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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节

    惊马之华 作者:赫里安

    第14节

    韦曜露出不屑的假笑,“在下诸事缠身,怕是很难找机会去公子府上了。”樊华这等不入流的人,只靠着一张脸便赢得了贤王的支持,想来也不能撑得很久,李贤可是出了名的难伺候。

    樊华听了也只是在白纱后笑笑,置之不理,这等利益小人。

    “唉?两位早早就在这候着了吗?”一侧传来熟悉的笑声,李贤潇洒的摇着折扇大步走来,身后跟着无数宫人。端茶倒水递果盘的侍女,开路扇风护卫的太监,一路浩浩荡荡,比皇上的架子都要大。

    “见过王爷。”

    “见过王爷。”

    李贤自顾自的坐在石桌前,侍女将茶果端上,一应俱全,可他只是不在乎的笑道:“就知道这没吃的,带来了冰镇的果子。”他将果子剥了递给樊华。

    “听闻王爷是很怕寒的”韦曜在一旁很是尴尬。

    “呵呵,是呀,本王小时候冬日不小心被人推进水里,自此就很怕寒冷,但是夏日本王也是熬不过着酷暑的,总是要与陛下去行宫避避暑才行。哦,对了,本王记起来了,那个让本王至今怕寒的人,好像已经死了吧”李贤面带微笑,抿了一口茶,身边众人身后一阵冰凉。

    第五十四章

    他记得那年冬季,天灰蒙蒙的飘着鹅毛大雪,他与兄弟八人在御花园里嬉闹,就在经过水榭小道之时,被人推了一把。他摔进了刚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里,冷进了骨头,又呼吸不得,他也不会水,只能扑腾两下,就沉了下去

    后来若不是李宏将他救起,这条小命早就完毕了。先帝爱子人尽皆知,此事也不了了之,可是时至今日,那日在场的,出了李宏,其他都死了,都死了呵呵

    李贤想到此,不禁的笑出声来,笑得阴阳怪气的。

    “王爷笑什么?”韦曜问道。

    “想到了儿时的笑话”李贤笑看他,他突然话题一转,对宫人道:“去,把陛下找来,睡觉也要给我叫醒。”他瞪了一眼传话宫人,如果叫不来他的小命就别要了的意思。

    那小太监被李贤吓得连爬带滚跑去找皇上去了,没过多久又跑回来报说陛下已经到了,也就一盏茶的功夫。李贤挥手让他退下,小太监这才松了口气躲到一侧去了。

    “哈哈哈,今日天气大好,真是让诸位久等了”

    李贤三人才饮毕一盏茶,李宏的大队人马便到了跟前,不过看着似乎确实没有李贤那么浮夸。

    “参见陛下。”众人同生跪拜行礼。

    “免礼平身,来来来,在这聊些什么呢?朕来得不晚吧?被萧淑妃和萧贵姬缠上了。”李宏笑声爽朗,人如艳阳温暖至极,又似乎有点装出来的大手大脚,带着皇子皆有的阴险。

    李贤冷笑一声,道:“陛下往日不是连看都不看一眼吗?”

    “朕哪是看她们啊,后宫佳丽全聚集在绮华殿那,说是慕不是,樊公子进宫,想来凑个热闹,让朕带上她们,可是男人聚在一齐,就嫌女子碍事。”宫人给他倒了杯茶水润润喉,他忽而才发现樊华戴着纱帽,“唉?樊公子为何戴着纱帽?”

    樊华在纱后微微一笑,道:“前几日在下不是让传话公公给陛下带了话?是因为怪病缠身,纱是摘不得了。”

    “哦~朕记起来了。啧,就是有些可惜,可惜樊公子一表人才,宛若惊鸿,不能再睹容颜,着实可惜。”

    这李宏嘴巴倒是挺乖的,呵,也是,能把大哥这个太子踹了,把其他兄弟杀了,自然要有些过人之处。

    李贤端着茶盏,又是一阵冷笑,道:“陛下闲情不改啊,听闻慕大将军可是在紫萱殿气得跳脚,陛下不去见见?”

    李宏大笑道:“不用了,我让他来御花园见朕了。”

    其他三人面部笑容全都僵住了,满朝文武皆知慕忠诚刚与私生子断绝关系,慕家又素来与李贤不合,今日御花园一见,怕是暗潮汹涌,明日早朝便又是针锋相对。也不知道这李宏安的什么心思,是想坐收渔利?

    李贤和樊华就算了,可韦曜算什么?夹在两头,看他们暗地争斗?到时候被双方迁怒怎么办?韦曜放下茶盏,心中是那个急啊,得想个办法远离战场,无利可收便罢,不要赔了本才是。

    他想着,刚要开口借口说去出恭,但是慕忠诚便风尘仆仆的赶来,与御花园美景反差甚大

    慕忠诚匆匆而来,朝着李宏行了跪拜大礼,李宏还没发话便站直了身子,一脸煞气看着李贤。

    “将军看着似乎有些怒气,何事?”如此无礼,李宏却只是看着站在一侧的慕忠诚微微一笑。

    慕忠诚冷笑两声,道:“前几日,王爷将我爱妾捉走,严加拷打,又在萧氏出丧之日将爱妾丢在大街,不闻不问,皇上你可要为老臣做主!”他说着,便越发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给李贤两刀才解气。

    “真有此事?”李宏转过头,问李贤。

    李贤也是冷笑两声,道:“陛下先听本王解释不是。那日我本想去慕府提樊华找找能治怪病的药来着,可是没想到撞见慕家四姨娘的放荡之举。”他抿了一口茶,眼睛撇向慕忠诚,“你猜怎么的?那苏烟儿正与情郎在密室幽会,二人衣衫凌乱,苏姨娘当时还是香汗淋漓呢。若不是本王手下下手太快,不然那情郎陛下与将军还能再见上一面。”

    韦曜掏出帕子,擦擦汗,哎哟,自己怎么就那么霉装上这两个冤家在这吵起来了,还是这等这等

    慕忠诚听了此话,勃然大怒,骂道:“娘匹希的,汝竟如此羞辱于我!”

