛病奇迹般地被治愈了,本来只想陪着躺一会的人意识模糊想,明早叫厨房做包子,唔,要奶香红豆馅儿。

    ☆、第76章 第七发教主帮帮忙

    岚歌在半路上遇见了骆殊途。

    先前一场荒诞的闹剧里,他在门外喊得声嘶力竭,可又无能为力,或许隔着门板听见教主求救声时,他其实就恨不得昏了的好,所以颈后被狠狠一击的刹那,他才会生出松口气的感觉。

    等他醒来,骆殊途已经不在了。岚歌没声张,悄悄在四处走了一圈,发现后院墙壁有攀爬过的痕迹,当即便翻墙而去。

    可不过是短短一段时间,他再看到的青年,却成了眼前这副凄惨的模样,几乎是一见到自己,对方便无声地落了泪,和记忆里那个孩子气的教主逐渐重叠,看得他整颗心都揪了起来——琉月啊琉月,你哪里来这样狠的心?

    “教主……”

    青年抬起头,眼角泛红,泪水还聚集在眼眶里,却不再流下来。他露出一个笑容,比哭更苦:“岚歌,我上次啊,说的不对。”

    他怔了,欲出口的安慰哽在了喉间。

    “当初是哪里来的胆子……让我以为不会输?”青年摇摇头,复又笑了,“还好,还好……”

    还好,他虽愚笨,却未曾将魔教众人性命置于赌注。传承几代的宫殿暗藏机关密道,那些从来没有放弃过他的人们即使死去,也应当为了信仰,而不是他幼稚可笑的行径。

    青年抬手抚摸挂在心口的暖玉,脸上的表情逐渐平静,这块玉他戴了二十年,原以为此生无须用到,却不料人生如戏,他曾愿意双手奉上的东西,竟成了最后决裂的底牌。

    夹层玉佩的制作工艺精纯绝妙,轻拨开隐秘的机关,便露出了第二层雕花。岚歌站在近处,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反应很快,迅速掩藏了外露的情绪,身体微微挡在了前面。

    “没事的。”骆殊途垂下手,轻声道。外人看来,他至多是向玉佩寻求心理安慰罢了,根本无法察觉玉佩雕刻的某些细节变化,何况即使发现了,也没人能知道它的用途。

    这件事和密道一样,是连娄琉月都没能从他嘴里套出来的秘密,当然,也是还没来得及。

    魔教以教主为首,四护法辅教,但江湖上谁都不知道,魔教还有个副教主。

    历来的副教主都由护法之首兼任,是个财政大臣式的职务,小可说小,大可说大,端看那人的能力如何。等到了舒望这一代,人才稀缺,青黄不接,上一届的副教主由于种种原因只卸了护法的担子,至今仍然干着副教主的活儿。

    不过正因如此,魔教欠这位人物一个人情,他跑到外面营生没人敢多嘴,这些年来除了不饿着教众之外,也没参合半点江湖事。要不是当年舒望出生时他承诺日后可以暖玉换一愿,恐怕今日魔教才是真正山穷水尽。

    玉佩被骆殊途放回衣内,一股几不可闻的淡淡奇香散在风中,迅速地往外传递着求救的讯息。

    同一时间,皇城久香楼的主阁里,一只蛰伏不动的漆黑小虫突然弹了一下,昂首发出古怪的声响,急欲冲出栖身的小鼎。

    只是还未等它攀上鼎缘,便被一只养得相当漂亮的手轻轻拎起,手的主人同样容貌昳丽,回头一瞥心虚的宏连城,施施然道:“宏阁主,嗯?”

    那鼻音极为动人,宏连城默默咽了下口水,暂且搁置了旖旎的念头,赶紧上前讨好对方,事无巨细地全都抖了个干净。

    “你倒是顾念旧情,”听完解释,美人飞过去一个软绵绵的眼刀,“这么多年偷偷帮你们那破教也罢了,还眼馋人家孩子怎么,图新鲜?”

    宏连城握了握他的手,道:“乖,不闹了,我能有什么瞒得过你?要不是清楚你心里有数,我也不会做的。”

    “脑子还不算太笨,”美人随手将虫子弹回鼎中,“你既然知道那孩子有难,为何袖手旁观?”

    “我与魔教虽有情分,但已与你有过承诺,再则之前他自己毫无斗志,我救了也是无用。”男人淡淡一笑,朝窗外看去,“如今他想好好活,我便推他一推。”

    美人轻笑道:“娄家啊”随即眼底浮起一抹嘲讽之色。

    他天生冷情,唯一放在心上的只有宏连城,因此对素未谋面的舒望没有半点爱屋及乌的感情,但是他难得有些好奇,好奇对方的性子是如何在凄惨的角逐中坚持了下来;

    在他眼里,这是一场可笑的戏,而因为舒望选择了生,一切便有了翻盘的筹码。

    有些伤害一旦给予,就无法收回,即使弥补,也注定留疤。

    ——————

    隔天,木清风差人来请舒望出游。

    骆殊途原本打算待在小院里等援兵来救,被情敌一搅合,不得不苦着脸应了。这幅模样落在旁人眼里,自然又是十分可怜,岚歌和来人僵持不下,见他软言宽慰,才勉为其难地点了头。

    人和人的差距就有那么大啊,出了昨天那样尴尬的事,彼此还是水火不容的立场,对方竟然这样大方……骆殊途表示,感(gan)激(de)涕(piao)零(liang)!

    没错,他猛地一回想,发现这次出游正是木清风狂刷娄琉月好感度的第一副本——龙渊秘境!

    在秘境中,两人几度生死,同舟患难,出来后功力大涨,感情更是蜜里调油,加上里边所得宝物,妥妥的人生赢家!

