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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50部分阅读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 作者:肉书屋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50部分阅读

    般了,紫晶姐姐不要嫌手工糙才好!”

    紫晶一怔,忙摇头道:“这可是折杀奴婢了!”并不伸手接过。这回娘家时,亲手做几双鞋子,对月后带给婆家这边的家人,也是婚俗,紫晶地身份却。

    初瑜直接搁在紫晶手中:“并不是看着额驸这边,就是初瑜自己,也是觉得紫晶姐姐亲近!”说着,扳着指头道:“除了这个,还有额驸地,二弟地,南边公公的、婆婆地,外祖母的,整整六双!”

    两人正说着话,环儿来禀告,昌平庄子的管事来了,是来见大爷回事的,现下大爷不在府里。大管家叫问紫晶,是不是请郡主出去拿个主意。

    紫晶询问初瑜地意思,初瑜想了想,对喜彩低声吩咐两句,便起身随着紫晶去前院。

    在偏厅里与大管家曹忠说话的,正是昌平庄子的管事何茂财。“年前就一直没下雪,年后虽然飘过两次雪花,却是地面也没盖住。原指望立春后会好些,却仍是少雨……”何茂财忧心忡忡地说着。

    见到初瑜与紫晶进来。何茂财忙跪下请安。初瑜回王府前,他曾来请过两次安,这并不是头一次见面。

    初瑜微笑着落座,并请何茂财与曹忠也坐下回话。两人皆道不敢,站着说了何茂财回京的原由。因冬春少雨,而下天气又照往年异常,何茂财担心今年的年景。想着是不是在几处田庄多打几眼深井,以防着干旱。不过眼下正是春耕时节,打井的各种费用就要贵些个,所以他方到京城来请示。

    初瑜没有直接说是否同意打井。而是问道:“不知如今良田多少银钱一亩,与往年相比,是便宜了。还是贵了?”

    何茂盛道:“因这两年粮价走高。这京畿附近土地的价钱也跟着长了有半成。如今上等田差不多到九两一亩。”

    初瑜点了点头,又道:“我有处庄子。也在昌平那边,赶明儿打发人带你过去看下。有五十顷,若是能够寻到人,就出手了吧!”

    一句话,说得厅上其他三个都愣住了。郡主陪嫁过来五十顷地,这他们都是知道的,只是这卖地又是什么缘故?

    “出手什么?”随着问话声,是曹颙办完差事回来,听说何茂财来了,在偏厅这边,便过来看看,正好听到初瑜的后半截话。

    初瑜起身相迎,何茂财又要跪,被曹颙拦住。曹颙笑着说:“怎么得空过来?我可是正月就说过地,今年开春要再植上一些桃树,‘桃三杏四’,前年那些树明年就该能结桃子了!”让何茂财与曹忠坐了,曹颙方回头问初瑜:“寻什么人,出手什么?”

    初瑜笑笑说:“是说我那几十顷地呢,咱们家有好几个庄子,又不缺那一处,我就想着看看能不能让何管事张罗张罗转手!”

    那五十顷地是初瑜陪嫁的田产,按照时下规矩,可由她自由支配,通常都是要留着亲生子女的。因此,大家听着才会觉得奇怪,曹颙则摇了摇头,笑着道:“好好的,卖什么地?让人听了还以为咱们入不敷出,要靠着你地嫁妆卖了银钱!”话说出口,心中一动,又望了望初瑜。

    初瑜听曹颙这般说,才知道自己还是年纪小,想得不周全,这卖地虽是好心,但是却伤额驸的颜面,就是王府那头也未必能够谅解。这样想着,她脸上不由多了几分愧色,心中有些不安。

    曹颙见了,没有多言,听何茂财说打深井的事。年前,几处庄子收上来六千来两银钱,魏信也曾打发人送回来过些,虽然嫁妹娶亲花费了不少,但是随后收的份子又将账面平得差不多,眼下却是宽裕得很。

    曹颙对农事是外行,可也晓得庄稼没有水是不行地,若是雨水少,就要减产甚至绝收,便让何茂财找人打井。

    何茂财又说了在山上植桃树的事,怕要再等等看,若是到了清明谷雨还不下雨,就是植了也难存活。山上不比山下,就算是浇水,也都渗下去了。

    曹颙想起这两年去昌平那边见过的佃户,若真是今年要旱的话,自己不过是少了几千两银钱地收入,对庄子上的几百佃户来说却是关系到生计的大事。想到这些,曹颙便又吩咐何茂财,不必在乎银钱,多打上几眼井。

