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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节

    见鬼 作者:银杏黄

    第21节

    李远之一步两个台阶,快速地冲上楼,气喘吁吁地扶着墙喘息,抬头,看到楼上浴室的门虚掩着,哗哗的水声和沈煜沉重的呼吸声从里面传来,间或还有一两声低弱的呻吟,“粉丝,你他娘的能不能轻点,疼死我了,啊……”

    “不是你让我用力的嘛!”这是安倍音弥的声音,听上去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听到这里,李远之倒是不急着进去了,满腔担心立刻消失,脸色一阵红一阵黑,凭着丰富的想象力,他几乎立刻脑补了一出激情四射的鸳鸯浴,心想,这两个小子难不成天天晚上睡一张床,真睡出感情出来了?

    李远之刚得出这个惊人论断,还未来得及论证其科学性,浴室里又响起了一声惨叫,“啊……粉丝,你用点力气啊,抓住我的胳膊,快快,我要被拖进去啦,救命啊……”

    李远之眼皮一跳,三步并成两步跨到浴室门前,一把拉开浴室的门,问:“你们……”

    话说了一半,李远之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此刻,浴室里像是刚遭遇了一场风暴一般,一地狼藉,有钉子、锤子,打孔机、碎玻璃、还有红艳艳的玫瑰花瓣和烂成一坨一坨的黄色符纸,湿热的空气里还混着不知名的香水味,飘得满室都是……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李远之的脸比锅底还黑,都能滴出墨汁来了。

    沈煜浑身湿漉漉地站在满是玫瑰花瓣的浴池里,侧身贴在本来应该是白瓷砖,现在却是整面镜子的墙壁上,而安倍音弥则蹲坐在浴池里,双手紧紧地从侧面搂着沈煜的腰,这姿势好怪异……

    两人俱是面色潮红,气喘如牛,见李远之突然开门进来,吓得立刻僵住了身体,李远之看他们呆傻的样子,声音尽量温和,压着心底勃勃喷发的怒火,又问了一遍,“你们谁能告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煜这次终于回神了,眼泪混着脸上的水珠立刻滚了下来,惨兮兮地叫道:“远之,救我,快救我,有鬼,镜子里有鬼……”

    “鬼?”李远之心头一跳,忙看向镜子,光滑的镜面上蒙了一层水珠,看不太清楚,“哪里有……”

    “镜子里面,啊……老天,快拉住我,拉住我,她要把我拉进去了,哎呦……”沈煜惊叫连连,拼命地往外拉自己贴在镜面上的右胳膊。

    李远之站在浴室门口,此时,终于看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沈煜刚才侧身贴在墙上,因为穿了厚重的羽绒服,正好挡住了他已经消失在镜子里的右手。

    而现在,李远之清楚地看到沈煜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慢地拉进镜子,很快右肩膀也进去了。

    李远之看得心惊肉跳,顾不上多想,忙过去,一把抓住沈煜的右手,合着安倍音弥的力道,把人往外拉。

    镜子里的那股力量似乎很强大,李远之直觉吃饭的劲都拿出来了,可还是感觉到被拖着一点一点地往镜子靠近,他忙转头,想向门外的白乙求助。

    不过,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到镜子里传来一声阴阴柔柔的女声,“相公,相公,奴家一直在等你,你跟我走,好不好,好不好……”

    第115章 雅珺

    李远之一听这声音,立刻猜出,说话之人应该是学校七号楼的那个女鬼,没想到这女鬼竟然真的追到老宅来了,可她是怎么进来的?因为老宅的远之外面,白乙可是设了结界的。

    沈煜心慌意乱,都快哭了,拼了命地往外曳自己的胳膊,朗声叫道:“姑娘,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有一点我敢保证,我绝对不是你相公,真的,你找错人啦,快放开我,你再拉下去,我的胳膊要断啦……”

    李远之用力拉着沈煜另外一只胳膊,一身衣服全都湿透了,见头上的花洒还在喷水,忙伸手,把水关了,浴室的温度立刻降了下来,凝在镜面上的水珠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成冰花。

    透过这层薄薄的冰花,李远之依稀看到镜面的后面站着那个女鬼,白衣如雪,暗红色的血点缀在上面,如同寒冬腊月的梅花,一双细长苍白的手紧紧地抓着沈煜的手,表情凄苦,温温柔柔说道:“相公,奴家怎么会认错人?即使再过千年,奴家也不会认错人,你是玄七,你是奴家的相公,奴家没有认错人,相公,你跟我走好不好?玄尘,我们的儿子,他也很想念你,跟我走吧!”

    好痴情的鬼啊……

    李远之默默地在心里脑补了无数男欢女爱,恩怨痴缠的狗血桥段,不过,不知道怎么的,最后的结局都会转到沈煜对人家姑娘始乱终弃,然后做了天怒人怨的负心汉……卧槽,节操碎了一地啊!

    沈煜可没心情自娱自乐,他眼睛充血,直觉身体由内而外的发寒,牙齿打颤,哆哆嗦嗦,用商量的口气说道:“姑娘,你,你先放开我,好不好?咱有话好说,先,先放开我,放开我……我们这样拉拉扯扯的,不成体统啊,还有男女授受不亲……”

    不成体统?李远之一听这话,差点笑出声,心想,人家都叫你相公了,老夫老妻的,孩子都有了,还成什么体统,早就授受不亲了……

    果然如李远之所料,镜子里的女鬼不仅没有放开沈煜,反而抓得更紧,反手伸到背后,拉出红衣小鬼,说:“玄尘,过来,这是你阿爹,叫阿爹!”

    红衣小孩抱着女鬼的大腿,抬头,怯怯地看过来,声音软软糯糯的,开口叫了一声,“阿爹!”

    沈煜被这一声“阿爹”叫得差点当场喷出一口鲜血,心都碎了,别误会,那是因为绝望才碎的,苍天啊,你是不是瞎了眼啦,老子我一社会主义大好青年,至今未跟女人滚过床单,货真价实的处男之身,你现在竟然给我整出一个女鬼老婆,还有一个小鬼儿子……

    就算是前世留下来的姻缘,也不能报应到我的身上啊,老子我可是喝过孟婆汤的,现在神马都不记得,你给我搞这一出,这是看我过的太舒服,不顺眼了,还是咋滴!

    李远之可顾不上沈煜内心怎样纠结,因为他快要冻死了,忙转头,对着门外大叫道:“白乙,快,快来……救人。”

    然而,李远之叫完之后,并没有看到白乙出现,心里立刻升起不好的预感,难道白乙出事了?