    果然上路不久,骆殊途远远就望见了形似龙背的山峦,正是传说中仙人飞升的龙渊山。他给自己按了个赞,回头看看陪在木清风身边的娄琉月,木然的神色微微变化,随即转回了视线。

    那一眼是有意识的,娄琉月的心情莫名变好,昨天一定是错觉,舒望依然喜欢他,以那绵软的性子怎么会变呢。

    “师兄,舒望是不是走累了啊?”木清风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柔声问道,眼里却有一丝冷意。

    “无妨,若不是你好心带他,这一趟本就不该来。”娄琉月抚摸着他的头发,说,“倒是你,可累了?”

    “我没有那么娇弱。”木清风看着前面颤抖了一下的身影,轻笑道。

    龙渊山常年云雾缭绕,毒蛇猛兽盘踞,即使自负武功一流,也不敢贸然闯入。娄琉月一行自然不会傻到去山里谈情说爱,走的是一条被人开拓出来的沿山小径,既能欣赏风光,又无生命危险,至于玄妙的剧情之力是如何将木清风推进秘境入口的,并不在考虑范围内。

    这一次,多了个骆殊途,木清风同样逃脱不了“一脚踏空,甚至都来不及惊呼,整个人便迅速地往深处坠落,似乎有无穷的引力拉拽着一般。”的命运。

    娄琉月毫不迟疑地跳了下去,后面紧跟着骆殊途。

    秘境的实质还是个洞府,目的在于寻求有缘人继承,除了必要的考验机关之外,并不会处心积虑想害死进来的人,因此通过入口落地的三人都安然无恙。

    “师兄?”木清风惊魂未定,依靠在娄琉月身上问,“这是”

    娄琉月看向面前幽深的通道,心下有些猜测,却没说明,只道:“向前走看看吧,别怕。”他转头看了眼骆殊途,见青年表情平静,扶着岩壁不知在想什么,终究没有多话。

    通道曲折,过了先头的昏暗后,每隔百步便设有一石墩,安置着拳头大的夜明珠,足见洞府的财大气粗。

    正因为如此,三人更加谨慎,走了约摸小半个时辰,才钻出了密道,眼前忽的一片豁然,只见偌大的石洞中,唯有一汪碧泊静静托着玉台,上有一剑没入其中,露出的部分极为炫目,气势凌然。

    骆殊途第一反应:竟然还没生锈?接着第二反应:剧情不是这样的!

    他可以肯定,那就是娄琉月在秘境中得到的至宝龙渊剑。在经历了无数磨难、只剩下一层血皮时娄琉月终于凭借主攻光环征服了洞府,成为了龙渊剑的所有者,出去后才得以一剑扫天下,走上了人生巅峰。

    ——绝不是像现在这样发现得轻而易举并且看上去能随手一拿啊!说好的千辛万苦吐血三升呢!

    秘境通道四通八达,随时变换阵法,即是说这条路通向的地方一直在变化,原本娄琉月便是先进了其他几个凶险的洞室,精疲力尽之际才到了这里,好在存放龙渊剑的石洞几乎没有危险,只有一个迷箭阵法,否则当时的娄木二人必然不能轻松过关。

    而且更重要的是,龙渊剑室建有机关直通秘境出口,宝物到手加之性命不愁,简直是风水宝地啊有木有。

    骆殊途正神游着,旁边木清风就开口了,声音因为激动而抑制不住地发抖:“好剑!师兄,此地莫不是民间传说的仙人洞府?”

    “小心为上。”娄琉月神情凝重,先木清风一步走近碧绿的小水泊,落脚极轻。他素来行事有度,误入仙家秘境愈发不敢掉以轻心,何况以长年经验,他总有一种不吉的预感,想必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但出人意料的是,直到他走到水泊边,都没有任何阵法机关被触动的预兆。

    娄琉月稍稍舒展了眉,朝玉台伸出手去。

    就在他碰到玉台的那一霎时,玉台机关轰然开启,娄琉月瞳孔一缩,足下一点,飞速往后退去,丝毫不曾犹豫地带起了扑向他的木清风。

    仅是几秒间,玉箭如暴雨般直冲而来,意气凛冽。

    与此同时,四方石壁轰鸣,向中心推进,竟有活活压死闯入者的意思,顶上开始呈现坍塌之意,细碎的石块扑簌簌砸下,却是一个险而又险的死局!

    娄琉月一眼望见了青年苍白的脸色,他手里抱着木清风,然而心头一阵空,一时间不知道该躲去哪,才能避开这无法自控的情绪。

    “啊!”他一恍惚,竟然忘了眼前的生死险境,木清风替他挡了一箭,立时血染白衫,看着触目惊心。

    娄琉月急急一个旋身,于箭雨中退向后方,只是躲无可躲,离仓皇躲闪的骆殊途也愈加遥远。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石门开启的沉闷声响,他来不及细想,慌忙带着木清风退入石门后的密道,把人放下便要回去。

    洞室中的箭雨已经停了,向内挤压的石壁恢复了宁静,青年坐在水泊边的地上,形容狼狈,掩映在乱发里的脸庞血色全失,生出些诡异的美感。

    看到娄琉月过来,青年也只是抬头注视着,然后笑了笑:“我脚崴了”

    这和他见过的舒望不一样,舒望不会用那么平静的语气和他说话,也不会用那么平静的表情看他,娄琉月忽然就心慌了,张口叫道:“兔儿”

    舒望最喜欢自己这么叫他,娄琉月有点期待地看着青年,想要在他脸上找到久违的一点满足——可是并没有,青年的表情变得很奇怪,甚至带了些微妙的嘲讽。

    “师兄”出口的密道里飘来一声虚弱的呻吟。

    娄琉月顿了顿,道:“清风中了箭,我先带他出去,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而后又补了一句,“他的伤口不能耽搁,我”

