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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古剑]天上掉下一只汪 作者:尹瑞泽

    第7节

    ?  “师姐,师父不是叫我们带端端回去么,就这么走了?”离开青玉坛地界,泼墨不住地问着自家师姐。

    “师父有说要今天带他回去么?”从墨反问一句。

    “这倒没有……可是师姐,到底为什么啊,因为那个欧阳少恭么?我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有点熟悉。”

    “熟悉?”

    “嗯,和天墉城上一个叫百里屠苏的弟子有些像,但是又不太像……对了,百里屠苏身上的气息和他们天墉城那把叫焚寂的凶剑是一样的,可是焚寂的来历端端也不知道,百里屠苏的来历他就更不知道了。”面对自家师姐泼墨不敢隐瞒,把自己知道照实说了。

    “焚寂,青玉坛,欧阳少恭。”从墨眼珠一转,往前走了几步。

    “师姐,你要去哪儿啊?”

    “泼墨,你在这里,确定陵端的安危么?”从墨忽而转过身来。

    “额……我能闻到他的灵息,按照端端现在的修为,只要灵息不乱,就没什么问题。”灵息乃是修行高者身体散发出来魂魄的气息,大多修仙者有了灵息才有成仙的可能。本身灵息需要靠近观察,但是因泼墨是修为极高的妖犬才能在青玉坛总部之外闻到陵端的气息。

    “那好,你留在这里,记住,若是陵端无事,你就隐藏身形,千万别叫人发现,如果陵端有危险,你立刻通知我。”从墨面色不善,看得泼墨心惊胆战。

    “师姐,是出了什么事么?你不是留青哥给端端么?”

    “最好什么事也没有。”从墨皱着眉头,神色严肃,“欧阳少恭此人深藏不露,他的修为很有可能在我之上,若是和焚寂有所牵连,恐怕背后阴谋极深。”

    “啊?那他会不会伤害端端啊?师姐你不能不管端端啊!”

    “不是叫你在这里看着么,记住,千万不要靠近青玉坛总部,更不要靠近欧阳少恭,即便是普通青玉坛弟子,也记住隐匿身形,别让他们发现。”

    “好的,那师姐你呢?”

    “自然是要看看他欧阳少恭到底是什么人。”从欧阳少恭闯入她迷雾术的时候,她就知道此人决计不简单,而陵端对她们也不是全然相信,从墨自然不能轻易动手。

    现在留着泼墨照看,她也好放心,看样子要去一趟幽都。

    从墨和泼墨离去,少恭也没难为陵端,但是对陵端明显也冷淡了不少,陵端知道他是介意自己不肯透露来历的事情,但是陵端也想先弄明白,非白到底有没有和天墉城解释清楚,自己又为什么遭遇雷劫?难道就因为和他们无情观扯上关系?

    四大守门人和天庭关系都不太好,门下弟子更是没有成仙的可能,但是总不至于自己跟他扯上关系就挨雷劈吧?这样雷神也忙不过来啊,毕竟无情观行走在外的弟子也不少,平日里还是挺助人为乐的,时不时还除魔卫道,因而无情观的风评一贯不错,所以自己是为什么挨雷劈?

    再就是……怎么跟少恭开口,自己是跟狗换了身体……然后自己的师尊天墉城一票真人都没发现,直接把泼墨闯的祸都算到了自己头上,直接把他逐出门墙了?

    丢人,太丢人了。陵端又忍不住捂脸。

    算了,还是找个机会听听从墨怎么解释吧。陵端想到这里才发现问题……他想听解释怎么找从墨?

    无情观的人神通广大,不知道怎么找到了青玉坛总部,还能直接闯进来,但是……他不知道无情观在什么地方啊!四大守门人分别建立迷花谷、凤台、无情观和镜阁,可是四个地方都是藏在人间和魔界的交界处,只有一个入口在人界,这个入口还是时不时更换的……

    难道要像之前说的那样,找个无情观外派的道观然后在联系从墨么?陵端只是想想就觉得麻烦,和无情观联系的目前他也只听泼墨提过自在观……从墨看着挺靠谱,怎么办事这么不周到,什么信息也不给,就说下次再解释。

    等等,好像从墨给了他一个瓷瓶。

    陵端把瓷瓶掏出来,细细的白瓷瓶,据说是伤药,打开来一闻,的确是淡淡的草药香气,可是陵端虽然现在面目可怖,却不是伤,只需要时间来慢慢恢复,用不上。

    继续打量瓷瓶,雪白细腻的白瓷上绘着一直淡青色的鸟雀,鸟儿的头颅圆润,细细的尖喙朝下弯曲,带着一点勾角,细喙底端还有一丛翘起的细毛……这个样子陵端看着眼熟,想了半天……这不是那天晚上追着自己飞了半天的青哥么!

    青哥的速度陵端御剑全力也甩不掉!可是在瓶子上画的青哥有什么用?陵端心中好奇,便缓缓向白瓷瓶注入一缕真气,没想到白瓷瓶似是活的一般,无声无息将陵端的真气吞入,陵端又注入些许真气,瓶子上描绘的鸟儿愈发细致,甚至凸出了瓶子表面,有了凹凸不平的质感,陵端用手细细摸着,连羽毛的纹路都能摸到。

    心下明白这大概是从墨留下的联系方式,那天晚上自己也曾见到非白通过青哥传音,想来这只青哥可以给从墨带话,可以通过注入真气把瓶子上的青哥变成会飞的鸟儿。

    这主意倒是新鲜,陵端耐不住好奇,持续注入了几缕真气,终于瓶子上的鸟儿化作毛茸茸的一团从瓶子里上脱离开来。

    陵端把这只青哥捧在手里,细细软软的羽毛逼真至极,小小的淡青色鸟儿合着眼皮卧在他手心上。

    陵端放下瓶子,一手捧着鸟儿,隔着羽毛没察觉到温度,似是一只极为精致的玩偶被他握在手掌中,想起先前的变故,陵端知道这只鸟儿大约是靠修行者的真气来趋势,继续注入真气,鸟儿果然睁开了眼睛,看着陵端。