    “本王如何羞辱于你,相信与否,将军不妨看看这东西再骂。”李贤眯眯眼,双手击掌将影卫召出。

    一名影卫恍如从天而降,将肩上的黑色包袱丢在地上便消失掉。黑色包袱细细一看,竟然是个毫无生息的男子,只是全身穿黑,肌肤毫无血色。

    李贤走到男子身边,将软绵的男子抬起来,捏着他的面道:“将军,这便是苏姨娘的情夫了,是不是与您当年的英姿不分上下?”

    男子已死,在广阔的御花园散出一种血腥味与臭味。虽面部开始部分腐烂,眼眶下陷,但不难看出此人生前也是长相风流,相貌偏偏。慕忠诚已将老去,怎能驾驭得住年轻貌美如狼似虎的美妾?

    慕忠诚气得面色通红,仿佛要炸开一般,却无话可说,李贤又道:“将军认得此人?据本王调查,这似乎也是馥国遗民,苏姨娘也是馥国的人吧?呵呵也难怪,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樊华与韦曜在一旁静观其变,李宏也对此事颇感兴趣。樊华一直觉得自己一张嘴也是够毒了,没想到李贤更甚,这嘴何止是毒,简直能把人活活气死,再气活,再气死

    “本王是不知道苏姨娘对将军你说了些什么让将军如此愤慨,不过本王只知道,这种女人呵呵,说是衣裳或是花瓶,都侮辱了衣裳与花瓶呢。

    被捉之事,还在求饶,说什么只要放了她慕家的秘密都肯说,只要留她一条贱命。本王最讨厌背信弃义之人,只不过替将军你修理了一下便还了回去,倘若是本王,自然是活埋了浸猪笼都可以,这种不守妇道的贱人,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将军这顶绿帽子暂且还没人知道呢,将军不回去清理门户吗?”

    李贤唇枪舌剑,一套毒话下来,慕忠诚更是愤怒。他在疆场杀敌无数,如今却被这乳臭未干的一个小王爷羞辱,这口气他实在是咽不下。

    他憋红了脸,扬起手便是要对着李贤拍下去,樊华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臂膀。

    “将军莫要生气。”白纱后樊华音如冰雪,漠然至极。

    可如此怒火怎会被他一句话给化解?慕忠诚一把将樊华推开,樊华重心不稳跌落在地,纱帽也滚出好几丈远。

    众目睽睽之下,玉簪随着纱帽一齐落地碎成两半,一头金丝散落在肩,,青森将纱帽拾起迅速戴在樊华头上。樊华被青森搀扶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

    众人傻愣愣的看着仿若没事的樊辰,就连怒火中烧的慕忠诚也忘却了满腔怒火被樊华的金丝吸引过去。

    樊华见他们如此,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纱帽再次摘下,将自己的异状暴露的众人面前。青森心里咯噔了一下,完了。

    但樊华不以为然,对着他微微一笑让他宽心,再转头对着李宏一跪,道:“还望陛下恕罪,樊华一夜之间头发骤变所以才戴上纱帽,不敢以真面面圣。但草民确实没有欺瞒陛下,樊华黑发二十载,如今青发变金丝,难道不是病变吗!”

    樊华振振有词,就是连毒舌的李贤也挑不出错处,还未有太医诊治过,这当然算是病了韦曜心中虽是相信樊华病变,可事实却要求他否认这一切,必须要将樊华这个对手除之而后快。

    韦曜道:“启禀陛下,既然樊公子现身处宫中,不如让太医为其诊治?”

    “也是陛下,不如就让太医们为其诊治吧,这么怪的病想来大凉还是头一遭吧?就当是给太医们研究研究了。”李贤突然也在一旁起哄,不过他才不怕这韦曜的小小计谋,他爹都斗不过他,何况他的儿子?一个从未杀过人,没上过战场的小毛孩。

    这宫中眼线遍地,自己的人也是满地开花,若是让太医诊治,才是最好的结果。这樊璎与慕忠诚都是青丝一头,宫中的太医都是各处搜罗来的能人异士,他们便是代表了大凉最好的医术。

    这样一诊治,想来也没人能说樊华是妖祸降世了吧

    李宏坐在石凳上吃着宫人给剥的果,点点头,觉得他们说得合情合理,反正宫中也少有人生病,就让太医们忙一忙。

    他大手一挥,准了。

    还未过一盏茶,此事便传得人尽皆知,许多姑娘都想来看看这好似金子打得头发丝,只是碍于贤王与皇上,不能惊扰圣驾,不然这御花园早就是被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这后宫人尽皆知,绮华殿自然也是知道的。萧淑妃与萧贵姬奸笑一声,这定是老天给她们的机会,让她们得偿所愿啊。

    可御花园中的慕忠诚则是显得惶恐不安了,一边说是这太医品行不端,过一会又说哪个太医犯了什么事,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不想让太医替樊华诊治,只是这原因,多数人都以为是断绝了父子关系太过狠心罢了。

    太医诊怪病一事,在将军府的老太太与慕红绫都被线人告知了,太医从京都各处进到宫内现还需一些时间,得赶紧筹谋一些事才对了。

    各路人马蠢蠢欲动,深居大雁阁的赵贤妃闻讯赶来

    第五十五章

    过了些时候,大半太医已到,便开始排起长队为樊华诊治。倒是苦了这些太医,人家王爷和皇上还有两位领旨进宫的人坐在凉亭内扇风乘凉,他们却只能在烈日下干等着。

    御花园不远处,赵贤妃正闻讯赶来,却在这偶遇萧淑妃。

    “姐姐也是来观摩的?”萧淑妃问道赵贤妃,身边的侍女用绢扇扇个不停。

    “正是,妹妹也是来看看的吧?不如我们一齐?”