    此刻,白乙正站在楼下院子里,目光沉沉地看着不停震动的院门,老宅的院门是血榉木做的,因为木材本身带有赤色,所以只在外面刷了一层清漆防护。

    眼下,那院门如同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一般,抖动不停,从下面门槛处的缝隙看去,外面忽明忽暗,似乎有很多黑影在移动。

    楼上惊恐的尖叫声不断,白乙充耳不闻,不急不缓地走到门后,停了下来,偏头,看向西边的天空,残阳如血,红云滚滚,映衬得整个视野一片血红。

    白乙在等,等大地吞噬掉最后一丝光线,他才抬手,开门,门开的瞬间,一股凛冽的阴风扑面而来,带起白乙衣带翻飞。

    “大人!?”一声惶恐的女声响起。

    白乙拢了拢宽大的袖口,一身清冷的站在门槛处,不进也不退,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好一会儿,才沉声道:“雅珺。”

    女人闻言,匍匐在地上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如同秋风里的残枝败叶,颤抖着声音,哽咽道:“是……大人。”

    白乙半垂着眼眸,没有说话,女人听不到白乙说话,连头都不敢抬,悲悲戚戚地祈求道:“大人,请允许我带玄七走。”

    白乙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地上叫雅珺的女鬼,问:“你想带他去哪里?”

    “我……”雅珺抬起头,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喃喃低语道:“我……我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他,可他一直不来,我等了好久……宫里派了人来抓我,我就带着玄尘往南边逃,一直逃,最后我和玄尘都死了,玄七他还是没来……”

    白乙错开眼,看向女鬼雅珺身后那个畏畏缩缩的小身影,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说:“他没去找你,是因为他死了。”

    “死了?”雅珺声音轻而干涩,像是被刀子划过的玻璃,带着细小的颤音,问:“怎么死的?”

    白乙眸光凝定,聚成一潭黝黑的死水,冷冷地吐出四个字:“凌迟而死。”

    “……”雅珺瞬间惊恐地张大眼睛,到了嘴边的惊呼还没出口,眼泪却已经沿着眼角滚了出来,手指死死地揪着衣襟,脸色狰狞,沉声问:“是不是太子?”

    白乙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冷声反问:“你被七钉镇魂,很快就要魂飞魄散了,你想让他跟你一起死吗?”

    “不……”雅珺摇头,趴在地上咳嗽了一阵,暗红色的鲜血从她身上的衣服里渗透出来,一点一点染红了白色的衣摆,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鬼,笑着说:“我怎么舍得他死……”

    白乙打断她的话,语带嘲讽地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女鬼雅珺的脸色瞬间灰败下来,俯身对着白乙磕头,哭泣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玄七密谋刺杀太子,是我害了他,害了玄尘,是我的错……”

    “娘亲!”小鬼玄尘见雅珺如此模样,吓得快要哭了,一双小眼睛恶狠狠地瞪向白乙,只是被白乙冷冷的眼风一扫,又立刻吓得收回了视线,可怜兮兮地缩在他家娘亲雅珺的背后。

    “大人,我快要死了,可是玄尘他……求您,能不能收留他?他一个小孩,没有人护着,怕是会被人抓走炼魂。”

    说着,雅珺把窝在她身后的玄尘小鬼拖到前面,让他跪下来,给白乙磕头,小鬼虽然死的时候只有六岁,但做鬼这么多年,心智比一般的小孩要成熟许多,白乙和雅珺两人的对话,他自是听懂了,知道他家娘亲要死了,这是在给他找日后的靠山。

    看着地上的一大一小,白乙并没有点头答应,天色越来越暗,一轮淡淡的孤月悄无声息地升了起来。

    雅珺不停地磕头,小鬼玄尘则跪在一旁,抽抽嗒嗒地哭泣,间或偷偷抬眼,看一眼白乙,浓重的血腥味乘着风势飘散开来,白乙皱了邹眉,说:“你该走了!”

    全身白衣已经染成血衣的雅珺闻言,立刻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说:“多谢大人愿意收留玄尘。”

    说完,雅珺抬头,看了一眼哭得直抽气的小鬼玄尘,脸色平静,小声叮嘱,道:“玄尘,娘亲要走了,你要听话。”

    小鬼都哭岔了气,泪眼朦胧的,一把抱住他家娘亲雅珺的胳膊,哭叫道:“娘亲,你别走。”

    雅珺笑着没有说话,抬手摸上玄尘的后脑勺,身体越来越淡,不出两秒,便被冷风吹散了身影,就在她消失的那一刻,七枚黑色的木钉掉在了地上。

    白乙抬脚,跨出门槛,走到玄尘的面前,劈手,往虚空中一抓,拖出三个湿漉漉的落汤鸡,这三人自然是沈煜、安倍音弥和李远之。

    “啊……我们得救了吗?在哪里?这是哪里?”沈煜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头昏眼花,有气无力的嘟囔着。

    李远之脸色苍白,嘴唇乌紫,抱着胳膊,打了一串喷嚏,一抬头,看见白乙,心中一喜,只是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白乙拉了起来,瞬间移到了楼上卧室。

    楼下,冻得瑟瑟发抖的沈煜撑着胳膊坐起来,一眼便看到玄尘肿着一双眯眯眼看他,他心底立刻一寒,连滚带爬,尖叫着冲向老宅院子的大门,“妈呀,鬼啊……”

    然而,不等他跑到门口,右脚一个踉跄,整个人脸着地,向前栽了下去,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毁容的时候,他发现他的身体又奇迹般,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沈煜还来不及高兴,耳边如同炸雷一般,响起一声脆生生的童音,“阿爹!”

    沈煜的魂都要费了,身体瞬间僵硬,惊恐地睁大眼睛,缓缓地低头看去,小鬼玄尘如同树袋熊一般,手脚并用,缠在他的大腿上,一双黑漆漆地小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沈煜快疯了,回头,看向跟上来的安倍音弥,哭丧着脸,叫道:“粉,粉丝,快,快来救我,鬼,我被鬼缠上啦!”

    安倍音弥哆哆嗦嗦地抱着胳膊,眼泪都冻出来了,牙齿咯吱咯吱响,语气听上去像是咬牙切齿,一肩膀撞开沈煜,跨进门内,说:“没听到他叫你爹吗?他是你儿子。”

    第116章 因言获罪

    “不,不……粉丝,粉丝,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沈煜手臂前伸,拼了命够安倍音弥的衣角,奈何大腿被玄尘抱着,根本不能前进一步,“粉丝,咱们可是睡一张床的兄弟,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不管,回来,回来!”

    安倍音弥头也没回,一边打喷嚏,一边往屋里冲去,他都快要冻成冰棍了,还管你什么兄不兄弟,再说了,这小鬼若是没有白乙的允许,根本不能接近院门半步,此刻他既然能留下来,自然是得到了白乙的许可的。

    至于那个叫沈煜相公的白衣女鬼,刚才他们出来的时候,并没看见,若是他没猜错的话,那女鬼要么走了,要么死了,不对,不是死了,那女人早就死了,这次应该叫魂飞魄散才对。

    难道是白乙出手杀了那个女鬼?

    等等,不可能,因为若是白乙杀了那个女鬼,那没有道理留下那个小鬼,看来,事情另有隐情。

    门口,沈煜见安倍音弥一去不回的架势,整颗心都凉了,知道这小子是真的不打算管他了,玻璃心碎了一地,僵硬着一条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大腿,看着还巴在他腿上的小鬼,干巴巴地笑了一下,哄道:“小鬼,你先放开我。”

    玄尘抽了抽红彤彤的鼻子,鼓着两泡眼泪,问:“为什么?可是,我想抱着你,娘亲走了,阿爹,你别不要我。”

    “走了?去哪里了?”沈煜蓦然心喜,见小鬼瞪眼看他,忙又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问:“那,她还会不会回来?”