    它看着陵端,陵端也看着它。陵端不知道这只鸟儿是否能跟从墨说话,还是已经和从墨联系上,没说话盯着青哥看它的反应。谁料青哥漆黑的眼珠盯着陵端看了半天,然后,缓缓动了一下脑袋,歪着身子,脑袋在陵端手腕上蹭了一下。

    蹭完一眨眼,看着陵端,然后又蹭了蹭。陵端不觉笑了起来,吹了两声口哨,青哥便拍打着翅膀,又主动蹭了蹭陵端另外一只手,一时间叫陵端喜悦无言。

    陵端又吹了几声口哨,青哥在他肩膀上跳了几步,便有其他的鸟儿围着青哥转悠,陵端倒是忘了,自己的口哨还是引着普通鸟雀过来。几只野雀扑进窗中,也绕着陵端左右飞着,陵端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青哥偶尔拍一下翅膀却不跟野雀们飞到一起,野雀也是飞来飞去却都离青哥一段距离。

    青哥飞了一会儿,似是倦了,闭上眼睛就往陵端衣袖里钻,陵端被钻的有些痒,等他把青哥拿出来,小家伙已经闭上了眼睛,收拢爪牙,毛茸茸一团缩着。陵端用手指挠挠青哥脑袋,这只鸟儿仍旧是闭着眼睛。想到自己是注入真气才让这只鸟显形,陵端又注入一股真气,果然青哥又睁开了眼睛,在他身边飞着。

    看样子青哥也只是鸟样的法器,同样需要使用者以自己修为驱动,不过这样用起来也方便,真气耗完还知道自己钻到袖子里。

    陵端知道了鸟儿的好处,心中正开心,门又被吱呀一声推开。陵端一回头,是桐姨过来了,一旁的鸟雀纷纷拍打着翅膀散去,寂桐也是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小鸟,看着愣在了原地,一直到鸟雀飞走陵端招呼她才反应过来。

    趁着鸟雀乱飞的时刻,青哥已经钻进了陵端袖中,陵端这才开口,“桐姨,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么?”

    “端端啊,桐姨没想到你不关门,一敲门就开了,吓到你了,你这儿怎么这么多鸟雀啊?”寂桐看着窗子还开着,这一处小院本来就偏,陵端这间房外面就是陡崖,对外倒是能看到山坡草木,视野极好。

    “不知道啊,开着窗子他们就进来了,我还以为衡山这里青玉坛爱惜生灵,所以鸟儿不怕人。”陵端随口胡诌,他也没闹明白这些小鸟怎么就亲近他了,以前在天墉城自己可没有这个功能啊。

    “可能是你这儿房间之前一直空着,他们来惯了。”寂桐没在鸟雀的事情上纠结,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桐姨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说啊?”这么谨慎,该不会要赶自己走吧?

    “端端,我知道你也是明事理的人,我就想问问你,今天来的那两个,说是妖怪,和你,是什么关系?”

    “额,这个,这个……”陵端挠挠头,桐姨你其实是想打听我的来历了吧……可是无情观那边自己怎么说得清楚。

    “桐姨不是怀疑你,只是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是哪里的人,又不知道你有什么朋友,怕他们日后再来,还像今天这样……”

    “桐姨,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陵端龇着牙,这来历迟早是要说的,可是和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妇人说能说明白么?修仙门派和魂魄这一类的事情。“桐姨,你听说过天墉城么?”

    ?

    ☆、天劫(三十三)

    ?  “天墉城不是修仙门派么?”寂桐听陵端一问,立答了上来,这次是陵端被惊吓到了。

    之前山下的普通民众看他们都是神仙神仙的叫,根本没几个人知道这是修仙门派!没想到一个老妇人居然一点都不不惊讶。

    “桐姨这么大的年纪,又在青玉坛许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寂桐看出来陵端的吃惊,说话间不觉酸了一下陵端。

    “啊,桐姨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天墉城的弟子?”

    “以前是,不过后来出了些事情我就离开天墉城了,今天来的那个大黑狗是我在天墉城时候的认识的朋友,我离开天墉城之后一直没有联系过他,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陵端简单说了一下。

    桐姨听了点点头,“原来你是天墉城弟子,难怪。”

    “桐姨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端端,晚上你想吃什么?”

    ……

    怎么又绕回来了!!!

    桐姨倒是和蔼,只是桐姨回去后陵端在看到欧阳少恭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总能想起那天从墨和少恭两个人对着笑得样子,不觉心底生寒,连带着都不敢看少恭的脸。

    “啊……没怎么。”陵端看一眼对上笑容立刻低下头,能老实回答自己是害怕了么?

    “陵端,把从墨的瓷瓶给我。”

    “好。”陵端心下正乱,听到少恭发话自然伸手就把不知是什么药的瓷瓶递了过去,递过去了才想起来少恭刚才叫了自己什么瞬间炸毛,“少恭你刚才叫我什么!!!”

    “陵端。”少恭抬眼,看着陵端淡淡带笑。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名字,简直是黑历史……

    “你都告诉桐姨你是天墉城弟子,我自然知道天墉城弟子排序,到你这个年纪应该是‘陵’字辈。”陵端的反应让少恭心情良好。

    “也还有‘肇’字辈,不过我是归于‘陵’字辈的。”

    “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么大反应?

    “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陵端一歪头,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啊,但是变成狗实在是太丢人了,想着又是低头,泼墨你欠我好多好多!

    少恭揭开瓶封将瓷瓶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陵端看到也只顾伤药了,无情观给的东西应该不错吧,至于青哥,陵端倒是没打算拿出来。

    闻完了又将瓶中药膏倒出一些用拇指和食指细细捻着,表情认真。陵端越看越好奇,又不敢从少恭手上拿回来闻,只得小声询问,“少恭,这药没事吧?”

    “只是伤药罢了。”少恭终于抬头,对着陵端一笑,又把陵端右手拿起来,将手上的药膏细细抹在陵端手背上,陵端看着药膏抹下去细细的触感,有几分猪油的滑腻感。

    “少恭,我这个不是伤吧?”