    “也好”

    二人惺惺作态一番便前往御花园。赵贤妃看着一旁扇风的侍女,心中一阵冷笑,明明觉得很热,非要出来闲逛,定是没安什么好心。可萧淑妃也觉得深居浅出的赵贤妃不在大雁阁守着自己的诗书,出来闲逛,也定是没安什么好心。

    她们二人一路嘘寒问暖,却从不觉得哪点亲,便是口中喊着姊妹,也不过是口蜜腹剑罢了。她们自从共侍一夫之后更是弥漫这浓浓的火药味与醋味,见面就要暗暗的较劲,只是赵贤妃心不在此长落下风。

    樊华坐在凉亭内挽起袖袍露出细白的手腕,已做好了诊治的准备,李贤却将一块冰凉的丝帕放在他的手腕上。此举看在别人眼里,别说是多暧昧了。

    “五弟对樊公子看着很是上心啊?”李宏在一旁打趣到。

    “那是自然,我很是中意他呢。”他用手摸摸樊华的金丝,却被樊华两眼一瞪用手拍开了。

    在一旁候着的侍女听到此话,真是要活生生被气晕了去,美男难求,更何况是两位,可两位终究也只能看看,别再惦念了。

    太医开始替樊华诊治,三三两两为一队走上前来,先望望,拉拉樊华的眼皮子,摸摸头发,看看头皮

    慕忠诚在一侧看着太医们将要替樊华诊脉,别过脸去不想看到,后来想了又想,还是跪别了圣上,孤身离去。他再清楚不过了,这根本就不是病,太医们也把不出什么病症来,也就是说不久这小子就会被识破,被扣上欺君之罪。

    “公子觉得哪里不适?”一位胡子花白的太医问到。

    樊华道:“并无觉得不适,只是最近口有些干,火气比较大。”

    “那这头发,是一夜骤变?”

    “白日还带着一些黑,只是到了晚上便彻底变成了金色。”樊华如实答。

    太医们嘀嘀咕咕了一会,由一位最为年迈的太医替他诊脉。那太医看到手腕上盖着的丝帕,先是一愣,然后才略显谨慎的开始把脉。

    正把脉时,萧淑妃与赵贤妃来到他们那,给李宏行了跪拜礼,只是李宏专注于太医那,对她们爱答不理的,可是气坏了萧淑妃。

    李宏身边的管事公公让人搬来椅子,让两位坐下休息,她们便只能坐在一旁随着他们去了。

    那老太医把完脉,疑惑的问道:“公子身子一直这么虚?”

    “也不是,只是这几年很少让人诊治,伤病什么的也不太搭理,在下身子真的很虚吗?”樊华反问太医。

    “此虚不大明显,可是若是放这不管,便会导致虚不受补,不过公子的身子似乎应该更差些,能调理成这般也算是下了一番功夫。”

    虚不受补倒是真的只是他貌似从未特意的调养过,不过能直接影响到他身子的,也就青森了青森每日都不重样的给自己做吃的,也不知道里边加了多少好料,想想他如此上心,竟说不出的感激。

    韦曜听了老太医的话,面露欣慰,道:“如此,在下也是宽心了,看着樊公子似乎病得很严重,不过这点小事,应该不是问题”

    当然不是问题了,如果这里不是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是樊华了,无中生有。

    李宏好奇的问到太医们,“那怪病,你们可有得治?”

    老太医摇摇头,作揖答道:“微臣行医多年,从未见过这般,看着似乎几乎无碍,可问题就是摆在那,可能是微臣医学疏浅,是医不好公子的病了”老太医委婉的回答了李宏。

    李贤挥挥手,让这波太医下去,换了另一批太医上来。一批上来,一批下去,一批还比一批年轻,到了最后竟还是第一批的老太医的结论。

    百来名太医站在凉亭前,李宏板着脸,道:“你们不是说你们医术大凉之最吗?怎么就是医不好樊公子?”

    太医们无言以对,在下面缩着脑袋,唯唯诺诺的不敢正视李宏。坐在李宏身旁的萧淑妃凛然一笑,狠狠的数落着他们,道:“我看不是樊公子的病奇怪,根本就是这群庸才医学疏浅,还吹擂自己多么多么的厉害。”

    站在太医大队的一位青年才俊看了一眼萧淑妃,壮着胆子走出来,作揖道:“微臣认为这不是我们太医署的太医们无能,也许是这位公子根本就毫无毫无病症”他说完,擦擦额上的汗水。

    赵贤妃摇晃着手中的绢扇,看看一侧的樊华,也不知道这位俊公子要如何应对,这太医显然不是萧淑妃的人便是韦将军的人了。

    身为当事人的樊华宛然一笑,只是身边的李贤便不是那么淡然了。李贤拍桌而起,将手上的热茶连带茶盏一同丢向那个青年太医。那太医虽能躲过茶盏,却躲不开洒出来的热茶,被烫了一脸,急忙的跪下。

    “果真庸才,国库的钱财都是被你们这些好吃懒做的给耗光了,这病人都病成这样了,没病才怪!”李贤指着樊华的金丝,对那太医一顿臭骂。

    那太医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这贤王素来就不好惹,这下可摊上大事了,但还是得先完事了才行,他又磕磕巴巴的道:“微臣真的真的诊断不出病症啊!虽虽不是病症可可微臣倒是听说过,灭亡的馥馥国皇室都是金丝碧眼,以此证明皇室血统的纯正!”

    李贤翻了个白眼,这傻缺真当是不要命了!

    “来人,将他拿下!立即处斩!”李贤嘴巴一动,几名侍卫将剑架在那胆大包天的太医脖子上,强行拖走。

    而那太医,看着李贤阴下来的脸面,连求饶的话都没说,便认命般的垂着脑袋被侍卫拖出去。看着李贤如此维护樊华,萧淑妃与韦曜身后直冒冷汗,倘若日后为敌可真的就玩完了。

    慕忠诚阴着脸回到将军府上,屁股还未坐热,茶也未喝一口,聂萍便搀着老太太迈入前厅。

    聂萍面色憔悴,消瘦了许多,腹部微微隆起,不是那么明显。她将老太太搀至另一个主位,给老太太端上一杯热茶,木讷的坐在下位,毫不关心他们的谈话。

    老太太一开口便直奔主题,紧张的道:“诊完了?”