    玄尘摇头,把毛茸茸的脑袋在沈煜的大腿上蹭了蹭,刚刚失去娘亲的伤心又被勾了起来,抽抽嗒嗒起来,说:“不会,娘亲不会再回来了。”

    沈煜闻言,差点没拍手称快,心里乐开了花,不回来好,不回来好啊……被女鬼缠上,沈煜想想都觉得心惊胆寒,现在好了,剩下这么一个小鬼,要对付起来,也容易得多啊!

    不过,沈煜,你是不是忘了,有句话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更何况这小鬼还是你前世的儿子,想要摆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沈煜心思转得飞快,暗想,要怎么处理这个小鬼呢?一脚踹出去?还是用绳子帮了?亦或者找……安倍音弥不肯帮他,找白乙的话,他怕自己会被一巴掌抽飞,嗳,对了,找李叔,把这小鬼收了……

    “若是你真的不想要这个小鬼,不如把他送给我,我很乐意收下他。”

    乍然听到有人说话,正聚精会神想歪点子的沈煜吓了一跳,本来就脆弱的小心脏,差点没被吓成心肌梗社,循声回头望去,却见孤桦站在隔壁宅子的大门口,似笑非笑地看过来,眼睛饶有兴趣地在他和玄尘之间来回扫视,那样子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沈煜身体一僵,忙收起心底的心思,神情戒备,伸手,把挂在腿上的小鬼抓起来,护在怀中,然后恶狠狠地瞪了孤桦一眼,没好气地说:“谁说我不想要他的?送给你?想得美!”

    说完,沈煜抬脚进门,哐当一声,关上院门,挡住孤桦探究的视线,然后抬起玄尘的小脑袋,严肃地告诫道:“小鬼,我告诉你,刚才那个人是个妖怪,会吃人的,你以后看见他,就绕着走,千万别去惹他,知道吗?”

    想了想,沈煜又加了一句,说:“虽然外面那个妖怪和楼上那位穿白衣服的叔叔长得一样,但是你记住,外面那个是坏人,很坏的坏人,至于楼上那个,你要想不被外面那个妖怪吃了,就要牢牢地抱住他的大腿,懂了吗?”

    玄尘努力睁开肿成一条缝的小眼睛,点点头,抽嗒嗒地说:“懂了,阿爹!”

    “阿爹?”沈煜瞬间黑了脸,终于又想起怀中的小鬼是他前世的儿子,心里愁肠百结,想到孤桦就在门外虎视眈眈,决定还是先收下小鬼,至于后面的事情,还是得问问远之和白乙。

    想到这里,沈煜只好把玄尘抱进屋里,安倍音弥刚好洗完热水澡,从浴室出来,一抬头便看见沈煜抱着小鬼玄尘进来,立刻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说:“哎呦,这是承认小鬼是你儿子啦。”

    沈煜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把玄尘放下,一肩膀撞开他,冲进浴室,说:“臭小子,等我洗完澡再找你算账。”

    语毕,沈煜快速的关上门,一分钟后,浴室里想起了沈煜似痛苦,又似愉悦的喊叫声,“啊……噢……唔……啊哦……”

    安倍音弥从屋里换好衣服出来,看玄尘正一脸担忧地蹲在浴室的门口画圈圈,忙走过去把人抱起来,伸手拍了拍浴室的门,说:“沈煜,你叫魂呐,也不怕吓着你儿子。”

    沈煜嗷嗷叫了一声,说:“呸,他是小鬼,只有他吓我的份,哪里是我吓他。”

    安倍音弥笑着摇头,伸手,在玄尘的肉嘟嘟的脸颊上捏了一把,说:“走,你家老爹发神经,不用管他,我们去做晚饭。”

    这边楼下安倍音弥带着玄尘做晚饭,楼上,李远之却也没闲着,苦哈哈地收拾沈煜和安倍音弥留下来的烂摊子。

    之前,那女鬼在镜子里拉着沈煜,他们在镜子这边,联合三个人的力量,拼了喝奶的劲都没能抵得过,很快便被拉进了镜子里。

    在镜子里,一片漆黑,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阴风阵阵,间或还有不知名动物的嚎叫声,当时,三人吓得立刻抱成一团,哭天抢地,喊救命,幸好,没过多久,白乙便出手把他们三人拉了出去。

    奶奶的,前世恩怨报应到今世的身上,太特么苦逼了,有没有……

    李远之一边收拾,一边糟心的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个小时后,他终于收拾好浴室,换了干净的衣服下楼,楼下安倍音弥最后一道冬瓜排骨汤也正好出锅,见他下来,忙招呼看电视的沈煜过来吃饭。

    饭菜上桌,因为之前被女鬼雅珺折腾了一通,三人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看到热腾腾的饭菜,眼睛都绿了,根本顾不上说话,都是一通埋头苦吃,专注地做饭桶。

    等到吃饱了,热茶上桌,三人打着饱嗝,才有余力探讨今天发生的事情,首先想到的自然是白衣女鬼和沈煜的事情。

    想到那白衣女鬼,三人齐齐把目光投向红衣小鬼玄尘,变成鬼的玄尘不用吃饭,正一个人无聊地坐在沙发上,拿着七根黑色的小木钉玩。

    突然,见三人齐齐盯着自己看,吓得立刻瑟缩了一下,磨磨蹭蹭地挪下沙发,跑到沈煜的身边,抱住他的大腿,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阿爹!”

    沈煜直觉想躲,奈何玄尘像块狗皮膏药一般,黏在他身上,他抖了抖腿,呵呵干笑了两声,尽量放柔声音,压着声音,说:“小鬼,先放开我,快放开……不然,我就……”

    安倍音弥憋笑,问:“不然你就怎样?揍他?”

    沈煜恶狠狠地瞪了安倍音弥一眼,说:“呸,我是那种会打小孩的人吗?揍他?我倒是很想揍你呢,刚才你居然对我见死不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安倍音弥心里惦记白乙女鬼的事情,故意胡思沈煜想要杀人的目光,伸手,把玄尘抱到膝盖上,笑着逗他说话,“玄尘啊,你娘亲和你阿爹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啊?要是知道,就告诉叔叔,叔叔给你买糖吃。”

    沈煜闻言,嗤笑了一声,嘲讽道:“买糖吃?粉丝,这种骗鬼的话你也好意思说得出来,真是够了啊。”

    安倍音弥没有理会沈煜,继续温言哄玄尘说话,玄尘左看看,右看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

    对于他家娘亲雅珺和阿爹玄七的事情,玄尘自然是知道的,因为他家娘亲自从死后,每天都会对他念叨以前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他听不懂,只隐约记得什么谋杀,太子,报仇什么的。

    后来,日复一日,他家娘亲说的多了,他记的也多了,千年下来,不说倒背如流,但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是绰绰有余的。