    何茂财都一一应下,曹颙见初瑜有些不自在,便笑着对她说:“何叔与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是个省事地。既然他说怕要大旱,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你那处庄子,也打上几眼深井吧!就是王府那边,明儿咱们也打发个人去告诉一声!”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一百五十九章 盛世

    亲王查账是毫不含糊,很快海税账面上差的银子就被司和浙江司两处差了四万一千两,然而只揪出来浙江司两个主事。福建司这边,如曹颙等人所料,所有的责任都被推到李其昌身上。

    虽然李其昌手下跟着做账的几个笔帖式前后口供不一,颇有闪烁之词,但在这种情况下也无法确认李其昌与伪帐毫无关系。

    不知道是康熙深晓其中猫腻,还是适逢万寿节在即,又恰巧刑部奏报江南总督噶礼、福建浙江总督范时崇疏报缉获海贼郑尽心及其党羽,引得龙颜大悦,康熙并没有深究李其昌的责任。然而,他也没能留任京都,而是被平调为云南按察使司佥事、提调学政。

    余下涉案的几个涉案主事毫无疑问的革职,并勒令补回亏空,浙江司郎中穆恪勋虽未涉案,却有失察之罪,也被叫分担了部分亏空。

    至于石文桂,对他的处理实在耐人寻味。他被提升为正白旗副都统。明面上是被提了一级,但实际上,这副都统基本上属于闲职,远没有六部侍郎有实权。此项任命无异于明升实降。

    福建司不能没有主官,不知几位尚书侍郎私下经过什么较量,原本想要安插人手过来的也熄了动静,最后将曹颙推了出来。

    曹颙在员外郎的职上不到半年,升为五品郎中,因前边已经代管了月余,诸事上手。倒也并不忙乱。

    随着新的户部右侍郎吴一蜚到任,户部新一轮站队又开始。曹颙无意牵扯其中,他大部分地注意力都放这渐渐显露的旱情上。

    何茂财来的次日,他就去了淳郡王府那边,随后同淳郡王一起去钦天监查了晴雨记录,越查心里越沉重。“入春以来、雨泽沾足、无风”,最近虽有两日阴天,但是“云气方起、即继以风”,再对比往年的记录。这样的无雨天气持续下来,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交夏必旱”。

    淳郡王上个月虽然没有随扈去通州,可是也听回了的人提过。因去年冬天无雪,河道水位较往年低不少,皇上又亲自下令修彻与新建了几处水坝,今年直隶将不会有水患。去年雨水多。引发洪水,淹了直隶还几个县。眼下,大家都防着水灾,谁会想到大旱方面去。

    从曹家与淳郡王府开始。平郡王府、觉罗家、兆佳家、宁春家和永庆家,找人打井的人家越来越多。虽然打井费些银子,但是同一年收成相比。孰轻孰重大家心里有数。京畿土地。除了这些权贵名下的。还有不少平民小户,他们哪里能够拿出银钱打井?

    几日后。淳郡王就冬春少雨打井防旱之事,上了折子给康熙。康熙询问了钦天监官员,却始终得不出有用的结论。

    虽然旱情初显,但就要到万寿节,又赶上康熙登基五十年,满朝文武都在忙着“恳祈诞受尊号”,感恩颂德不已,谁会这个节骨眼上去关注民生,谈什么劳什子来地灾情不灾情。

    曹颙虽然每日仍是户部到家中,但是却总是不自觉地望望天,而后看看魏家兄弟,想着他们的出身来历。他们兄弟就是农户出身,因遭了天灾跟着父母逃荒,后来父母都饿死了。若不是遇到他们的师傅,他们估计也随着父母团圆去。再想想家中婢女,除了家生子外,其他的也多是因灾难被家人卖了地。

    曹颙虽然没有亲眼目睹过灾民惨状,但是在江宁时就听过一些。

    江宁繁华,每年因旱灾水患过来乞讨的流民却是不少。因怕这些人身边带着疾病时疫,历届知府通常都将他们专门安置在一处。老太君与李氏都是信佛的,每年秋冬两季流民进城时,都会支起粥棚施粥。城中其他富户,也有不少人家如此。各个寺院道观,更是免不了的。

    曹颙那时年幼,行动坐卧,都有人跟着,根本没机会看到那些灾民,更不要说接触到他们,所以并没有什么特别感觉。当时,他正因被绑架留下地后遗症,全部心神放在强身健体上,对外界的事务统统不理会。

    曹颙原来的目标只有两个,那就是避免早夭的命运与挽回曹家地败落。如今,亏空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他的身体也请老太医检查了几次。除了腿上地伤口在阴天下雨时有些发痒外,他实在是健康地不能再健康。若是这样还是不能避免早夭地命运,那他也是没有法子。

    他心中想着家族安危,连在二废前避出京城地打算也早就想好。眼下,却想踏踏实实地做点事了,不是为了家族荣誉,也不是为了个人权利。

    这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就好像男人就该为自己订立个目标,然后奔着这个目标使劲似地。但是他又能做什么?天天对着账册,听着同僚七嘴八舌谈论官场是非,还是凑到康熙、四阿哥前边,晃晃尾巴做个服帖的奴才,两个都不是他所愿。他每天就想着打井这个问题,怎么能够多打几眼井呢?