    “没关系。”青年打断了他的话,“我明白。”

    明白人心偏长不可妄想,明白天地云泥不得一谈,所以,没关系。

    那个时候,娄琉月不知道,青年背后洇湿了一片血红,流下的粘稠汇入水泊中,晕染出四散的玫瑰红。

    他也不知道,在他和木清风离开后,开启的石门复又落了下去,沉重的声音似人无声的悲鸣,压抑在心中欲泣而不能泣的泪,随着闭合的石门一起沉没于地底呜咽的暗河,从此不见天日。

    ☆、第77章 第七发教主帮帮忙

    山地剧烈的震动渐渐平息,踏足之处依然有小幅的余波。

    娄琉月僵硬地站在塌陷的地方,脑中一片空白。恍惚间,似乎听见了舒望的声音,他模糊地想,舒望说了什么?

    哦,好像是“没关系”

    他不觉得对方如此宽恕免去了多少负疚,也没有体会到仇人终于死去的快意——不,他甚至从来不曾设想过舒望的死亡,因此当事情发生时,他突然忘了过去的一切是为了什么,能记得起来的无非只是那段在青山的日子。

    彼时的忍辱负重,未尝没有感受到快乐;然而他的仇恨蒙蔽了现实,越是沉迷,越是痛恶。哪怕是舒望以一颗赤子真心奉上,他也弃之敝履,而看着对方喜怒痴狂皆源于他,又可耻地欣喜。

    “将军?”跟随而来的侍卫小心翼翼地道。

    娄琉月纹丝未动。

    他很累,心里空荡荡的,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说,光是站着就耗费了他所有力气。

    {叮——男主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31。}

    {叮——男主好感度+20,}

    系统提示音响了三次,好感度暂时停留在88上。骆殊途拖着把剑,连感叹男主厚积薄发的空闲都没有,气喘吁吁地往皇城里赶。

    不是他不想偷懒,而是这具身体受伤不轻,时间不等人啊。先前他开着外挂抢了娄琉月的机缘,现在要去投靠的外挂又特么精明得要死,毫发未损或是假装受伤都是瞒不住的。

    等他进了久香楼,伤势稳定下来,好感度已经升到了92,此时,距离他假死逃脱也有七八日了。

    这段时间,骆殊途见了魔教副教主宏连城,当然还有他的“夫人”九公子——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九公子其人,便是当今圣上与宫女春宵一度生下的九皇子池玖,因不受宠而在深宫内受尽冷眼,早早被封王赶到了极北苦寒之地。

    至于他为何能擅自进皇城而始终没被察觉,只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此人心机深不可测,可惜的是慧极必伤,他有窥破天机之能,却没有逆天而行的命,自小落下了病根,活不过三十五。

    原剧情里,池玖的确是在他三十寿辰过后殁的,那张救命的药方只缺了一味至关重要的般若花,而骆殊途没记错的话,般若花被没了舒望当补药的木清风先一步得手了。

    不过嘛,既然他承了宏连城的情,现在就得还回去,池玖如今不过二十四,就算那般若谷凶险至极,闯个六年总该闯破了吧?到时候派人守着,还怕花开时被人捷足先登?

    骆殊途想到了就做,池玖本来也是病弱之姿,他提出补身的药亦出于好意,顶多叫人觉得凑巧罢了。而对于宏连城来说,不管这个涉世未深的小教主所得情报是否准确,起码他是接了这份人情,帮忙起来更加舒坦,除了动用久香阁搜罗隐匿的魔教教众外,还遣人救了岚歌来,算是卖个贴心。

    {骚年,喜大普奔!!!}

    骆殊途正在对龙渊剑进行每日一爱抚,冷不丁被系统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手给剁了。

    {咳,鉴于攻略目标在短期内对宿主好感度过高,本saa友情提供隐藏主线:虐虐虐,虐到he!只要宿主在刷满好感度的同时刷满虐心值,即可获得双倍任务积分哦!}

    {我选的不是刷积分路线,谢谢。}骆殊途冷静地思考半秒,回答。

    {骚年,你不心动吗?就算你不用兑换道具,但积分提前刷满就可以提前回去见你男人了哦\\(≧▽≦)/!}

    好像有点道理骆殊途默默地想,{那开了吧?}

    {骚年干巴爹!}系统欢呼一声,{隐藏主线开启,当前虐心值:55。}

    他觉得一段时间不聊系统比刚升级完更活泼了还有这种微妙的被坑感是错觉吗?骆殊途尚未想出结果,鼻子前就多了一碗黑乎乎的药。

    “教主,该喝药了。”岚歌看他有些呆愣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教主?”他许久没见青年露出这样熟悉的神情,一时又是高兴又是心酸。

    “小教主怕苦,你不带蜜饯怎么哄得进去?”池玖跟在岚歌后面进房,一袭蓝衣衬得他肤白如玉,尤显得美貌。

    他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主儿,不用骆殊途请就寻了垫兽皮的贵妃椅坐下,丝毫不耻于演绎病美人的风姿,相反借此开了许多便利,正应了那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不过智商差距太明显,骆殊途得罪谁都不乐意得罪他。

    “九公子说得对,岚歌,这药真的很苦”骆殊途放下剑,接过岚歌手里的药碗,眉头皱了起来。

    “我原以为你如今不怕苦。”池玖斜倚着椅子,慵懒地道了一句,语气随意。

    骆殊途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再苦,苦不过人心。”话落,抬手一饮而尽。

    有药液流到了嘴边,岚歌连忙拿帕子替他擦拭,眼里有些心疼和不满。骆殊途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声道:“没事。”