    按照玄尘所说,沈煜前世叫玄七,官职从四品中郎将,其妻雅珺,就是那个白衣女鬼,雅珺的父亲是国子学祭酒,因言得罪太子,被赐腰斩于菜市口,并抄斩满门。

    其时,雅珺已嫁与玄七为妻,女人嫁人后,从夫姓,所以,算起来,雅珺算不上雅家的人,便逃过了一劫,免于一死。

    本来事情就应该这么过去的,因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没有理由,但是雅珺从小失母,由其父抚养长大,因此,对其父的感情极其深厚,突闻其父被斩,接受不能,得知是因言得罪太子才被杀的,心中怀恨,整日郁郁。

    其夫玄七深爱她,见她这样,自然心疼,在雅珺的劝说下,便同意为其父报仇,两人私下里谋划良久,做了许多准备,决定在两天后,玄七当值的晚上实施计划。

    行刺的前一天晚上,雅珺待在府上,等玄七回来,不想直到半夜,没等回玄七,却等来了宫里的黑衣侍卫,匆忙之下,她只好带着儿子玄尘出逃。

    听到这里,沈煜的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沉声问:“那,后来呢?”

    玄尘垂着脑袋,闷闷地说:“后来我和娘亲都死了。”

    三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这段前尘往事太沉重,如同巨石压在人心头,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不过,对于玄七的命运,他们不用猜,也知道其下场应该好不到哪里去,行刺太子,这简直就是作死……

    当然,雅珺的那个父亲可能死得更冤,因言获罪,多么坑爹的罪名,封建社会,言论不自由,一不小心说错话,轻则被整,重则丢命,株连九族,简直各种苦逼……所以整个事件概括起来,就是一句话引发的血案。

    李远之捧着已经凉了的茶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便抬头,看向沈煜,说:“对了,楼上浴室是怎么回事?我中午让你们买块镜子回来,你们怎么把浴室整得四面墙都是镜子,还有,玫浴缸里的玫瑰花,香水又是怎么回事……你们搞出这么大阵仗,是想做什么?嗯?”

    来了,来了,终于兴师问罪来了,沈煜心底哀嚎,眼神躲闪,支支吾吾道:“呃……那个……这个,你问粉丝,他知道。”

    沈煜很没良心地把皮球踢给一旁正幸灾乐祸的安倍音弥,安倍音弥根本不接他的球,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说:“沈煜,你可别冤枉我,那可都是你主意,说什么要给远之和白乙准备一个浪漫的鸳鸯浴。对了,远之,那些镜子,是沈煜的注意,他想让你和白乙akelove的时候,边做边看,多刺激……嗳,远之,你别瞪我,这不是我说的,是沈煜说的,所以,整个事情,我顶多就是给他搭把手而已,我不是主谋啊。”

    第117章 采桑子花店

    边做边看……这特么的,要不要这么重口的?亏沈煜想得出来,这绝逼是a片看多了的后遗症!

    李远之的脸色瞬间黑了个彻底,眉宇间弥漫着阴测测的戾气,额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笑着说:“沈煜,你好,你很好……想得真是周到,要不要我谢谢你啊?”

    沈煜被李远之笑得脊背直发凉,脑袋轰鸣,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忙摆手,干巴巴地说:“不,不,不用谢……咱们兄弟之间,不用这么见外,这是我送给你和白乙的一份惊喜,你只要笑纳就好。”

    “惊喜?”李远之冷哼了一声,直觉满腔怒火,堵得他肝都疼了,他狠狠地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下想要揍人的冲动,说:“告诉你,惊喜没有,惊吓倒是有的,你这是想坑死我吗?”

    “不,不是,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沈煜急切地摆手,解释说:“远之,天地良心,我真没想坑你,只是想让你和白乙两人之间的感情更进一步而已。”

    李远之猛灌了一大口凉水,压下心底的怒气,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觉得有必要跟他们说一说事情的严重性。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清了清嗓子,眼睛锐利的射向沈煜,严肃地说:“沈煜,我不管你什么意思,白乙虽然在院子外面设了结界,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你们也看到,那些鬼可以通过镜子在屋里作怪,还有一件事我没来得及告诉你们,那就是,楼上浴室坏掉的那面镜子是孤桦昨晚打碎的。”

    “啊?是他?”沈煜瞠目结舌,完全没想到自己好心成人之美,居然悲催地弄巧成拙,不过,想到那女鬼雅珺的事情,想想也是,的确,那镜子现在绝对是个危险品,他可不想再次被什么孤魂野鬼抓到镜子里面去。

    安倍音弥听李远之这么一说,心里也警惕了起来,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什么重要的地方被他忽视了,是哪里呢……

    中午,在食堂吃过免费的午饭,远之走后,沈煜就急吼吼地拉着他下楼,他们本来准备回老校区开远之的车去市里买镜子的,但是沈煜为了能快点摆脱季言,便直接在校门外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

    后来,到了市里,他和沈煜分工,沈煜去马路对面的花店买花,他去买镜子,之后,镜子是店家用面包车载着他们送回来的……等等,沈煜从花店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过来的时候,那家卖镜子的老板说了句什么来着……

    好像是……小伙子长得帅气就是好,能收到女孩子送的花……

    对,对,就是这句话,那老板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他当时站在车边,对着马路对面的沈煜招手,听到这这句话的时候,他还回头,奇怪地看了那老板一眼的。

    安倍音弥的眉头一点一点皱了起来,现在细细一想,他立刻察觉出这句话里有问题,因为按照一般常理,旁人看到沈煜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第一反应应该是,这花是不是送给他女朋友的,当然男朋友也行,而不是先想到是女人送花给沈煜。

    卖镜子的店的老板这个反应,那是因为什么呢?店老板和沈煜不熟,沈煜没有女朋友,沈煜拿着花走过来的时候,身边并没有跟着女人……等等,女人!

    莫非,店老板那样说,是因为看到沈煜当时身边有女人跟着?

    不,不对,那店老板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背对着沈煜的,他根本没有回头看过沈煜,那他又是怎么知道沈煜身边有女人跟着的?

    因为安倍音弥清楚地记得,店老板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在搬一块半人高的镜子上车。

    “啊……”安倍音弥突然惊叫了一声,激动地拍着大腿,双眼发亮,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沈煜被他的一惊一乍样子吓了一跳,差点失手打翻手中的杯子,没好气地说:“叫这么销魂干什么?你知道什么了?”

    安倍音弥没有回答沈煜的问题,而是看向怀中的玄尘,问:“玄尘,告诉叔叔,你和你娘亲下午的时候,是不是跟着我们去市里了?”

    玄尘不明白安倍音弥为何如此激动,想了想,他还是老实地点头,说:“娘亲喜欢跟在阿爹身边。”

    安倍音弥闻言,知道自己猜的大差不离,又接着问:“那,你娘亲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奇怪的事情?”玄尘转着手中的小木钉,摇头,说:“娘亲不会做奇怪的事。”

    没做奇怪的事?不可能……安倍音弥不死心,捧着玄尘毛茸茸的脑袋,温声哄道:“玄尘,乖,你再想想,比如,你阿爹去买花的时候,你娘亲什么反应?她有没有生气?她当时有做什么事吗?”