    一时半刻,却没有妥当的法子,总不能自己使了银子去打吧?那才是作死,有个“施恩”的帽子下来,就能够砸死他。想到后来,曹颙不由得有些心灰,无休止的人事倾轧,贪墨成风的官场,这就是被粉饰赞扬的“盛世”!

    这日晚饭后,因嫌屋子里闷,曹颙与初瑜就叫人搬了两张躺椅出来,在廊下坐着。喜云带着两个丫鬟给院子里的两株梧桐浇了水后,退了下去。

    因近几日曹颙有些沉默寡言,初瑜不禁有些担心,试探地问道:“额驸是身子不爽快?用不用请太医过来看下?”

    曹颙看着初瑜略带担心的小脸,笑了摇了摇头:“没事。约莫着是前些日子对账费了精神,有些乏了,过了这两日就好!”

    “既然这般,就算不请太医过来,也用些人参、燕窝补一补吧!”初瑜还是不放心。

    看着初瑜绷着小脸,认真地说着,曹颙点了点她地鼻子,低声道:“只是精神头不足罢了,我是不是

    的。别人不知,你还不晓得吗?”

    初瑜顿时满脸羞红,偷偷地瞧了瞧四周遭,却是再无其他人。方轻轻地捶了曹颙两下。

    曹颙拉了初瑜的手,放到自己胸前,闭着眼睛,陷入沉思。

    “额驸在想初瑜?”初瑜问道。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问,只是看着曹颙直觉就是这般。

    曹颙睁开眼睛,望着初瑜,点了点头:“不止在想初瑜。还想母亲。母亲早就惦记我的亲事,要是见到初瑜,定会喜欢得不行!”

    类似的话。曹颙原本曾说过的。初瑜当时还以为是安她的心。现下听着,却不知为何莫名带着丝感伤。

    曹颙握了握初瑜的手:“胡思乱想什么?只是大半年没见到父亲母亲。有些想念他们。父亲的身体不算很好,年纪又大了,我这做儿子地,不能够在身边侍候,实在是不孝!”

    初瑜不解:“前些天,公公婆婆不是来过家书吗?家书尚好勿念,还说二叔正月里添了个女儿,眼下在外祖母身边带着。”

    曹颙摇了摇头:“父母亲就是这般,因不愿意儿女跟着忧心,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去年春天,父亲大病,始终瞒着没有给我送信。后来还是其他官员在折子里提到,皇上知道了,命我回去侍疾,我才晓得!”

    初瑜不由得担心起来:“那怎么办?要不咱们等万寿节后,回南边去!”见曹颙没应声,以为是因为差事的缘故:“咱们请阿玛向皇玛法求情,将你外放到江宁当差,咱们就可以在公公婆婆身边尽孝,省得额驸挂怀!”

    真是小傻瓜,若是有那样简单就好了?为了慢慢消弭曹家在江南的影响,使得曹家不会这般碍眼,他这个嫡长子哪里都能够外放,就是不能够回江南。而父母那头,为了康熙面上好看,也离不开江宁,否则也显不出康熙“恩厚”来。想要接两位到身边养老,怕是要等雍正朝了,还需十一年。

    曹颙正想着自己十一年后将是什么模样,怕是孩子都有几个了,就有小丫鬟来报,言道是前院有客人来,管家打发人到二门传话,请大爷过去。

    这时候登门拜访,曹颙看了看夕阳,心里猜不出是哪个?难道是宁春来了,这小子,因这顿日子老往秋娘那里去,又要瞒着家里,便拿着与朋友吃酒地筏子出来,其中自然少不了曹颙。

    来得却是十六阿哥,沉着脸坐在客厅,满眼满脸压抑不住的怒气。见到曹颙,也不应声,扭过头去,冷哼一声,又不像是冲着曹颙发火。

    这孩子怎么了,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哪里受得这样大的气?曹颙略带疑问地看向随着十六阿哥来地小太监赵丰。

    赵丰躬身道:“曹大爷,我们爷刚从能特大人宅里出来!”