    池玖在旁边看着两人,倒是笑了:“你是个聪明的,过去的事魔教若是没有做,那就是没有做,以后站直了,别让连城失望。”

    他口中的事是?青年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眼里的光却慢慢亮了。

    蓝衣美人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

    皇城繁华,即使刚落了场雨,街上依旧迅速地拥挤起来。

    来了皇城,若是不去久香楼,那就和没来一样,回家显摆都嫌底气不足;当然,付不起饭钱的人另当别论,至少上层圈子无不将此楼视为身份地位的象征,谁能订到上好位置,必大肆宣扬一番。

    “师兄,你在想什么呢?”木清风夹了筷鱼过去,问。

    娄琉月还没回答,身边一个容貌与木清风有三分相似的小姑娘先开了口:“大哥,你真傻,肯定是想那日月神教啊!刚才那小二说得多好,比家里说书的还精彩!是不是呀,娄大哥?”

    “这位小女侠真有眼力!小的以前可不是说书的吗。”凑巧来上菜的小二很会看眼色,见木清媛眼生,却是一副利落打扮,想来是江湖中人,便道,“要您不嫌小的啰嗦,我就给您说一回,这日月神教啊”

    “我听说,教主原先是魔教中人?”娄琉月道,他的气质较以前更为冷厉,往往让人先忽略了他的容貌。

    小二赶紧说:“是有这么一传言,但那教主确实十分神勇,而且见过的人都说他美貌,当初南方发大水”

    接下去的话,娄琉月已经不在听了,目光游离地望着楼里。木清风在对面看他,眼神晦暗不明,桌下的手握成了拳。

    三年前的那日,师兄在山上站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手下来报时,他刚清醒不久,恨得牙痒痒,却也无法可想,只能亲自上山劝他回府。

    人是回去了,却和个会呼吸的死人差不多。直到听说小院里的岚歌被人劫走,师兄才像被注入生气般活了过来。这样的情状,说他对舒望没有感情,木清风绝不相信,何况师兄重新振作之后,并没有否认这一点,甚至对自己都开始疏远。

    要是舒望真的死了也好,时间总能让师兄忘了这个人,但偏偏他死得不彻底,掘山万尺亦未找到尸骨,木清风陪在娄琉月身边,有时都觉得他因执念而几近疯魔。

    这一回,江湖上声名鹊起的日月神教广发请帖,邀请各路豪杰于皇城久香楼一聚,木家堡自然有份。原先师兄就认为此教与舒望有关联,木清风只能假意大方地主动带他前来,可没想到,同行的胞妹木清媛竟也对师兄动了心思。

    木清风看向笑颜天真的木清媛,并没错过对方眼里那点野心。虽是同母,但他与木清媛从小不在一处,感情淡薄,再则这胞妹不是好相与的,这些天没少给他下绊子越想他心头便越浮躁,开口道:“日月神教能邀我们到久香楼一聚,不知怎么敛的财?”

    他说话忘了收声,语气又带着掩饰不住的讽刺,立时引得四周客人看了过来。毕竟日月神教做的事情有目共睹,在座甚至有因此受惠的,立马就有受邀的武林中人瞪眼道:“日月神教岂是尔等小辈能污蔑的?看你好生模样,莫信口雌黄!”

    旁边还没走的其他客人纷纷附和,小二一抹冷汗慌忙圆场:“什么敛财?诸位不知,日月神教教主年少有为,行事仁义,与我们楼主一见如故啊。”

    众人皆是恍然,接连朝木清风投去谴责的眼神。

    娄琉月同样不赞同木清风的言语,此时冷着脸没说话,看着对方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只感到一阵疲倦。

    “大哥,你要好好道歉啊,教主做了那么多好事,你怎么能说他敛财呢。”木清媛皱着一张小脸说,她的声音甜美清脆,很容易就把周围刚淡下去的注意力引了回来。

    木清风气得几欲呕血,咬着嘴唇,眼眶泛红,柔弱的样子让一部分人心觉不忍,插嘴道:“算了,这位少侠也是一时失言,以后注意便是。”

    “清风,道歉,”娄琉月不欲因此多生事端,淡淡道,“此事就了了。”说话时,目光在众人面上扫过,暗含威慑。

    木清风略带委屈地看着他,见他不为所动,只好说:“我方才”

    未等他说完,楼梯上忽然传来一句平淡的话语:

    “要道歉,为何不当面?”

    音质清透,未见人而闻声,如三伏天泼清茶,凉入心扉。

    ☆、第78章 第七发教主帮帮忙

    娄琉月浑身一震,倏然朝那处看去。

    与他做同样动作的人不在少数,然而楼梯转角处那抹红黑的衣角只逗留了一瞬,众人正遗憾之际,一容貌秀美的年轻男子走了下来,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让人十分受用。

    “教主已在霜花池等候,请诸位移步。”

    男子着红色长衫,却并无违和,将那出色的五官衬托得恰到好处,有熟知八卦的武林中人立马认道:“公子岚歌!”

    顿时落在男子身上的目光愈发炙热了,江湖小道消息繁多,在场的人基本都有所耳闻,现下看到真容,无不对“公子岚歌与教主情投意合缠缠绵绵到天涯”的传言更信了几分。

    只有娄琉月脊背僵直地坐着,搭在桌角的手死死攥紧,视线不受控制地黏在楼梯方向,似乎要生生烧出个洞来。

    如果岚歌在,那么是舒望吗?

