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11节
少年，谁告诉你目标就是哈利·波特了啊？
☆、第37章 【哈利波特】
卫阳站在山坡上,对着古老城堡的橡木大门，一脸悲愤。照理来说他该高兴的，因为他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霍格沃茨。就算他不是路痴，在二战期间跨越千山万水从中国赶到英国也是很了不起的成就好嘛？
但卫阳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因为他一踏过板门就发现他站在了一具尸体上，差点吓得魂飞魄散，一个没站稳就往后栽。结果他就发现，他真的魂飞魄散了——他倒下去的时候正好穿过了一把立着的刺刀，脑袋中间从刀柄穿到刀身底下毫无鸭梨顺畅无比。然后刀下面还串着两具叠着的尸体，也就意味着他的脑袋在被刺刀穿过之后又被两具尸体穿过了,冷冰冰又黏糊糊，十分之恶心。他当时就要吐了，只可惜一点东西也吐不出来,不停干呕——
谁让他已经变成幽灵了呢！
这景象太过刺激，以至于卫阳一时半会儿根本没回过神。等到他能正常思考的时候，就发现他似乎在一片战场上，满地都是死人，血流漂杵。最糟糕的是，虽然他这个幽灵的确可以漂浮在半空，但居然还有嗅觉！更见鬼的是闻着还不错，心理作用依旧是扳不过来的恶心，这种逆差感才是最难受的。
次奥，这是怎么回事？幽灵设定很成问题吧？而且说好的哈利·波特呢？他怎么好像滚到了国内抗日战争的地盘上了？时间地点没一个对的呀！
系统用白字回答了他的这个问题：“1942年8月，中国山东唐王山。国民革命军刚与日军交手，死伤惨重……”
卫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低下头，默默地打量了一下刚才被他踩着的仁兄。然后他不出意外又悲剧地发现，虽然脸上全是血污，但那个戴着有青天白日徽章帽子的倒霉死鬼无疑是他自己。从还剩一半的肩章来看，他生前是个上校。
军衔还不小嘛，可惜的是年纪轻轻就挂了。不过为了保家卫国，也算死得其所……
卫阳唏嘘了一阵，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还好，虽然死成了一副糟烂样子，但幽灵形态似乎还是普通状态。半乳白色，有手有脚，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如果他的脸也没变的话，应该就是最受欢迎的军服禁欲系帅哥。
不过这帅哥是个幽灵……
卫阳忧愁了。他在战场上转了一圈，没有看见其他幽灵。倒是有几个人还没死，从残缺的尸体下爬出来，样子别提有多触目惊心了。看那种痛苦艰难的模样，卫阳有心想帮他们拖出来，但手一伸过去就穿过了对方身体，根本没用。而且他还发现，他这么大个目标在他们面前飘来飘去，却没有一个人看得到。
得，看起来这些都是麻瓜，卫阳悻悻然地想。看着糟心，又帮不上忙，他只能对着战场行了个礼，然后按照着系统指示，往西边飘过去——有什么办法，就算他是个幽灵，可以免费蹭飞机啥的，也要有飞机给他蹭才行啊！按照惯性定律，飞机起飞的时候往后那么一摔，别人仰在座椅上，他肯定就直接“被穿越”过去了吧！
于是历经接近一个月的徒步艰难跋涉，卫阳终于找到了位于深山老林里的霍格沃茨。幽灵在这期间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如果真是个人，还得考虑如何跨越一大片危机潜伏的战场，路上性命堪忧；而幽灵不用吃饭，不用睡觉，不用洗澡，不用换衣服，永远乳白色的干干净净，多好啊——
好个p！系统就不能直接给他一个位于伦敦的身份吗？没有伦敦的话，英国也好啊！系统知道欧亚大陆是纬度上最长的一块吗？就算从北极圈翻过去也很远啊！
无论过程多么辛酸，卫阳最终还是到了。以他的记忆，哈利波特七部曲里的大部分事情都发生在这个城堡里，所以就算时间对不上，他也得先找到城堡。
但是站在门口的时候，他又犹豫了——说实话，他真不记得霍格沃茨里有、或者曾经有过一个中国幽灵。按照时间推算，这时候霍格沃茨的校长是阿芒多·迪佩特吧？好像不难说话的样子？收留一个幽灵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毕竟他又不占用资源？
就在卫阳心里扒拉来扒拉去的时候，城堡大门突然打开了，明亮的烛光透了出来。一个棕红色长胡子的高大巫师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一盏风灯。外头雨下得很大，一下子就倾斜着打湿了他的尖顶帽。他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按住帽子，然后朝着路上张望，显然在等待着什么。在此期间，他根本没注意到幽暗的雨幕里有个幽灵。