    “没。”

    “那你回来作甚!”老太太显得尤为懊恼。

    慕忠诚看着老太太,她想至樊华于死地他怎会不知?只是这般的得寸进尺,无疑是火上添油,让慕忠诚更是火冒三丈。

    他不耐烦的道:“你难道让我看着他死!我回来清理门户,还不成?”

    老太太看他如此火大,不再多言,毕竟也是自己未经过他同意便于那小子断绝了关系,现慕红绫已进宫,那小子若是能活也算是他的命大。

    “清理什么门户?”回过神的聂萍战战兢兢的问了一句。

    不问不要紧,一下子就把慕忠诚胸口的那把火给点着了,他站起来对着下人高声道:“去吧那荷花苑的贱人带来!”

    几名下人连滚带爬的跑去了荷花苑,就怕晚了一步被迁怒于他们。

    聂萍被慕忠诚这么一吼,实在有些怕,劝解到,“老爷你莫要气坏了,有话好说”她对着他淡然一笑,双手捧着隆起的小腹,慕忠诚看着赶紧别过脸去,生怕是吓着了她。

    老太太看着慕忠诚的火气是越来越大,问道:“儿啊,究竟何事啊?”

    “那贱人,竟然给我戴绿帽!”

    “怎么会呢,四房最近都老老实实的”

    慕忠诚冷笑一声,“那偷情被人撞见,被贤王的人抓走了,回来还恶人先告状!让我在御花园当众失了颜面!你知道吗,李贤都把她奸夫的尸身带到御花园了!我慕家家门不幸啊!”说着,气得坐在太师椅上抹了把眼泪。

    一个下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气喘吁吁的对着慕忠诚道:“老爷苏姨娘苏姨娘不见啦!”

    聂萍与老太太心里一惊,慕忠诚真的不是唬人的,这苏烟儿犯下这样的事情,绝对活不下来了。

    “府上的人全都出去找这臭婆娘,找不到要你们的命!”慕忠诚将茶盏一摔,甩袖愤然离去。

    远在宫中的御花园众人,僵持不下。

    “五弟太过激动了些吧?那太医不过是说说。”李宏拍拍他的肩,柔声中藏着利剑。

    李贤冷哼一声,“我的心头爱,孰也不准说。”他的眼,如冰霜扫过太医们,倘若他们再这么不要命。

    “哟~谁是谁的心头爱啊?”一个空灵的女声从花丛中传来,发髻上戴着纸做的白花,又着一身白衫,女子从琳琅满目的花丛中款款走来。

    女子对着李宏作揖,笑如春风,可在李贤眼里,不过尔尔,因为她是慕红绫,死也不会认同的女人。

    “啊呀,卓赫县主不是家中有丧?怎的出来散心来的?”李贤一开口这话便是不大好听的。

    慕红绫莞尔一笑,兰花指将耳边的青丝掳上去,笑道:“国事为重,总不能抛下边境百姓不管不顾呀,顺带过来找兄长,看看这樊公子的奇特金发。”

    她说得虽很委婉,但很让人明白,她就是来看戏的,顺带阻止韦曜和樊华的美事。她也不管李贤的刻薄话语,绕过李贤直奔樊华。

    “啧啧啧,果真奇景啊,虽然樊公子的病太医无可医治,不过这金丝倒也是美不胜收。”她站在樊华的身侧,弯下腰细细打量着他的头发。

    青森在一侧很是紧张,倘若慕红绫现在出手,怕是自己也来不及救他。但是他与樊华听到慕红绫一语,很是诧异,这是在帮他吗

    第五十六章

    可他们刚想着放松警惕,慕红绫又接着道:“只是这样的怪异样貌,还是不适合出现在朝堂之上吧?”慕红绫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李贤与李宏。

    尚未等李贤开口,韦曜倒是先开口了,道:“在下不以为然,朝堂只论能力不论样貌。”

    “哦?韦公子竟是这般的想法?”慕红绫的温柔的神色中忽然变得锐利起来。

    李宏站在他们之间,伸出右手拦在他们之间,微微一笑,道:“今日只是游玩御花园,莫要扯到了朝堂,再说了朝堂也还是有五弟顾着的。”

    “那是,就算无有县主,本王也能一揽国事,让陛下高枕无忧的。”李贤阴笑。

    李宏挥手让太医散尽,只留下一些不请自来的看客。他转身对着两位妃子和声道:“两位爱妃可否先回宫歇着?”

    即便他手上军政大权消散无几,可后宫不能参政是大凉的规矩,不是浣月那般女子摄政,更不是馥国那般女子当皇。

    萧淑妃瞥了一眼赵贤妃,双双退下。

    “啊在下也正好有事,陛下,我先告退了。”韦曜见机行事,也随着萧淑妃她们退下了。

    韦曜的男童随他走在道上,替他扇风乘凉,疑惑的道:“公子,你刚才为何要帮樊华。”

    “这个”韦曜不作答,他帮他只不过是觉得倘若慕红绫继续幕后坐镇,那么此位将永远轮不到自己来坐,就姑且让樊华坐上去也不是问题。

    樊华身后是李贤坐镇。朝堂势力三权鼎立,李贤,慕忠诚,凌升,当初登基朝堂只有李贤与慕忠诚两股势力,后李宏为了让其相互制约又将凌升捧上丞相的高位。倘若樊华没被慕忠诚赶出家门,他根本就毫无机会,两大势力背后支持比李宏一句话还顶用。

    只是现在朝堂内高位多是李贤的人,李贤又狠辣无比,看来还是得让凌相将道路铺平自己才能顺利将慕红绫和樊华踹下来。

    韦曜是拍拍屁股走了,李贤他们还在御花园那打嘴炮,吵个不休。就是陈年旧事都被李贤翻出来算旧账了。

    “上次本县主去浣月,边境琐事暂且交由王爷处决,我回来后竟多了许多浣月暗桩,王爷当真能一人独揽朝政大事?”