    “师兄,我们过去吧。”楼里的人陆续往久香楼后院走去,木清风闹出的插曲无意间被淡化了,他按下心头的不甘,上前道。

    三年来放在心里想了千百遍的人,如今将要面对,娄琉月竟手足无措,要是真的,他应该说什么?他做过的事明明白白地横亘在他们之间,失去亲人的仇恨同样真实得不可磨灭,如此纠缠终究要回复最初的关系,除了伤害便没有第二种方式;

    但要是假的,他怎么办?执着三年的东西一朝成空,就连最后的念想都化为虚妄。他不敢想,世间从此没有那样一个舒望。

    岚歌站在不远处,向他投来一个讥诮的笑容,随即转身上了楼。

    娄琉月心头一撞,勉强遏制住追上去的冲动,对木清风道:“去霜花池。”

    霜花池,顾名思义,池边种有大片霜花,晨间赏景尤为意趣,通常租赁与王侯官宦设宴,只要有能耐,拿去招待客人不会落了面子。

    两名黑衣小侍在通往霜花池的小路前验看请帖,同时指引来客,皆是相貌清秀,举止文雅,不看两人掌心练武磨出的老茧,还真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

    沿路进了亭,又是别有洞天,里边场地开阔,主席两侧排列了客席,亭周卷起纱帘,无论哪个角度都能欣赏到外面碧波荡漾的霜花池。十数名同接引人一样打扮的小侍有条不紊地将客人一一领到席位上,态度不卑不亢,安排的位置竟没人提出异议的,可见日月神教对江湖之事了解颇深,让部分有资历的再多了些忌惮。

    娄琉月说到底还是朝廷中人,参加宴会主要靠木家堡的名头,不过让他略有惊异的是,小侍虽客客气气地称呼一声将军,但看样子似乎对他的出现毫不意外,引导的位子依旧遵循木家堡在江湖上的地位,四周也是交好或中立门派,其心思缜密近诡。

    待到席位坐满,小侍及时上了酒水瓜果,宴会的主人才姗姗来迟。

    先出现的是六名娇美女子,红纱黑裙,体态婀娜,各托一金色圆盘,足尖点水而来,看得不少粗犷好汉移不开眼睛,随后便是之前传话的公子岚歌,入亭一扬手,六名女子立刻轻盈地滑过客席,于每席上放下一精致玉瓶,如行云流水,末了收起托盘,齐齐伏地垂首。

    “教主。”

    众人心神集中于六人,闻声一惊,抬头就见亭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人,着黑色锦衣,暗沉若泼墨,上绣红莲烈火,蓦地将那份沉重点亮,再看人,平白多了惊艳。

    不说有多美貌,只是三分清冷七分漠然,拂袖入座时几朵红莲灼灼,气势张扬——当然了,他有张扬的资本,要让这么多有头有脸的江湖人难以察觉近身,足见其武功已臻化境,至少不是轻易得罪的起。

    骆殊途淡定地扫视了一遍四周,平静地开口:“起来。”

    装逼的舒爽一般人享受不来!自从打通了任督二脉学习了菊花宝鉴,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爬到顶都不带喘口气儿——20积分的神功还是有保障的,如果名字不那么豪放就更好了。

    咔嚓。

    离主席不远的位子上,一只瓷杯被生生捏碎,坐着的人也猛地站了起来。

    动静不小,整个亭里的人都望向他。

    舒望若是瘦了,就是这样的,当日他的模样其实已经有眼前的几分娄琉月怔怔地注视着那双丝毫不带感情色彩的眸子,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

    “娄将军,可是有何不妥?”岚歌看了骆殊途一眼,得到首肯后代为问道。

    “不。”娄琉月艰难地说,他想要舒望一个哪怕怨恨的眼神,也不愿对方像待陌路人一样待他,况且,传话的还是岚歌。他不是不知道,岚歌对舒望是什么心思。

    骆殊途颔首,不再注意他,只道:“诸位面前是回元丹,此次设宴,一为本教结交各路英雄,二为请诸位助我日月神教。”他顿了顿,说,“本座挚友身染顽疾,需般若花入药,般若谷凶险却并非不可闯,过去本教已派人进谷,对此行有七分把握,借请诸位是想做一见证,毕竟般若花罕见,本座恐此番花期提前,有小贼夺之。”

    小贼还有谁?自然是一听般若花就两眼放光的木清风了,骆殊途心里呵呵一声,他倒要看看,这回正大光明摆上了台面,娄琉月会不会蠢到为了木清风和他讨要般若花。

    实际上骆殊途没打算太早见娄琉月,这个决定了要虐对方多少的试探本来应该在般若花开的三年后,只是据宏连城的人来报,般若花近期有开放的迹象,他才顺便提早了计划。

    “诸位今日助我,他日有何危难,本教必然相扶。”回元丹这种好物确实可以收买人心,但药再怎么神奇也不能生死人肉白骨,没几个老油条愿意冒性命危险答应此行,骆殊途混了几年江湖心里门儿清,当下就说。

    一个教主的承诺很有分量,加上回元丹的诱惑,和那七成把握,不少人对视一眼,都有点头的意思。

    岚歌微微笑了笑,轻轻一击掌,亭外小路袅袅娜娜地进了一列舞姬:“诸位赶来久香楼,想必路途劳累,且好好歇息,夜前答复即可。”

    接下去无非是一般套路,骆殊途向来不喜应付这些,趁众人酒酣耳热的时候走了,有负责外交的岚歌镇守,他比自己看着还放心。

    自从召回四护法四侍女及一批原班精英人才后,除了练功和出门赚声誉,基本就没骆殊途什么事了,他在后院慢慢走着,一边盘算晚上吃什么一边数数。

    五十六、五十七

    “舒望!”五十八还没数到,身后就有人叫他,下一秒想来抓他的手。

    骆殊途脚下一个漂移,反身退后几米,果然见娄琉月站在原地,伸出的手还没收回,愣愣地看着他。

    “娄将军,你我未及互称姓名的程度。”他面上有些不渝,语气淡淡的,说完要走。

    娄琉月被惊醒一般,怕他真的走了,慌忙大步上前,再次想触碰他,却被青年避开。对方没有掩饰眼里的排斥,他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一阵发慌,又气又急:“你不想认我了吗,舒望?”