卫阳还没来得及哀叹一下他的存在感，就被系统红字给吓住了：“一号目标，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变形课教师，国际巫师联合会成员，威森加摩成员……”后头是一大串牛逼哄哄金光闪闪的个人履历。
但卫阳已经呆住了。等一下，这些长得吓死人的中间名是怎么回事？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邓布利多？换个马甲好像就不认识了啊？
好吧，说实话，邓布利多的确挺牛逼。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邓布利多还有个老相好在德国做黑魔王来着？按照魔法界的实力算，盖勒特·格林德沃也是一个目标吧？
两个目标，一个白巫师，一个黑巫师，他们还是cp……卫阳无语中指对青天。再加上根本和原著不对付的时间线，这游戏果然越来越坑了！
就在卫阳疯狂吐槽的时候，高个子巫师突然一动，脸转了过来。他有个长长的尖鼻子，不过有点儿歪；鼻梁上架着一副半月形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湛蓝而锐利，似乎能看透人心。然后他开口了，有点疑惑：“抱歉……你是一个幽灵？”他往前走了一步，直接暴露在了风雨里。“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很明显，邓布利多注意到了那套标志性的军装。“我想我应该是个幽灵吧？”卫阳回答。他穿过来就这样了，但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道呢？
“你的英语听起来很标准。”邓布利多更加诧异了一些。如果他没认错的话，这幽灵是个中国人；但是中国的幽灵怎么会跑到霍格沃茨来？
卫阳在心里默默地给系统的翻译功能点了个赞。全球语言同步自动翻译，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咳，乱入了。“我也不大清楚，就一直往西往西就到这里了……对了，你是第一个看得到我的人！”他开始装可怜，但不知道这对邓布利多有没有效。
“你自己也不知道你怎么变成了幽灵？”邓布利多越来越迷惑。这年轻人看起来不是个巫师——连哑炮都不是——但不是巫师怎么能变成幽灵呢？
就在此时，一辆辆马车出现在了雨幕里，然后纷纷停在了门前山坡上。每辆马车都有两匹乌黑的夜骐拉着，它们正不停地甩去身上的水珠。学生们纷纷从车厢里出来，而邓布利多也顾不得卫阳了。“快点儿进去，别堵在门口……对，给后面的人腾出点空间来……”
大多数学生刚下车就被淋成了落汤鸡，纷纷捂着头往里头冲，当然不会注意到卫阳。少数几个目光里流露出好奇，但碍于邓布利多在场，也很快走了进去。一个拉文克劳男生甚至停下来看了卫阳一眼，但卫阳没有注意到，因为随着一个黑发男生走过，系统红字突然又跳了出来——
“二号目标，汤姆·马沃罗·里德尔，霍格沃茨五年级学生，就读于斯莱特林学院。后改名伏地魔，史上最危险的黑巫师之一……”
次奥！不用系统提示，他都知道汤姆就是后来的伏地魔！他最坏的猜想成真了！三个目标，两个黑魔王，一个白魔王，其中还有两个已经白加黑配完了！呵，呵呵，呵呵呵……
如果不是不可能，卫阳真想这时候钻出去砸烂那块游戏芯片。
学生们鱼贯而入，门厅地面上留下了斑驳乌黑的泥印。邓布利多押后，又看了看卫阳一眼。难道是他的错觉，这幽灵似乎在……咬牙切齿？“我刚才看到你在注视着夜骐。”
卫阳一脸茫然地看他。他还在愤恨于系统的坑爹，根本没反应过来邓布利多在说什么。
“就是那些拉车的动物。”邓布利多说，语气有些沉重。“你看见了他们，不是吗？”
“你说那些像马又不是马的动物？”卫阳总算回过了神，想到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见夜骐这种原著设定。不过他同时意识到，他这个身份不应该知道霍格沃茨的任何事，于是果断装傻。“你是这里的管事的，是吗？我可不可以在这里停留一阵？你知道的，没人看得到我，这感觉不大好受。”
邓布利多盯了他一眼。“我只是这所学校的教授之一，恐怕你得让迪佩特校长做决定。”
于是十分钟后，卫阳就尴尬地站在了教师席边上。倒不是巫师们苛待他，是因为给幽灵一把椅子他也只能穿过去，嵌在椅子里头还不如站着——其实是飘着。