    “卓赫,虽你年纪比我大,但在朝堂上是不分长幼的,再说了边境琐事,既然是琐事本王自然是会挑大事来优先处置,暗桩这个,没安放在宫内,陛下身旁,重臣身旁便无碍了。”

    “如果你能将那些琐事处理掉,我这几日何必修养在家,也就不用大费周章选什么边境使臣什么的。”

    “就算如此,县主你也是人老珠黄,还是好生养着才是。”

    此话一出,慕红绫凑上前去,用手指戳戳李贤的胸口,眼睛眯了眯,算你狠,哼。

    未过几日,京都便传遍了被慕家扫地出门的小子的了怪病,无人可医,头发全变黄了,跟金子打的似的。有些人更是说他是妖,亦有人说他是仙,要樊华自己说,他是魔。

    樊府的池子已清理好了,投了许多尾金灿灿的鲤鱼。青森更是按照在梨花谷的习惯布置了房内一切,室外也尽量做到重现梨花谷一景,在大门和池边、后院栽了许多梨木。但李贤觉得那儿身处闹市,里边却幽静异常,便让府上下人给他送去了歌声婉转动人的画眉与小巧可人的梅花雀。

    东西越是多,需要人照看的地方越是多,忙了许多日,樊华才想到还没甄选府上的下人。这下人的甄选尤为重要,决不能找个吃白饭的,也决不能找个奸细当下人,所以是难了些。

    “卿这府上空荡荡的,尽是花草鸟兽,人影不见一个。”李贤用折扇指着面前的景色,他身边下人拥簇自然是觉得这太过空荡了。

    樊华却宛然一笑,道:“我与世无争,可吃穿用度耗损颇多,若非受制于你,我想来也不会进宫,也不会住在这,现在这里是我住的地方,你倒是来指手画脚来的?”他委婉的讥讽李贤。

    “也不是,只是觉得卿这人太少了,怕卿以后自己闷在这,就不会说话了。”

    樊华却不认为,李贤这般肆意妄为,树敌颇多,自己总要找个时候跳出这艘船,自然不能用他的人。到时候态度一变,那府里的下人,还不得将自己吃抹了干净。

    这次李贤登门拜访,自然不是为了说这些闲话来的,还带了两箱的珍珠,就当是如新房的礼物了。李贤的东西自然都不是凡物,这珍珠不与寻常的珍珠一样,光照下散射着微微的粉色,如梦如幻。但樊华觉得这些东西还是穿成珠帘比较好看些,便让青森去寻来了一个师傅给这些珍珠打孔。

    青森动作倒是很快的,那打孔的师傅带到府上,府上所有人都聚在一齐边打孔,边串珠,然后再挂上去。樊华与李贤坐在水榭小亭内,看着他们将珠帘一串一串的挂上,直让李贤摇头叹气。

    “卿真是暴殄天物。”

    “什么天物不天物,还不是人说的算,王爷此番前来,还有别的话可说?”樊华将话挑破,李贤奏折那么多,忙都忙不完,无事不登三宝殿嘛。

    李贤显示长叹一口气,缓缓道:“慕红绫终究还是回归了原位,不过本王有意将其权分散,所以现在她的位置也不是很稳了,陛下已批准再让一人与她共决边境琐事。”

    “你又举荐了我?”樊华挑眉问到。

    “只是陛下将此权给了慕红绫,本王就算是有意将卿捧上高位,想来慕红绫也不会让本王如意的。不过不打紧,现在她还未决定,机会还有。”

    樊华冷笑一声,“呵,我这姑姑,我再清楚不过了,亲情淡如水,加上你,定是花落韦家了,还是另寻别路吧。”

    说到亲情,李贤眼睛一亮,折扇打在手掌上,道:“慕红绫就算是铁娘子,本王也能找出她的弱点来,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一个影卫如飞燕落地单膝跪地在李贤面前,道:“报,慕忠诚找着了苏烟儿,苏烟儿已被杖毙!”

    樊华深吸一口气,苏烟儿死得真是有些唐突了。李贤挥手让影卫退下,扬天长笑。

    “真是解了本王心头气,慕忠诚那老家伙,一直跟本王对着干,如今他也有这种时候,痛快痛快,哈哈哈哈——”

    “想来苏烟儿也未做什么,不过是偷情罢了。对了,你将她带走,可有问到什么?”樊华不知为何,心中一阵凄凉,虽不是自己杀的,可自己也有过错,一条人命说没就没了,真怕自己日后会变得如李贤那边视人命如草芥。

    李贤擦擦眼角笑出的泪,不经意的道:“丫的嘴太硬了,一定让本王先放她走才肯说,看着荷衣被凌迟,直接被吓尿了,更加不敢说了。”

    “荷衣?”樊华大惊。

    “嗯,本王之前就跟她说了,莫要动手脚,没想到她左耳进右耳出,想雇个死士在卿的井里下毒,直接被影卫抓走了,为了吓吓苏烟儿,给凌迟了啊。”

    凌迟樊华背后一阵凉,也只有李贤做得出来了,如此残酷的刑法。将人的肉一片一片削下,而人不死,活活挨了三百多刀才能死透。

    倘若自己也有一日,失了价值,想来李贤也会这般的对自己吧?他想着,手有些凉。李贤似乎看透了他,握住他的手,道:“卿之性命,我等岂能舍之?”