    “从来不识,何来相认。”青年冷淡地说。

    “三年前我并不是想抛下你!那时清风受伤太重,我不能不先救他,舒望你是知道的,而且我马上就回来了——你知道我看见洞府崩塌是什么感觉吗?我不想我从来都不想”他胸口像堵了什么,所有的感情都堆积着说不出口,“你现在却说不认识我,舒望,你要和我恩断义绝吗?”

    他想到了舒望在最后那次欢爱里绝望的眼神,突然对自己说出口的话紧张起来,舒望要和他恩断义绝吗?“不,我不是要你和我这样,我是”他近乎语无伦次地开始辩解,只是没能成功地说完,因为有人走了过来。

    对方轻易地走近了青年身边,熟稔地将他的衣襟理了理,语气一如过去:“教主,那边没什么事了,你晚上想吃什么?”

    青年同样没了之前的疏离,面上带了笑意,甚至模样有些乖巧:“我方才正在想呢。”

    那是他太久没有见过的舒望,娄琉月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用尽了力气才叫出青年的名字,“舒望”被风一吹,这点微弱的声音便散了,狼狈而可怜。

    青年看了他一眼,笑意凉薄。

    他隐约摸到了什么,还来不及惊喜,那点火光瞬间就灭了,余温褪尽,彻骨寒凉。

    “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第79章 第七发教主帮帮忙

    般若谷一行,多数有名望的门派都答应前往,一时久香楼前车马拥挤,边上站满了围观武林豪杰的老百姓。

    骆殊途虽然不在乎给这些名门正派提供食宿,但到底是笔不小的开销,作为知道柴米油盐苦的好青年,他可心疼自己赚来的家底呢。所以在众人谦虚地表示不用劳烦教主时,他相当平静地点了头,顾自上了豪华马车,留下一帮人干瞪眼——说好的客气客气呢!

    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反正骆殊途心安理得地靠在了软软的车垫上,一边享受岚歌的服侍,一边说:“时候差不多了,就启程吧。”

    岚歌点头,稍微犹豫了片刻,问:“教主,他……”他的眼神飘出车窗,看向队伍里另一辆考究的马车。

    那辆马车是属于木家堡的,里面有什么人也不用猜了。只不过现在那处不仅有木家堡的护卫,还有一支为数不小的军队,领头者骑着一匹汗血宝马,正是娄琉月。

    骆殊途从车窗望出去,恰好看见对方俯身和木清风说话,他抬手将车帘放下,漠然道:“倒也是痴情种子,搬出朝廷的身份来,无非就为了般若花。”娄琉月种在他身上的蛊早已被池玖设法除去,没了心头血,木清风只能依靠天材地宝,而这其中可以根治先天不足的唯有般若花。

    “你让春雪姐姐留心些,他若是做出强抢之事,左右撕破脸罢了。”

    取花一事危险性其实不大,不过侍女中为首的春雪不放心,搁下手头的事过来帮骆殊途,此时正在后面忙着安排装物资的马车,岚歌得了嘱咐便立刻下车去寻她。

    骆殊途等他出去,才懒洋洋地吐了口气,开始琢磨起刷虐心值的三百六十五种姿势。

    这玩意不好涨,昨天撂下狠话只有十点进账,短时间内他想不出有效的路线,这距离太近,就跟送上狼口的肉一样,还怎么虐?可距离太远吧,人都见不着,他虐谁去?

    车队起行不久,岚歌就骑着马在车窗外撩起了帘子,低声道:“教主,那人想和你谈谈。”他的表情不是很高兴,的确,私下会面时他可以给娄琉月脸色看,但娄琉月通过正规途径想见一面舒望,他没立场也没资格管,实在是憋气。

    骆殊途默了一会,道:“让他上车。”

    “要不要我陪着?”岚歌抿唇,试探地问。即便他和教主亲近,江湖上有不少桃色传闻,但他心里清楚,教主待他如家人,并没有半点旖旎的情思,此言过于逾矩。

    “别担心,”骆殊途愣了一下,露出一个浅笑,只说,“去看看后面的跟上没有。”

    委婉得让人不忍心责怪的拒绝。

    岚歌苦笑,扯住缰绳令马掉头,往后方而去。看到他离开,娄琉月便知事成,不等车停便直接从马上跳到了车上,唬得车夫一个急刹,把车里毫无防备的骆殊途狠狠甩了一下。

    娄琉月刚进去,就见人扶着侧壁堪堪坐稳,下意识地想去拉他一把,却被毫不留情地避开。

    “教主!”

    “没事,继续走。”骆殊途抬头看向手还尴尬地留在半空的娄琉月,对外面的人道。

    他整了整皱起的衣袖,顺手把散乱的长发拢到肩后,纯粹是见客的姿态,语气很平淡:“坐,不知将军找本座有何事?”

