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节
诺亚动物诊所病历记录簿5 作者:live稚儿顾懿
第4节
太阳落山之后，诊所也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而晚饭的时间也到了。
厨房里传来让人食指大动的香喷喷味道。
只是今天晚上坐在饭桌旁边的除了骆赛之外，还有一位客人——马面一直等到太阳下山都没见到他的牛哥。
“真不好意思，吃了您的棒冰又喝了您的啤酒，现在又在您家蹭饭……”
骆赛给马面又倒了杯茶：“没啥，多一双筷子而已。”
“其实我不用筷子都可以的。”青年憨憨一笑。
“……”不用筷子，光闻就可以吃到吗？那要不要给您奠杯酒啊？骆赛囧囧有神地腹诽，啊哈哈，不过跟鬼差吃一桌算不了什么，厨房里还有地狱犬给他做饭呢……反正他那普普通通、像青藏公路一样笔直宽敞延伸几十公里无弯路的人生大道早已义无反顾地向十一公里九十九弯的天门山盘山公路的姿态歪去了。
很快的，胸前挂着卡通大狗熊围裙的褐发青年从厨房里面出来了，他手上捧着溢出热香的菜肴，加上他营业用的微笑，还没吃就让人万分期待了。
“让你们久等了。”俄耳微笑地说，“医生家乡的菜式非常好吃，所以我特地买了一本《好太太系列中国菜》带了回来，学着做了几道，你们一定要多吃一些哦？”
先上的是一盘大丸子，白色的盘子里放着四颗相当巨大的肉丸，炸透蒸熟的大肉丸子色泽金光，浇上了汤汁之后更是晶莹亮泽。
“这道菜叫做‘四颗快乐的肉球’fd atballs，虽然我不太能理解这个名字的意思，不过我猜应该是这四颗肉球怀着快乐地心情被吃掉的意思吧！”
骆赛都不知道怎么吐槽俄耳好了，叫快乐的肉球还比较好，如果俄耳理解的是四喜丸子另外的一个学名的话，那是不是会捧出一个红烧过的狮子脑袋啊？！
一碟伴有香菇栗子的鸡肉：“这道是‘没有性生活的鸡’（ without sexual life），对于医生家乡的厨师居然能够知道鸡被杀之前没有跟母鸡交配这一点，我发自心底地深感佩服。”
不，他想他老家的厨师也不会去研究待宰的鸡在被杀之前有没有不留遗憾地先去交配一下这个问题……搞错了吧？！那是童子鸡啊俄耳？！
最后一道由半肥瘦猪肉炒成的回锅肉，肥瘦相连的肉片过油后金黄亮泽，伴着一起的蒜苗清白分明，看了都食指大动，拌饭吃绝对是一流了。
“至于这道菜，”俄耳难得地露出了一点不确定，“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反复煮，不过考虑到它叫‘煮两次的猪肉’（iceoked pork），我决定忠实地执行这种奇妙的料理程序，我还特地多煮了几次。”
“……”
“本来饭后的甜食我打算做‘驴打滚’（rollg donkey），可是超市没有驴肉卖，这附近的农场养的都是牛马，倒是不见有驴。”
从中国带回来的那本烹饪书不会是盗版书吧？！
完全是错误的翻译啊！盗版书什么的，不但制造粗糙而且内容还错误百出，有时候甚至会对原文进行随意的删节，如果是普通的情节故事删掉了也就算了，如果是金融或者理科方面的书籍，那简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重大错误！所以麻烦支持正版书，瞧这都造成重大国际误会了好不好？！
虽然菜名什么的实在太让人无语，但是俄耳的手艺却没得挑剔，由于经费问题影响到差旅费报销的地府公务员马面，估计也没闲钱去外国那些贵到坑爹的中国餐馆用餐，所以这一顿吃得是不亦乐乎。
酒足饭饱之后，黄世仁……哦，不，骆赛满意地剔着牙齿。
美美地搓了一顿，打着饱嗝的马面说：“麻烦到你们，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这也是难得的机缘。”俄耳笑眯眯地斟好了饭后消食的清茶，琥珀色的眼瞳流过一丝微妙。
小马接过茶：“谢谢。”
“我听说贵府藏书很丰富，其中有一册特别有趣的书籍，叫做《生死簿》是吧？”
“哦，是的。”
“不知道可不可以借阅呢？”
虽然受了恩惠，但公事公办的小马并没有轻易答应：“《生死簿》属于地府民生档案，而且涉及个人私隐，一般是不对外公开查阅的。除了本人可以凭死亡证来查之外，无论是或者还是死了的直系亲属也都不可以看，避免泄密。如果涉及功过判定等诉讼确实需要查询，也需要凭阎王殿审批并签发的协助调查函或者调查令才可以查。”
俄耳为此表示了遗憾：“这样啊……听说《生死簿》上面有记录人的命数，我是想看看医生还需要在人间待多长时间。唉，现在人间的空气污染很严重，工业生产排放的烟尘和有机化合物、汽车尾气排放的一氧化氮和二氧化硫等等，导致了大气成分收到了污染，直接对人类健康造成不可忽略的影响。还有吃的东西也不健康，连水质都不能保证了，我很担心医生的身体健康。”
俊美的青年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忧心忡忡，那是一种无时无刻希望保护好自己所爱之人，却又无能为力的淡淡惆怅，让人看着就觉得揪心。
骆赛坐在一旁，淡定喝茶。
啊啊，他现在需要感动一下吗？！
要不是桌上还摆着饭后甜点，他铁定要把桌子掀掉啊！！
人间的空气质量不好，难道说完全没有植被的地狱空气质量就可以达标？！再说了……挂掉之后不需要呼吸了吧？至于吃的东西？喝的水？死掉之后就根本不用吃喝了啊好不好……
☆、第15章 10603
“牛哥怎么这么晚还不来？”手表的时间已经指向晚上的十二点，马面终于有点耐不住地站起身来。
因为老城区的路灯缺乏修缮，很多都是徒有其表，亮一盏灭三盏的，窗外的街道完全是一片漆黑的状态。
马面边用耳侧的蓝牙耳机打电话给他的搭档，边走出诊所的大门。
本来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举动，却让骆赛很有种他这个小清新的故事再度变成恐怖片的错觉。
小马同学啊，你是不是忘记推门这个动作了啊？！
“牛哥是第一次出外差，之前一般都是我一个人来。不过这一次因为有送礼的任务，所以牛哥就帮我的忙负责送客人。唉，牛哥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负责接收国外灵魂的教堂。”马面估计是担心他的搭档，完全忘记自己直接穿过大门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妥之处。
牛头什么情况没有比跟他搭档几百年的他是最清楚不过。
脖子比石头硬的死硬派老牛，不喜欢借助现代科技，就愿意拿着地图较劲，卫星定位什么的别想他肯用。如果不是牛头真心不会英语，跟那位冥王哈迪斯绝对只有牛头不对马嘴的份儿，他是绝对不会让牛头负责送魂魄。
不过就算是去了火星，现在怎么也该回到地球了吧？
这时电话似乎接通了：“牛哥，你还没把客人送到地儿吗？……教堂？我不是告诉你那就是外国寺庙吗？跟我们这边的名山古刹一样，那里有很多游客，几乎比真正来参拜的人多一百倍……”
那啥？这是什么指引啊？难怪找不到！
古刹跟教堂虽然都同属于宗教类的建筑，但无论是里面供奉的佛祖或者上帝，还是负责侍奉他们的牧师或者和尚，那都差了个十万八千里不止吧？！
“对了，记得要把那些外国人的灵魂交给长着白翅膀的使者，如果对方是黑色的翅膀使者，就不要交给它们，听说那些黑翅膀的跟白翅膀的不是一个帮派……”
……是啊，一个大佬是耶稣，一个大佬是撒旦。
擦啊！要是搞错了对象，把本来应该送到天使手中的灵魂交给了恶魔，去天堂变成下地狱，那就不是坑爹那么简单了，爷爷奶奶都给你坑了个彻底了呀！
医生都不知道怎么吐槽这位在中国最大的地下帮派手下干活的马面同学了。
不过虽然指引有点不大靠谱，但那边的情况似乎比意料之外的好。
“……咦？已经把客人送到教堂了？太好了！我现在就在诺亚动物诊所门口等你。”挂了电话，小马才有点奇怪地挠挠头，“诶？牛哥的英语不太行，是怎么跟那位指路人沟通的啊？”
虽然这事跟他关系真心不大，但骆赛还是尽地主之谊在门口陪马面等待他的搭档。
“医生，要不要吃点西瓜消消暑？”俄耳贴心地把切好的西瓜送到医生面前，没有了冰棒，但冰镇过的西瓜又甜又脆，吃起来确实不错。
“谢谢！”医生接过，利索地啃了起来。
还没啃到一半，突然一阵蹄踏大地的震动骤然响起，骆赛刚一抬头，就见巨大的黑影骤然从街口冲出来，笔直地朝他撞过来。
眼看骆赛那小身板就要被火车头一样的大块头的质量乘加速度地撞击力下飞出去变成天边的星星，俄耳及时一闪而出：“医生！小心！！”
“轰！！！”火星撞地球一样的冲击力下，瞬间扬起了大量的烟尘滚滚，而在烟尘的中央，俄耳稳稳地抵住了冲击过来的大块头。
虹膜反射的光线让青年的双瞳在漆黑的夜晚泛着幽绿萤光，如同一头蛰伏在黑暗之中择人而噬的野兽，微微张开的嘴唇露出了锋利的犬牙，他的双手牢牢握住对方巨大的犄角，指尖冒出了锋利的爪子。
他的脚下明显有被撞到向后推移的痕迹，足见刚才冲撞过来的力量大得惊人，简直就能把墙壁都撞出一个洞来。
“哞！！干嘛抓住人家的角，好羞涩哦哞！”雷鸣般粗重却又带着一丝娇羞的语气，健美又魁梧的身躯站直起来，像个山包一样。
这个熟悉的语调是……
“米诺陶诺斯？！”
“讨厌啦，叫人家小米就好了嘛！医生真是太见外了哞！”传说中被关禁在庞大的地底迷宫、拥有人的身体牛的头颅、生性残暴最爱吃儿童嫩肉的恐怖怪物——米诺陶诺斯抖动那双白色的牛耳朵，扭屁股甩尾巴，因为被俄耳阻挡了扑向医生的拥抱而无法表达出自己对医生的深切挂念，牛头人王子只得眨巴着他那双长着长睫毛的牛眼睛，泪眼汪汪地哼哼：“医生，你怎么那么久才回来呢？人家真是想死你了哞！医生！你怎么吐血了哞？！”
“……”
骆赛手里还拿着一块啃了个狗咬边的西瓜，嘴角淌着红红的西瓜汁，看上去就像吐血一样，眼角的余光瞄了一记从远处延伸过来被牛蹄子踩碎的一路残骸，又瞅了瞅某个转角被撞出一个大缺口的墙壁，然后是身边不断地甩着被震麻的手腕的俄耳……
这位牛头王子殿下！你是想死我，还是想我死啊？！
被你这么“热情”地撞一下，他铁定要变成天上的星星了！
关在栏栅里头养尊处优多时，终于得以出闸的羊驼群，立马来了个撒丫子的万马奔腾。
不过骆赛还是很淡定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顺便扶了记眼镜，冷光一闪：“小米殿下今天这么晚来诊所，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人家这次不是来看病的哞！”
米诺陶诺斯露出忧伤状，不过一头牛忧伤起来，还真不容易看出它是忧伤还是其实是脖子太粗累得慌：“忒修斯告诉我，之前人类那么害怕我，是因为我太低调了，老是待在迷宫里，不敢露面，人类才会胡乱猜测，把我当成是一头性格阴沉、杀人如麻的怪物，其实人家是可爱又友好的啦！哞！”
确实，对于未知的事物，特别是存在于黑暗的事物，人类都会产生一种畏惧，从而用自己的想象力把它们描绘得非常恐怖，而当这个想象逐渐广为流传，最后变成了所有人认可的事实。