    玄尘不适地扭了扭脖子,挣脱安倍音弥的手,小眉头一皱,认真思考起来,想了一会儿,他出声说:“阿爹买花的时候,娘亲没有生气,因为娘亲也买了一朵花,送给了阿爹。”

    “什么?那女鬼送我花?”沈煜失声惊叫,差点跌下椅子,做到地上去,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全无,瞪着眼睛,不敢置信,说:“她送我花,我怎么不知道?”

    李远之也听出了事情有蹊跷,忙问:“怎么回事?”

    玄尘见三位大人的脸色凝重,心里立刻难过起来,心想,娘亲那么好,买花送给阿爹,为什么这些大人会不高兴……

    李远之见玄尘情绪低落,垂着头,不想说话,忙向安倍音弥使眼色,让他想办法套话,安倍音弥领会他的意思,换上笑脸,逗玄尘说话,不过,很遗憾,没成功,玄尘铁了心地不买他的账。

    没办法,安倍音弥只好让沈煜上,沈煜不情愿地接过玄尘,抱着一个凉冰冰地小鬼,沈煜心里还是有些毛毛的,磨了磨后槽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柔些,说:“小……那个,玄尘,告诉我……阿爹,你娘亲怎么买花送给我的?”

    玄尘本来下定决心不想说的,但是现在问的人是他阿爹,所以,他犹豫了一会儿,便把他家娘亲买花送给沈煜的事情大致解释了一遍。

    沈煜买花的那家花店叫采桑子鲜花店,店面不大,十五平左右,店里有卖花的姑娘一个,那姑娘长得不错,按照沈煜的说法,那叫人比店里的花还娇,沈煜还趁机和人家勾搭闲聊了好一会儿。

    不过,玄尘的娘亲,雅珺的花可不是从这个姑娘手中买的,据玄尘说,店里除了那位漂亮的姑娘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人是个老婆婆,她也在店里卖花,雅珺的花就是从她手中的买的。

    “……那个阿婆卖的花是白色的,娘亲见阿爹买了红色的花,便咬破手指,把自己的血滴到花上,花就变成了红色,然后娘亲把花送给了阿爹,插到阿爹买的那一大束花中。”

    听到这里,沈煜的嘴唇都白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玄尘天真的面容,张了张嘴,喃喃低语,说:“不可能,店里只有一个卖花的女孩,根本没有老太婆,不可能……”

    安倍音弥同情地看了沈煜一眼,但并没有出声安慰他,而是快速地在脑子里整理刚才玄尘所说的信息,心里大致知道下午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沈煜去花店买玫瑰花,雅珺也买了花,并送给了沈煜,镜子店的老板所说的送花给沈煜的女人,应该就是玄尘的娘亲,雅珺了。

    至于店老板怎么看到雅珺的,安倍音弥首先想到的就是当时店老板手中要搬到车上的那面镜子,还有,玄尘所说的另外一个卖花的老婆婆,应该不是人,而是……

    想到这里,安倍音弥刚想开口说话,却被李远之突然出声打断了,“采桑子鲜花店,这名字好熟悉,是不是景程路的那家鲜花店?”

    沈煜点头,哭丧着一张死人脸,说:“就是那家鲜花店。”

    李远之眉头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说:“若是那家鲜花店,就不奇怪了,那家店靠近梁泉家,我曾在那里买过花送给她,听她说,那家店开了九年了,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十年。”

    说着,李远之停顿了一下,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热茶,捧在手里,才继续说:“十年前,那家采桑子花店第一次开门营业,一年后发生火灾,店面被烧毁,死了一个人,听说死的人是花店老板的母亲,后来花店重建,便一直开到现在。”

    “这……这样啊!”沈煜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狠狠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说:“所以,小鬼看到的那个老婆婆是九年前,花店老板死去的母亲,而女鬼……呃,雅珺送给我的花不是真花,而是……”

    沈煜没有说得下去,倒是安倍音弥接口,用阴阳师专业的语气,说:“雅珺送给你的花是烧给死人的花,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雅珺之所以能透过镜子施法拖住你,应该与那朵她送给你的花有关。那花上占了她的血,嗳,说起来死人是没有血的,雅珺用来染花,所谓的血是他们鬼魂的精气,那朵占了她精气的花被你带进了宅子,刚好精气相通,里外呼应,这也是她为什么能透过白乙的结界,施法抓住你的原因。”

    “若是这样的话……”李远之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凝眉想了想,说:“按你这样说,那孤桦昨晚通过镜子与我说话,那是不是说……宅子里也有占了他精气的什么东西不成?”

    第118章 潜蛟化龙

    安倍音弥煞有介事的皱眉,沉思了一会儿,说:“大概也许可能哦。”

    李远之对安倍音弥这个模凌两可的答案并不满意,心想,这事……等会儿上楼,还是应该问问白乙,说起来,孤桦是妖,这精气什么的,换个说法的话,应该叫妖气。

    不过,不管是鬼还是妖,若家里真有什么东西占了孤桦的妖气,那还是趁早找出来,能仍多远就仍多远的好,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突然从镜子里再看到孤桦,深更半夜的,太瘆人了。

    细细想想,他和孤桦接触过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若是家里真有什么东西占了孤桦的妖气,就算他不能发现,那白乙也应该能发现才对……

    可,白乙对昨晚的事情并没有说什么,这就有些奇怪了,李远之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当下便决定上楼,问问白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远之站起身,对沈煜和安倍音弥说:“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先上去,你们收拾收拾,也早点睡吧。”

    沈煜一听这话,立刻急了,叫道:“等等,远之,这小鬼怎么办?”

    李远之回头,看了一眼紧紧扒在沈煜身上的玄尘,无良地笑着说:“他是你儿子,你自己看着办了。”

    “我自己看着办?”沈煜的眼睛瞪得溜圆,头发都竖起来了,头摇成拨浪鼓,说:“不,不行,远之,你不能这样,看着他,我晚上会做噩梦的……”

    李远之不管沈煜鬼哭狼嚎,摆摆手,头也没回,咚咚地上楼了,楼上卧室,屋里的灯亮着,李远之推门进去,却没有看到白乙的身影,通往阳台的门开着,冰凉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刮进来,窗下的书桌上摊着一本书,薄薄的书页被风吹得哗哗响。

    李远之搓着胳膊,快步走到桌边,拿起书本,看了一下书名,《述异记》,应该是白乙看的,他翻了翻,没什么兴趣,便又放了下来。抬脚走到阳台上,外面,漆黑如水的夜空,没有月亮,乌云如烟,沉沉地压在屋脊上,厚重得仿佛下一刻,天就要塌下来一般。

    楼下院子里空空荡荡,风过树梢,带起呜呜咽咽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哭泣,李远之打了一个喷嚏,止不住脚底发寒,激灵灵地哆嗦了一下,心里奇怪,暗想,大晚上的,白乙这是去哪里了?