    曹颙在十六阿哥对面坐了,问道:“去拜见未来的岳父了,吃了闭门宴不成,恼成这样?”

    月初宫里刚刚指的,三品官能特之女郭络罗氏为十六阿哥嫡福晋。说起来,这能特家与曹颙还打过“交道”,前年他初进京,遇到的那个纨绔贵山,就是这个郭络罗氏家地。能特是贵山的亲叔叔,为人很是低调本分。曹颙自然也不会忘记,贵山还有位姑母在宫里,就是五阿哥与九阿哥的生母宜妃。

    十六阿哥这会子怒气平了不少,皱着眉对曹颙抱怨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啊!原本还想着能特向来本分地,没事稍话要见我做什么?却是郎图与贵山这几个。”

    郎图是内务府副总管,贵山地岳父,还有个女儿是九阿哥地妾。

    “不就是打那几处茶园的主意吗?值当着你这般生气?”年后曹家地茶园算是正式上交了,内务府这边的几个头儿都各有主意,私下里为几个茶园的管辖闹得不可开交。虽然名义上归了皇家,但是只要将经营权拿到手中,其中的油水自然是不会少了的。

    “他们狗咬狗的,咱们看看热闹也就罢了,我气得是他们竟这般迫不及待地算计起我来!”十六阿哥冷笑一声:“还定是我那个九哥想出的法子,想要拖我下水呢!他们争来争去的,没个结论,就想着推我出去做个幌子。”

    “你要管内务府这块?”曹颙摇摇头:“这个实在太琐碎了,你有那耐心法儿吗?”

    十六阿哥笑道:“还是你知道我,我哪里是那块料?虽说阿哥兼管内务府不算什么,九哥也曾做过,但是我委实没那个兴致。就算要学着当差,也是看好七哥那边!”

    想想户部那些整日翻不完的账目,曹颙不禁羡慕起十六阿哥,若不是自己的老丈人七阿哥在礼部,他还真想活动活动,跟着十六去礼部。

    想来郎图他们没少在十六阿哥身边磨嘴皮子,使得他有所警戒。他除了恼那些家伙算计自己外,还恼八阿哥、九阿哥那边。他心里清楚,这门亲事里,少不了九阿哥与宜妃他们的推波助澜。难道以为这般,就能够拢着他,不过是痴心妄想。

    太子储位不稳,是众所周之之事,但就算如此,十六阿哥也没有参合一下的想法。老老实实站在皇父身后,做个本分的阿哥,才是他想要的。

    想到曹颙如今在官场,怕是说不定什么时候牵连进去,十六阿哥不禁告诫道:“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你可千万别趟这浑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就是四哥,你也需远着点。若是他们敢逼得紧了,还有我与皇阿玛,定不会让你吃亏就是!”说完,他自己都笑了:“倒是我多虑,就你那懒散性子,怕是给你个拥立之功,你也懒得去接!”

    两人又说到十日后的万寿节,十六阿哥正在为敬献什么寿礼发愁,与那些开府分封了爵位的阿哥们不同,他银子不多,手下也没有门人去张罗。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一百六十章 万寿节

    宁,清凉寺,住持堂。

    望着棋盘上将要收宫的一条大龙,曹寅很是自得。坐在他对面的慧空方丈,看着棋盘再无转机,就将手中拈着的棋子放回蛊中,颔首道:“曹施主,倒是越发悠闲自在!”

    曹寅一身青色绸布长衣,穿着双同色的千层底鞋,看着像个寻常文士,哪里还有半分显贵勋臣的模样。虽然仍是清瘦,精神看起来却是不错。

    听了慧空的话,曹寅点点头道:“我活了五十多年,直至如今方晓得什么叫做真自在!”说到这里,他不禁陷入遥远的回忆。

    自记事伊始,父母在耳边教导的就是要“皇恩浩荡”,就是要“效忠皇上”。他自幼就较同龄的孩子要强,极爱读书写字,那是期盼着自己长大后能够在学问上有所建树。当时入宫的诸位伴读中,他年纪最幼,功课却是最好,被众口赞为“神童”。年岁再大些,便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到了十六岁,完结伴读生涯后,他又被选为御前侍卫。他亦是能诗善文,兼擅词曲之人,但是却在权势场地耳濡目染中失去灵性。

    看着自幼结识的天子除鳌拜、平三番,一步步走上帝王的巅峰之路,他亦是热血沸腾。在他的心中,对康熙是崇拜与感激的,心甘情愿地摒弃自己的理想,为待他如手足般的帝王奉上全部忠心。

    繁华落尽,就这般过了大半辈子。

    背负数百万两的亏空。举家还债,他心不悔;一废太子前后地诬陷攻,他心不悔;并入膏肓,看着儿子满身风尘从京城飞驰回来,他仍不悔!