不过……
骆赛打量着头顶长了巨大无比的尖锐牛犄角，身形粗壮孔武有力，一蹄子能把人拍飞出去的牛头人王子。
会被这样误会也是情有可原吧？！
“所以我决定要做一头乐于助人的好牛，让大家彻底改变对我的印象！”他突然地转过身，猛地一敲胸脯，发出洪亮的牛鸣，“哞！！”
回应他的声音同样是声若洪钟：“噢！！”
骆赛门口的位置，凭空地走出来另一位牛头人身的客人。
卧内个擦擦擦地板啊！要不要每次出现都搞得那么惊悚啊？
他家诊所只是普通的小清新风格啊，不是万圣节鬼屋好不好？！
有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鬼不在多，冥王就行。斯是诊所，惟吾淡定。谈笑有鬼差，往来无人丁。可以下地狱，走捷径。无客人之打扰，无看诊之劳形。东方阎王殿，西哈迪斯邸。医生云：好走不送！！
“牛哥！”无视普通人的囧囧有神，小马总算是等到了他的搭档。
黑牛头怪估计跑了不少冤枉路，大鼻孔边喷粗气边瞪大铜铃眼睛，手里捏着已经被翻来覆去揉成烂纸一张的地图，火气不小地吼：“这外国人的地图恁不靠谱，根本找不到地方！”
“找不到？是不是标注太小看不清？”小马也是无奈，现在科技日新月异，地府也是与时俱进了，阎王爷大笔一挥拨出经费给鬼差们配置了先进的电子设备，可偏偏他的搭档就是一副牛脾气，倔起来不要说九头牛，就算九百头牛都拉不回头，硬是不肯使用。
“我都用放大镜看了！”牛头怒气冲冲地展开破烂地图，而皱皱巴巴的彩色地图正上方，大大的黑色英文字体是——“欧洲”。
这位，用这张地图找路，别说放大镜，就算用显微镜都不可能找得到地方吧？！
“没想到运气还不错，遇到这位，是他给我带的路。”他朝米诺陶诺斯仰了仰头，一拳敲在胸脯上，“哦哈！”一副咱们是铁哥们的态度，“真是他乡遇故知啊！我本来都已经彻底迷路了，没想到他一看到我，就把我拉到这里来了！哈哈！”
奇怪的是，牛头说的那是带了地方口音的中文，对于打小就生活在地中海克里特岛地底迷宫深处的牛头人王子米诺陶诺斯来说，那就是压根儿一丁点都听不懂才对，又怎么知道牛头要到这里来找马面呢？
骆赛正觉得奇怪，米诺陶诺斯忽然拉住医生，大牛脸是一脸的焦急：“医生！医生！哞，医生你快给他仔细看看吧！人家特地带他过来的，你看他鼻子和舌头都已经变成黑色了，病得可不轻啊哞！他肯定是得了传说中的黑死病！真是太可怕了哞！”
“……”
王子殿下您完全搞错了吧？！
自己雪白鬃毛的欧洲野牛种，就不要以为所有的牛都必须是白毛！
人家是中国本土良种的渤海黑牛！最显著的特点就是皮毛、蹄子连鼻镜、舌面都是黑色的，所以才会有“黑金刚”的美誉，跟黑死病没有一毛钱关系好不？
☆、第16章 10604
还不等骆赛反应过来，米诺陶诺斯已经把医生拉到牛头面前，无比盛情地介绍：“不用担心，骆医生是非常厉害的兽医哦！不管什么病都可以治好呢！之前如果不是医生医术高明，人家可能已经死掉了呢！太可怕了，哞——”
为了显示自己完全健康，牛头人王子还现身说法，很给力地用蹄子捶击了胸脯，不遗余力地向牛头推销医生。
“……”貌似那一回只是大豆饼吃多了撑着的瘤胃阻塞吧？一剂泻药就能搞定，不行还可以洗胃，还不至于会死掉啦！
虽然很感激米诺陶诺斯不遗余力地为他招徕客人，可是……抬头看着那颗渤海黑牛头，骆赛内心严重宽条面泪，小米王子牛啊，很感谢你对诊所的营业状况那么关心，也很感激殿下您不遗余力地到处宣传，更感激的是您还亲自为他拉客人来光顾，可是……就不可以拉些正常一点的客人吗？
不正常也都算了，但至少也要会支付活着的人类可使用的货币吧？……
如果看完病，客人递过来的是一叠面值亿万的冥钞……都说他这只是小清新，不是恐怖片了呀！！！
“医生，你快点帮他看病吧！哞！”米诺陶诺斯催促道。
骆赛扶了扶眼镜：“小米殿下，给牛看病不止是看看那么简单。对于牛来说，健康的最主要指标就是食欲，一般情况下只要是生病，就一定会影响到牛的食欲。”
“哞，是呢！每次人家不舒服的时候，就会少吃一卡车大豆饼！”
说到动物健康的问题，刚才还被突然冒出来的鬼怪弄的风中摇摆的骆医生，立马露出了慎重的表情：“除此之外，还有牛反刍的时间、体温、脉搏还有呼吸的次数等等，另外就是排粪和排尿也是一项重要的观察指标。比如说健康的牛，在排粪的时候背部微微弓起，后肢稍微张开并向前伸，如果病牛出现腹膜炎、直肠损伤或者创伤性网胃炎，那么排便的时候就会表现出疼痛不安，腰部弓起。而出现不采取排便姿势就不自觉地排出粪便，主要由于肛门括约肌松弛或麻痹，那可能是持续性腹泻或者腰荐部脊髓损伤导致的。”
当兽医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动物不会说话，不会像人一样告诉医生自己哪里不舒服。所以对于生病的动物，兽医需要更细心，花更多的时间去观察动物和平常不一样的举动。
健康的牛每日排便少说也有十到十五次，如果腹泻那绝对就是“噼里啪啦”地随时来，骆赛在学院的农场实习时，就曾经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其他的同学那样看见便便就好像见鬼一样蹦开三百米那么远，生怕限量版的名贵球鞋沾上一丁点牛粪，可是骆赛和他的那位目前在动物公园就职的迷糊同学，却蹲在粪便旁边兴高采烈地采样。
骆同学举起采样的试管，水糊糊的奇怪玩意儿反射阳光：‘哦哦！克里斯！快看！像这种稀粥似的粪便，可能是得了肠炎。’
迷糊同学接过，如获至宝般放进试管架上：‘必须经过化验才能肯定，没准是肠道寄生虫，也有可能是吃了有毒的植物中毒的原因。’
‘等一下，我再观察一下它排尿的情况。’骆同学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克里斯，今晚上的学院舞会你要去参加吗？需要带女伴才可以进会场，你有约到谁吗？’
骆赛会成为始终交不到女朋友的大魔法师，其实就是经过这样无比艰苦的修行。
“耶？医生还要看人家便便吗？”米诺陶诺斯红着大牛脸，“真是好羞涩哦，哞！”
“……小米殿下，你目前很健康，注意不要吃撑了就好。”
听到了医生的诊断，牛头人王子高兴极了，一甩肩膀做娇羞状，牛蹄重重地敲在胸口结实无比的胸肌块上，对牛头说：“你看你看！我说过骆医生很高明吧？”
“什么时候到中国来玩，记得来找我牛头！保管带你游遍十八层地狱！”牛头也往胸脯“砰砰”敲了两记，然后举起手臂鼓出肌肉块：“哦哈！”
虽说两位的语言彼此都不懂，还真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典范，但不管是是来自西方的爱琴海岛屿的牛，还是来自东方的阿鼻地狱的牛，他们都拥有牛头人种族所特有的种族特长！
“哞——”米诺陶诺斯长鸣一声，两臂上举作出健美先生的标准露背肌姿势。欧洲野牛向来以体型超巨大著称，比起家牛，野牛可以说是牛中的重型轰炸机，作为武器的两角粗大且呈尖锐弧形，吼叫声可以传到一公里以外的地方。
“哦哈！”牛头见状，也不甘示弱地展示出自己的肌肉。别看牛头在个头上稍微比米诺陶诺斯矮上几分，可那身肌肉块确实杠杠的结实有力！渤海黑牛可是世界三大黑毛黄牛的品种，虽然个头没西方的野牛那么魁梧，但胜在低身体广，后躯发达，而且体制更是强健，起形态犹如雄狮，故而又有“抓地虎”的美誉。
“哞！”爆肌肉，前展双肱二头肌。
“哦哈——”后展双肱二头肌加后展双背阔肌加。
“哞——哞——”
“哦哦哦！”
瞧他们两位各种晒牛肉的姿势，甭管西方还是东方，语言不通不打紧啊！完全可以用肌肉交流了！！
跟牛头人种族比起来，人类种族简直弱爆了吧？
骆赛那种目瞪口呆的表情让俄耳很是吃味，他一把医生拉了过来：“医生喜欢这种吗？”杜宾犬可不是肌肉型的狗狗，它们虽然有足具爆发力的肌体，但整体是修长高贵的形态，并不像斗牛犬那般浑身肌肉群。
“喜欢啊！”骆赛的回答毫不迟疑。
只有屋前微弱光源的阴影下，平时邻家大哥哥般温柔阳光的侧脸似乎瞬间变得阴森，琥珀色的眼睛闪过一丝野兽的邪光，脚下的黑影慢慢地涨大变形成为可怕的双头恶犬姿态……医生是属于他的，在医生的眼睛里，除了他们俄耳特洛斯的身影，不应该再有其他任何的人或者动物。地狱双头犬的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心爱的主人拖到地狱最深处，被三层暗幕覆盖、三层铜墙围困，用以囚禁泰坦一族的无限黑暗深渊——塔耳塔洛斯（tartaros），在那里，医生的眼睛里将除了他们俄耳特洛斯之外再无他人。
然而口水滴答的骆赛完全没有感觉到青年突然散发出来的那种来地地狱深处的黑暗气息，他眼睛里确实现在满满的是……一堆牛肉。
牛头人王子摆出后展背阔肌的标准姿势，哦哦哦！多好的嫩牛柳肉啊！牛背部的柔嫩瘦肉，属于牛身上运动量最少的肌肉，所以肉质特别细嫩鲜美，最适合用来做菲力牛排！！
在牛头收缩腹肌，摆出侧展肱三头肌的标准姿势时……啊啊啊！肋骨末端的那一小部分，肥瘦兼有，含有一定的肥膘所以产生了雪花纹路，口感传说中的肉眼扒，适合薄片煎炒或者烧烤牛排哦……
“好想吃牛排啊！”最近诊所有一段时间没有经营，荷包已经超级干涸的情况下，餐桌上都没有比较贵的牛肉了！于是在医生的眼睛里，那两位在世人眼中完全是恐怖代言的怪物，已经变成了在两块不断展示肥厚嫩肉的牛排。
“……”都快要扩张到把医生单薄的影子吃掉的恶犬黑影瞬间“啪叽”倒地再起不能。
“搞什么啊？！半夜三更不睡觉在别人门口蹦跶？！”刚才散发着阴森邪恶气息的男生变成了粗鲁的不良少年，长腿一抬，踹在米诺陶诺斯的牛屁股上，“好牛不挡路啊！”
“讨厌！哞——”被踹了一记屁股的牛头人王子像被掀了裙子的小姑娘般发出惊叫，“俄耳特洛斯，你怎么老对人家毛手毛脚的？又摸人家的牛角，又掐人家屁股，人家已经有忒修斯了，就算你是怪物界的帅狗狗，人家也不会移情别恋的啦！哞！”
“吵死了！！谁喜欢牛啊？！我只喜欢吃牛肉味成犬粮！”
牛头人王子跟特洛斯那边虽然语言很通，但依然是牛头不对马嘴地闹着。
至于牛头马面这边胜利会师，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不过好歹算是顺利完成了这次的外出任务。
之前麻烦了骆赛好一段时间，马面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医生说：“骆医生，之前叨扰了。”
“没事，没事。”虽说鬼差过路，确实是不太吉利，不过他们都身在国外，某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
马面从看着很细小的腰包里面掏出一瓶没有贴任何标签的酒瓶，里面装着清纯透明的酒水，看上去应该是自酿的酒。
牛头看了一眼：“这不是孟婆给你的米酒吗？”
因为不是什么名酒，所以马面也挺不好意思的，他把酒塞给骆赛：“真抱歉，出门在外也没带什么贵重的礼物，这瓶自酿的米酒，就当做谢礼，送给骆医生你尝一尝。”