    “但凡金疮药,总能促进伤口愈合,肌肤生长,至于具体功效,恐怕要到明天再看了。”少恭将药瓶还愿还递给陵端,陵端接了过去随手一揣,眼睛还在盯在自己手背上。

    “就算是金丹也没那么快。”这药就算再好,也不会立竿见影,越是好药越是要考虑人体机能,照顾病患身体,人体自身的新陈代谢自由规律,破坏起来快,要重新建立却没有那么容易,特别是天雷劫造成的伤……本来是不可恢复的……

    “恩,我知道。”陵端点点头,总算放弃了,瓶子上的青哥可是跟着真气自己动了起来,所以自己才会怀疑瓶子里的药也有什么特殊公用,结果看了半天也没反应。

    次日陵端修炼完毕,一看手臂,雪白光滑的一块,而旁边擦药的边缘还能清晰看到焦黑的皮肤,果然是好药!

    发现自己手臂恢复正常,陵端心下惊喜,也顾不得天才刚亮,蹦蹦跳跳往桐姨和少恭房里去,“少恭少恭,还有桐姨,你们看!”

    陵端撞着门就进去了,一进门扬着手背给两个人看,“少恭,你看这药好厉害,我都手一晚上就好了!”

    “是啊,这是什么药啊,这么厉害?”桐姨被陵端吸引过去,握着陵端的手仔细看着。

    “就是昨天我那个犬妖朋友他师姐给的,桐姨你看好不好用!”

    “好药,好药啊,端端赶快拿它擦擦脸。”桐姨也是高兴,在陵端身上直拍。早点遇到这药,陵端也不用天天顶着一张鬼画符一样的大花脸走来走去吓人了。

    “为什么要擦脸?”陵端把怀里的药瓶捂紧,“反正脸会自己好的,不能浪费这么好的药!”

    “你就真的打算顶着现在这个脸跑?”这娃怎么……一点都不自觉呢,就算自己不要脸也要为其他人考虑考虑啊!

    “外出我会戴头套的,桐姨要是不喜欢我在院子里也戴。”陵端鼻子发酸,还以为桐姨不去嫌弃自己,结果还是一样。

    “桐姨是怕你吓到别人。”少恭外衣穿到一半,看着两个人一番说辞,这才套好外衫正在系衣带,“擦了药之后,你手臂有什么感觉?”

    陵端想了想,自己昨天被少恭擦完药就回去修炼了,一夜之后手背就好了,自己是一点没察觉到,之前少恭给他泡药浴敷脸还有酸麻痛的感觉,可是这药却是无关痛痒就养好手背,摇着头说道,“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就好了。”

    “的确是灵药,你既然舍不得用,就好好收着吧。”

    “少恭你要不要,也许能救人?”陵端的脸他再不习惯也顶了这么多天,不过要是能拿去救人的话,倒也是好事。

    “这可是从墨给你的,收好吧。”少恭昨日已经看过,里面主要成分不过是常用的活血化瘀药物,能有这样的效果必定是秘方和独传工艺,自己就算拿到了成药也无法分析出内里具体成分。

    “那,好吧。”陵端手里拿着药犹豫了一下,怎么说也是从墨给自己的,随便送人却有不妥,还有这里是青哥的地方,自己把药瓶送走青哥怎么办?

    “唉,你们啊……”桐姨长叹一声,也是无奈,但是少恭和陵端都是不听劝的人,“算了,既然来了,一起吃早饭吧。”

    “桐姨,我去给你端!”陵端看着老人家才洗漱完毕,明白过来是自己失礼闯了进来,便想着要如何补偿。

    “端端,你今天去拿早饭记得小心别被烫了。”平日里都是寂桐在负责,但是今天陵端已经跑了出去,寂桐只好叫他注意些。

    把早饭给桐姨送过去,陵端只推辞自己已经吃过了,立刻又回了自己房里。

    回到自己房中,陵端再把药瓶和青哥都摆出来,却不知道怎么让青哥回去。这只青绿色的鸟儿吸取自己的真气便可活动,若是自己不注入真气他自己消耗完了就主动钻进自己衣袖里也不动作,但是怎么放回去陵端就不知道了,大约是要他们无情观的秘法。

    从墨走后,一连数日陵端都在自己房中修炼,偶尔有空帮着桐姨打扫一下,桐姨看着陵端的脸偶尔还会瞪大了眼睛,不过到底也没说什么,悠着陵端前前后后的跑,头套干脆揣在自己怀里,一出院门就戴上,一来二去青玉坛弟子看到他也自觉避开。

    只是一日忽有女子造访,陵端在房里只看到彩衣行过院子里。要知道这里本就偏僻加上少恭不喜外人,陵端在这里半个多月除了桐姨少恭和那天突然闯进来的泼墨从墨,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走进来。

    透过小窗,陵端只见来人体态轻盈,粉衣黄纱,披着一头如墨秀发缓缓走进少恭的屋子,青玉坛原来还有女子么?还不用穿弟子服?陵端知道少恭在屋里,也就没出去,只是在自己房中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不多时女子又折回,似是心情不好,一路气呼呼的鼓着腮帮皱着眉头,就连步伐也变得火急火燎。

    少恭不至于让女孩子伤心吧?陵端摸摸下巴,欧阳少恭一副面皮实在是烂招桃花,在山下就有多少小媳妇没事也来看病,其实就是为了多看几眼,也有富贵人家的公子没事赖着不走,这幅男女通吃的皮相被人看上也不好奇。少恭性子也是好,明摆着是吃豆腐的也不温不火推出去,还没见过把谁气成这样。

    陵端一好奇不觉走到门边仔细看了过去,女子似乎注意到了陵端的目光,转过头来,先是一惊,然后又是狠狠一瞪眼,冲着陵端一努嘴继续往外走,徒留吃惊的陵端在原地。

    姐姐,你都被吓到了怎么还不忘记生气啊!

    不自觉地摸摸脸,那女子不是被自己的脸吓到了么?怎么还冲着自己努嘴?难道这女子和从墨一样荤素不忌?

    想着又开始搓自己的面颊,之前脸皮裂开,前几日痒得厉害,陵端用手一搓就是干枯得黑色死皮被搓下来,这两天不痒了但是陵端还是习惯性的在脸上搓搓。

    心下奇怪,可是这种事情,陵端自觉还是不要插手好,打定了注意就想继续修炼,又听到少恭房里有吵闹声。

    桐姨在跟少恭吵架?