    三年时间,幼嫩的骨朵飞速抽长、舒展、绽放,终长成香气馥郁的花,没有比舒望更好的诠释。真正坐下来,在几个呼吸的距离间,娄琉月才发现,青年的青涩纯真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拒人千里的孤傲和疏离,那无所畏惧的冷漠恰恰源于强大的实力,他不想承认的是,这样的舒望同样具有莫大的诱惑力——而这,本来是他的舒望。

    他收回手,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望向青年无波无澜的眼眸,道:“我与你之间,不可能一笔勾销。娄家的事,我会再去查,舒望,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他第一次说这种直白的话,甚至当年和木清风都没说过,因此虽已不是年少,也不免有些局促,内心升起忐忑的期待来,面上微微发红,情不自禁地凑近了,又说:“我以前仇恨魔教,从未想过对你的感情,只当是被你身体迷惑了……”

    听到此处,青年的目光有一瞬波动,娄琉月心中一软,柔声道:“兔儿,你不爱听,那些事我不提了,只是你莫要再装作不认识我,好吗?”

    骆殊途看着他,当真是被气笑了,嘴角的弧度慢慢变大,末了溢出一声笑来。他也不故作端庄了,半倚着车壁,凉凉地开口:“将军,本座问你,若魔教灭娄家属实,你怎么打算?”

    “恐怕和以前一样,当时是被本座身体迷惑了?”他嗤笑一声,“别说本座看不起你,你的喜欢,值几斤几两?将军要是把军队撤了,本座还能信你一刻。”

    他每说一句,娄琉月的脸色就白一分,那些吐露心事的情意被毫无怜惜地践踏,他却连遮挡的武器都没有,方才的羞涩和紧张,倒更像一场笑话。

    “兔儿,你听我说,清风他需要般若花,我……”

    “你不提般若花,本座会觉得你尚且残余一点良心,”青年揭开车帘,目光掠过车队中的军队,嘴角笑意嘲讽,“不知道木少侠听说你喜欢本座,会是怎么反应?”

    娄琉月张嘴想要解释,但他忽然明白过来,这样只是徒劳。哪怕把心掏出来,对方也当作谎言的无力,他终于尝到。

    因为,舒望不信他,根本不信他。

    “娄琉月,般若花一事,绝无商量的可能。”青年冷冷地说,“没别的事就滚,本座没空应付你。”

    {叮——男主虐心值:+10,当前虐心值:75。}

    ——————

    去般若谷的路是安全的,就是原本不安全,看到一大批高手,也没哪个有胆子出来干一票的。至少骆殊途以为,人为的祸害基本不可能出现。

    所以当他看到前面刀光剑影战成一团的时候,就想起了有个莫菲说过,越不可能的往往越有可能。

    就是在他思考人生哲理之际,那个穿着紫色衣服被保护着冲向这里的男子已经亮出了令牌,要求帮助。

    车队挺长,一时半会后面的各派代表人赶不上来,骆殊途自然担当着主人的身份,淡然地下了车。岚歌跳下马,在他耳边道:“是寿王。”

    排行三,寿王,颇得宠,与池玖关系一般,却是难得几个没欺待过九王爷的人之一。骆殊途看了眼不远处的战局,黑衣人数量是王爷暗卫的一倍,武功路数诡异,不出半炷香必胜。

    “本座去。”神功这种东西,不显摆多没意思。

    清冷的男子下一刻已跃入战场,黑色的锦衣在翻飞间取敌性命,大朵大朵火红的莲花生动地盛放,如同幻景。

    池璟看得愣住,有些挪不开眼睛。

    黑衣人不像喽啰一样好解决,骆殊途徒手嫌费时间,最后还是拔了腰间龙渊剑,那时间长剑如虹美人如玉,真是杀人都分外有美感,不光池璟,在场对美色无感的人起码对剑术有感,关注战局的人无一不在心中惊叹,一个个看得目不转睛。

    “怎么?”骆殊途把剑交给岚歌擦拭,略有疑惑地看向呆滞的池璟。

    “你没事吧?”娄琉月匆匆赶上来问,有意无意地挡在了池璟面前,“这是南蛮刺客,恐怕是想在寿王回封地前下手……他们善用毒,你可有何不适?”

    似乎好像可能有谁拼死摸了他头发?骆殊途心里回想了一下,还没头绪,被救的池璟就挤了过来,一把纸扇摇开,十分风流地一笑:“教主英姿,本王有幸得见,久仰久仰。”

    “寿王过誉。”骆殊途被他眼里的光闪了一下,后退一步,“岚歌。”

    “教主,本王……”

    “王爷,”岚歌先一步拦住了他,“本教有要务,不能耽搁太久,若王爷有事,来日拜访不迟。”

    马车暂时停下休整,外面岚歌和池璟一行还在扯皮,骆殊途觉得有点困,刚想眯一眯,娄琉月就上来了。

    “南蛮人狡诈,我和他们交过手,通常不计代价,你真的没有不舒服?”

    “将军,本座武功似乎在你之上。”骆殊途微微眯着眼睛,模样隐约竟有一丝媚意。

    娄琉月控制不住地呼吸一紧,狼狈地别过视线:“他们的毒很是诡秘,有时候无须触及肌肤,你……让我看看为好。”

    骆殊途盯着他,凉凉一笑,语气冰冷:“你脏。”

    “教主,”外面的说话声停了,岚歌很快上车来,只迅速地瞥过僵硬的娄琉月,道,“寿王与我们同行,称回封地路经般若谷。”

    ☆、第80章 第七发教主帮帮忙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骆殊途摆摆手:“无碍,不必管他。”

    “是。”岚歌从车上拉出一个小桌,又熟练地摆上茶水糕点,不注意看都不知道是哪里拿的东西,“教主且休息会儿,我去催催午膳。”

    “要清淡点的。”骆殊途稍微觉得热,将衣襟拉开一些。

    岚歌颔首,回头看向娄琉月,不客气地说:“娄将军,教主用膳不许旁人近身,若是无事,请。”

    青年阖眼靠在软榻上,敞开的衣袍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肤,由于暑热的缘故染着淡淡的粉色,姿态脆弱,但周身毫无破绽可寻,看起来并没有不妥。

    “……”娄琉月握拳,还想再说什么,终是忍了下去,最后看了眼无动于衷的青年,转身下车。

    按理说青天白日,又是荒郊野外,骆殊途再瞌睡也不至于睡沉了,可是事实是他迷迷糊糊地真入梦了,还被魇住,在一片黑甜中挣扎着想要清醒,却迟迟脱不了身,心底的怒气逐渐升腾,忍不住一掌拍了过去。

    “啊!”