    说罢,便松开手,大步不回头的走了,只留下樊华在原地直冒冷汗。他决不能失了价值,决不能丢了性命,既然如此,他便顺着李贤,相互利用罢,他要他的权,他要他的钱。

    而在另一边,流芳楼内曼蝶听闻苏烟儿的死讯气得直跳脚。虽然这苏烟儿时常不听她指挥,但这也是她唯一安插在慕家内的眼线了。那杀千刀的慕忠诚孰也看不上,就看上了这不听话的小妮子。

    这下好了小妮子偷情,他倒是下手都比谁狠,直接棒杀咯。她含辛茹苦的养大这么个人儿容易吗。

    苏烟儿本是她看着眉目有些像樊璎才留住的,教了诗词歌赋,又为了让她能维持芊芊体态不变心让她服了昂贵的息肌丸,结果到头来一分钱没赚到,竟被慕忠诚这老家伙给娶了去。想着棒杀不守妇道的苏烟儿的慕忠诚,她心里就堵着慌。

    这两个人,一个偷情,一个狠心,她的钱啊,她的消息呀

    她在房内想着是愈发的气人,总是唉声叹气的。这一切,都被房梁上的黑影看在眼里。黑影如猫似的步伐,在房梁上露出两只眼睛,缝里的爪子随时扑上去,将猎物咬死。可是他不能,他还未等到主子的命令。

    虽然他玩过的女人都是流芳楼里的,可是却毫无留恋,即便是再也找不到流芳楼里的那些个姑娘,再也见不到貌美如花香气宜人的枕边人

    他躲在黑暗之中,合上双眼。

    第五十七章

    细手捏了一把鱼料,缓缓的在池面上松开,池中的锦鲤便在男子的面前噗通个不停。他坐在亭子里唉声叹气,这几日前门后门被人堵得水泄不漏,自己已有几日足不出户了。

    鹿化从门口进来,手中抱着几个大礼盒,表情看着幸福洋溢,他一路带着礼盒蹦蹦跳跳高歌一路到大厅。樊华看了更是唉声叹气,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放了消息,竟然说是神仙下凡。

    门前聚集的闲人,有学医的,有信男信女,还有炼药的道士,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闲杂人等。为了进来见上他一面,送了不少礼,本想回绝掉,可是鹿化说不拿白不拿,接过全收了礼,不过人照样不让进。

    厅里的礼是越堆越多,鹿化跟小财迷似的,看着总是流口水。前一段好像偷煮了老人参被青森发现了,所以最近勤奋得很,端茶倒水一呼即应。

    方才宫里的传话公公又来了,金灿灿的圣旨就摆在厅里,被封了经略使从事。而慕红绫被李宏封了经略使,也就是自己就是给慕红绫打下手的。

    经略使是专门布置边塞防御的关差,不过是是临时性的,只要事情一过,便会撤职,也就是说慕红绫并不是铁饭碗,自己更不足以沾沾自喜。再说了,经略使从事不止他一人,两个从事,韦曜便是另一个。

    四品经略使,但是李宏并未准许慕红绫上朝,经略使从事根本就毫无品阶。从此事看,李宏之举,不过是为了减少三房冲突的制衡之举,封了慕红绫,却不准许上朝,可见他似乎并不是真的要给慕红绫一个女子参政。

    说是经略使,可是慕红绫管的可不止边防要事,连带敌国军情与抗衡之策都要一一过手,管得可谓是很宽很宽了。不过军事上大部分也都是慕家在掌管,李贤在军中根本毫无地位,凌升倒是乖巧一些,还有个把亲信。

    自己也是重新落回了慕家这个虎穴,那老太太对自己的敌意可谓日渐增长。此事他前几日也预料到了,从琅跪在他身前开始

    前几日,李贤为了此事,再次劫持了慕樊辰。慕家还损失几名府兵,在外的名声又被李贤搅得一团浑水。按照琅的说法,应该是李贤劫持了慕樊辰后,要挟慕红绫采用他,不过慕红绫似乎很是顽强,不想妥协。

    两人僵持不下,李贤打算杀之而后快,此时琅为了救他二人性命,不惜拉下脸面来求樊华。

    “樊公子我知道我毫无身份,也毫无资格让你为我跑这一趟,可是校尉和县主毕竟是你的亲人。”琅跪在地上一身黑衣上到处是灰,他的手紧紧的抓着腿上的布。

    樊华瞥了一眼,冷笑一声,“我已经不是慕家的人了,没有那个义务去救他们,再说了,他们死了管我什么事,不过就是这尘世少了两粒沙子罢。”

    “可”

    他坐在亭子里,金发被阳光照得金光粼粼,樊华抚着手中的牡丹羊脂玉,漠然道:“你知道人为什么怕死吗?”

    琅摇摇头。

    “因为他们害怕他们死后,世间忘却了他们,他们害怕死后他们静止在黄土里,可凡世依旧,不会因为他们而改变。”

    “公子想说什么?”琅不解,他只是粗人一个,识字什么的也不太会,也就是校尉得闲教了一会。识字尚且还难,何况这大道理。

    “我就是想告诉你,世间万物都有定数,他们何时死,因何死都注定好了的,即便我现在救他们,他们倘若注定死在李贤手里,他们不过是多活几日,又有何分别?”樊华从怀里掏出一把犀角梳,懒懒的倚在围栏上,优哉游哉的理着自己的发丝。

    “可好死不如赖活着,樊公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当真如此心狠?”琅的拳头越握越紧。

    “也不是这样,只是本公子没看见有什么好处可以捞,若是从李贤手中抢人,他跟我翻脸怎么办,岂不得不偿失?”樊华话里话外都给了琅暗示,就是不知道这块木头能不能开窍了。

    可好在琅还不是蠢得无可救药,问到面前的狐狸:“你想要什么。”

    “你”樊华顿下手中的活,从袖中掏出一块纸片,两指一夹一发力,纸片宛如刀片般朝着琅削去。

    琅从靴子边上拔出匕首,匕首在空中旋了一周,他将匕首狠狠的刺在地上,纸片的一角被匕首刺穿定在了地面上,纸片也铺展在他面前。

    “只要你肯画押,我便会去救他们,只不过你要舍弃旧主,从此命由我说。”樊华觉得这交易是很划得来的,一条命换两个人,而且他也不过是个护卫罢了,这命怎么说也是慕红绫和慕樊辰值钱。