    不会吧,这么长时间主仆二人都和谐无比,怎么会吵架?陵端这回是忍不住了,悄悄潜到少恭房外,听着内里动静。

    ?

    ☆、天劫(三十四)

    ?  原来又是桐姨想做媒撮合少恭和那刚来的素锦姑娘,少恭当然是不客气的回绝,桐姨有些生气不免话说重了些,又道,“你就是再怎么喜欢巽芳,她离开这么多年也该为自己考虑下。”

    “桐姨,此事我自有决断,你不要再说了!”少恭说完这句就出了门,临出门看到缩在边上的陵端,陵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好在少恭看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少恭自顾自的走了,里面桐姨还在伤心,陵端捧着茶水进去递给桐姨,“桐姨,你别伤心了,少恭的事情,他自己肯定有想法。”

    “唉,他能有什么想法,就是一根筋犟到底了!”桐姨接过茶水,一边喝一边叹气,“你说他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考虑找个人陪自己?”

    “可能,是素锦姑娘不合他眼缘。”陵端犹记方才那姑娘一眼看的满是愤懑,走路又是虎虎生风,想来不是什么温柔性情的女子,少恭不喜欢也是正常。

    “可是不说素锦,你看喜欢他的姑娘还少么,怎么就不好好选个呢?”寂桐皱着眉,慈祥的老人满是忧愁。

    “可能是,他心里有人吧。”好比自己小师妹,他再怎么讨好,小师妹也懒得看自己一眼,但是对大师兄就时不时注视着。

    “你也知道?”寂桐似乎有些吃惊。

    “桐姨你刚才不是说了巽芳么?是少恭的心上人?”

    “那是他的亡妻,已经去世许多年了。当年两人也是琴瑟和谐。”寂桐提起巽芳来,语气悠长,眼神不知飘到了何处,陵端坐在远处,乖乖听着,原来少恭成过亲啊,“后来呢?”

    “后来少恭离家,不料回来的时候巽芳已经亡故,他就再也不肯续弦。”寂桐说到这里又是叹气。

    “桐姨,这种感情的事情我也不太懂。”陵端自己都没谈过恋爱,又怎么知晓男女□□,“不过,也可能是少恭还没缓过来吧。”

    “都这么多年了,还要多少时间来缓?”

    “能有几年啊?”陵端一瞪眼,“少恭现在才三十吧?成亲又亡妻,这中间能有几年?”

    “少恭今年二十八。”桐姨倒是记得清楚,“说来也有十多年了。”

    “额,少恭成亲那么早啊。”陵端知道山下许多年轻男子会早早娶妻生子,但是一直以为要到二十,不过按照桐姨的说法,似乎是很年轻就娶过妻子了。“不过桐姨,可能是还不到时候,说不定哪天,少恭遇到喜欢的姑娘,自然就愿意成家了。”

    “我是怕我等不到那个时候。”桐姨又叹一口气,她的寿命再长,总有尽头,“现在有我,可是等我走了以后,少恭一个人要怎么办?”

    陵端看着寂桐满脸皱纹和苍苍白发,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家说不定什么时候归西都是正常,只是个普通的老妇人,大约是多年照顾少恭来的感情,自然是怕百年后无人照料少恭。

    “桐姨,这个应该没关系吧,少恭脾气那么好,青玉坛也有这么多弟子,总不会过得差。”陵端看青玉坛弟子对少恭都尊敬的很,再说就凭少恭的医术,日后肯定不会饿着。

    “端端,你还小,那些外人和自家人是不一样的,真正能体贴到他的,除了我,大约也就是他的妻子,朋友弟子再亲,到底不是一家人。”寂桐长叹,和陵端这种熊孩子也说不通。

    “唔,是么。”端端瘪着嘴应下来,他自幼就上了天墉城,也不记得自己什么父母兄弟,至于妻儿,更是想都没想过,唯一喜欢的女孩子又不爱搭理自己,在他看来还是师兄弟亲些,不过照着寂桐的说法,应该是有些不一样的。

    “端端,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么?”寂桐看着陵端若有所思,便开始关心到了陵端身上,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吧?

    “有啊,我小师妹,她叫芙蕖。”陵端提起芙蕖脸上立刻笑了起来。

    “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吧?”

    “是啊,桐姨你怎么知道?”

    “芙蕖这名字一听就是清秀的姑娘家。”

    “桐姨,我告诉你我家小师妹特别可爱……不过她不喜欢我,她喜欢大师兄。”说到这里陵端顿了顿,“现在我也离开天墉城了,大概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没事没事,山下的姑娘更多,你就没遇着喜欢的?”

    “是啊,我遇到过雪见姑娘,她就又漂亮又善良,是她把我送到青玉坛的,本来还以为要死了。”

    “那,你是想娶她做老婆么?”

    “桐姨!我是要修仙的!”自己刚觉得有点进步,差点被桐姨带歪了。

    “那你不是要打一辈子光棍?”

    “这……这怎么能算打光棍呢?”陵端一边辩驳一边红了脸,怎么修仙好好地一件事到桐姨嘴里就变成了打光棍?

    “不都是一辈子不讨老婆么?等你老了,一个人多辛苦?”

    “桐姨,我告诉你,修仙是可以延年益寿的,如果我能修得好,将来得道成仙,就会不老不死,所以不娶媳妇也没什么。”娶妻这事陵端一直都没想过,之前在天墉城也是稀里糊涂的喜欢芙蕖,可是心里也记着要修仙,想要有朝一日和紫胤真人一样修成剑仙。

    “那你修炼成神仙了,百年千年一个人过日子,有什么意思啊?”陵端自我安慰半天,被寂桐一句话说到语塞。

    “这个……那个……修仙嘛,做神仙总是好的。”具体怎么好陵端也不知道,从小在天墉城就有了要修成剑仙的愿望,一定要说神仙怎么好,他却不知道,心中一时没了底气,“桐姨,我还要去修炼,先回去了!”