    李远之觉得不放心,又细细看了一圈,没看到白乙,才转身,准备回屋,然而,就在他上关门的瞬间,外面的天空突然风云突变,厚重的云头似有隐隐的雷声传来,下一刻,一条巨大的闪电破空而过,直立在天地之间,把天空撕出一个狰狞的口子。

    闪电过后,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头顶炸开,咔嚓嚓……伴随着电流噼里啪啦的声音,呼啸而来,震得屋顶似乎都在发抖,李远之惨白着一张脸,僵硬地转头,屋里,天花板上的电灯幽幽闪了两下,没两秒,灭了。

    楼下,沈煜本来在收拾碗筷的,猛然听到炸雷声,吓得失手打碎了好几个盘子,接着灯灭了的时候,他更是吓得尖叫了一声,外面雷声轰鸣,他扯着嗓子,冲着厨房里的安倍音弥叫道:“粉丝,是不是又是白乙等远之等得不耐烦了,捉弄我们啊?”

    早上,去学校上学的路上,远之有向他们解释昨晚突然停电的原因,两人本来还以为是真的停电的,得知居然是白乙做的,直觉白乙高大上的形象立刻在他们眼前崩坏掉了。

    安倍音弥抓着刷了一半的锅,想了想,说:“可远之已经上去了啊。”

    话音刚落,外面咔嚓一声,又是一个惊天的闪电亮起,白色的光耀眼几乎照亮了整个屋子,就在这忽明忽暗中,沈煜看到玄尘脚不沾地地飘了过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他不适地抖了抖腿,心脏莫名哆嗦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又问道:“粉丝,现在是春天,外面为什么会打雷?”

    安倍音弥就着闪电的光亮,快速地刷好锅,偷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谁告诉你春天不能打雷的啊?可以允许有春雷的哦。”

    “春雷?”沈煜把手中的抹布扔到桌上,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犹豫了一下,提议说:“粉丝,我们……要不要上楼,看看远之有没有被白乙给吃了?”

    安倍音弥闻言,小步凑到沈煜的身边,嘲笑道:“行啦,沈煜,别拿远之当挡箭牌了,我知道你害怕,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还有,我是不会嘲笑你胆小的。”

    说完,安倍音弥捂着嘴巴,没憋住,嗤嗤笑了起来,黑暗中,沈煜气得脸都肿了,直觉手痒,想抽人,恶狠狠地跺脚,不想刚好踩在安倍音弥的脚背上,安倍音弥立刻惨叫了一声,不敢置信地控诉道:“沈煜,你居然踩我?”

    沈煜弯腰,拎起扒在他腿上的玄尘,抹黑上楼,外面雷电的轰鸣声越来越大,他回头看了一眼安倍音弥,扯着嗓门,说:“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安倍音弥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扶着楼梯栏杆,嘶嘶直抽气,同样扯着嗓门,比赛似的,叫道:“我说……你故意踩我的脚啊!”

    “听不见,我听不见……”沈煜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边摇头,边扶着墙壁,磕磕盼盼地爬上楼,好不容易站在李远之卧室的门外,手指握着门把手,刚想开门进去,却又停了下来。

    因为他突然想到屋里还有白乙在,他若是这么莽撞地冲进去,万一要是撞上白乙和远之办事,按照白乙那脾气,可不要恼羞成怒,挥挥手,一巴掌把他劈死在墙上……

    一想到那惨不忍睹的下场,沈煜的小腿就不可抑制地哆嗦了起来,跟在他后面上来的的安倍音弥,伸手在墙上摸索电灯的开关,按了两下,疑惑道:“嗳,楼上怎么也停电啦?”

    “没电?难道出事了?”沈煜心头一跳,一激动,门也顾不上敲了,直接开门进去,“远之?”

    此时,李远之站在阳台的门边,拿着手机翻找手电筒,一抬头,看见沈煜和安倍音弥狼狈地进来,一脸疑惑,问:“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沈煜摆手,出声打断他的话,眼睛在屋里扫视了一圈,急切地问:“白,白乙呢?”

    “他不在。”李远之摇头,手机手电筒暗黄色的灯光正好反射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个阴森的死人,“你们找他有事?”

    “不,不在?”沈煜看着李远之的样子,直觉心里瘆得慌,见他还在等自己答话,忙解释说:“外面在打雷,屋里又停电了,我和粉丝担心你出事,所以上来看看,嗯,就是这样的。”

    李远之没有说话,反手关了手电筒,转身,指着窗户外面,说:“不止我们这里停电,你们看,外面连路灯都灭了。”

    沈煜和安倍音弥听他这么一说,脸色一变,忙凑到窗户边,向外看去,只见天地间一片漆黑,除了不时出现的闪电,连一丝光线也没有,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被黑暗吞噬了。

    沈煜心头砰砰直跳,拧着眉头,喃喃低语道:“难道是电网被雷劈坏了不成?”

    安倍音弥摇头,并不同意他的说法,想了想,因为白乙不在,他觉得有必要把安倍吉昌召唤出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只是不等他动作,安倍吉昌倒是自己主动出现了。

    安倍音弥一双桃花眼瞪得溜圆,严肃地说:“吉昌前辈,我还没召唤你,你怎么自己出来啦?”

    安倍吉昌飘在半空,居高临下地看着安倍音弥,不客气地拿着扇子,敲了一下他的脑门,说:“我为什么不能自己出来?潜蛟化龙,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景,我怎么能不出来看看呢?”

    说完,安倍吉昌昂着头,挥舞着小扇子,穿墙而过,走上了阳台,三人对视了一眼,心里惊奇,忙开门,也跟了出去。

    李远之顶着越刮越大的寒风,走到安倍吉昌的身边,问道:“吉昌前辈,你刚才所说什么潜蛟化龙,不会是我想的那种吧?”

    安倍吉昌抬头望天,脸上难掩兴奋之色,说:“就是你想的那种,怎么?远之,你也知道潜蛟化龙之事?是不是白乙告诉你的?”

    李远之摇头,漆黑的眼底折射着劈空而过的闪电,看上去有些骇人,说:“不是他告诉我的,我刚看了白乙放在桌上的书,那书上面有提到潜蛟化龙的事情。”

    “哦,是吗?”安倍吉昌唰地一下打开扇子,扇了扇,老气横秋地说:“蛟,头有角,角直而短,没有分岔,一般隐栖在池塘或河川里。据传,蛟修行千年便可渡劫化为龙,看今晚这架势,我敢断定,这附近肯定有一条即将化龙的潜蛟。”

    “真的吗?“安倍音弥激动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都直了,兴奋地提议道:“蛟化龙……我们要不要出去找找的?说不定能抓一只蛟龙回来呢。”

    沈煜瞥了安倍音弥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问:“抓蛟龙回来?你小子脸可真大,把龙抓回来干什么?当宠物养着吗?”

    安倍音弥搓了搓手,也不在意沈煜的讽刺,说:“若是能当宠物养,最好不过啦!”