“……”
孟婆酿的米酒？！不会是用忘川水酿的吧？
那么喝完之后，肯定是可以忘记所有烦恼、所有爱恨情仇，把以前所有的事忘记个一干二净了吧？那真是太好了，他现在最想忘掉的就是这个月的交水电费账单啊！
真是不用那么客气了！！
“小马，你把礼物送到了没？”
“啊，已经办好了。”说到送货上门，不管送的是魂魄还是给外国地狱boss的手信，马面一向是使命必达。
老牛一听就乐了：“好！那咱们赶紧回去吧！”跟许多去到外国探望自己儿女的老人家一样，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语言不通，就算再怎么的风光秀丽，也比不上他们的老街老巷，就算可以“住洋楼、养番狗”，但想打桌麻将都找不齐四只脚，聊天磕牙串个门都要开几里路的车，极不适应的牛头是巴不得早点打道回府了。
“好。”马面微笑地点头，并再次跟骆赛握手道别，“再见了，骆医生。我们会再见面的，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黑皮衣的年轻人笑得无比诚恳，就像某个知名饼店广告上的明星用最居家好男人的儒雅微笑告诉你，这个饼皮月饼很好吃哦，一定不要错过哦，可是再怎么和蔼，都无法改变他是专司引路的地府使者——马面的事实。
这是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
这算是死亡预告吗？！这是中国版本的死神来了吗？！
再见之日，是不是就是他挂掉之时啊？
完全控制不住内心越跑越欢的羊驼们，骆赛眼睁睁地看着牛头马面走入黑暗中消失了身影，而错过了推辞那瓶谢礼的机会。
“医生！帅狗狗欺负人家嘛，它是不是要咬人家啊，哞……”传说中的恐怖怪物米诺陶诺斯，就像爸爸不在身边被小伙伴欺负的小姑娘一样扑到医生怀里，哦，不，应该说，他努力地试图做出小鸟依人的姿态，可惜身形过于巨大，只能勉强地用肩膀窝在骆赛的胸膛里，差点把医生的小身板又撞飞出去。
看来能够把牛头人王子当小鸟依人样的抱在怀里，除了那位肌肉控的希腊王子忒修斯之外，不做第二人想了。
“我才没有欺负他！！”特洛斯恶形恶状地龇牙，瞪着米诺陶诺斯的眼神那叫一个凶狠，‘丫的，敢告我状，小心我把你做成烤全牛！’
骆赛安慰地拍着米诺陶诺斯的粗牛脖子：“小米王子，你误会特洛斯了。虽然在很多人眼中都认为杜宾犬性格凶猛又好斗，说什么‘不凶不是好杜宾’，不过这显然是一个错误的认知。事实上，杜宾犬并不是是非不分的恶狗，它的性情是友善和镇静的。杜宾是天生的警卫犬，但只有在主人的命令下，才会激发它潜在的攻击性。”
说起自家的狗狗，骆赛是满心骄傲。
刚才还在呲牙裂嘴的特洛斯听到医生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伏下身变成了杜宾犬的模样。
油亮黑色的短硬被毛，如同绸缎般顺滑地贴伏于犬只体表，肌肉紧凑强壮有力，只是站在那里一派骄傲的举止，自信而稳重，不骄不躁带着君临天下的优雅，而当它扬起长长的脖子，整体从颈部到肩部、又至背线延伸到尾根，没有任何凹凸起伏而呈现出流畅的美感，就像一座饱满的雕塑般存在。
呃，这是指其中一颗脑袋所展示出来的优雅风度。而另一颗脑袋，虽然外表看上去并无二致，但那个因为听到主人赞扬而咧嘴吐舌的得瑟模样，如果它不是有着杜宾犬典型的尖耳锲型头部，真会让人瞬间误会它是哈士奇……
“医生，你真是一个超好超好的兽医呢！人家一定要继续当一头好牛牛！努力帮医生宣传的哦！哞——”
米诺陶诺斯发出声闻十里的牛鸣，把骆赛的耳朵都要震聋了。
“我说、我说小米殿下，很感谢你帮我宣传……”
“不用谢！这是人家应该做的！”得到感谢的牛头人王子非常开心了，更加坚定了要继续帮医生的诺亚动物诊所卖力宣传的决心，“医生，再见！哞！”
踢踏大地的震动随着奔牛般牛头人王子离开，骆赛伸着手发抖。
“听人把话说完啊喂——”
虽然有名气是件好事，但……
他需要的不是在怪物界拥有人气，他需要的是会支付人类正常货币的客人啊！！！
☆、第17章 10701
《病历记录一百零七页：病历记录的整理》
诺亚动物诊所的玻璃门上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当然，就算没有挂上这个牌子，在这个犹如斜角巷一样的旮旯窝角落，也不见得会有顾客盈门的状态。
诊所的主人此刻正窝在他的诊疗室内，诊疗室的桌面上堆满了资料，而头发乱翘、戴着眼镜、整个人都想已经被资料掩埋掉的骆兽医，此刻看上去就像某个在学生宿舍苦熬毕业论文的大学生。
不过如果看仔细一些，他桌面上的并不是参考书籍，而是一份份详细的病历记录。每一只曾经到动物诊所看病的宠物，无论是一头富有纯正血统证明书的德国牧羊犬，还是一只不知爸爸妈妈是谁的混血小猫咪，都会有一份属于它们自己的记录。里面详细地列明了它们的种类、性别、年龄、体重和毛色等等基本的情况，以及曾经患病的病史及相关的诊治。
正规的宠物医院，在接诊动物之后，都会填写病历，详细记录宠物就诊的情况，不过由于来就诊的动物实在太多，很多时候病历卡会堆得满满当当，病历的记录也会出现字迹模糊或者过于残旧的状况，对这些记录进行一一的归档整理，却不是所有的宠物医院都愿意花时间去做。有些医院则直接把病历交给宠物的主人，让他们去负责保管。可这样的话，一旦宠物主人弄丢了病历本，那就只能重新询问主人关于宠物的病史了。
而一些不规范的小诊所更可能根本没有这样的责任心，宠物来就诊时，诊疗后开了张方子就算了事，根本没有进行相关的病历记录，更谈不上进一步跟紧宠物的病情，他们只在乎顾客的钱包，却根本不关心小动物的健康。
虽然骆医生的宠物客人并不多，但他却还是有些龟毛地整理每一位小客人的资料。在他看来，宠物跟人类不一样，它们不可能自己叼着病历去医院看病，也不可能告诉医生自己曾经有什么不舒服，或者一些种族遗传病的病史等等，而主人虽然很爱护宠物，但在宠物健康这一块却不是专家。所以作为兽医，就必须更有责任心，无论是对客人还是他们的宠物。
“医生，你在做什么？”
“喂！别搞了，快来陪我玩游戏啦！”
从骆赛的两腿之间钻出来两颗大大的杜宾犬脑袋，一头乖觉地把下巴搁在医生的大腿上各种磨蹭，一头嘴里叼着不知从哪捡到的木棍。
无论是养狗狗还是养猫咪，几乎每个宠物主都曾经遇到过这种状况，在你极度忙碌埋首案头恨不得一个人劈开几个用之际，你家那只完全不懂看人脸色的小坏蛋总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扑到你的桌面，吃得胖胖的身体直接压在键盘、数位板、漫画原稿、笔记资料等等工具上头各种扭动，又或是绕在脚边各种磨各种蹭，一副“陪人家玩嘛来嘛来嘛干活神马的明天再做啦”的小模样，不把你弄到干不下去是誓不罢休……
骆赛低头一看就皱眉了：“特洛斯，不可以玩木棍！”
“唔啥嘛？！”——为什么？
这可是它好不容易在院子里找到的木棍，比起那些奇怪颜色的丢丢球玩具，这根木棍有爱多了！
“不行。”骆赛停下了整理的笔头，把特洛斯嘴里的木棍拿了下来，指着木棍相对比较尖锐的一头，“木棍这些尖锐部位在奔跑捡拾的过程中很容易造成伤害！比如说跑的过程中不小心绊倒，木棍很有可能会伤到眼睛，如果穿透力足够大的话，更可能会刺穿眼睛直接插入大脑！如果刺进嘴巴，会造成舌头、咽喉、上颚、食管或者气管受伤，也可能伤害到脖子上的神经和血管。木棍比较长，刺进胸腔的话，那更是非常严重的伤害！要知道胸腔除了心肺，还有大量的血管和神经。”
可不能小看了一根木棍，在宠物医院工作的时候，骆赛曾经不止一次的接诊过因为玩木棍而受伤的犬只，甚至有过致命的过案。有因为追赶木棍受的伤，也有因为啃咬木棍而造成了伤害。
看见宠物随地捡木棍玩儿，主人可能因为不知道隐藏的危害而未加阻止，但造成的后果却往往非常严重。
因为狗狗喜欢啃咬，木棍上面很可能会有小木片渣子很可能在过程中扎到狗狗的舌头或者喉咙，要是木片大一点的话，就会扎到狗狗的牙龈或者刺进上颚，如果造成牙齿和颚部严重损伤，那这种状况就必须进行手术治疗。更别说如果吞咽了木片对消化道的刺激，造成出血和阻塞，要是不小心进入了呼吸道，刺穿气管或者肺部组织，造成胸腔感染的话那就更不可收拾。
更糟糕的是，在捡拾玩乐的过程中不小心收到的伤害，尽管可以通过手术给受伤的狗狗拔下取出木棍，但一些小的木头碎片很可能在手术探查和取出的时候被遗漏掉，毕竟太小的碎木渣滓就算是用x光也找不出来。
“所以不可以用木棍来玩耍，知道了吗？如果想要玩丢捡的游戏，我不是给你们买了丢丢球和飞盘了吗？”
特洛斯盯着木棍的眼神满是遗憾，不过它也不想医生为它们的安全担心，所以还是放弃了那根木棍，打了个响鼻：“哧，我才不是想玩那种丢捡的游戏呢！我跟那些在公园追着人类丢出去的彩色飞盘跑来跑去的傻瓜犬可不一样！”
“……”刚才是谁蹭过来一脸“快丢快丢啦！”的表情啊？！
不过特洛斯难得那么听话，骆赛也不戳穿它，把棍子放到桌上，拍拍它们的脑袋：“我正忙着整理病历记录，待会做完了再带你们出去散步好吗？”
“谁想去散步啊？！又不是布鲁斯那条需要减肥的大胖狗。”虽然说着不想去的话，可惜圆翘的屁股上那根短粗的小短尾却摇得那叫一个欢。
“还说不用减肥……”俄耳搭在医生大腿上的脑袋本来是舒服地眯着的眼睛睁开，瞟了一眼特洛斯，“我总觉得最近的肚腩见长，而且跑起来也没有之前轻快。如果让我发现你背着我偷吃零食……”呲牙，喷鼻，“哼。”
“……”特洛斯觉得后颈有种凉飕飕的感觉，耳朵下意识地有点疼地抖了抖。
脑袋拱了过去，伸出舌头来开始非常殷勤地对俄耳的耳朵和嘴巴各种狂舔，转眼就把俄耳的脸和嘴唇弄得湿哒哒的。
这是它们还是小狗的时候才经常做的互舔行为，可是俄耳却并没有拒绝，反而很是享受地眯着眼，对于特洛斯的殷勤只是稍微张开嘴，不太积极也不太拒绝，偶尔回应式地回舔一下对方。
虽然狗狗们的感情好是件好事，可俄耳和特洛斯挤在他两腿之间的位置，舔得“嗫嗫”有声，骆赛哪里还能干得下去啊？！
“我说俄耳、特洛斯，你们能不能到沙发那边去亲热？”
“医生，你误会了，我们才不是亲热……”俄耳正要澄清，谁知道这时候舔得欢的特洛斯太过忘乎所以，一下没收住力度，“喀嚓”咬到了俄耳的嘴巴，地狱双头犬的牙齿连龙皮都能咬穿，虽说特洛斯没有用劲，可疼是在所难免了。
俄耳顿时一个转头，直接就咬了回去。被自家兄弟凶，特洛斯也反射性地激动起来，完全忘记了怕俄耳咬耳朵的问题了，“汪汪”地吠叫起来。
于是直接翻天了……哦，不，翻桌了。
☆、第18章 10702
地上散落在写满记录的纸张，本来已经差不多干完的活儿，现在彻底打回头了。
一地的乱七八糟足以说明它们闯下了大祸，地狱双头犬就算在地狱深处能翻天，可翻了骆赛的桌子却把它们都吓坏了，瞧着医生没了表情的脸，都一时都不敢作声。
它们不知道骆赛此刻的内心，并不是纠结于需要重新整理的问题，而是……