    “端端啊,你要是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也考虑一下吧,素锦姑娘挺不错的!”看着陵端逃离的背影寂桐还在后面嘱咐。

    等自己遇到再说吧!陵端回到房里火速关上了房门,素锦是有多好啊,寂桐给少恭撮合不成又来撮合自己。陵端还记得素锦那时候瞪了自己一眼,眼里全是怒气,虽然漂亮,可是这么凶巴巴的女孩子他才不喜欢,要喜欢也是从墨那种温柔得体的女孩……不过从墨也一千多岁了啊……

    陵端陷入沉思,袖子里的青哥爬出来在他手上蹭了蹭,陵端放下支着脑袋的手,逗弄了片刻,像从墨那种漂亮贤淑的女孩子养着一群青哥,光是想想也觉得美极了。

    从墨不同芙蕖清丽,也不似雪见纯善,整个人都带着艳光,言行举止都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媚态,比芙蕖和雪见那样的小姑娘都要像个女人,如果要娶,也是要娶从墨这种,看着都舒服。

    天色转晚,陵端知道到了晚饭时间,近来为了照顾桐姨,饭食都是陵端去取,也免得桐姨操劳。长老们的饭食与普通弟子不同,单独在灶间拿,多是近侍去取,但是少恭饮食起居一直是寂桐负责,近来陵端怕桐姨操劳自然也就换成了他。

    只是今日在饭堂附近又看到那一袭彩衣,陵端还记着先前被瞪了一眼,轻轻避开,取了饭食便回。

    不过自从这一日注意到了,在之后陵端每次去去饭前后都能看到素锦,陵端和青玉坛其他弟子一直没什么交集,知道他们嫌弃自己,自己也就不跟人搭话,那些弟子们看到陵端虽然在被后续指指点点,也不敢在他跟前说什么,最多是露出一脸嫌恶把路让出来。

    陵端起先很讨厌这种待遇,特别是元礼带头在背后冷嘲热讽总让他想把人打残,只是怕闹出事情来让少恭不好收拾,又加之端着碗盘不好动手,一来二去反倒习惯了。

    这一回看到素锦,陵端还是下意识的躲,不过眼睛还盯着,原因无他,不过是时间日久,陵端竟然觉得素锦和从墨有些像。芙蕖和雪见可以归到小女孩里面,素锦和从墨都是归到女人里面的,一颦一笑带着女子独有的柔美,对于年轻男子来说恰是致命的。

    青玉坛弟子大多看到素锦都会注目凝视,陵端没那么放肆也忍不住多瞧几眼。虽然素锦对自己也是怒目而视,但是总好过元礼那些冷嘲热讽的普通弟子。

    不知是不是自己看了几眼被发现,陵端居然看到素锦冲着自己看,陵端左右瞧瞧,身旁的青玉坛弟子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估计是被素锦姑娘吸引了,拼命的在做着表情,陵端心想大约是自己看错了,素锦本来只是看旁边的谁,立刻低着头往里钻。

    “喂,端端,你在做什么!”素锦语气不善,欧阳少恭不搭理自己也就算了,你不过是他身边的一个小弟子,居然还敢扭头躲开?

    端端……这名字陵端是听一次痛苦一次,别人说还好,素锦这么说更让陵端浑身不自在。

    不过被点了名,陵端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素锦姑娘,你叫我有什么事么?”

    “我问你,你是来给欧阳长老取饭的么?”素锦虽然对着陵端说话,可是一副鼻孔朝上的模样,语气里的轻蔑也是不加掩饰。

    “是啊。”陵端斜眼,忽然觉得这姑娘好讨厌。

    “那你为什么戴着头套?”

    ……

    陵端有种想拔剑的冲动,全青玉坛都知道他戴着头套,全青玉坛都知道他的脸不能看,你不喜欢我至于当众这么玩么?

    “长得丑。”

    陵端幽幽一句扔过去,话音刚落,只觉眼前一亮,原来素锦一伸手不,又把他的头套摘了。

    ?

    ☆、天劫(三十五)

    ?  “居然敢骗我,你以为那天我没看清楚么?”素锦哼了一声,周围其他弟子却是“咦”的叫了起来。

    陵端撇撇嘴,这素锦姑娘口味挺重啊,看到自己这张脸居然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周围的男弟子不少都是一脸惊恐啊。瞪一眼回去,别以为长得漂亮就能为所欲为,从墨比你还漂亮也不像你这么讨厌,头套给素锦抓在手里,陵端也不要了,直接取了饭往回走。

    背过身还能听到弟子们讨论,是不是一直戴着头套习惯了,还是脑子有问题不喜欢和外人接触,讨论到后来直接变成了陵端来历不明或是逃犯人认出他来。

    这几个混蛋……

    陵端手里拿着饭菜,站在远处,头也不回念起乱剑诀,凭空出现的剑气凝成青碧色光华像青玉坛弟子侵袭而去,一时间一片呼喝怒骂。不过陵端也没打算伤人,吓唬吓唬他们罢了,等走出青玉坛弟子的视野便将乱剑诀收起。

    只是那些弟子说的话他还是有些介意,惊讶归惊讶,字里行间陵端听着总觉得自己脸又有了什么变化,低头看着一双手,心生的肌肤一日日扩展,黑色焦皮慢慢脱落,虽然有时候会痒,但是自己身体一日一日在变化着,如今手臂上已经是白色的部分多余黑色,只是焦皮一块一块的粘着也不好看。

    回去路上看到有水对着水面照了照,脸上居然已经没了黑皮……难怪素锦不怕!

    自己的脸明明已经变回去了,还是天天带着头套,难怪青玉坛弟子会怀疑!明明已经好了,但是自己不知道,所以桐姨少恭这两天才会露出那种欲言又止的憋笑表情,分明和那天晚上自己可以说话但是不敢说话的时候一样!

    到了少恭房把饭菜一摔,忍不住叫了起来,“欧阳少恭你又骗我!明明我的脸已经恢复了!”