这回学生们总算都看到他了，大家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着他的来历。大部分学生涉世未深，不明所以，只有几个表情淡定又了然，汤姆就是其中一个。他这时候是个英俊苍白的黑发黑眼少年，对别人的搭话反应冷漠，偏偏还很多人围着他转。他是如此特殊，以至于在斯莱特林长桌边上显得众星拱月又鹤立鸡群，一眼就能看到。
……一张臭脸难道是学霸标配吗？卫阳打量了他好几眼，没忍住吐槽了一句。然后他又看了看礼堂门口的邓布利多——好吧，算了，这位表情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大脑封闭术高手吧？
等一年级新生终于入场后，校长迪佩特用银叉敲了敲金杯，大家才安静下来，不过还有人往卫阳那里看。他首先致了欢迎词，然后宣布分院仪式开始。这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他最后补了一句：“今年我们迎来了一个特殊的成员，来自遥远东方的——”
“卫阳。”卫阳接触到他的目光，赶紧自动报上名字。然后他才意识到，肯定是邓布利多告诉迪佩特的。比他想象的容易多了……因为邓布利多看出他是同盟军队的一份子吗？不过说真的，一个幽灵的确也无法造成伤害吧？
“嗯，卫先生今年开始成为霍格沃茨幽灵的一员。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参加接下来的分院仪式，好确定学院。”迪佩特继续说。
幽灵也要分院？卫阳被森森地震惊了。但随即他又意识到，霍格沃茨的幽灵的确都有学院之分。“好的。”他点头答应了。入乡随俗嘛，他懂行情的……
可就在这时，卫阳感到有道目光直直地刺了过来，完全无法忽视。他正想着是哪个敌意重的熊孩子，结果转头一看就呆住了——
那个一直瞪着他的拉文克劳男生……长得为什么那么像缩小版的夏洛克？真的，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还有那眼神！夏洛克是个巫师，而他是个幽灵，凭什么啊？不不，就算你真是夏洛克也别瞪我了，再瞪也分不到拉文克劳的！
☆、第38章
结果证明卫阳很有自知之明。一年级学生先进行分院,在此期间他一直在考虑夏洛克怎么会在这里这个高难度问题。他是如此专注，以至于邓布利多用一个悬浮咒把分院帽漂浮过来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一个大嗓门在他头顶上炸开——
“赫奇帕奇！”
卫阳表情有点儿崩裂。他就有这么驽钝吗？他还以为就算没有拉文克劳的聪明，斯莱特林的精明，至少也有格兰芬多的勇敢呢！
少年你的印象大错特错了，赫奇帕奇是踏实不是驽钝啊！
既来之则安之，卫阳默默地飘到了赫奇帕奇长桌边上。然后他马上发现了赫奇帕奇的好处——另一个珍珠白的幽灵，赫奇帕奇的胖修士，立刻向他表达了真诚的欢迎。“太好了，我一直希望孩子们能分到我的旧学院,没想到幽灵也能分进来！”说着他就伸出左手，按在右胸上，点头行礼。“他们都叫我胖修士,乐意为您效劳。”
“呃，谢谢。”卫阳有点扛不住这热情，但这总比排外什么的好，于是也有模有样地学了一个回去。“我是卫阳，或者我也该取个更通俗上口的名字？”
“这倒用不着，我想不过一个月你就会有新名字了。”胖修士更高兴了，俏皮地眨眼。“来，坐这块儿！”
话音未落，他身边的赫奇帕奇学生们就朝旁边移动，给他们留出了足够的长椅空位。大家都知道幽灵根本没法和正常人一样坐下吃饭，但这是一种尊重。这瞬间就把他们在卫阳心目中的评价刷高了——多可爱的孩纸们啊！哪里像某个不客气的……
咦？那视线什么时候消失了？
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的桌子临近，卫阳很容易就发现了那个疑似夏洛克的学生。对方坐得笔直，敛着眼睛，似乎突然对他面前的刀叉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相比其他人百无聊赖地听着校长说话的模样，他看起来已经算态度端正的了。如果用手撑着脑袋的话，就是标准的思考者雕像造型。
卫阳怀疑起来，他认识的夏洛克可没有这种耐心。而且难道刚才被瞪是他的错觉吗？还是说那只是因为他特别遭人讨厌？呃……后面这种猜测也太令人心碎了。他这么想着，开始专心看系统白字：
“夏洛克·福尔摩斯，霍格沃茨五年级学生，拉文克劳学院。出身于魔法界历史悠久的纯血家族，历代均就读于拉文克劳……”
……系统你串台了吧？福尔摩斯家什么时候成了巫师界的古老家族了？还是拉文克劳专业户？
卫阳越看越一头雾水。继时间地点不对之后人物也不对了，这样真的没问题？而且从资料里根本看不出这个夏洛克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啊！真的是他疑心病太重吗？