    好大的口气……沈煜直觉安倍音弥的脸皮已经厚到无可救药了,心里默默地吐槽,把龙当宠物养?简直是痴人说梦,中国的龙可不是你们日本的小怪兽,只会甩尾巴,挥爪子,来个奥特曼就能拿下的。

    龙,在中国古代的神话里,那可是神物,哪是你一个小小的阴阳师能抓住的,更不要说还是个半吊子阴阳师了,怕是还没有靠近,就龙被一尾巴拍死了。

    安倍吉昌虽然不知道沈煜心中所想,但是他的想法却是和沈煜是一样的,见安倍音弥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忧心无比把他的头当成了木鱼,咚咚地翘了起来,教训道:“抓龙当宠物?你要是敢去,我保证你是有命去,没命回,怕是还没看到龙,你就已经被这天雷劈成灰了。”

    安倍音弥抱着脑袋,一边躲闪,一边嗷嗷叫着,说:“啊……吉昌前辈,别打啦,你别打啦,我就说说而已,说说……没想真去的。”

    安倍吉昌哼了一声,把指关节捏的咔嚓咔嚓响,说:“识相的话,就老实待着。”

    安倍音弥龇牙咧嘴地揉着脑袋,唯唯若若地点头,没安静两分钟,他突然又叫了起来,安倍吉昌不耐烦地回头看他,问:“你又怎么啦?”

    安倍音弥抬手,指着不远处,瞪着眼睛,说:“你们看那边,有个提灯笼的女人,那样子……是不是女巫上邪?”

    李远之闻言一惊,顺着安倍音弥的手指看去,不远处,黑沉的夜色中,一袭红衣的上邪,手里挑着一盏白纸灯笼,凌空而立。

    “嗳……老天,孤桦也出来了,今晚可真是热闹啊。”隔壁的院门缓缓打开,孤桦披着一身貂皮大衣,走了出来,听到沈煜的声音,不动声色地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李远之对上孤桦看过来的视线,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天空中的雷声越来越急,亮如白昼的闪电划破夜空,电光火石之间,李远之的眼角瞥见上邪身边似乎还站了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衣,从头包到脚,看不清面目,只是从那身高体型来看,李远之次猜测,那人很有可能是罗琅。

    安倍吉昌捏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翘着手心,视线由远及近,在上邪、黑衣人和孤桦之间扫了扫,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幽幽开口,说:“都是一群贪心之人啊,这蛟还没升天化龙就被这么多人盯上,命运堪忧啊。”

    第119章 你想死吗?

    李远之闻言,眸光微沉,抬手,正想紧紧漏风的衣领,眼角的余光里却罩进一个熟悉的人影——白乙。

    他偏头望去,楼下,院子东南角的墙头上,白乙面朝西南,长身而立,冷风拂面,直吹得他长发乱舞,衣衫飘飞,仿佛下一刻,就会乘风归去一般。

    李远之莫名有些心慌,整个上半身都探出了栏杆,视线锁在白乙的身上,想要叫他的名字,只是张了张口,却没能发出声,心思翻涌,暗想,白乙难道想要那条即将化龙的蛟?

    李远之趴在栏杆上,想得出神,没注意身后靠过来的沈煜,沈煜手里抱着玄尘好一会儿,觉得手臂酸痛,就想把人放下。

    然而,就在他弯腰的时候,头顶刚好撞在了李远之腰上,不等他反应过来,李远之整个人已经一头栽了下去,楼上,沈煜吓得魂都要飞了,失声尖叫,“远之……”

    那边墙头上,白乙自然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就在李远之掉下来的那一刻,身体已经化作一道流光,卷了过来。

    只眨眼间,白乙已经抱着李远之,回到了阳台上,沈煜和安倍音弥快速地围上来,一脸后怕地问:“远之,你怎么样?”

    李远之脸色青白,惊魂未定,急促地喘气,摇头,说:“没事!”

    “没,没事就好!”沈煜捂着胸口,仍然觉得心有余悸,刚才李远之掉下去的时候,他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要是没有白乙,他真要把自己的头给剁下来谢罪才行。

    白乙冷冷地瞥了一眼沈煜,抬手,抚上李远之的后背,低声安抚,说:“没事了。”

    李远之抓着白乙的手,指尖不自觉的发颤,低头深呼吸了两下,说:“我没事。”

    刚才掉下去的瞬间,他连惊叫都没来得及喊出口,便被白乙救了上来,现在镇定下来,才发觉自己心脏跳得好快,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李远之缓了缓神,偏头,望天,漆黑的夜空中,黑沉的乌云如同巨浪一般翻滚着,他松开抓着白乙的手,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正好晚上十点。

    沈煜又看了李远之两眼,确定他真的没事后,才收回视线,旁边,安倍音弥斜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手指卷着玄尘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说:“这雷都打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看见蛟的身影啊?那蛟不会是已经被雷给劈死了吧?”

    安倍吉昌看了他一眼,打开手中的扇子,说:“快了……”

    话音刚落下,就见不远处,黑沉的天空,电光乍现,照得一众人脸阴影分明,不像活人,接着轰鸣的雷声滚滚而来,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很快便滴水成线,汇聚成流,浇灌在地上,一股浓重的土腥味扑面而来。

    然而,李远之发现,这雨并没有落到院子里来,雨线堪堪落到院子外面的那条马路边沿,便消失了,这场景很像传说中的隔着一条街下雨,他想,大概是因为白乙在院子外面设了结界的缘故。

    不远处,暴雨珠帘中,一条粗长的黑影自闪电白光中腾空而起,伴随着轰鸣的雷声,呼啸着冲入如惊涛骇浪一般的黑云中,身形翻滚腾飞,像是要搅翻这天地才罢休!

    安倍音弥身体挺直,眼睛兴奋得如同二百瓦的灯泡,恨不得飞到天上,近距离观看一番才过瘾,他头也不回,扯着嗓门,大声叫道:“嗳,你们有没有发现那蛟刚才好像是从学校老校区的方向腾空上天的?”

    李远之和沈煜仰头看天,没有说话,注意力完全放在了云头上翻滚盘绕的身影上,白色的闪电如同鞭子一般,疯狂的抽打纠缠着那道黑影。

    两人长这么大,没见过龙,当然更没有见过蛟,这些都是神话故事里生物,今日有幸一见,自然满心都是惊奇,两只眼睛根本不够用,那里还能分神说话。

    眼看风雨越来越大,雷电越来越急,突然,远处那粗长翻滚的黑影自滔天的云海中挟着雷电风雨直冲着老宅的方向而来,快到老宅上空的时候,却又突然转折,直直冲上云霄,震耳的呼啸声连带屋顶的瓦片,都哗哗地都震动起来。

    站在楼上的李远之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双耳轰鸣,脑袋发晕,连血液都沸腾了,刚才黑影冲过来的瞬间,他清楚看到了那蛟的真身,鹿角、驼头、驴嘴、龟目、牛耳、鱼鳞、蛇身,通体黝黑,神骏威武,一身气度,和传说中的龙极其相似,这是……已经化成龙了吗?

    只是,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注意,那蛟的眼睛是闭着的,并没有睁开,难不成是条瞎龙?