    “是啊。”少恭答一句,连忙用茶盏挡住脸上的笑容,“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我还会每天戴头套出门么?”摆明了是想看戏不告诉他,“上次你就是这样!还有你在笑吧!”那么小的茶盏根本挡不住欧阳少恭脸上裂开的笑容。

    “我以为这种事情你自己发现比较有惊喜。”欧阳少恭倒不是诚心不提,只是陵端脸上的焦皮是一块一块落掉的,自己看着他的脸一日日恢复反倒不觉得突然,心下也是存了几分好玩的心思才一直没有说,果然今天知道,把一双大眼睛瞪成了铜铃,气呼呼的鼓着腮帮瘪着嘴。

    “惊喜个屁!”陵端一锤桌子,“你不知道每天带着面纱出门很麻烦么?还有素锦……”说到后面意识到方才自己似乎是被那女人调戏了一把,立刻有些不好意思的闭上了嘴,紧抿着唇。

    “素锦怎么了?”少恭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直接皱起来,素锦在青玉坛地位颇高,对于自己倒是敬畏,可是对于陵端肯定客气不到哪里去,加上陵端的脾气,估计碰上素锦讨不了好,这女人别把陵端气跑了才好。

    “啊,没,没什么,就是被她看到了。”陵端打死不是自己头套被素锦摘了他才知道自己脸恢复了。

    陵端新生的皮肤薄质细腻宛若婴儿,心下有些羞意直接脸上泛红,自己却还一本正经的低着头。却被少恭和寂桐瞧了个正着。

    “哟,端端不好意思了,你又不是大姑娘,被瞧见怕什么啊,还是你心里中意素锦姑娘,被她瞧见了不好意思?”

    “啊?”自己中意素锦?

    “放心吧,就你这模样,在青玉坛也是数一数二的,素锦姑娘看了保准喜欢。”桐姨脸上满是笑意,“你要是有意……”

    “桐姨,你胡说什么啊,我不喜欢素锦!”那个素锦欺负自己一次又一次,哼,没从墨一半好,等等,怎么扯到她身上了,“她还不如我小师妹芙蕖!”

    说完了这点才想起来,“桐姨,怎么少恭骗你,连你也不告诉我?”陵端自己的脸他是看不见,可是少恭和寂桐明明都看到了,怎么就没个人来知会自己一声。

    “我看少恭和你的样子,还以为他已经告诉你了。”

    “他要是告诉我了,我出门那还用得着戴头套!”陵端一撅嘴。

    “还以为是你喜欢这东西呢,好了,别生气了,快坐下来吃饭。”寂桐满脸是笑,拉着陵端就往椅子上按。

    “我怎么会……”喜欢那东西,话要出口与陵端才转过来,“桐姨你跟少恭合伙骗我是不是?”

    “哪有哪有。”寂桐也在忍笑,全没注意到陵端一张脸已经漆黑,只道,“来来来,吃饭吧。”

    “你们都是骗子!”陵端在天墉城被泼墨欺瞒了两个月,而后才知道是非白设的局,如今少恭和寂桐这一番欺瞒虽然无心,他却忍不住火气,一甩袖子回了房,进房后“啪”的一声摔上了门。

    “少恭,端端这是真生气了啊。”寂桐放下碗筷,听着动静满是不放心,转过头来埋怨少恭,“你也是,人家小伙子脸好不容易好了,你就不能跟他实话实说?”

    少恭知道陵端是生气了,略一四府道,“我看他生气应该不是为了脸的事情,之前脸上有伤他也不怎么在意,大约是怪我故意戏弄了他,本以为他发现了会开心,没想到弄巧成拙,不过端端的性子生气了也没多大关系,等会儿他气小了我去哄哄他就是。”

    “唉,你说的轻松,这孩子气得晚饭都没吃。”桐姨总惦念着吃饭的事情,“你看他就脸好了,身上还带着伤,不吃饭怎么行?”

    寂桐匆匆用了晚饭又去取了一份,千叮万嘱叫少恭看着他吃下,少恭哭笑不得,但是寂桐看着,也还是端着食案去了陵端房间,说来这也是他第一次踏足陵端的房间。

    这间房刚好在自己的院子里,因为自己的性子一直没住过人,他偶尔看过两眼,自从陵端搬进来他还是第一次仔细打量,虽然住了人,但是与先前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家具收拾的干干净净,陵端正盘腿在窗前修行,背对着门。

    “端端。”少恭开口叫了一句,陵端的背影一动不动。

    少恭放下饭菜,上前推了推,“别生气了,我看你对自己身上的伤一直放得开,也想着你大多在院子里不用见外人,说不说其实没多大影响,等你自己发现了,或许心里会更开心,没想到你这么在意。”

    “不是你的脸,你当然不在意。”陵端回了一句,语音里带着几分鼻音,有些瓮声瓮气的感觉。

    “哭了?”这么点事。

    “谁哭了?”陵端回过头,眼眶有些发红,却在恶狠狠地瞪着他。

    “是我错了,我也没想到你从来不照镜子,脸恢复了好几天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少恭有些想笑,年纪轻轻,竟然对自己的身体马虎到了这个地步。

    “房间里哪有镜子?”陵端本就心大,从小就没照镜子的习惯,当初打扫的时候还当是桐姨体谅他把原来的镜子给收走了,反正比起脸他更在意自己修为上了一个境界,哪知道不知不觉脸也恢复了。

    “你啊,小糊涂虫!”看着陵端粉白的一张脸皱着眉眼,颇像撒娇的孩童,一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别生气了,桐姨还担心你晚饭没吃叫我送过来。”

    陵端回头,果然桌子上摆着饭菜,看着少恭幽幽道,“少恭你应该知道我用不着吃饭。”

    “可是桐姨不知道啊。”少恭笑容里带上几分狡黠,“你之前都跟桐姨说吃过了,桐姨自然以为你每天至少要吃一顿饭,今天就这么跑了,特地去厨房端的,别浪费,快吃。”

    “这……你吃吧。”陵端看到饭就饱了,哪吃得下去。

    “我吃过了,而且……”少恭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来,看着陵端。

    “而且什么?”陵端抬眼,少恭此人性格恶劣无比,总是喜欢逗弄自己!