    所谓无奸不商,兵不厌诈嘛樊华桃眼射出一道精光。

    “好,我答应。”琅闭上眼,拔出匕首,朝着自己的手指上就要来的一刀的时候,一颗小石子将匕首弹开了。

    青森从后而来,将他的匕首收回他的靴子内,道:“不急,等救出来再说吧。”

    “嗯说的不错。”樊华戴上青森递过的纱帽,手持小型弓弩,道:“时间太紧,马车就不必了,直接骑马。”

    “可是少主你齐射当真无问题?”青森质疑到,头上也戴上了纱帽,只不过手持长剑,指缠金丝,严阵以待。

    樊华在纱后白了一眼道:“没问题!骑马是问题吗!”虽然他在谷里不能骑马,可好歹还是骑过骡子的,上次跟慕樊辰骑马不也好好的吗。

    鹿化与小豆迁来府上的马匹,三人翻身上马,疾行在京都的街道上。京都的街道出了皇帝批准外,普通人可是不能骑马的。樊华看着身后追着跑的官兵,更是策马扬鞭,这种事情还是让李贤摆平吧!

    “哈——”三匹马儿驰骋在青石路上,商贩与行人纷纷避让。

    这种时候他不知道慕红绫还能不能活下来,这完全取决于李贤的心情,就是死了想来也不稀奇吧,只求不要让他瞧见这姑侄二人肠子淌了一地便是了。

    “叮叮——”一阵火花,慕红绫手持双剑被李贤一把细剑架在地上,显然双剑招架也是极为困难的了。

    慕红绫向后退一步,将剑刺在土里扬起一片尘幕,李贤被迫退了几步。他的耐心用尽了,何必自己出手,他吹了个哨,影卫纷纷从四面八方涌来。

    眼看影卫步步逼近,一个洪亮的声音围绕四方,道:“慢!”

    琅疾步走向慕红绫,樊华紧随其后,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琅?”慕红绫收起双剑,看到他身后的樊华,有些诧异,“是你带他来的?”

    “是倘若他不来,县主与校尉定会被这奸佞所杀,大凉岂不岌岌可危?”

    李贤冷笑一声,“呵,好一个奸佞,你有本事别找救兵啊,卿今日不准求情,否则连卿也”

    樊华被李贤瞪了一眼,摊摊手媚笑道:“我还没开口呢,不关我的事,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他拽着青森向后退了两步,揭下纱帽坐在一旁扇风凉快。

    看着樊华如此悠哉,穆虹冷苦笑,“我当日呕心沥血将你拉扯长大,今日还是不得好报。”

    樊华却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县主,你有没有搞错呢?你育人的宗旨可是无情无念,杀伐决断,你要我无情无念,我对你何来慈悲之心?”他狂笑。

    琅见他好像要放着不管,连忙道:“公子,你答应我的!”

    “我答应你什么了?你还没画押呢,再说了能不能救下也不是我说得算,还得看显著肯不肯松手将权下放呢?”他用帽做扇,坐在满是苔藓的石面上,是挺凉快的。

    李贤看着,也走到他身旁,毫无风度礼仪般坐下,二人倒是凉快得紧,就等着看慕红绫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

    “这样吧,王爷,再让县主想想,如何,不是求情,是真的让她好好的想一想,倘若她不允,我便马上离去,你随后杀了她。”樊华故意将话说得大声些,好让慕红绫听见,这可是唯一的机会了,不想死就答应吧。

    李贤点点头,手晃了晃,对着影卫道:“原地休息,看紧她,要是敢跑,立杀。”影卫收起手中的兵刃,盘腿坐在地上,黑压压一片围着慕红绫,就宛如一群呼啸而来的乌鸦,盯着即将死去的食物。

    “假仁假义。”慕红绫鼻子哼了一下,径自拉着琅也坐在地面上,就跟这么一群杀神面对面休息。

    对于这种愤恨,樊华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慕红绫教了他这么多年,又当师傅又当爹娘,如今她的命却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啧啧,人啊,就是喜欢倚老卖老。

    樊华突然想到,似乎在这没看见慕樊辰,该不会他从头到尾根本就没在这贤王府上吧?他小心翼翼的问到,“慕樊辰呢?”

    “他啊,在暗室里。”李贤喝着影卫端来的茶水,只是转眼,前一刻还席地而坐,下一刻面前就摆上了香案瓜果茗茶,就算在杀人,也不忘了享受。

    “我要见他。”

    第五十八章

    “好啊。”出乎意料,李贤一口便答应了,樊华将青森留在原地喝茶看着琅,别让他被影卫给杀了,然后自己就屁颠屁颠的跟着李贤去看望他那个大哥哥去了。

    王府里有密室什么的,完全就在樊华的意料之中,吸引他的并不是路途黑暗曲折的密室,而是一路上的灯盏。

    “这里灯盏如此之多,想来也有通风口才是,不然这里的人不都窒息了?”樊华问到。

    李贤提着灯盏,走在前边,答:“天机不可泄露,不过这灯卿最好还是别碰了。长明灯是馥国的秘制技艺,全天下不过百盏了吧,灯油若是沾上衣服,一旦点燃,休想扑灭。”

    被李贤这么一说,他倒是挺喜欢这长明灯的,不如他奸笑一声,反正李贤也是自己这边的,半坐江山都是他的,何必在乎几盏灯呢。

    走过黑暗潮湿的小道,来到一片光明的密室,樊华看见木架上绑着的男人一阵雀跃。他蹦跳到男人身边,呼了几巴掌在昏厥的慕樊辰脸上。

    “没用的。”李贤上前用一个小瓶在慕樊辰的鼻下轻晃,“为了让他安静点,就给了他一些迷香,一盏茶的功夫应该就能醒了。”