    竟然扎扎实实拍到了!骆殊途猛地惊醒,一眼就见岚歌面色苍白地扶着翻倒的桌几,生生吐出一口血。

    他有点懵,慌忙绕过一地狼藉,伸手小心翼翼地让岚歌靠到怀里,按脉探了探,随即松了口气:“还好你躲得快,回元丹放哪儿了?”

    岚歌看他拿来药丸,脸上神色不安,出声安慰道:“教主,我没事,不用担心。”

    “我用了多少力我知道,不要逞强。”骆殊途蹙眉,出招的瞬间,经脉里汹涌的内力几乎是一下子沸腾起来,他当时心境不稳,若是岚歌没有叫醒他,现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岚歌,我总觉得方才不太对劲……”

    “我也是这样想,”岚歌缓了缓气息,道。他进来时看见的青年双目紧闭,面上、脖颈所露出的地方皆是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近似情动之态,他第一眼有些呆愣,再看就知不好,青年的表情绝不是迷醉……“教主可有哪里不适?”

    骆殊途摇摇头,他不仅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内力还充沛得很,整个人都精神得不行。但这种不自主的状态一直保持下去,不是好事,平常的习武之人虽会稍作防备,却不可能长久地维持巅峰状态,既是浪费也于自身有损——就好比一只气球,充气太过必然爆炸。

    而且充满战斗力的状况下,见过血的人往往会变得更为暴躁,换句话说,阳气太盛,没处宣泄。

    岚歌道:“我去请……”

    骆殊途拦下他,起身撩开车帘,低声吩咐马车旁边跟随的手下:“去请各门派准备出发,还有,让春雪使来见本座。”

    很快春雪就过来了,身后跟着娄琉月和池璟。

    日月神教的马车虽豪华,挤进五人也显得不够用了。骆殊途不知娄琉月如何同春雪交代的,此刻懒得管,心中烦躁,冷着脸不语。

    春雪伸手替他把了脉,慎重道:“教主,请恕属下擅作主张,但娄将军与寿王恐怕是这里最熟悉南蛮蛊毒的人,”说着,往后退了些,“还请两位看看才是。”

    “应该的,应该的。”池璟笑眯眯地率先上前,刚要搭脉,就被骆殊途一剑横在了脖子上,速度快得其余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兔儿!”娄琉月惊了一惊,道,“你不信我,也该信春雪。”

    他把满心的真情灌注到眼神里,一双墨黑的眼睛专注地凝视着执剑的人,不死心地期待着回应,然后他再次失望了。

    骆殊途收起剑,根本不看他:“寿王是聪明人,别做傻事。”

    “教主果然真性情,甚得本王心啊。”池璟不在意地呵呵一笑,手指搭上脉,低头略一沉思,便收回手叹道,“此毒并不少见,名为五杀。”

    “五杀?”娄琉月面色一变。

    “中毒者内力不能自控,处于巅峰状态,因而心境不稳,脾气郁躁,越是武功精进的人,受影响越深,持续一两天后,内力即逐渐衰弱,如果运气好,最后还能留条命,但与普通人无异。”池璟惋惜地说,“不过,大多数人执念过深,通常走火入魔,形衰力竭而死。”

    “寿王可知解药?”岚歌急道。

    池璟说:“解药掌握在南蛮王室手里,南蛮王室以五杀控制暗卫,这些暗卫十分骁勇难缠,要不是五杀难炼,过去本朝与南蛮之战胜负还未可知。所以……若是想要解药,除非南蛮国破。”

    任何统治者手里拿捏的东西,都不可能轻易流出,因此某种程度上,国破有解也没夸张。当然,还有别的途径,最低端的偷,最高端的政治胁迫,可高的骆殊途根本触及不到,低的成功率太渺茫。

    “近来南蛮和本朝有冲突,或有王族出战。”池璟提了一句,“教主放心,本王力所能及之处,必不会推辞。

    “寿王之义,本座记在心上。”青年脸上没有太多情绪显露,有些生死置之度外的淡漠。

    细看,那远比淡漠更冷,像面对过死亡后无欲无求的放任,理应让人敬畏,而一贯无情似多情的池璟看着,竟莫名感到心酸。

    ——————

    皇城来的密诏终于到达娄琉月手里,看到上面锋芒凌厉的准字,他沉重地吐出一口气,还来不及放松,舒望的毒已然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他只觉得时间不够。

    一灯如豆,有人推门进来,昏黄的火光便跳跃了两下,复归于平静。

    “娄将军对教主真是一往情深。”

    “南蛮明日必有试探,寿王倒还有闲情逸致来拜访本将。”娄琉月直起身,挡住了他看向床榻的视线,并不客气地说。

    “小气,花可是本王帮你抢的,给你送到木少侠那了,还不让本王看看教主?”池璟斜他一眼,道,“等教主醒了,你怎么解释?说真的,你要想教主给你做双飞,本王就不客气了,人不是那么糟蹋的。”

    娄琉月眸色一暗,拎着他的衣襟就硬生生把人丢了出去,啪地关了门。

    “欸?!”碰了一鼻子灰的池璟站在门外,半天才摇摇头,“人心啊……”挥挥手叫上暗卫走了。

    那声感叹,娄琉月是听见的。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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