    “而且我答应了桐姨,要看着你把晚饭吃掉。”少恭说完又是看着一脸漆黑的陵端微笑,陵端本来瞪着眼睛冷着脸,可是被欧阳少恭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抿抿嘴。

    “那你放下吧,我一会儿吃完了自己把碗盘送出去。”

    “不行,我答应了桐姨一定要看着你吃掉。”少恭一脸笑容,亮晶晶的眸子眯成两道月牙儿。

    吃就吃吧……自己在天墉城的时候也有一日三餐过,应该没什么问题。陵端如此安慰着自己拿起了碗筷,对着饭碗扒了起来,果然许多天没有吃饭,还是有些怀念饭菜的味道。

    等陵端都吃完了,站起来打算收拾碗筷却先一步被少恭拿走,道,“你吃完了我要拿回去给桐姨检查的,好好休息吧。”

    陵端看着少恭,总觉得少恭给自己下了什么套,然而又觉得他只是按照桐姨的吩咐督促自己吃饭,揉揉久违饱胀的肚子,陵端脑子转了转,最后只看着少恭离去,觉得有些问题,又不知道问题在何处。

    ?

    ☆、天劫(三十六)

    ?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陵端就知道哪里不对了。

    这些日子不用饮食,也就自然无需出恭,一个月下来陵端都以为自己已经是修行再修行,不需要吃喝拉撒的半仙了,然而晚上吃了一碗饭,没多久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的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就开始绞痛,久违的便意涌了上来。

    好在陵端知道茅房在何处,捂着肚子就跑过去了,一晚上就在自己房间和茅房来来回回的跑。根据以往的修行常识,这是自己修行到了一定境界需要吐纳天地精华,平日里专心吸收日月精气便可,吃了五谷杂粮反倒叫浊气沉积体内。

    原来自己修为已经这么高了……而且他也不知道原来体内浊气沉积是要腹泻的!

    一晚上陵端跑了半夜的茅房,到后半夜肚子才安静下来,陵端挠挠头,自己今天晚上有吃那么多么?还是讲之前体内的沉积的一起排泄出来了?

    陵端缓过来喝着水揉着肚子,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动静都被其他人瞧在眼里。

    寂桐虽然早早躺下了,但是少恭没有就寝她也没有沉睡,一直到隔壁陵端房间没了动静,少恭才安寝。

    少恭在观察陵端。

    这件事寂桐从一开始就有怀疑,到少恭将人带回青玉坛总部的时候,她便确定少恭是别有用心,普通的百姓少恭不会这么上心,甚至有怀疑过是不是打算用陵端试药,这种事情少恭做得很多。

    一段日子处下来,她愈发喜欢陵端的性子,也愈发不知道少恭想要做什么,说他对陵端好,好像除了必要的医治之外都是丢给青玉坛弟子和自己,根本没放多少精力在陵端身上;可是说对陵端不好,又一直带在身边。也不知道少恭到底打算对陵端做什么,可是寂桐心中对陵端总有几分心疼,不免多护着些。

    次日一早陵端又来送早饭,寂桐心中忐忑,问陵端道,“端端,你好些了么?”

    “啊……没事了,桐姨不要担心。”陵端开始以为说的是昨天自己生气的事情,后来一想也可能自己拉肚子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好事,脸一红一语带过。

    寂桐听了脸上也有了笑容,不再追问,笑着说,“那就好,端端你现在恢复了,也不用总闷在这个小院子里,没事可以下山走走,年轻人,总是不出门不好。”

    “嗯……”要怎么跟桐姨解释自己天天在房里修炼挺好的呢?衡山顶上清气充足,自己的房间位置又偏,简直是得天独厚的修炼场所,自己在青玉坛也没事,可以整天修炼简直比在天墉城更好,在天墉城还要带那帮兔崽子,现在只用管自己。

    “你是不是不认识路啊。”寂桐看着陵端一脸的为难,又搭不上话,想起那天陵端上山的时候四处看着,他还是第一次到青玉坛吧?想到这里便看一眼少恭。

    少恭一顿,继而说道,“刚好,过几天我要下山一趟,端端你要是没事就跟我一起吧。”

    “啊,没事,好的,我跟你一起去。”陵端有些走神,啊了一声才回过神想起方才少恭的说话,直接点头应了,自己来青玉坛这么久,确实应该出去走走了,也要看看怎么联系从墨,还有好多问题要问她。

    “对了,端端,你一会儿有事么?”

    “没啊,我整天都没事,怎么了少恭?”怎么忽然一本正经的问了起来?

    “你不是无聊么,一会儿去给我帮忙吧。”少恭又笑了起来。

    陵端皱眉,又是什么?每次看到少恭这种若有所思的笑容,总有不好的事情,比如之前自己可以说话了但是不敢说,比如自己脸好了但是自己不知道,又比如昨天晚上吃了会腹泻但是自己一点没注意……发生这些事情之前,少恭都是这种表情。

    “少恭你有什么话直说。”别一言不发的就开始整自己。

    “你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少恭仍旧是掬着笑容不咸不淡。

    寂桐看着他们两个有话说,自觉避了开来,桐姨一走,陵端立刻变了脸。

    “少恭你就直说吧,我看到你这么笑就知道肯定没好事!”

    “确实不是好事,昨日青玉坛弟子告诉我,你取完饭的时候他们忽然遭到了袭击,而且是七八支飞剑,伤了好几名弟子。”少恭说到这里脸上还是笑,陵端望着只觉高深莫测,就像等着猎物踩进圈套的狐狸。

    “这个……那个……”昨日飞剑是自己有意放的,不过,“他们应该伤得不重吧,我没下狠手啊。”陵端一句话说完脑袋上又被敲了一下,一抬头果然是欧阳少恭,不过此刻少恭冷着一张脸,看的陵端心中发虚不敢言语。

    “是啊,还没缺胳膊少腿,就是胳膊上尺来长的口子。”少恭一挑眉,这家伙是不会控制自己的法力么?那还没下狠手?

    “啊?怎么会这么严重?”陵端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根本没打算伤人,“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他们,根本没用劲啊!”

    他的乱剑诀用起来可是直接能把怪物削成片片,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不敢放大,昨日还可以减轻了力度。

    “你都没有去看他们的伤势么?”