瞧那自下而上地偷偷观察他的表情，俄耳和特洛斯此刻完全没有任何差别的两双杏仁形状的眼睛，润润的、亮晶晶，充满了愧疚的可怜巴巴，骆赛遇到了几乎所有患有笨蛋主人症候群患者都曾经遇到过的极大危机：狗狗犯了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真是让人下不了狠心去呵责啊！！！
但是！不责怪是不能够的。
对于狗狗犯错如果主人是采取纵容、任其胡作非为的态度，那并不是宠爱，而是错误。喜欢乱咬东西却没人制止的狗很可能出现咬人的倾向伤害到邻居家的孩子、总是放任随意乱跑的狗狗也可能面临车祸的危险、馋嘴乱捡地上垃圾吃却没有被责怪过的狗更会因为吃到脏东西或者有毒物而肠胃不适。
狗狗们就像25岁的孩子，如果在犯错的时候不加纠正，它们就不能学会在人类社会生活的规则。
而且行动必须迅速，必须在狗狗犯错的三秒黄金时间之内，因为狗狗的记忆力相当短暂，而且它们并不具备行为的延续和联想能力，所以无论是惩罚还是奖励，都必须第一时间进行，否则过后它们只会觉得你的行为莫名其妙。
骆赛当下毫不犹豫地丢下手里的笔，动作快地一手握住了特洛斯长鼻子上方和眼睛下方之间的部位，另一只手控制住狗狗头顶后脖子的部位，这样的力量并不重，只是刚好能控制住狗狗。
在特洛斯愣忡之际，骆赛抬起了它的头部，眼镜后面的目光笔直盯视特洛斯的眼睛，冷硬的表情足以说明他生气的态度，然后以短促而具力量的语调说：“不行！”
虽然并不是尖锐的责骂，但略带低沉的语调却比喊叫更像锤子一样砸在狗狗们的心上。
“汪呜……”特洛斯此刻瞬间退化成它平时最讨厌最嗤之以鼻的普通的大狗狗状态，再也不敢放肆的深刻反省。
“对不起，医生，我们知道错了。”
杏形的大眼睛忽然产生了变化，长长的嘴巴收敛变成了尖挺的鼻梁，横咧的嘴巴也收敛着化作好看的唇形，转眼那头黑色的杜宾犬就变化成了人类的模样。
骆赛本来抓住狗狗鼻子的手，因为对方形态的变化而变成了一手摸着他的脸，一手捏着他的后颈，强迫着对方抬头的姿势。褐发的大男生那双琥珀般的眼睛略带濡湿，浅色的嘴唇像粉红啫喱般莹润，让人忍不住想要啃上一口，长腿屈膝地跪在医生两腿之间，手臂搂着医生的腰，变成人类之后没来得及穿上衣服而一丝不挂的身体，有着年轻人的韧性和光滑，每一寸都仿佛散发着一种诱人的青春光泽。
“医生，我们随你惩罚，只要你不生气。”光裸的青年仰着脸，坦诚的目光直视着医生，完全是‘随您调教、无论是用报纸卷儿抽还是用鞭子什么的都无所谓只要您高兴就好’的表情。
“……”
骆赛瞬间懵了。
这什么状况？！宠物教养突然变成了重口味调教吗？！他只是小清新向的普通兽医啊，不是戴着眼镜凌虐美少年的变态医生！！
幸好外头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不然被进来的客人见到这种情况……他还要不要继续经营动物诊所了？！
“知道错就好，体罚是不应该的……”骆赛扶了扶眼镜，镜面上划过的冷光掩饰掉了他眼神的恍惚，他指着地上那摊东西，“那么帮我的忙一起收拾好，我就原谅你们了。”
“是的，医生。”
青年高兴地笑了，那清爽而阳光的笑容，又是让人一阵的晃神。可大概他忘记了自己已经变成了人的模样，还像狗狗一样一个转身，趴下身来张嘴就叼了一张病历记录纸，然后趴回医生的腿上，邀功似的，如果光光的屁股上有尾巴，估计现在已经摇起来了。
可是……
“俄耳，你的口水把纸都腐蚀掉了。”
他家的地狱犬之一——俄耳，虽然有着清爽又阳光的外表，可是他的唾液却有着剧毒的腐蚀性，就像《异形》里面那些外星怪物能把金属都腐蚀掉的银丝。
“对不起，医生……我一下子没注意。”
“没什么，我重新写一下就好。”骆赛找了张新的记录纸，“你先去把衣服穿上。”工作中的医生显然不再受到家里有个光溜溜男生跑来跑去、抱来抱去的影响了，“待会要是感冒了，我可是会用温度计插入的屁屁哦！”
“……”
一股冷风“飕飕”掠过，像一只咸猪手摸了摸那两片圆翘结实的臀部，而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因为光着屁股的关系，俄耳觉得某处凉飕飕的，有种特别奇怪的感觉，不好的预感让他顿时浑身汗毛倒数，像被踩了尾巴的狗狗般一跃而起，飞快地往卧室的方向奔去。
旧的记录已经被俄耳的口水滴得很难修补，看来只能凭借记忆来重写了，可是那么多的狗狗和猫咪，骆赛真的担心自己会记错，而且宠物的资料都腐蚀掉了，可等他看清楚仅剩下的主人名字时……整个人都淡定了。
普罗米修斯。
光临他这里的普罗米修斯先生，从开张到现在，估计到诊所因经营不善或者因为他养了地狱双头犬或者隔壁住了位冥界老大的缘故而早早挂掉而关闭之外，也就只有那一位养了一只以他的内脏为食物的秃鹫的上古希腊神祗了。
而那位伟大的神祗送的小礼物——可以把神祗钉在奥林匹斯山上的大钉子一枚，目前正钉在厨房的墙壁上……挂着俄耳平时穿的围裙。
在他那堆资料里头，除了普通的猫咪和狗狗之外，显然还掺入了一些奇怪的记录，而且还为数不少呢！！
瞧有这一份，蝾螈……看着挺正常，可带它来看病的却是它的配偶——沙罗曼蛇！而且还是把蝾螈“先生”的性别搞错了，以为对方是雌性而为“它”的不孕而担忧的配偶……
还有这一份，哦，“屎壳郎”，别小看了这位来自埃及品种的屎壳郎，它可是推动太阳前进的“圣甲虫”——传说中的埃及太阳神！因为喜欢滚粪球，可是现代社会太干净根本不会随地都找到大堆大堆的粪便而患上了忧郁症什么的……真是太坑爹的有木有！！
哦，这个……不就是那位喜欢爬跨的独角兽和它的主人人马小伙的记录吗？啊啊，真心祝福他们早生贵子啊……
重点是……这群客人却没有一个给他付人类可使用的货币！瞧瞧门口邮箱里头塞得满满的那叠账单，瞧瞧快要扫出灰尘的收银台——
擦啊！再这样下去，还能不能愉快地玩游戏了啊？！
穿好了的衣服、帮医生把地上乱七八糟的记录收拾好的俄耳，看着骆赛严肃认真的侧脸，那屏蔽了所有外物专注于手头上那些资料的态度……
医生那么喜欢那些宠物客人吗？
俄耳瞟了一眼桌上那些记录。
他完全不像告诉医生的是，如果可以，他真想往上面吐口水！
医生对它们是那样的在意，那样的关心，而这些记录，就是证明！那么，全部都毁掉就好了！
如果把记录毁掉还不足以让医生的注意力从客人身上重新转移到他和特洛斯的这边，那么……目光从一份份详细无比的记录上面划过，隔壁的那只罗纳威，哼，胆敢让医生给它检查肿胀的肛门？！还有那只胖得只能滚的大肥猫，敢让医生给它梳毛按摩……还有那头大肥牛，不要以为躲在爱琴海就安全了，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没有任何人或者怪物能逃得过它们俄耳特洛斯的毒牙！
这些全都消失了，那么医生，完完整整的医生，就只属于它们俄耳特洛斯的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俄耳？”重新抄录好资历的骆赛，看到俄耳不同平常而显得有些神飞天外还有一种冒着欢快小花表情的笑脸。
他家的狗狗肿么怎么可爱呢？虽然偶尔闯祸，但知错就改就是好狗狗！
虽然目前的工作比较坑爹，但是有心爱的狗狗陪伴，一切都是顺利的啊！
快点把记录弄好，今晚就陪它们继续愉快地玩游戏吧！
☆、第19章 10801
《病历记录一百零八页：外国的月亮特别“篇”》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悠扬的歌声在诺亚动物诊所里飘出来，虽然是在欧洲的小镇，但这样古式古香充满了中国韵味的调子，却丝毫不显突兀。唯一突兀的是……
“……”踩着拖鞋、穿着松垮垮的卡通睡衣的骆赛手里拿着咖啡杯，站在厨房门口，听着俄耳那字正腔圆的中国风调子，很有种咱是不是又穿越回去了的错觉。厨房里好像挺混乱的，面粉、面团、花生油还有各种配料，显然俄耳正在做些什么。
“医生，你起床了？”
“呃，嗯……早安，你在做什么？”
“月饼啊！”俄耳回过头来，鼻尖上有点好笑地沾到了一点白白的面粉，“今天不是医生家乡的中秋节吗？”
“咦？你怎么知道的？”
俄耳笑眯眯地摇了摇木头做的月饼模具：“是医生妈妈告诉我的。”
“啥？！”老妈又来了，以前还好，可最近在家乡的老妈变得非常担心，估计又是看到什么奇怪的新闻了吧？最近的年轻人，特别是外国大学生都特别不靠谱，压力一大就搞什么枪击事件或者随便宰个舍友藏衣柜啥的……反正骆赛的老妈就是担心身在国外的么儿会不会也那么不靠谱。
每次来电话各种慰问都让骆赛扶额不已，什么最近觉不觉得寂寞？可能吗？他家地狱双头犬如果不能不要这么黏他，连洗澡的时候都要往浴室里头钻的话，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哪还来的寂寞。最近有没有想不开的事？有啊！来看病的病人虽然不少，可能不能给他支付可以使用的人类货币啊？！奇怪的谢礼都快把他的小壁橱挤爆了！最近有没有跟邻居闹不愉快？他能够吗？！他家隔壁住的是冥界老大，跟他闹不愉快？！把是做死马上就会死的节奏吗？！
反正他真心觉得他的内心强大到就算门口来头恐龙来看病，那么只要它别把他家诊所踩平，那一切都好说了。
“医生家乡的中秋节其实就是圣诞节吧？家人团聚在一起，狠狠地搓一顿，然后还要吃特定的食物。”
中国五千年文化的中秋节啊……跟为了纪念伟人出生的节日完全不同意义吧？！再说火鸡和月饼，那更是牛头不对马嘴了。
“我请教了医生妈妈做中秋的月饼，医生的妈妈一听说我想做月饼，就把工具都给我寄过来了。”虽然是第一次做月饼，不过俄耳却充满了信心，“医生，你今晚就等着敞开肚皮吃我做的美味月饼吧！”
骆赛喝了口咖啡，看了一眼厨房里头那堆东西，又喝了一口咖啡。
“嗯，好。”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骆赛对于中秋赏月的理解，那就是皓月当空的那天晚上，大家伙一起到露天的后院里，摆上满满一桌好吃的，葡萄、苹果、栗子、柚子，少不了的是美味老妈秘制手工月饼，大家围在一起，一边吃一边聊天。还会有漂亮的彩灯，用竹条扎起笼子、彩纸糊出各种漂亮的形态的彩灯，孩子们会提着花灯到处串门。
总而言之，是不会目前这样的……
燃烧的火焰非常耀眼，可并不是用来点燃花灯，而是用来——bbq！！美味的肉串放在烧烤炉上，“滋滋”地被烤出油来，香味四溢让人垂涎三尺。
“汪汪！”
“汪！”
“汪呜！”
三颗小脑袋的拉布拉多小狗闻到了香味，站在烧烤炉前根本挪不开脚，甩着可爱的水獭小尾巴，伸直了脖子，垂涎三尺地盯着烧烤架上的肉串。
“不行！这可不是烧给你们吃的！真是的，你们还是幼犬，不能吃大块肉啦！啧，真是的！好吧好吧！你们稍等一下。”正负责烧烤的特洛斯显然对于小侄子的可爱眼神x3的精神攻击毫无抵抗能力，一边满脸不爽不耐烦，一边仔细地把一块没有加调味料的鲜肉切成细粒状态，然后放进干净的盘子里，悄悄塞给帕彼，“快吃快吃，吃完了给我把盘子舔干净一点！身为一头聪明的狗狗，是不能被主人发现偷吃的情况，所以一定要把盘子舔个一干二净，一点残渣都不能落下！知道了么？”
第4节
恋耽美
第4节