不是他不明白，是世界变化快！
在卫阳没注意到的角度，夏洛克悄悄地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他一眼。那张脸上带着点不易觉察的迷惑，不是熟悉的话还真看不大出。
夏洛克觉得他也很迷惑。任谁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一睁眼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从未想象过的地方，表现都很难比他更好。
是的，他一个月前才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有魔法界世界大战的地方，而他自己还是个巫师。超现实的力量从来不是他的领域，所以当他发现自己的魔杖尖端真的能冒出清水、而他徒手就能让水变成气体吹爆皮口袋之后，他一直以来的世界观崩塌了——
这不科学！
能量守恒定律、拉乌尔定律、盖吕萨克定律轮番在他的思维宫殿里尖叫着抗议，让他头痛欲裂。最后他只能把房门一关，声称自己要做实验——之前的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实验狂人，包括魔药咒语等等方面，这么做已经不是第一次——然后趁机把能找到的资料都看了一遍，想弄清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就和表面上看起来的一样，他不明原因地穿越到了另一个自己身上。现有魔法理论也没法解释这种时空穿梭，因为法律明文规定的时间溯回安全期限只有五小时，更不用提去另一个世界了。而时空魔法事故频发，他犯不着在还什么都没弄清的时候就以身犯险。
说句实话，夏洛克至今还认为，人死了就该被烧成灰。可他死后却到了这个地方，而这个地方的人死后还能变成画像和幽灵这种不现实的东西……
好吧，既然都不科学，只能在思维宫殿里扒拉出一个小房间放这些新的古怪玩意儿了，至少它们在这个世界是有用的知识。
夏洛克花了一整个月的时间让自己接受了十五岁的外表以及七八十岁的内心差距，以及他一大把年纪还得去上魔法学校的事实。他从来就不能算是一个典型的好学生，不过岁月好歹给了他比年轻时多一点的耐心以及沉稳。这是一个新的谜题，新的挑战，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弄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还能看到他在苏塞克斯的乡间小别墅养的那几窝蜜蜂。
直到在城堡门口看到那个幽灵之前，夏洛克都没想过这件事和卫阳有关系。
他一开始所认识的卫阳“死”了，留下的唯一存在痕迹大概就只剩那个小纸团——后来的卫阳给他的，字迹潦草到他几乎认不出——还有他思维宫殿高塔之上的人影。他偶尔会爬上去看他，但通常情况下他们谁都不说话，只是面对面地坐在沙发里。
而在现实中，他也很少提及过去的事情，并且对约翰的形容——“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白月光”——嗤之以鼻。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一种深切怀念的表现而已。他不提并不意味着他的淡忘，相反地还会和岁月一起增辉。
好吧，我们也不能奢望文学知识和哲学知识都是零蛋的侦探理解那么一句话。反正总结起来，就是夏洛克从未忘记过卫阳，不管是什么身份。
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夏洛克已经做好了准备，为他可能看到的任何一项不符合科学常理的事情。但事实再次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那个穿着军装的幽灵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考虑军装和幽灵状态的话，这个卫阳和他记忆里的那个长得一模一样。他几乎是在转头的一瞬间就发现了这点，震惊得有一瞬间没挪动步子。但是对方没注意到他，确切地来说，对方似乎正盯着雨幕中的某块地方，谁也没在看。
这神情他相当熟悉。某些时候卫阳似乎在走神，但的确跟得上话题和思路，他自然地认为对方那时候在思索。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他？还是说，只是因为这个世界也有卫阳、而对方恰好也有这样的小习惯而已？