    风大雨急,雷电仍然在继续,安倍吉昌合上手中的扇子,他望了望天,眉头微皱,转头,看向白乙,问:“白乙,你看,那蛟俨然已经成龙,为何这天雷还迟迟不散去?”

    白乙站在李远之的身后,眸光微闪,盯着那云层之上的黑影看去,沉默了一会儿,才出声说:“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又千年为应龙,这条黑蛟的修为不少于三千年,今日大概是要一飞冲天,腾跃九霄之上,成为凌驾于真龙之上的神龙了,刚才它只不过是由蛟化成龙而已。”

    “原来是这样。”安倍吉昌了然的点头,一旁的安倍音弥按耐不住地惊声叫了起来,不敢置信道:“三千年?吉昌前辈,这龙比你还大两千岁呢,啊……老天,龙吸水,快看,龙吸水……”

    李远之心中一凛,忙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远处,遮天蔽日的雨幕被那条带着闪电的黑影,以雷霆万钧之势撕开,厚重的雨帘包裹着整个龙身,于半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很快便形成一个形似龙卷风的水柱,直通天地。

    周边的黑云翻滚呼啸着向那水柱涌去,很快便形成一个旋转的风眼,风眼中,巨大的闪电沿着水柱劈下,黑龙仰天一声长鸣,顶着震天的惊雷冲上云霄,巨大的龙尾随势摆动。

    李远之看得神魂震颤,几乎倒吸了一口凉气,直觉担心那水柱中的黑龙会被电成一条烧烤龙,他转头,指着天上那条若隐若现的尾巴,问:“那龙算不算渡劫成功了?”

    话音落下,又一条狰狞的闪电横贯劈过天空,接天连地的水柱瞬间溃散,化作瓢泼大雨,落了下来,看到这里,安倍吉昌一掌拍在栏杆上,惊叫了一声,叹息道:“可惜了,那黑龙怕是要失败了!”

    李远之心头一紧,刚想细看,却发觉右手掌心一空,再转头,却看见身边的白乙已经凌空飞了出去,李远之吓了一跳,“白乙,你……”

    话未说完,他又看到隔壁孤桦,还有不远处的上邪和罗琅也动了,后面还跟着一跳八尾白狐,四人一狐身形如电,齐齐朝那云头风眼飞去,很快便隐入黑压压的乌云中,不见了身影。

    李远之脸色惨白,脑袋一片空白,思考不能,手指如爪,指尖死死地扣在栏杆上,忽明忽暗的闪电劈过天空,照在他脸上,让他看上去犹如狰狞的恶鬼。

    此刻,那黑漆漆的乌云之上,李远之虽然看不见,但也能想象得出是怎样的场景,无非杀气冲天,刀光剑影,几个人,为了一条龙,血雨腥风地厮杀。

    一旁的沈煜和安倍音弥一脸兴奋激动的表情,心脏都蹦跶到喉咙口了,就差搭一把天梯,好入云端,看个过瘾,不过,在他们心里,自然还是期待白乙能大获全胜的。

    等了一会儿,安倍音弥提按耐不住,提议道:“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战况如何?”

    安倍吉昌想也没想,抬手,给了他一扇子,冷声道:“你想死吗?”

    安倍音弥脖子一缩,立刻摇头,刚想说话,突然,天空深处一声振聋发聩的龙吟声响起,四人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齐齐抬头看去,只见那条黑龙于云层中,飞快地俯冲直下,快到地面又迅速地腾跃而起,没入云端。

    就在这一俯一仰只见,黑龙巨大的龙尾横甩,以雷霆万钧之势劈向紧追着他不放的白乙上邪等四人一狐,四人一狐显然早就料到这一招,急速后退。

    只是,不等他们再出手动作,却见那黑龙突然转身,仰天长啸一声,身形化作闪电,直冲而来,看那方向,竟是朝着白乙而去。

    “白乙!”李远之吓得心脏都要停跳了,然而,他那微弱的呼声刚传出院门,就被淹没在雷电交加,暴雨倾盆的交响乐中。

    下一妙,他眼睁睁地看到那黑龙冲到白乙的面前,龙口一张一合,就把白乙给吞噬掉了,接着巨大的龙身光芒暴涨,黑龙那双本来闭着的龙眼猛然睁开,逼人的威压伴随着龙吟铺天盖地而来。

    李远之肝胆俱裂,直觉心脏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挖去了一般,撕心裂肺的疼,他弯腰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剧烈地咳嗽起来,没两下,喉咙一甜,张口喷出一口鲜血,不敢置信地喃喃低语道:“不,不应该这样的,不可能,不可能的……”

    一旁的沈煜和安倍音弥早就被黑龙的威压震得瘫坐在地上,至于依然站着的安倍吉昌,脸上还残留着震惊表情,他完全没有想到,那黑龙会一口吞了白乙。

    在安倍吉昌的心中,虽然他一直没弄明白白乙的底细,但是凭着前几次的印象,他觉得白乙就算不是最强的鬼,但却也不是最弱,至少,就刚才一起过去的四人一狐中,白乙是最强的。

    但是,刚才,面对黑龙迅如闪电般的攻击,白乙不至于措不及防到连反击都来不及啊,这……这,唉,老天,这不可能啊……

    现在,那黑龙吞了白乙,龙目打开,实力瞬间暴涨,余下来的那上邪、罗琅、孤桦,还有玉藻前,三人一狐怕是联合起来也不是黑龙的对手了,看来,今晚,谁也阻挡不了这黑龙腾云九霄,成龙神了。

    只是,白乙……安倍吉昌转头,同情地看向李远之,却见他已经扶着墙进屋,脊背佝偻着,趴在书桌上,脸色青白,眼神冰冷凌厉。

    “不应该这样的……”李远之一边咳嗽,一边举着手机,快速地翻看那本蓝皮白底封面的《述异记》。

    他知道,白乙不应该就这么死了,就算死,也不应该以这种方式消失,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把人救回来的……

    第120章 来是你

    《述异记》,里面的文章所记多为逸闻琐事,薄薄的一本,只有三十二页,全是繁体文言文,文字竖排,对于看惯了横排文章的人来说,异常吃力。

    但是,李远之从头翻到尾,却只用了大概五分钟的时间,最后锁定在书本的第四页上,整本书中,提到蛟与龙的,只有一句话,虺(hui)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

    这一句话刚才白乙就说过,无论是顺着看,还是倒着看,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李远之眉头拧成小山川,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又把书本从前往后翻了一遍。

    安倍吉昌见李远之入魔一般,心有不忍,出声提醒,说:“远之,那本书我以前也看过,上面没有你想要找的东西。”

    此刻,瘫坐在地上的沈煜和安倍音弥直觉像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两人拖着软成面条的四条腿,扶着墙站起来,问:“那,白乙怎么办?难道就这么便宜地让那黑龙吃了不成?”

    安倍吉昌回身,看了看那依然在云头翻滚,横冲直撞的黑龙,上邪孤桦等人依然贼心不死,时不时伺机而动,安倍吉昌摇了摇头,收回视线,沉默了两秒,说:“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我猜没人能做得到。”

    第2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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