太阳落山之后，诊所也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而晚饭的时间也到了。
厨房里传来让人食指大动的香喷喷味道。
只是今天晚上坐在饭桌旁边的除了骆赛之外，还有一位客人——马面一直等到太阳下山都没见到他的牛哥。
“真不好意思，吃了您的棒冰又喝了您的啤酒，现在又在您家蹭饭……”
骆赛给马面又倒了杯茶：“没啥，多一双筷子而已。”
“其实我不用筷子都可以的。”青年憨憨一笑。
“……”不用筷子，光闻就可以吃到吗？那要不要给您奠杯酒啊？骆赛囧囧有神地腹诽，啊哈哈，不过跟鬼差吃一桌算不了什么，厨房里还有地狱犬给他做饭呢……反正他那普普通通、像青藏公路一样笔直宽敞延伸几十公里无弯路的人生大道早已义无反顾地向十一公里九十九弯的天门山盘山公路的姿态歪去了。
很快的，胸前挂着卡通大狗熊围裙的褐发青年从厨房里面出来了，他手上捧着溢出热香的菜肴，加上他营业用的微笑，还没吃就让人万分期待了。
“让你们久等了。”俄耳微笑地说，“医生家乡的菜式非常好吃，所以我特地买了一本《好太太系列中国菜》带了回来，学着做了几道，你们一定要多吃一些哦？”
先上的是一盘大丸子，白色的盘子里放着四颗相当巨大的肉丸，炸透蒸熟的大肉丸子色泽金光，浇上了汤汁之后更是晶莹亮泽。
“这道菜叫做‘四颗快乐的肉球’fd atballs，虽然我不太能理解这个名字的意思，不过我猜应该是这四颗肉球怀着快乐地心情被吃掉的意思吧！”
骆赛都不知道怎么吐槽俄耳好了，叫快乐的肉球还比较好，如果俄耳理解的是四喜丸子另外的一个学名的话，那是不是会捧出一个红烧过的狮子脑袋啊？！
一碟伴有香菇栗子的鸡肉：“这道是‘没有性生活的鸡’（ without sexual life），对于医生家乡的厨师居然能够知道鸡被杀之前没有跟母鸡交配这一点，我发自心底地深感佩服。”
不，他想他老家的厨师也不会去研究待宰的鸡在被杀之前有没有不留遗憾地先去交配一下这个问题……搞错了吧？！那是童子鸡啊俄耳？！
最后一道由半肥瘦猪肉炒成的回锅肉，肥瘦相连的肉片过油后金黄亮泽，伴着一起的蒜苗清白分明，看了都食指大动，拌饭吃绝对是一流了。
“至于这道菜，”俄耳难得地露出了一点不确定，“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反复煮，不过考虑到它叫‘煮两次的猪肉’（iceoked pork），我决定忠实地执行这种奇妙的料理程序，我还特地多煮了几次。”
“……”
“本来饭后的甜食我打算做‘驴打滚’（rollg donkey），可是超市没有驴肉卖，这附近的农场养的都是牛马，倒是不见有驴。”
从中国带回来的那本烹饪书不会是盗版书吧？！
完全是错误的翻译啊！盗版书什么的，不但制造粗糙而且内容还错误百出，有时候甚至会对原文进行随意的删节，如果是普通的情节故事删掉了也就算了，如果是金融或者理科方面的书籍，那简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重大错误！所以麻烦支持正版书，瞧这都造成重大国际误会了好不好？！
虽然菜名什么的实在太让人无语，但是俄耳的手艺却没得挑剔，由于经费问题影响到差旅费报销的地府公务员马面，估计也没闲钱去外国那些贵到坑爹的中国餐馆用餐，所以这一顿吃得是不亦乐乎。
酒足饭饱之后，黄世仁……哦，不，骆赛满意地剔着牙齿。
美美地搓了一顿，打着饱嗝的马面说：“麻烦到你们，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这也是难得的机缘。”俄耳笑眯眯地斟好了饭后消食的清茶，琥珀色的眼瞳流过一丝微妙。
小马接过茶：“谢谢。”
“我听说贵府藏书很丰富，其中有一册特别有趣的书籍，叫做《生死簿》是吧？”
“哦，是的。”
“不知道可不可以借阅呢？”
虽然受了恩惠，但公事公办的小马并没有轻易答应：“《生死簿》属于地府民生档案，而且涉及个人私隐，一般是不对外公开查阅的。除了本人可以凭死亡证来查之外，无论是或者还是死了的直系亲属也都不可以看，避免泄密。如果涉及功过判定等诉讼确实需要查询，也需要凭阎王殿审批并签发的协助调查函或者调查令才可以查。”
俄耳为此表示了遗憾：“这样啊……听说《生死簿》上面有记录人的命数，我是想看看医生还需要在人间待多长时间。唉，现在人间的空气污染很严重，工业生产排放的烟尘和有机化合物、汽车尾气排放的一氧化氮和二氧化硫等等，导致了大气成分收到了污染，直接对人类健康造成不可忽略的影响。还有吃的东西也不健康，连水质都不能保证了，我很担心医生的身体健康。”
俊美的青年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忧心忡忡，那是一种无时无刻希望保护好自己所爱之人，却又无能为力的淡淡惆怅，让人看着就觉得揪心。
骆赛坐在一旁，淡定喝茶。
啊啊，他现在需要感动一下吗？！
要不是桌上还摆着饭后甜点，他铁定要把桌子掀掉啊！！
人间的空气质量不好，难道说完全没有植被的地狱空气质量就可以达标？！再说了……挂掉之后不需要呼吸了吧？至于吃的东西？喝的水？死掉之后就根本不用吃喝了啊好不好……
☆、第15章 10603
“牛哥怎么这么晚还不来？”手表的时间已经指向晚上的十二点，马面终于有点耐不住地站起身来。
因为老城区的路灯缺乏修缮，很多都是徒有其表，亮一盏灭三盏的，窗外的街道完全是一片漆黑的状态。
马面边用耳侧的蓝牙耳机打电话给他的搭档，边走出诊所的大门。
本来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举动，却让骆赛很有种他这个小清新的故事再度变成恐怖片的错觉。
小马同学啊，你是不是忘记推门这个动作了啊？！
“牛哥是第一次出外差，之前一般都是我一个人来。不过这一次因为有送礼的任务，所以牛哥就帮我的忙负责送客人。唉，牛哥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负责接收国外灵魂的教堂。”马面估计是担心他的搭档，完全忘记自己直接穿过大门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妥之处。
牛头什么情况没有比跟他搭档几百年的他是最清楚不过。
脖子比石头硬的死硬派老牛，不喜欢借助现代科技，就愿意拿着地图较劲，卫星定位什么的别想他肯用。如果不是牛头真心不会英语，跟那位冥王哈迪斯绝对只有牛头不对马嘴的份儿，他是绝对不会让牛头负责送魂魄。
不过就算是去了火星，现在怎么也该回到地球了吧？
这时电话似乎接通了：“牛哥，你还没把客人送到地儿吗？……教堂？我不是告诉你那就是外国寺庙吗？跟我们这边的名山古刹一样，那里有很多游客，几乎比真正来参拜的人多一百倍……”
那啥？这是什么指引啊？难怪找不到！
古刹跟教堂虽然都同属于宗教类的建筑，但无论是里面供奉的佛祖或者上帝，还是负责侍奉他们的牧师或者和尚，那都差了个十万八千里不止吧？！
“对了，记得要把那些外国人的灵魂交给长着白翅膀的使者，如果对方是黑色的翅膀使者，就不要交给它们，听说那些黑翅膀的跟白翅膀的不是一个帮派……”
……是啊，一个大佬是耶稣，一个大佬是撒旦。
擦啊！要是搞错了对象，把本来应该送到天使手中的灵魂交给了恶魔，去天堂变成下地狱，那就不是坑爹那么简单了，爷爷奶奶都给你坑了个彻底了呀！
医生都不知道怎么吐槽这位在中国最大的地下帮派手下干活的马面同学了。
不过虽然指引有点不大靠谱，但那边的情况似乎比意料之外的好。
“……咦？已经把客人送到教堂了？太好了！我现在就在诺亚动物诊所门口等你。”挂了电话，小马才有点奇怪地挠挠头，“诶？牛哥的英语不太行，是怎么跟那位指路人沟通的啊？”
虽然这事跟他关系真心不大，但骆赛还是尽地主之谊在门口陪马面等待他的搭档。
“医生，要不要吃点西瓜消消暑？”俄耳贴心地把切好的西瓜送到医生面前，没有了冰棒，但冰镇过的西瓜又甜又脆，吃起来确实不错。
“谢谢！”医生接过，利索地啃了起来。
还没啃到一半，突然一阵蹄踏大地的震动骤然响起，骆赛刚一抬头，就见巨大的黑影骤然从街口冲出来，笔直地朝他撞过来。
眼看骆赛那小身板就要被火车头一样的大块头的质量乘加速度地撞击力下飞出去变成天边的星星，俄耳及时一闪而出：“医生！小心！！”
“轰！！！”火星撞地球一样的冲击力下，瞬间扬起了大量的烟尘滚滚，而在烟尘的中央，俄耳稳稳地抵住了冲击过来的大块头。
虹膜反射的光线让青年的双瞳在漆黑的夜晚泛着幽绿萤光，如同一头蛰伏在黑暗之中择人而噬的野兽，微微张开的嘴唇露出了锋利的犬牙，他的双手牢牢握住对方巨大的犄角，指尖冒出了锋利的爪子。
他的脚下明显有被撞到向后推移的痕迹，足见刚才冲撞过来的力量大得惊人，简直就能把墙壁都撞出一个洞来。
“哞！！干嘛抓住人家的角，好羞涩哦哞！”雷鸣般粗重却又带着一丝娇羞的语气，健美又魁梧的身躯站直起来，像个山包一样。
这个熟悉的语调是……
“米诺陶诺斯？！”
“讨厌啦，叫人家小米就好了嘛！医生真是太见外了哞！”传说中被关禁在庞大的地底迷宫、拥有人的身体牛的头颅、生性残暴最爱吃儿童嫩肉的恐怖怪物——米诺陶诺斯抖动那双白色的牛耳朵，扭屁股甩尾巴，因为被俄耳阻挡了扑向医生的拥抱而无法表达出自己对医生的深切挂念，牛头人王子只得眨巴着他那双长着长睫毛的牛眼睛，泪眼汪汪地哼哼：“医生，你怎么那么久才回来呢？人家真是想死你了哞！医生！你怎么吐血了哞？！”
“……”
骆赛手里还拿着一块啃了个狗咬边的西瓜，嘴角淌着红红的西瓜汁，看上去就像吐血一样，眼角的余光瞄了一记从远处延伸过来被牛蹄子踩碎的一路残骸，又瞅了瞅某个转角被撞出一个大缺口的墙壁，然后是身边不断地甩着被震麻的手腕的俄耳……
这位牛头王子殿下！你是想死我，还是想我死啊？！
被你这么“热情”地撞一下，他铁定要变成天上的星星了！
关在栏栅里头养尊处优多时，终于得以出闸的羊驼群，立马来了个撒丫子的万马奔腾。
不过骆赛还是很淡定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顺便扶了记眼镜，冷光一闪：“小米殿下今天这么晚来诊所，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人家这次不是来看病的哞！”
米诺陶诺斯露出忧伤状，不过一头牛忧伤起来，还真不容易看出它是忧伤还是其实是脖子太粗累得慌：“忒修斯告诉我，之前人类那么害怕我，是因为我太低调了，老是待在迷宫里，不敢露面，人类才会胡乱猜测，把我当成是一头性格阴沉、杀人如麻的怪物，其实人家是可爱又友好的啦！哞！”
确实，对于未知的事物，特别是存在于黑暗的事物，人类都会产生一种畏惧，从而用自己的想象力把它们描绘得非常恐怖，而当这个想象逐渐广为流传，最后变成了所有人认可的事实。
不过……
骆赛打量着头顶长了巨大无比的尖锐牛犄角，身形粗壮孔武有力，一蹄子能把人拍飞出去的牛头人王子。