夏洛克在要解决的问题上又添上了这项。抱着这样的怀疑，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都在观察对方，逐项排除各种可能。对方看到他时脸上露出了不可抑制的惊讶，他就知道结论只有一种——
虽然换了一个身份，但这个卫阳就是他一开始认识的那个！
偶然？必然？
两人都一肚子问题，但这样的可不止他们两个。教师席上的邓布利多环视着整个礼堂，继续思考了一下一个死于战场的外国人是怎么找到霍格沃茨的——这种事之前从未发生过。不过必须得说，分院结果给了他更多相信卫阳的理由。虽然也有例外，但赫奇帕奇们通常都是可靠的；其他问题他可以以后慢慢解决。
至于斯莱特林长桌边，汤姆的注意力也暂时被吸引住了。不过他并不是对卫阳本身有兴趣，而是注意到夏洛克目不转睛地盯着卫阳。
这可真稀奇，他在心里说，拉文克劳的书呆子终于能把目光从书本和坩埚上移开了。他本以为改变这一切的会是别的更有吸引力的东西，但事实上却是个来路不明的幽灵？
汤姆垂下眼睛，觉得有些计划可以开始进行了。
他十分在意能与他匹敌的人，而夏洛克很不幸地够格。按理来说，虽然两人同级，但汤姆门门全优，夏洛克偏科严重，后者并不能威胁前者年级第一的位置。但关键在于，夏洛克到底擅长什么课程——魔药、魔咒、黑魔法防御术，都很有实用性。汤姆敢说，在这几门课里，除了他之外，其他学生全不是夏洛克的对手。
还有就是，福尔摩斯家什么也不缺，而且相当聪明，很少在敏感问题上站队。但如果谁能拉拢他们，绝对是一大助力。夏洛克本人更是油盐不进，一年之中主动说的话不超过十句，而且很难找到人。不过对于拉文克劳的聪明人来说，这已经是很轻的怪癖了。
虽然目测难度很高，但在这样的条件下，明显该趋利避害。之前没有找到任何突破口，无从下手，但刚刚似乎终于出现了一个……
汤姆盘算着，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
当天夜里，拉文克劳塔楼。
公共休息室里十分安静。圆形的星辰穹顶下烛火微微，映照在壁龛里的拉文克劳大理石半身像以及星星地毯上。在经历了一天的事情之后，绝大多数学生筋疲力尽，一回来就直接爬上宿舍休息了。天蓝色的丝质窗帘在夜风下微微拂动，隐现出窗边的人影。
卫阳从鹰形的黄铜门把手上穿过——感谢他是个幽灵，否则一定回答不出门环的开启问题——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虽然他怎么想都觉得这个夏洛克和他认识的有点不同，但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等到了夜里。而现在看起来，他的猜测是真的？“夏洛克？”他轻声问。“是你在那里吗？”
窗帘微微动了动，一只手从它后面伸了出来，露出一双灰色眼睛，亮得像燃烧的火。“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亲爱的阳？”夏洛克用完全不符合他外貌的语气说，在“亲爱的”上面压了重音。
卫阳顿时心虚了。救了个命！真的是夏洛克！他毫不怀疑，如果可能，夏洛克一定会对他采取最管用的问话方式——抓住他的领子，声色俱厉地逼问！好吧，这其实不是问题，问题在于，系统怎么没告诉他，新世界里有可能出现上一个世界的攻略目标啊？现在要怎么办？新仇(并没有)旧恨(大概有)加起来，他死定了！
少年，你觉得幽灵还能再死一遍吗？
☆、第39章
夏洛克从窗台上跳了下来。他一直是瘦高个儿,这时候身量未足，更加轻盈灵巧，像只不会发出声音的猫。不过他脸上的神情可不是那么回事——怒火似乎变成了实质性的，从他灰色的眼睛里满溢出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吧？不然你在看见我的时候就不可能那么惊讶。因为在你知道的事实里，我本不该在这里！”
他进一步卫阳退一步，直到后脑勺和后背传来了冰凉坚硬的触感——身体穿越墙壁的在感觉——被吓着的卫阳突然恍然大悟。
不对啊，他现在是个幽灵，有什么好怕的！
这么一想，他顿时有底气了。“我只是……只是意外！我连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幽灵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他思考了一晚上，结论只有一个：不管扯什么理由，都绝不能告诉夏洛克这是个游戏,不然就算他是个幽灵也会被碎尸万段的——没听说漫画里的人知道自己是虚构的还会高兴，他才不要自寻死路！