    只是,累了而已。

    再也没有精神去揣摩圣心,再也没有精神去应付各种阴谋与角力。

    身体渐愈,只挂着江宁织造,卸下其他差事这大半年里。曹寅成了清凉寺的常客。与方丈下一盘棋,听着寺庙里的钟声,再读上半本经书,念上几句禅语。使得他竟蒙生出几分弃世出家之心。因顾及到长子年少,妻子情重,他终究是熄了这个心思。

    由己推彼,想到自己当年送儿子来这里修行。曹寅不觉有些后怕。他当时想的是化解儿子心中的郁结,让其能在平和地心态下学习谋略之术,为其将来继任自己的职位做准备。

    如今想到这些,曹寅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荒唐的感觉。自己这般做,与当年的父母又有什么区别,就差提溜着儿子的耳朵说:“天家恩重。定要忠心谨慎!”

    这“忠心谨慎”二字。束了自己五十来年。难道还要让他去束自己地儿子不成?过于执念,累己累人。

    “万事随心”曹寅想到这四字。身上松快了不少,指了棋盘道:“来,来,老和尚,咱们再来一盘!”

    谁说出家人“四大皆空”的,慧空因上盘输了,这盘却是步步紧逼、寸土不让,迫得曹寅节节败退。真是某足了精神,才弄成了个和局。

    撂下棋子,曹寅笑着叹道:“同老和尚下棋,就是畅快!想想你我结交近三十年,当初还是我指点你的棋艺,如今却是此消彼长,想要赢你一盘确实不易!”

    慧空道:“曹施主人在红尘,心中有所忌惮,行棋布局之间难免有些思虑过甚。虽终是竭尽心力,却不过是个不败不胜的局面。说到底,终是施主将这看得重了!胜亦由他胜,败亦由他败,尽由他去!”

    这其中却有点拨之意,曹寅正色谢过。

    看看窗外,天色过午,想着妻子还等着自己晚饭,曹寅向慧空告辞。慧空请他稍等,而后叫了两个沙弥,捧了两只两尺来长、一尺来宽地木匣过来,说道:“这个是寺里新制的香,前两年大公子曾特意要过几次的,今儿正好请施主带回。”

    曹寅谢过,心里却不由生出两个疑问,四阿哥真如他表现得这般无欲无求吗?儿子连着送了几年香,只是单纯地报恩吗?随后,想到方才慧空说的“胜亦由他胜,败亦由他败”,看来自己实在是操心过了,儿子自幼异于旁人,这些年来又哪里用自己操过半点心儿。

    回到织造府,曹寅简单地问了下衙门地事,便回开阳院去。

    李氏坐在西间炕上,摩挲着手上的新鞋子,脸上满是欣慰,眼角隐隐有泪痕。见曹寅回来,她放下鞋子,起身相迎:“老爷回来了!”

    “嗯!”曹寅望了望她:“这是怎么了?收到孩子们的家书了?”

    李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打发几个绣鸾她们取水传饭,然后方对回道:“是咱们儿子与媳妇来的信,上封信颙儿就是将媳妇夸了又夸,这封信里也是!怨不得有句俗语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我这做母亲地心里都忍不住吃味!”

    曹寅见妻子满脸的高兴,却偏可以摆出

    厉婆婆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别说是儿子,就是地,还没见过媳妇儿,不也是整日间挂在嘴上!”

    丫鬟们端上水,投了毛巾,李氏一边递给丈夫,一边笑道:“原本还担心媳妇儿出身尊贵,颙儿素日里对女子态度又是不冷不热地,怕两人年轻,拌嘴斗口。现下看来,却是我多虑了!”

    待曹寅擦了脸,她将炕上地新鞋示意给曹寅看:“这是媳妇儿亲手制的‘对月鞋’,瞧着这针脚,活做得倒是仔细,难为她这份耐心!”

    曹寅点了点头:“先前就对你说过,七阿哥母族不如其他几位年长阿哥那般显贵,却是个明白人,他家地格格,家教定会是极好的!”