会被这样误会也是情有可原吧？！
“所以我决定要做一头乐于助人的好牛，让大家彻底改变对我的印象！”他突然地转过身，猛地一敲胸脯，发出洪亮的牛鸣，“哞！！”
回应他的声音同样是声若洪钟：“噢！！”
骆赛门口的位置，凭空地走出来另一位牛头人身的客人。
卧内个擦擦擦地板啊！要不要每次出现都搞得那么惊悚啊？
他家诊所只是普通的小清新风格啊，不是万圣节鬼屋好不好？！
有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鬼不在多，冥王就行。斯是诊所，惟吾淡定。谈笑有鬼差，往来无人丁。可以下地狱，走捷径。无客人之打扰，无看诊之劳形。东方阎王殿，西哈迪斯邸。医生云：好走不送！！
“牛哥！”无视普通人的囧囧有神，小马总算是等到了他的搭档。
黑牛头怪估计跑了不少冤枉路，大鼻孔边喷粗气边瞪大铜铃眼睛，手里捏着已经被翻来覆去揉成烂纸一张的地图，火气不小地吼：“这外国人的地图恁不靠谱，根本找不到地方！”
“找不到？是不是标注太小看不清？”小马也是无奈，现在科技日新月异，地府也是与时俱进了，阎王爷大笔一挥拨出经费给鬼差们配置了先进的电子设备，可偏偏他的搭档就是一副牛脾气，倔起来不要说九头牛，就算九百头牛都拉不回头，硬是不肯使用。
“我都用放大镜看了！”牛头怒气冲冲地展开破烂地图，而皱皱巴巴的彩色地图正上方，大大的黑色英文字体是——“欧洲”。
这位，用这张地图找路，别说放大镜，就算用显微镜都不可能找得到地方吧？！
“没想到运气还不错，遇到这位，是他给我带的路。”他朝米诺陶诺斯仰了仰头，一拳敲在胸脯上，“哦哈！”一副咱们是铁哥们的态度，“真是他乡遇故知啊！我本来都已经彻底迷路了，没想到他一看到我，就把我拉到这里来了！哈哈！”
奇怪的是，牛头说的那是带了地方口音的中文，对于打小就生活在地中海克里特岛地底迷宫深处的牛头人王子米诺陶诺斯来说，那就是压根儿一丁点都听不懂才对，又怎么知道牛头要到这里来找马面呢？
骆赛正觉得奇怪，米诺陶诺斯忽然拉住医生，大牛脸是一脸的焦急：“医生！医生！哞，医生你快给他仔细看看吧！人家特地带他过来的，你看他鼻子和舌头都已经变成黑色了，病得可不轻啊哞！他肯定是得了传说中的黑死病！真是太可怕了哞！”
“……”
王子殿下您完全搞错了吧？！
自己雪白鬃毛的欧洲野牛种，就不要以为所有的牛都必须是白毛！
人家是中国本土良种的渤海黑牛！最显著的特点就是皮毛、蹄子连鼻镜、舌面都是黑色的，所以才会有“黑金刚”的美誉，跟黑死病没有一毛钱关系好不？
☆、第16章 10604
还不等骆赛反应过来，米诺陶诺斯已经把医生拉到牛头面前，无比盛情地介绍：“不用担心，骆医生是非常厉害的兽医哦！不管什么病都可以治好呢！之前如果不是医生医术高明，人家可能已经死掉了呢！太可怕了，哞——”
为了显示自己完全健康，牛头人王子还现身说法，很给力地用蹄子捶击了胸脯，不遗余力地向牛头推销医生。
“……”貌似那一回只是大豆饼吃多了撑着的瘤胃阻塞吧？一剂泻药就能搞定，不行还可以洗胃，还不至于会死掉啦！
虽然很感激米诺陶诺斯不遗余力地为他招徕客人，可是……抬头看着那颗渤海黑牛头，骆赛内心严重宽条面泪，小米王子牛啊，很感谢你对诊所的营业状况那么关心，也很感激殿下您不遗余力地到处宣传，更感激的是您还亲自为他拉客人来光顾，可是……就不可以拉些正常一点的客人吗？
不正常也都算了，但至少也要会支付活着的人类可使用的货币吧？……
如果看完病，客人递过来的是一叠面值亿万的冥钞……都说他这只是小清新，不是恐怖片了呀！！！
“医生，你快点帮他看病吧！哞！”米诺陶诺斯催促道。
骆赛扶了扶眼镜：“小米殿下，给牛看病不止是看看那么简单。对于牛来说，健康的最主要指标就是食欲，一般情况下只要是生病，就一定会影响到牛的食欲。”
“哞，是呢！每次人家不舒服的时候，就会少吃一卡车大豆饼！”
说到动物健康的问题，刚才还被突然冒出来的鬼怪弄的风中摇摆的骆医生，立马露出了慎重的表情：“除此之外，还有牛反刍的时间、体温、脉搏还有呼吸的次数等等，另外就是排粪和排尿也是一项重要的观察指标。比如说健康的牛，在排粪的时候背部微微弓起，后肢稍微张开并向前伸，如果病牛出现腹膜炎、直肠损伤或者创伤性网胃炎，那么排便的时候就会表现出疼痛不安，腰部弓起。而出现不采取排便姿势就不自觉地排出粪便，主要由于肛门括约肌松弛或麻痹，那可能是持续性腹泻或者腰荐部脊髓损伤导致的。”
当兽医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动物不会说话，不会像人一样告诉医生自己哪里不舒服。所以对于生病的动物，兽医需要更细心，花更多的时间去观察动物和平常不一样的举动。
健康的牛每日排便少说也有十到十五次，如果腹泻那绝对就是“噼里啪啦”地随时来，骆赛在学院的农场实习时，就曾经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其他的同学那样看见便便就好像见鬼一样蹦开三百米那么远，生怕限量版的名贵球鞋沾上一丁点牛粪，可是骆赛和他的那位目前在动物公园就职的迷糊同学，却蹲在粪便旁边兴高采烈地采样。
骆同学举起采样的试管，水糊糊的奇怪玩意儿反射阳光：‘哦哦！克里斯！快看！像这种稀粥似的粪便，可能是得了肠炎。’
迷糊同学接过，如获至宝般放进试管架上：‘必须经过化验才能肯定，没准是肠道寄生虫，也有可能是吃了有毒的植物中毒的原因。’
‘等一下，我再观察一下它排尿的情况。’骆同学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克里斯，今晚上的学院舞会你要去参加吗？需要带女伴才可以进会场，你有约到谁吗？’
骆赛会成为始终交不到女朋友的大魔法师，其实就是经过这样无比艰苦的修行。
“耶？医生还要看人家便便吗？”米诺陶诺斯红着大牛脸，“真是好羞涩哦，哞！”
“……小米殿下，你目前很健康，注意不要吃撑了就好。”
听到了医生的诊断，牛头人王子高兴极了，一甩肩膀做娇羞状，牛蹄重重地敲在胸口结实无比的胸肌块上，对牛头说：“你看你看！我说过骆医生很高明吧？”
“什么时候到中国来玩，记得来找我牛头！保管带你游遍十八层地狱！”牛头也往胸脯“砰砰”敲了两记，然后举起手臂鼓出肌肉块：“哦哈！”
虽说两位的语言彼此都不懂，还真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典范，但不管是是来自西方的爱琴海岛屿的牛，还是来自东方的阿鼻地狱的牛，他们都拥有牛头人种族所特有的种族特长！
“哞——”米诺陶诺斯长鸣一声，两臂上举作出健美先生的标准露背肌姿势。欧洲野牛向来以体型超巨大著称，比起家牛，野牛可以说是牛中的重型轰炸机，作为武器的两角粗大且呈尖锐弧形，吼叫声可以传到一公里以外的地方。
“哦哈！”牛头见状，也不甘示弱地展示出自己的肌肉。别看牛头在个头上稍微比米诺陶诺斯矮上几分，可那身肌肉块确实杠杠的结实有力！渤海黑牛可是世界三大黑毛黄牛的品种，虽然个头没西方的野牛那么魁梧，但胜在低身体广，后躯发达，而且体制更是强健，起形态犹如雄狮，故而又有“抓地虎”的美誉。
“哞！”爆肌肉，前展双肱二头肌。
“哦哈——”后展双肱二头肌加后展双背阔肌加。
“哞——哞——”
“哦哦哦！”
瞧他们两位各种晒牛肉的姿势，甭管西方还是东方，语言不通不打紧啊！完全可以用肌肉交流了！！
跟牛头人种族比起来，人类种族简直弱爆了吧？
骆赛那种目瞪口呆的表情让俄耳很是吃味，他一把医生拉了过来：“医生喜欢这种吗？”杜宾犬可不是肌肉型的狗狗，它们虽然有足具爆发力的肌体，但整体是修长高贵的形态，并不像斗牛犬那般浑身肌肉群。
“喜欢啊！”骆赛的回答毫不迟疑。
只有屋前微弱光源的阴影下，平时邻家大哥哥般温柔阳光的侧脸似乎瞬间变得阴森，琥珀色的眼睛闪过一丝野兽的邪光，脚下的黑影慢慢地涨大变形成为可怕的双头恶犬姿态……医生是属于他的，在医生的眼睛里，除了他们俄耳特洛斯的身影，不应该再有其他任何的人或者动物。地狱双头犬的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心爱的主人拖到地狱最深处，被三层暗幕覆盖、三层铜墙围困，用以囚禁泰坦一族的无限黑暗深渊——塔耳塔洛斯（tartaros），在那里，医生的眼睛里将除了他们俄耳特洛斯之外再无他人。
然而口水滴答的骆赛完全没有感觉到青年突然散发出来的那种来地地狱深处的黑暗气息，他眼睛里确实现在满满的是……一堆牛肉。
牛头人王子摆出后展背阔肌的标准姿势，哦哦哦！多好的嫩牛柳肉啊！牛背部的柔嫩瘦肉，属于牛身上运动量最少的肌肉，所以肉质特别细嫩鲜美，最适合用来做菲力牛排！！
在牛头收缩腹肌，摆出侧展肱三头肌的标准姿势时……啊啊啊！肋骨末端的那一小部分，肥瘦兼有，含有一定的肥膘所以产生了雪花纹路，口感传说中的肉眼扒，适合薄片煎炒或者烧烤牛排哦……
“好想吃牛排啊！”最近诊所有一段时间没有经营，荷包已经超级干涸的情况下，餐桌上都没有比较贵的牛肉了！于是在医生的眼睛里，那两位在世人眼中完全是恐怖代言的怪物，已经变成了在两块不断展示肥厚嫩肉的牛排。
“……”都快要扩张到把医生单薄的影子吃掉的恶犬黑影瞬间“啪叽”倒地再起不能。
“搞什么啊？！半夜三更不睡觉在别人门口蹦跶？！”刚才散发着阴森邪恶气息的男生变成了粗鲁的不良少年，长腿一抬，踹在米诺陶诺斯的牛屁股上，“好牛不挡路啊！”
“讨厌！哞——”被踹了一记屁股的牛头人王子像被掀了裙子的小姑娘般发出惊叫，“俄耳特洛斯，你怎么老对人家毛手毛脚的？又摸人家的牛角，又掐人家屁股，人家已经有忒修斯了，就算你是怪物界的帅狗狗，人家也不会移情别恋的啦！哞！”
“吵死了！！谁喜欢牛啊？！我只喜欢吃牛肉味成犬粮！”
牛头人王子跟特洛斯那边虽然语言很通，但依然是牛头不对马嘴地闹着。
至于牛头马面这边胜利会师，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不过好歹算是顺利完成了这次的外出任务。
之前麻烦了骆赛好一段时间，马面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医生说：“骆医生，之前叨扰了。”
“没事，没事。”虽说鬼差过路，确实是不太吉利，不过他们都身在国外，某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
马面从看着很细小的腰包里面掏出一瓶没有贴任何标签的酒瓶，里面装着清纯透明的酒水，看上去应该是自酿的酒。
牛头看了一眼：“这不是孟婆给你的米酒吗？”
因为不是什么名酒，所以马面也挺不好意思的，他把酒塞给骆赛：“真抱歉，出门在外也没带什么贵重的礼物，这瓶自酿的米酒，就当做谢礼，送给骆医生你尝一尝。”
“……”
孟婆酿的米酒？！不会是用忘川水酿的吧？
那么喝完之后，肯定是可以忘记所有烦恼、所有爱恨情仇，把以前所有的事忘记个一干二净了吧？那真是太好了，他现在最想忘掉的就是这个月的交水电费账单啊！