    “当时我手上拿着饭,只想给他们一个教训,所以放轻了力度,怎么会这样?”难道自己修为已经这么高了?随手凝成剑气能把人伤成这样?他的兵器可是全丢在天墉城。

    “你啊……”少恭无奈的摇摇头,果然是无心之过,“毕竟是你伤得,等会儿跟我去看看他们。”

    “好的好的。”陵端点头如捣蒜,人都给他伤了,去看看也是应该,况且自己这段日子也是被青玉坛照顾,虽然那几个弟子很讨厌……

    “你修的是剑仙?”少恭看着陵端变得这么乖,又问了起来。

    “是啊,天墉城和蜀山,都是专修剑仙的。”

    “凝气成剑,功夫不错啊。”少恭又笑了起来。

    “这个我熟悉,少恭我告诉你,凝气成剑三年前我就会了,不过之前大多是以剑驭气,这样杀伤力更大!”其实自己在天墉城的时候单独凝气成剑压根没有多大伤害力……经常是一跟其他兵器触碰就散了,所以才会对剑气伤人的事情这么意外。

    “那你岂不是天墉城的得意弟子?”

    “当然!”陵端一脸自豪的应下,然后脸色一变,又道,“现在已经不是了。”

    “好了,跟我去看看他们吧。”既然陵端十分介意自己被逐出师门的事情,少恭自然不提,随口岔开话题,把人带到了那些受伤弟子的房间。

    昨日弟子们挤作一团,陵端拿了饭已经往回走了,他们才不觉大了声音 ,不了陵端忽然发难,一簇簇剑光便冲着人群飞过来,大家躲闪不及,这才纷纷遭了殃。

    今天众人看着欧阳长老到来,纷纷想要起来行礼,可是一看到他跟着他后面出来的人顿时受到了惊吓,虽然陵端的脸不像之前那么难看,但是昨日一出手露出的威力……想想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怎么说陵端的,这一回看到陵端在少恭身后的一张臭脸,跟昨天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不会又飞出几把剑来吧?

    害怕归害怕,丹芷长老亲临,还是纷纷爬了起来,只是少恭体谅,直接免去了礼节,笑着问道,“你们的伤好些没?”

    “已无大碍,多亏了丹芷长老的药。”弟子们也是后来才禀告上去,自家丹芷长老几乎是立刻赶来给他们处理了伤势,本来也就几个弟子不服,可是欧阳少恭一问为什么起争执,他们又没声了。

    “昨日的事情都是端端太冲动,我带他过来给你道歉。”一回头看着陵端的脸,欧阳少恭一瞪眼,“怎么了?”

    “没什么。”对着少恭立刻换了一张笑脸,不管什么时候对上少恭,陵端都没什么底气,更何况这回自己闯了祸,瘪瘪嘴上前两步,走到青玉坛弟子跟前开口道,“各位,昨天是我太冲动了,许久没动手力道不稳,伤到了各位不好意思啊。”

    一边道歉一边龇牙咧嘴摆出凶巴巴的样子,这群臭小子自己在天墉城见得多了,就是欠收拾,多打几次就乖了,每年天墉城的师弟他都是这么“教育”过来的。

    “不敢,昨天我们也有错,不怪你。”看着陵端这样弟子们一个个咽了口口水,那还敢说话,生怕一不小心又被飞剑砍了,只有一个胆大的回了一句。

    欧阳少恭在旁看的分明,战战兢兢的青玉坛弟子和张牙舞爪的陵端,压着笑意说道,“既然如此,今天你们就算和解了,日后有什么事,千万不要随意动手,特别是你,端端,你本修的是剑仙,不可仗着修为欺负他们。”

    听少恭说完陵端满心欢喜,换上大大的笑脸,回答道,“不会的不会的,少恭我跟你保证!之前都是我控制不好力道,以后我一定勤加修炼,绝对不会再出事!”

    一众青玉坛弟子黑线,丹芷长老你这么给他撑腰不怕他得寸进尺么!没看到他现在就在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了么!

    但是想到随时可能飞出来的剑支,众弟子表示我们都是一家人,和和气气多好。

    ?

    ☆、天劫(三十七)

    ?  自从在少恭的主持下与青玉坛弟子和解后,青玉坛弟子对待陵端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

    比如走在路上看到会自觉站到路旁让道跟他打招呼;比如自己去拿饭不管多少人在挤都会把路让出来;再比如,之前对自己没个好脸色的素锦,现在看着自己不光温柔带笑,偶尔还抛几个媚眼,看的陵端浑身冒冷汗……这姑娘吃错药了吧?

    前几日陵端莫名其妙,后几天被素锦看得受不了了才弱弱的说到,“素锦姑娘有什么话请直说。”天天这么看着我好吓人,还能不能好好端饭了?

    “端公子……”素锦一开口陵端就想叫他戒了,后来一想与其让他喊端端还不如叫端公子,起码没那么恶心,于是喉头一滚什么话也没说,继续让素锦开口。

    “你与少恭同住那么久,知不知道少恭的喜好?”素锦看着陵端一脸呆样,想来离少恭还差得远。

    “喜好?”陵端想了想,“弹琴算么?”有时候大半夜的不睡觉还在弹,这种的放天墉城他一定到掌教真人告他,扰民!影响弟子们休息!不过因为现在在青玉坛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欧阳少恭弹得还不错,不影响他修炼。

    “还有么?”好歹跟欧阳少恭在一个院子里住了个把月啊!

    “还有……看书算么?”陵端想了想又想,自己天天修炼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管欧阳少恭什么喜好,他只要回了小院不是搬着琴案弹琴就是在房间里闷着,“这种事情你应该问桐姨啊。”

    素锦翻了个白眼,亏自己放下身段来问,结果这家伙一问三不知,不过,不知道不代表没有机会,好歹是跟少恭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又好言道,“端公子,桐姨毕竟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怕是不大清楚,丹芷长老又是独居多年,若是有什么需要,你们不大方便的,可以告诉我一声。”

    “我们都不方便你还方便么?”陵端也翻了个白眼,你天天在青玉坛粘着少恭不愿意搭理明显就是对你没意思,有什么事肯定自己和桐姨来更方便啊,要你做什么?

    “你这人,你怎么,你!”素锦越说越气脸色一片青白,“你懂不懂男女之事?”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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