    说话间,饭菜已经摆好。曹寅到炕边坐了,见六道尽是素菜。刚想问李氏怎么想起吃素来,就想起今儿是十六,再有两日就是万寿节。这些年来,若是不能够进京贺寿,就是这般斋戒三日,为万岁祈福的。

    三月十八一早,曹颙就换了侍卫服,进宫去了。虽然京城百官张罗得热闹,但是不知康熙老爷子怎么想地。并没有要大肆操办之意。昨儿才奉太后自畅春园回宫,按照往年惯例,今早他要率领诸王、贝勒、贝子、公、内大臣、大学士、侍卫等,到太后宫中行礼。

    随后。康熙在太和殿举行大朝会,接受王以下文武百官的上表朝贺。

    三月二十二,他又奉太后、移驾畅春园去了。

    王公百官不禁傻眼,谁也揣摩不出康熙到底是什么用意。让大家费劲心思筹划的万寿节这这般平淡无奇地过去。

    十六阿哥却是高兴的,他听从曹颙的建议,派人在大兴、宛平、良乡三县远离河道之处打了百眼深井,并且选了三地百姓敬献的几处土仪做为寿礼。在为康熙拜寿时,言道请赐御酒一坛,分倒京畿百眼水井。让京畿百姓得以沐浴皇恩。康熙龙颜大悦。准奏。大赞十六阿哥孝心可嘉。

    圣驾回畅春园这天,是十三阿哥分府的日子。也是十三阿哥嫡子百天,十三府便为了省事,两宴并在一起。

    十三阿哥同他低调的四哥一样,设的宴席并没请什么外人,只是简单十几桌席,请了自家兄弟,姻亲兆佳府数人并几户常走动地宗室人家。

    曹颙与初瑜自是要去的,曹颂算起来是十三嫡福晋兆佳是的堂外甥,又因着曹颙的缘故,也在被邀请之列。

    只是曹颂受身份所限,跟着哥哥给十三阿哥奉了礼单,贺了喜,便退下去了,出去寻丰德丰彻等几个兆佳府地嫡系子孙那桌坐了。

    因十六阿哥也在厅上,曹颙便被叫着留下来说话。

    闲聊了两句,厅上的人基本上都入席去了,十三阿哥见也没外人了,便笑着向曹颙道:“这些个日子忙分府的事,也顾不得旁的,听说你在户部差事做地不错,升了郎中了,很是不错!”

    “十三爷谬赞了,也都是些份内的事。”曹颙道。

    这倒不是自谦之词,实在是曹颙对这次升迁并没有太多的喜悦感,想起户部那些没完没了的账目就有些头大。最近瞧着六部里地常有人被平调,他心底便时不时也盼着能平调到个闲衙门才好。

    只是除了礼部外,六部里实在没有太过清闲的去处就是,吏部稽勋司的差事相对好做些,但因需掌管官员名籍、丧养,还不是得和账目打交道!若转了一圈还是看帐,那还不如不调,更别说那边地水也不浅,各方势力也纠结着。

    十三阿哥摆手道:“什么爷不爷地,你也该改了口唤十三叔了!跟我这儿就不必打这些个官腔。那些事我知道些,四哥也赞你来着。”

    十六阿哥在旁笑着看着,十三阿哥又是正经八百说地,曹颙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十三叔说笑了,并非与十三叔打官腔,实是没做什么,都是那边的同僚辛苦。”

    能投上雍王爷地喜好,说难不难,说易不易。雍王爷信佛,曹颙弄些个佛香之类的来,也有投其所好之意。这雍王爷恨贪官,他虽是知道,却也没法子凭空造两个贪官出来给雍王爷修理。这次实在是机缘巧合,不过能得雍王爷一声赞,应该不算是坏事。

    十六阿哥却没把这雍王爷的赞当作好事,听十三阿哥提这话,他倒怕曹颙被拉去站队,忙插口道:“十三哥可别赞他,我是知道他的,最是懒散得紧,不过是个摆设罢了,才不信他能勤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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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阿哥看看曹颙,点了点道:“户部确实有些个气闷,谨言慎行也是好事,这就需要你耐着性子了!”说着,又向十六阿哥道:“倒是小十六,你要往哪边当差去?”

    十六阿哥笑嘻嘻地道:“十三哥还

    我?比曹颙还要懒散三分,倒是只盼着不必去上书房工夫出来遛遛儿。往后我是会常来十三哥府上的,十三哥别嫌我闹得慌就好。”

    十三阿哥摇摇头道:“只怕你拴上了差事,到时我想请你来。你也是不肯来的。”

    十六阿哥端起茶盏,做了个敬酒地姿势:“十三哥这边要是有好曲子有好酒,我就是拼了逃了差事被皇阿玛骂,那也是要来地!”