真是不用那么客气了！！
“小马，你把礼物送到了没？”
“啊，已经办好了。”说到送货上门，不管送的是魂魄还是给外国地狱boss的手信，马面一向是使命必达。
老牛一听就乐了：“好！那咱们赶紧回去吧！”跟许多去到外国探望自己儿女的老人家一样，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语言不通，就算再怎么的风光秀丽，也比不上他们的老街老巷，就算可以“住洋楼、养番狗”，但想打桌麻将都找不齐四只脚，聊天磕牙串个门都要开几里路的车，极不适应的牛头是巴不得早点打道回府了。
“好。”马面微笑地点头，并再次跟骆赛握手道别，“再见了，骆医生。我们会再见面的，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黑皮衣的年轻人笑得无比诚恳，就像某个知名饼店广告上的明星用最居家好男人的儒雅微笑告诉你，这个饼皮月饼很好吃哦，一定不要错过哦，可是再怎么和蔼，都无法改变他是专司引路的地府使者——马面的事实。
这是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
这算是死亡预告吗？！这是中国版本的死神来了吗？！
再见之日，是不是就是他挂掉之时啊？
完全控制不住内心越跑越欢的羊驼们，骆赛眼睁睁地看着牛头马面走入黑暗中消失了身影，而错过了推辞那瓶谢礼的机会。
“医生！帅狗狗欺负人家嘛，它是不是要咬人家啊，哞……”传说中的恐怖怪物米诺陶诺斯，就像爸爸不在身边被小伙伴欺负的小姑娘一样扑到医生怀里，哦，不，应该说，他努力地试图做出小鸟依人的姿态，可惜身形过于巨大，只能勉强地用肩膀窝在骆赛的胸膛里，差点把医生的小身板又撞飞出去。
看来能够把牛头人王子当小鸟依人样的抱在怀里，除了那位肌肉控的希腊王子忒修斯之外，不做第二人想了。
“我才没有欺负他！！”特洛斯恶形恶状地龇牙，瞪着米诺陶诺斯的眼神那叫一个凶狠，‘丫的，敢告我状，小心我把你做成烤全牛！’
骆赛安慰地拍着米诺陶诺斯的粗牛脖子：“小米王子，你误会特洛斯了。虽然在很多人眼中都认为杜宾犬性格凶猛又好斗，说什么‘不凶不是好杜宾’，不过这显然是一个错误的认知。事实上，杜宾犬并不是是非不分的恶狗，它的性情是友善和镇静的。杜宾是天生的警卫犬，但只有在主人的命令下，才会激发它潜在的攻击性。”
说起自家的狗狗，骆赛是满心骄傲。
刚才还在呲牙裂嘴的特洛斯听到医生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伏下身变成了杜宾犬的模样。
油亮黑色的短硬被毛，如同绸缎般顺滑地贴伏于犬只体表，肌肉紧凑强壮有力，只是站在那里一派骄傲的举止，自信而稳重，不骄不躁带着君临天下的优雅，而当它扬起长长的脖子，整体从颈部到肩部、又至背线延伸到尾根，没有任何凹凸起伏而呈现出流畅的美感，就像一座饱满的雕塑般存在。
呃，这是指其中一颗脑袋所展示出来的优雅风度。而另一颗脑袋，虽然外表看上去并无二致，但那个因为听到主人赞扬而咧嘴吐舌的得瑟模样，如果它不是有着杜宾犬典型的尖耳锲型头部，真会让人瞬间误会它是哈士奇……
“医生，你真是一个超好超好的兽医呢！人家一定要继续当一头好牛牛！努力帮医生宣传的哦！哞——”
米诺陶诺斯发出声闻十里的牛鸣，把骆赛的耳朵都要震聋了。
“我说、我说小米殿下，很感谢你帮我宣传……”
“不用谢！这是人家应该做的！”得到感谢的牛头人王子非常开心了，更加坚定了要继续帮医生的诺亚动物诊所卖力宣传的决心，“医生，再见！哞！”
踢踏大地的震动随着奔牛般牛头人王子离开，骆赛伸着手发抖。
“听人把话说完啊喂——”
虽然有名气是件好事，但……
他需要的不是在怪物界拥有人气，他需要的是会支付人类正常货币的客人啊！！！
☆、第17章 10701
《病历记录一百零七页：病历记录的整理》
诺亚动物诊所的玻璃门上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当然，就算没有挂上这个牌子，在这个犹如斜角巷一样的旮旯窝角落，也不见得会有顾客盈门的状态。
诊所的主人此刻正窝在他的诊疗室内，诊疗室的桌面上堆满了资料，而头发乱翘、戴着眼镜、整个人都想已经被资料掩埋掉的骆兽医，此刻看上去就像某个在学生宿舍苦熬毕业论文的大学生。
不过如果看仔细一些，他桌面上的并不是参考书籍，而是一份份详细的病历记录。每一只曾经到动物诊所看病的宠物，无论是一头富有纯正血统证明书的德国牧羊犬，还是一只不知爸爸妈妈是谁的混血小猫咪，都会有一份属于它们自己的记录。里面详细地列明了它们的种类、性别、年龄、体重和毛色等等基本的情况，以及曾经患病的病史及相关的诊治。
正规的宠物医院，在接诊动物之后，都会填写病历，详细记录宠物就诊的情况，不过由于来就诊的动物实在太多，很多时候病历卡会堆得满满当当，病历的记录也会出现字迹模糊或者过于残旧的状况，对这些记录进行一一的归档整理，却不是所有的宠物医院都愿意花时间去做。有些医院则直接把病历交给宠物的主人，让他们去负责保管。可这样的话，一旦宠物主人弄丢了病历本，那就只能重新询问主人关于宠物的病史了。
而一些不规范的小诊所更可能根本没有这样的责任心，宠物来就诊时，诊疗后开了张方子就算了事，根本没有进行相关的病历记录，更谈不上进一步跟紧宠物的病情，他们只在乎顾客的钱包，却根本不关心小动物的健康。
虽然骆医生的宠物客人并不多，但他却还是有些龟毛地整理每一位小客人的资料。在他看来，宠物跟人类不一样，它们不可能自己叼着病历去医院看病，也不可能告诉医生自己曾经有什么不舒服，或者一些种族遗传病的病史等等，而主人虽然很爱护宠物，但在宠物健康这一块却不是专家。所以作为兽医，就必须更有责任心，无论是对客人还是他们的宠物。
“医生，你在做什么？”
“喂！别搞了，快来陪我玩游戏啦！”
从骆赛的两腿之间钻出来两颗大大的杜宾犬脑袋，一头乖觉地把下巴搁在医生的大腿上各种磨蹭，一头嘴里叼着不知从哪捡到的木棍。
无论是养狗狗还是养猫咪，几乎每个宠物主都曾经遇到过这种状况，在你极度忙碌埋首案头恨不得一个人劈开几个用之际，你家那只完全不懂看人脸色的小坏蛋总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扑到你的桌面，吃得胖胖的身体直接压在键盘、数位板、漫画原稿、笔记资料等等工具上头各种扭动，又或是绕在脚边各种磨各种蹭，一副“陪人家玩嘛来嘛来嘛干活神马的明天再做啦”的小模样，不把你弄到干不下去是誓不罢休……
骆赛低头一看就皱眉了：“特洛斯，不可以玩木棍！”
“唔啥嘛？！”——为什么？
这可是它好不容易在院子里找到的木棍，比起那些奇怪颜色的丢丢球玩具，这根木棍有爱多了！
“不行。”骆赛停下了整理的笔头，把特洛斯嘴里的木棍拿了下来，指着木棍相对比较尖锐的一头，“木棍这些尖锐部位在奔跑捡拾的过程中很容易造成伤害！比如说跑的过程中不小心绊倒，木棍很有可能会伤到眼睛，如果穿透力足够大的话，更可能会刺穿眼睛直接插入大脑！如果刺进嘴巴，会造成舌头、咽喉、上颚、食管或者气管受伤，也可能伤害到脖子上的神经和血管。木棍比较长，刺进胸腔的话，那更是非常严重的伤害！要知道胸腔除了心肺，还有大量的血管和神经。”
可不能小看了一根木棍，在宠物医院工作的时候，骆赛曾经不止一次的接诊过因为玩木棍而受伤的犬只，甚至有过致命的过案。有因为追赶木棍受的伤，也有因为啃咬木棍而造成了伤害。
看见宠物随地捡木棍玩儿，主人可能因为不知道隐藏的危害而未加阻止，但造成的后果却往往非常严重。
因为狗狗喜欢啃咬，木棍上面很可能会有小木片渣子很可能在过程中扎到狗狗的舌头或者喉咙，要是木片大一点的话，就会扎到狗狗的牙龈或者刺进上颚，如果造成牙齿和颚部严重损伤，那这种状况就必须进行手术治疗。更别说如果吞咽了木片对消化道的刺激，造成出血和阻塞，要是不小心进入了呼吸道，刺穿气管或者肺部组织，造成胸腔感染的话那就更不可收拾。
更糟糕的是，在捡拾玩乐的过程中不小心收到的伤害，尽管可以通过手术给受伤的狗狗拔下取出木棍，但一些小的木头碎片很可能在手术探查和取出的时候被遗漏掉，毕竟太小的碎木渣滓就算是用x光也找不出来。
“所以不可以用木棍来玩耍，知道了吗？如果想要玩丢捡的游戏，我不是给你们买了丢丢球和飞盘了吗？”
特洛斯盯着木棍的眼神满是遗憾，不过它也不想医生为它们的安全担心，所以还是放弃了那根木棍，打了个响鼻：“哧，我才不是想玩那种丢捡的游戏呢！我跟那些在公园追着人类丢出去的彩色飞盘跑来跑去的傻瓜犬可不一样！”
“……”刚才是谁蹭过来一脸“快丢快丢啦！”的表情啊？！
不过特洛斯难得那么听话，骆赛也不戳穿它，把棍子放到桌上，拍拍它们的脑袋：“我正忙着整理病历记录，待会做完了再带你们出去散步好吗？”
“谁想去散步啊？！又不是布鲁斯那条需要减肥的大胖狗。”虽然说着不想去的话，可惜圆翘的屁股上那根短粗的小短尾却摇得那叫一个欢。
“还说不用减肥……”俄耳搭在医生大腿上的脑袋本来是舒服地眯着的眼睛睁开，瞟了一眼特洛斯，“我总觉得最近的肚腩见长，而且跑起来也没有之前轻快。如果让我发现你背着我偷吃零食……”呲牙，喷鼻，“哼。”
“……”特洛斯觉得后颈有种凉飕飕的感觉，耳朵下意识地有点疼地抖了抖。
脑袋拱了过去，伸出舌头来开始非常殷勤地对俄耳的耳朵和嘴巴各种狂舔，转眼就把俄耳的脸和嘴唇弄得湿哒哒的。
这是它们还是小狗的时候才经常做的互舔行为，可是俄耳却并没有拒绝，反而很是享受地眯着眼，对于特洛斯的殷勤只是稍微张开嘴，不太积极也不太拒绝，偶尔回应式地回舔一下对方。
虽然狗狗们的感情好是件好事，可俄耳和特洛斯挤在他两腿之间的位置，舔得“嗫嗫”有声，骆赛哪里还能干得下去啊？！
“我说俄耳、特洛斯，你们能不能到沙发那边去亲热？”
“医生，你误会了，我们才不是亲热……”俄耳正要澄清，谁知道这时候舔得欢的特洛斯太过忘乎所以，一下没收住力度，“喀嚓”咬到了俄耳的嘴巴，地狱双头犬的牙齿连龙皮都能咬穿，虽说特洛斯没有用劲，可疼是在所难免了。
俄耳顿时一个转头，直接就咬了回去。被自家兄弟凶，特洛斯也反射性地激动起来，完全忘记了怕俄耳咬耳朵的问题了，“汪汪”地吠叫起来。
于是直接翻天了……哦，不，翻桌了。
☆、第18章 10702
地上散落在写满记录的纸张，本来已经差不多干完的活儿，现在彻底打回头了。
一地的乱七八糟足以说明它们闯下了大祸，地狱双头犬就算在地狱深处能翻天，可翻了骆赛的桌子却把它们都吓坏了，瞧着医生没了表情的脸，都一时都不敢作声。
它们不知道骆赛此刻的内心，并不是纠结于需要重新整理的问题，而是……
瞧那自下而上地偷偷观察他的表情，俄耳和特洛斯此刻完全没有任何差别的两双杏仁形状的眼睛，润润的、亮晶晶，充满了愧疚的可怜巴巴，骆赛遇到了几乎所有患有笨蛋主人症候群患者都曾经遇到过的极大危机：狗狗犯了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真是让人下不了狠心去呵责啊！！！