    樊华无趣的坐在休息的木椅上,忽然瞥见另一个木架上还绑着一具只剩内脏与白骨的尸体,他不禁觉得汗毛耸立。比起李贤的刑罚,自己的似乎好像还太嫩了。

    “能不能把那个东西给移走我看着不太舒服。”樊华指了指尸体。

    李贤瞄了一眼,笑道:“这可是老熟人,卿猜她是谁。”

    樊华强忍寒意,在远处细细的打量着骨架子,骨架偏小,身高似乎也不太高,看起来应该是位女子难不成他把被杖毙的苏烟儿的尸骨掘出来当练手的?没想到堂堂王爷竟然会有这种嗜好。

    “苏苏烟儿?”他结结巴巴的道。

    “怎么可能,苏烟儿早就被丢在乱葬岗了,骨头估摸着都被打断了好几根了吧。”李贤在这充斥血腥的地方给樊华倒了一杯茶,“看不出了吧?荷衣。”

    竟然是荷衣那个领舞的舞女

    “她的尸骨过两天自然有人处理掉,这个骨头可不能浪费了,可以磨粉了做成骨瓷。卿见过骨瓷否?晶莹剔透,能透过光看到碗底的手,敲击的声音清脆甚于铃声。骨瓷也是以人骨上佳,质地更细滑,更不易碎。”

    “呵呵也就尔等非人敢用这人骨瓷了”

    他们的身旁突然传来慕樊辰的声音,醒得倒是挺快的,只是醒来便是没什么好话,惹得他们心烦。

    樊华提着茶壶走到慕樊辰身前,冷笑一声,将茶壶悬于慕樊辰的顶上,茶水从头临下,清凉醒脑堪比醍醐灌顶了。

    “大哥哥清醒了吧?”樊华放下壶,捏着慕樊辰的下巴,笑道。

    “慕樊华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慕樊辰!”

    他们二人对吼,忽然寂静下来。慕樊辰终于认识到自己的处境,自己失去了将军府的保护,随时可能丧命。

    他先开口,问道:“姑姑没事吧”

    “哈哈哈——”樊华狂笑一声,“倘若她不答应一些事情,想来你们这对真正不伦的苦命鸳鸯就可以在地下缠缠绵绵了。”

    “你说什么!”慕樊辰大怒,还在装着他们之间无事。

    “我说你们才是慕家真正乱其伦理的人,馨儿不过是单相思,你们可是两厢情愿。一个寡妇,一个世子”樊华紧紧的捏着他的下颚,注视着他,“其实你不会死的,就算慕红绫死了,也轮不到你。”

    他从袖中掏出匕首,轻轻一刀就将捆着慕樊辰的绳子挑断了,他用一张帕子擦了擦匕首,冷然道:“你还不知道吧?琅为了救你们两,准备跟我签卖身契了。”

    慕樊辰这个万年面瘫,终于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结结巴巴的问道:“你说什么?”

    “琅是你们的人吧,慕忠诚根本就练不出杀意如此浓重且下手迅速的人,慕红绫带人倒是很有一套,琅什么都没有,就一身功夫,他最多能换得了你一人,带慕红绫实在是爱莫能助。”

    樊华替他松开全身的绳,给了李贤一个眼色,李贤便提着长明灯带着他们出去。他搀着全身松软无力的慕樊辰,金色的头发不断吸引身旁人的目光。

    “待会出去,你是想看慕红绫死呢,还是想大团圆结局,就看你的了。”

    李贤听了这话,冷笑一声,“不是说不插手吗,到头来还是卿一人包场了,本王好不容易捉到的人,就被卿这么给放了。”

    “没办法,我看上了个人,如果慕红绫还是不同意,你就直接杀了,不用管我了。”

    慕樊辰恶狠狠的瞪着这不管他人死活的亲弟弟,冷血无情得倒像是跟李贤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自己自持武功盖世平生还是第一次被人如同物件般讨价还价。

    他被带到慕红绫跟前,自由没多久又被刀架在脖子上。慕红绫坐在包围圈内,看见慕樊辰就如同被惊到的兔儿一般站起,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最傻,这话倒是没错。

    “姑姑想好了?”樊华先开口问到。

    “倘若我不答应你便杀了他?”这个冰霜似的寡妇站在他面前聊着生死之事似乎更冷了些。

    樊华捂嘴轻微一笑,缓缓道:“怎么可能,杀了他岂不便宜了你们,这世间凡人都说近亲不能结合,你们若是死了,在地下岂不恩爱永久?我凭什么给你们牵红线。自然是杀一个留一个。”

    “你说什么!”慕红绫怒火中烧,若是可以真是想将自己这个好侄儿千刀万剐。

    “啧啧啧,姑姑你与大哥哥那些事情,樊华还不知道吗,不在这说出来,是给你们保全面子,说吧,同意不同意?”

    在梨花谷啊,她便教他不要对任何人抱有真情,否则就会被绑住,做事畏手畏脚。可到了如今,她却沉浸于情爱之中不能自拔,不光失了在谷中展现出来的清高与孤冷,办起事来还总不利索。

    一碗一碗的避子汤喝下,眼睛都不眨。若不是他派人盯着全家的伙食,想来他都不知道原来他们已经到了这份上了,也不知道当初看着他与慕馨被赶出来的时候,他们两什么感觉。

    “我”慕红绫提着剑犹豫不决。如果同意,就代表着李贤的势力又壮大了几分,对慕家对大凉都是不义之举。倘若不同意,李贤真的会杀掉他们其中一人的

    “姑姑允了吧。”慕樊辰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别辜负了琅。”

    慕红绫听了此话,转头瞪着琅问到,“你干什么了?!”

    琅不语,樊华替他答道:“卖身呀。”

    “我辛辛苦苦将你培养成才,你竟你竟”慕红绫捶捶胸口,剑都提不稳了,她转头怒问樊华,“你不是有了青森,还要他作甚!”

    第1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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