    说话间,下人过来回说到开席的时辰了,十三阿哥一边站起身,一边向十六阿哥道:“那就现在去听听戏,尝尝酒,估量一下?今儿叫的集兴班。没三喜班那般名气,功夫却是扎实,嗓子也透亮。”

    拐到园子里戏台边儿,十阿哥瞧见十六阿哥过来。打老远就招呼,直喊他过去。

    因十阿哥素来如此,往常十六阿哥对其意心知肚明,便总是嬉皮笑脸的。只跟他们打哈哈。只是之前有了郎图、贵山的事情,十六阿哥今儿的笑容就有些个不自在。

    瞧了眼坐在十阿哥身旁满脸笑容的八阿哥,和不动声色抿着酒的九阿哥,十六阿哥应了一声。这步子却是迈的越来越小。

    他脸上挂着笑,却和曹颙嘀咕道:“哎,要是能坐你那桌就好了。瞧着他们就不耐烦。当谁都是傻子呢?还得想法子开溜。可惜了今儿你跟大格格一块儿来地。不然还能招你出去逛逛。”

    来道贺的女眷,都在内院。原本七阿哥和十三阿哥并没有什么结交。两家人也就交情寻常,淳王福晋过来不过场面上的客气一番,也就出去入席了。倒是十三福晋因为曹颙的蛇油精治好了十三阿哥地腿,因此对曹家人另眼相待,连带着对初瑜也格外亲近,拉着她问了几句话。

    初瑜不知道曹颙小时被拐之事,自然也就不晓得十三叔对他有救命之恩。但因之前商量给十三府乔迁并嫡子百日贺礼时,曹颙特地叫她加厚一些,又都是挑着实惠的东西送的,她也看出他对十三叔亲近。加之她性子使然,十三福晋待她好,她自然对这个婶婶也亲近不少。

    初瑜笑着和十三福晋应答了几句,外面又报兆佳府的太太和小姐到了。在曹颂地生辰酒上,初瑜是见过兆佳府女眷的,因此也笑着跟她们问了好。十三福晋又叫||乳|母嬷嬷把小阿哥抱了出来。

    那孩子虎头虎脑的,黑溜溜的眼睛四下望着,毫不怕生,又是极爱笑地,旁人一逗,他就笑个不停,实在可爱之至,大家又不绝口地夸赞了一番。

    初瑜家里年幼弟弟妹妹多,最小的妹妹还没满周岁,她是极喜欢小孩子的。这会儿见了这小阿哥这般可爱,又触动了心事,她眼里不由流露出些情绪来。

    兆佳府地四太太年轻,和初瑜也十分投缘,因没有外人,又见初瑜眼巴巴地瞧着小阿哥,不由笑着推了推她,悄声道:“格格想什么呢?格格自己,可有动静了?”

    初瑜被说中了心事,不由红了脸,轻轻摇了摇头,微有些怏怏地。

    十三福晋就在初瑜旁边,听了四太太的话,笑着把话题岔了过去。待入席时,她拉了初瑜一道走,在初瑜耳边低声劝道:“你呀,别把那些个话往心里去,你才成亲多少日子?就开始担心这些个,我还不是成亲三四年才得了我家大格格。这些事急不来。”

    十六阿哥到底半路开溜了。曹颙因要同初瑜一道回去,自然是等到了宴会快结束时才走。幸而他这一桌坐地皇孙、额驸们没有太讨人嫌的,一顿饭吃的还算乐呵。

    待回了府,两人换了家常衣裳,初瑜叫端了醒酒汤来给曹颙喝了,又给曹颙讲了些今日的见闻,当提到那个虎头虎脑的小阿哥时,她的脸上流露出异样的神采。

    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曹颙猜到了她的心思,却终究不敢冒那个险。

    当夜,少不了曹颙又给初瑜大致普及了一次生育知识。其中,有初瑜听福晋前提过的,也有她首次听闻的。躺在曹颙怀里,她红着小脸听了,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忍着羞涩低声问了。待到曹颙说了,他们这做父母的要先前准备,先要调理好自己的身体,才能够生出健康的宝宝,初瑜又眼巴巴地问需要准备的时间。

    曹颙见她可爱的模样,嘴里说着不需多久,心里却懊恼不已。为何她年纪不再大上几岁,每次都临门克制,他真怕时间久了自己折腾出毛病来。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交夏

    寿节过后,京城又是一番新的打井热潮。因满人入地,所以京畿土地兼并比较严重,土地多集中的权贵手中。他们不会去考虑到佃户的生计,主要是怕庄子里没了收成,影响一年的花销。

    工部都水司也渐渐忙碌起来,因人手不够,从其他几个司调主事过来,宁春就是其中之一。都水司是掌河渠航道、道路桥梁等事务的,他们主要是的任务是疏通河流,要千方百计把提灌工作做好;在没有河水水道的地方,打抗旱井。