但是！不责怪是不能够的。
对于狗狗犯错如果主人是采取纵容、任其胡作非为的态度，那并不是宠爱，而是错误。喜欢乱咬东西却没人制止的狗很可能出现咬人的倾向伤害到邻居家的孩子、总是放任随意乱跑的狗狗也可能面临车祸的危险、馋嘴乱捡地上垃圾吃却没有被责怪过的狗更会因为吃到脏东西或者有毒物而肠胃不适。
狗狗们就像25岁的孩子，如果在犯错的时候不加纠正，它们就不能学会在人类社会生活的规则。
而且行动必须迅速，必须在狗狗犯错的三秒黄金时间之内，因为狗狗的记忆力相当短暂，而且它们并不具备行为的延续和联想能力，所以无论是惩罚还是奖励，都必须第一时间进行，否则过后它们只会觉得你的行为莫名其妙。
骆赛当下毫不犹豫地丢下手里的笔，动作快地一手握住了特洛斯长鼻子上方和眼睛下方之间的部位，另一只手控制住狗狗头顶后脖子的部位，这样的力量并不重，只是刚好能控制住狗狗。
在特洛斯愣忡之际，骆赛抬起了它的头部，眼镜后面的目光笔直盯视特洛斯的眼睛，冷硬的表情足以说明他生气的态度，然后以短促而具力量的语调说：“不行！”
虽然并不是尖锐的责骂，但略带低沉的语调却比喊叫更像锤子一样砸在狗狗们的心上。
“汪呜……”特洛斯此刻瞬间退化成它平时最讨厌最嗤之以鼻的普通的大狗狗状态，再也不敢放肆的深刻反省。
“对不起，医生，我们知道错了。”
杏形的大眼睛忽然产生了变化，长长的嘴巴收敛变成了尖挺的鼻梁，横咧的嘴巴也收敛着化作好看的唇形，转眼那头黑色的杜宾犬就变化成了人类的模样。
骆赛本来抓住狗狗鼻子的手，因为对方形态的变化而变成了一手摸着他的脸，一手捏着他的后颈，强迫着对方抬头的姿势。褐发的大男生那双琥珀般的眼睛略带濡湿，浅色的嘴唇像粉红啫喱般莹润，让人忍不住想要啃上一口，长腿屈膝地跪在医生两腿之间，手臂搂着医生的腰，变成人类之后没来得及穿上衣服而一丝不挂的身体，有着年轻人的韧性和光滑，每一寸都仿佛散发着一种诱人的青春光泽。
“医生，我们随你惩罚，只要你不生气。”光裸的青年仰着脸，坦诚的目光直视着医生，完全是‘随您调教、无论是用报纸卷儿抽还是用鞭子什么的都无所谓只要您高兴就好’的表情。
“……”
骆赛瞬间懵了。
这什么状况？！宠物教养突然变成了重口味调教吗？！他只是小清新向的普通兽医啊，不是戴着眼镜凌虐美少年的变态医生！！
幸好外头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不然被进来的客人见到这种情况……他还要不要继续经营动物诊所了？！
“知道错就好，体罚是不应该的……”骆赛扶了扶眼镜，镜面上划过的冷光掩饰掉了他眼神的恍惚，他指着地上那摊东西，“那么帮我的忙一起收拾好，我就原谅你们了。”
“是的，医生。”
青年高兴地笑了，那清爽而阳光的笑容，又是让人一阵的晃神。可大概他忘记了自己已经变成了人的模样，还像狗狗一样一个转身，趴下身来张嘴就叼了一张病历记录纸，然后趴回医生的腿上，邀功似的，如果光光的屁股上有尾巴，估计现在已经摇起来了。
可是……
“俄耳，你的口水把纸都腐蚀掉了。”
他家的地狱犬之一——俄耳，虽然有着清爽又阳光的外表，可是他的唾液却有着剧毒的腐蚀性，就像《异形》里面那些外星怪物能把金属都腐蚀掉的银丝。
“对不起，医生……我一下子没注意。”
“没什么，我重新写一下就好。”骆赛找了张新的记录纸，“你先去把衣服穿上。”工作中的医生显然不再受到家里有个光溜溜男生跑来跑去、抱来抱去的影响了，“待会要是感冒了，我可是会用温度计插入的屁屁哦！”
“……”
一股冷风“飕飕”掠过，像一只咸猪手摸了摸那两片圆翘结实的臀部，而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因为光着屁股的关系，俄耳觉得某处凉飕飕的，有种特别奇怪的感觉，不好的预感让他顿时浑身汗毛倒数，像被踩了尾巴的狗狗般一跃而起，飞快地往卧室的方向奔去。
旧的记录已经被俄耳的口水滴得很难修补，看来只能凭借记忆来重写了，可是那么多的狗狗和猫咪，骆赛真的担心自己会记错，而且宠物的资料都腐蚀掉了，可等他看清楚仅剩下的主人名字时……整个人都淡定了。
普罗米修斯。
光临他这里的普罗米修斯先生，从开张到现在，估计到诊所因经营不善或者因为他养了地狱双头犬或者隔壁住了位冥界老大的缘故而早早挂掉而关闭之外，也就只有那一位养了一只以他的内脏为食物的秃鹫的上古希腊神祗了。
而那位伟大的神祗送的小礼物——可以把神祗钉在奥林匹斯山上的大钉子一枚，目前正钉在厨房的墙壁上……挂着俄耳平时穿的围裙。
在他那堆资料里头，除了普通的猫咪和狗狗之外，显然还掺入了一些奇怪的记录，而且还为数不少呢！！
瞧有这一份，蝾螈……看着挺正常，可带它来看病的却是它的配偶——沙罗曼蛇！而且还是把蝾螈“先生”的性别搞错了，以为对方是雌性而为“它”的不孕而担忧的配偶……
还有这一份，哦，“屎壳郎”，别小看了这位来自埃及品种的屎壳郎，它可是推动太阳前进的“圣甲虫”——传说中的埃及太阳神！因为喜欢滚粪球，可是现代社会太干净根本不会随地都找到大堆大堆的粪便而患上了忧郁症什么的……真是太坑爹的有木有！！
哦，这个……不就是那位喜欢爬跨的独角兽和它的主人人马小伙的记录吗？啊啊，真心祝福他们早生贵子啊……
重点是……这群客人却没有一个给他付人类可使用的货币！瞧瞧门口邮箱里头塞得满满的那叠账单，瞧瞧快要扫出灰尘的收银台——
擦啊！再这样下去，还能不能愉快地玩游戏了啊？！
穿好了的衣服、帮医生把地上乱七八糟的记录收拾好的俄耳，看着骆赛严肃认真的侧脸，那屏蔽了所有外物专注于手头上那些资料的态度……
医生那么喜欢那些宠物客人吗？
俄耳瞟了一眼桌上那些记录。
他完全不像告诉医生的是，如果可以，他真想往上面吐口水！
医生对它们是那样的在意，那样的关心，而这些记录，就是证明！那么，全部都毁掉就好了！
如果把记录毁掉还不足以让医生的注意力从客人身上重新转移到他和特洛斯的这边，那么……目光从一份份详细无比的记录上面划过，隔壁的那只罗纳威，哼，胆敢让医生给它检查肿胀的肛门？！还有那只胖得只能滚的大肥猫，敢让医生给它梳毛按摩……还有那头大肥牛，不要以为躲在爱琴海就安全了，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没有任何人或者怪物能逃得过它们俄耳特洛斯的毒牙！
这些全都消失了，那么医生，完完整整的医生，就只属于它们俄耳特洛斯的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俄耳？”重新抄录好资历的骆赛，看到俄耳不同平常而显得有些神飞天外还有一种冒着欢快小花表情的笑脸。
他家的狗狗肿么怎么可爱呢？虽然偶尔闯祸，但知错就改就是好狗狗！
虽然目前的工作比较坑爹，但是有心爱的狗狗陪伴，一切都是顺利的啊！
快点把记录弄好，今晚就陪它们继续愉快地玩游戏吧！
☆、第19章 10801
《病历记录一百零八页：外国的月亮特别“篇”》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悠扬的歌声在诺亚动物诊所里飘出来，虽然是在欧洲的小镇，但这样古式古香充满了中国韵味的调子，却丝毫不显突兀。唯一突兀的是……
“……”踩着拖鞋、穿着松垮垮的卡通睡衣的骆赛手里拿着咖啡杯，站在厨房门口，听着俄耳那字正腔圆的中国风调子，很有种咱是不是又穿越回去了的错觉。厨房里好像挺混乱的，面粉、面团、花生油还有各种配料，显然俄耳正在做些什么。
“医生，你起床了？”
“呃，嗯……早安，你在做什么？”
“月饼啊！”俄耳回过头来，鼻尖上有点好笑地沾到了一点白白的面粉，“今天不是医生家乡的中秋节吗？”
“咦？你怎么知道的？”
俄耳笑眯眯地摇了摇木头做的月饼模具：“是医生妈妈告诉我的。”
“啥？！”老妈又来了，以前还好，可最近在家乡的老妈变得非常担心，估计又是看到什么奇怪的新闻了吧？最近的年轻人，特别是外国大学生都特别不靠谱，压力一大就搞什么枪击事件或者随便宰个舍友藏衣柜啥的……反正骆赛的老妈就是担心身在国外的么儿会不会也那么不靠谱。
每次来电话各种慰问都让骆赛扶额不已，什么最近觉不觉得寂寞？可能吗？他家地狱双头犬如果不能不要这么黏他，连洗澡的时候都要往浴室里头钻的话，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哪还来的寂寞。最近有没有想不开的事？有啊！来看病的病人虽然不少，可能不能给他支付可以使用的人类货币啊？！奇怪的谢礼都快把他的小壁橱挤爆了！最近有没有跟邻居闹不愉快？他能够吗？！他家隔壁住的是冥界老大，跟他闹不愉快？！把是做死马上就会死的节奏吗？！
反正他真心觉得他的内心强大到就算门口来头恐龙来看病，那么只要它别把他家诊所踩平，那一切都好说了。
“医生家乡的中秋节其实就是圣诞节吧？家人团聚在一起，狠狠地搓一顿，然后还要吃特定的食物。”
中国五千年文化的中秋节啊……跟为了纪念伟人出生的节日完全不同意义吧？！再说火鸡和月饼，那更是牛头不对马嘴了。
“我请教了医生妈妈做中秋的月饼，医生的妈妈一听说我想做月饼，就把工具都给我寄过来了。”虽然是第一次做月饼，不过俄耳却充满了信心，“医生，你今晚就等着敞开肚皮吃我做的美味月饼吧！”
骆赛喝了口咖啡，看了一眼厨房里头那堆东西，又喝了一口咖啡。
“嗯，好。”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骆赛对于中秋赏月的理解，那就是皓月当空的那天晚上，大家伙一起到露天的后院里，摆上满满一桌好吃的，葡萄、苹果、栗子、柚子，少不了的是美味老妈秘制手工月饼，大家围在一起，一边吃一边聊天。还会有漂亮的彩灯，用竹条扎起笼子、彩纸糊出各种漂亮的形态的彩灯，孩子们会提着花灯到处串门。
总而言之，是不会目前这样的……
燃烧的火焰非常耀眼，可并不是用来点燃花灯，而是用来——bbq！！美味的肉串放在烧烤炉上，“滋滋”地被烤出油来，香味四溢让人垂涎三尺。
“汪汪！”
“汪！”
“汪呜！”
三颗小脑袋的拉布拉多小狗闻到了香味，站在烧烤炉前根本挪不开脚，甩着可爱的水獭小尾巴，伸直了脖子，垂涎三尺地盯着烧烤架上的肉串。
“不行！这可不是烧给你们吃的！真是的，你们还是幼犬，不能吃大块肉啦！啧，真是的！好吧好吧！你们稍等一下。”正负责烧烤的特洛斯显然对于小侄子的可爱眼神x3的精神攻击毫无抵抗能力，一边满脸不爽不耐烦，一边仔细地把一块没有加调味料的鲜肉切成细粒状态，然后放进干净的盘子里，悄悄塞给帕彼，“快吃快吃，吃完了给我把盘子舔干净一点！身为一头聪明的狗狗，是不能被主人发现偷吃的情况，所以一定要把盘子舔个一干二净，一点残渣都不能落下！知道了么？”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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