    宁春锦衣玉食长大,虽然当了半年差事,却多是笔头上的,这次却派驻到保定府去了。

    今年是康熙等级五十年,其他地方遇到天灾还罢了,若是天子脚下闹出这些,可实在是打了“盛世明君”一个大大的耳光。毕竟此时人们认知有限,并不知道雨水风云都是自然变化,非外力所能干预。

    在人们的认知里,自古都是因朝廷政事有违天和,才会得到老天爷的惩戒,引来天灾。当然没有人敢指责高高再上的皇帝,皇帝也不会拉下脸来认为自己哪里做错了。从宋朝开始,每逢大范围的水灾、旱灾等自然灾难时,宰相就要成为“替罪羊”,被罢免或者贬到地方,用来平息老天爷的怒气。

    偏偏有清一代,皇帝为了集权,虽然设内阁学士,有宰相之名,却是没有宰相之权。这“替罪羊”不好找了,使得皇帝对天灾就有所避讳。

    眼看就要立夏。却还是晴朗干燥的天气,只零星下了两场雨,却是地面也没打湿就歇了,水井里地水位已经降低了不少。任是谁也晓得京城怕要大旱,却并不是谁都如曹颙一般,因干旱想到得是那些依赖于土地的农民。

    对于那些出身权贵的官僚来说,已经在自己的庄子打了井,那就是老天爷再旱也与自己不相干了。他们关注的是这场干旱,对政局的变化。对自个前程的影响。

    皇帝登基已经五十年,历朝历代,在位五十年的屈指可数,京城大旱是不是预示着这“天”要变了呢?皇太子虽然复立两年。但是亲信党羽早已被砍得差不多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知道他不过是个摆设。京城政局,不知不觉诡异起来。

    就说户部,从三月下旬开始又是一系列的调任。侍郎鄂奇被平调为兵部右侍郎,而刚刚上任一个月地侍郎吴一蜚被平调为吏部右侍郎。在一些人的巴巴算计、翘首以待中,康熙却是升任两位内阁学士李仲极、敏图为户部侍郎。户部诸人多是惊疑不定,之前走了门路站好队伍的那些人更是傻了眼。

    曹颙虽无法揣摩康熙的意图到底是什么。但就这么个调任法,倒是能少些个结党营私之事。现在这些个人怕都要观望一下,瞧自己地上司到底能做多久。才好站队吧。

    四月初二。康熙下旨给诸位大学士、九卿。时值立夏,天气渐热。监禁人犯易于染病致毙,甚为可悯,除情实死罪外,其余刑囚命刑部皆酌量宽宥。这是要大赦了,虽然圣旨没有明说是为了京城大旱,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剩下的,就轮到这些大学士、九卿头疼了,要想法子为皇帝脱“罪”,还要相措辞来主动“认罪”,这“替罪羊”总要有人当的,既然一个人分量不高,大家只好就一起上。

    户部郎官说起这些时,都忍不住带着幸灾乐祸的口气。很快众人地视线就转移了,圣旨颁布了各省乡试新增名额,又开始指派各地正副考官。依照朝廷惯例,并不是只派翰林院的人下去各省主持乡试,各部的郎中、员外郎乃至主事都有资格做这个正副考官。

    这做考官可是个大大的美差,不仅能够到地方游山玩水、吃吃喝喝、收受孝敬银子等诸多好处不提,还可以收拢些个“门生”,往后都算是人际网上地一环,甚至能成为官场上的助力。因此户部这些个人也都是挖空了心思活动,想谋个考官的差事做。

    户部诸人求亲拜友,一番争夺,最终却是陕西司一个不大显眼地主事黄叔琬被指做了云南乡试地副考官。众人虽是不满,却也无话可说。黄叔++:以“五子登科”名满京城——黄叔琬与同父地四个兄弟皆是进士,其中长兄黄叔琳在康熙三十年时仅二十岁就一举夺了探花郎,是当时一甲进士中最年轻的一个,一时被传为佳话。

    曹颙倒也想着做个考官,不为别的,能够偶尔离开京城,透透气也好,最后再想法子带上初瑜。不过,只是想想罢了,这些考官素来都是进士出身为之,他却同弟弟曹颂一样,都是自幼纳的监生,离进士还差两个等级

    作罢。

    自通过宁春知道工部诸人低调出京后,曹颙就想着怎么尽些力。他想到司里兼管着直隶民赋,就将近二十年的账册记录都寻了出来,喊了笔帖式察德、石德金做助手,用了半日功夫,将历年因灾减免附随的县都统计出来。而后又托淳郡王从钦天监查了这二十年的雨水,将旱灾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5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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