“是吗？”夏洛克眯了眯眼。“你不知道？”他又恢复了那种审慎打量的态度，就和他们第一次在巴茨医院里见面一样：“上一次你出身于中国上海的一个富商家庭，这身份没问题；而这一次你是中华民国国民政府军的一个上校，死于唐王山战役，这也没有问题。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有这样的差异，但是你的样貌没有变，性格没有变。而再看看我的情况，你就知道这有多么相似——同样的名字，类似的性格，迥异的身份。所以，”他一口气得出了结论，“你敢说这和你没关系？”
卫阳在心里默默地擦了把冷汗。在电话都不普及的时代，夏洛克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啊？“可我真不知道，”他果断决定继续装傻，“或者说，按照你的推断，我之所以成为幽灵，是因为穿越过来的时候这个世界的我已经死了？”谎话的最高境界是半真半假，为了鬼身安全，他决定冒险尝试一下。
“正是问题所在。”夏洛克飞快地说，“你是怎么做到的？更确切一点说，你是怎么在五十年以后让我和你一起开始这种目的未知的旅行？”
“……等等！”卫阳终于发现他一直以来觉得对方身上的违和感是从哪里来的了。“你说五十年后？那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他离开之后，游戏世界真的还能继续维持这么长时间？他原本以为顶多到任务九，不超过任务十的啊！
夏洛克似乎在强忍着自己翻白眼的冲动。“这显而易见，阳。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有耐心坐在那里听一个接近三百岁的老头子的废话？那当然是因为我已经知道，一个老人自己居住的时候就想要……”随便有个人听他说话。但这后面他没说出来，他不想这么快就承认他在希望谁在他老了之后陪伴他。
“——因为你也……”卫阳说不出话了。因为他突然想到孟元基问他的问题，现实世界与游戏世界的时间流速是不同的，前者的一小时等于后者的一年。他在心里计算了一下，然后惊悚地发现他是在五十个小时以后重新进入的游戏。
那也就是说，当他在睡得昏天暗地的时候，游戏并没有停止，还是在自动运转着？这不可能啊，他明明关了电脑，也没开智能待机功能！退一万步来说，他的那个小笔记本也扛不住连续自动运转游戏这么久啊！如果是的话，早该热得自爆了！
卫阳突然对这游戏的真实性产生了森森的怀疑。孟元基到底给了他一个什么玩意儿？不会是在坑他玩吧？
“你想到了什么。”夏洛克端详着他的表情，很肯定地说。“告诉我。”
卫阳再也没忍住，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把面前的人打量了一遍。最后他惊叹道：“你赚到了，夏洛克！如果按照这种发展方向，你可以多好几辈子的时间呢！”不过他在心里决定，等这关出去他就去质问孟元基——就算是全拟真游戏，也不可能如此智能，更不可能拟真到能骗过侦探一辈子而不出错吧？
夏洛克额头差点冒出来两根青筋。虽然他总体脾气比以前好了些，但是看到似乎完全没有变化的卫阳，他的反应也几乎是跟着回到了年轻时的水平。“说、实、话！”他怒了。为什么他过了一辈子，这家伙却像是只过了两天的样子？
不得不说，侦探你真相了！
很可惜，他现在身高不够，并且卫阳还自恃是个幽灵，所以完全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相反地，卫阳还很有心情地和他打听：“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噢，不对，你当然知道我有没有变。”他自言自语地否决了自己的第二个问题，又提出了第三个：“马格努森怎么样了？”
“对啊，马格努森！”一提这名字，夏洛克就更不高兴了。卫阳早就知道马格努森有问题，但并没有直接告诉他，而是七弯八绕地把提示的纸团放在枪匣子里——有这么干的吗？万一被忽视了怎么办？“你怎么知道他会对我们产生威胁？别说你那时候就知道他会用你的照片来威胁你！”他绝不承认他其实是在介意发现纸团的人不是他！
“其实我有预言能力。”卫阳板起脸，正儿八经地回答。
其实是主线任务九他会说？既然是主线任务，那就必然和夏洛克有关系，这种关系连六岁小孩都会推理。而他那时在主线任务六，好感度逼近目标五星，怎么看都不可能坚持到主线任务九了。考虑到中间还跳过了五，他就把九的提示藏了起来——他那时没法提醒夏洛克，说马格努森很危险，而且那时候的马格努森还和麦克罗夫特有合作；然后，传说中的资料库其实都在马格努森的记忆里，这样要对付他的话，直接杀了他就行；这样，用枪不是很正确的思考方向吗？
夏洛克瞪着他。他一直都知道卫阳嘴很严——在被莫里亚蒂抓走的那一次已经体现出来了——现在轮到他自己亲身体验了。“你就是不肯告诉我，为什么？”他沉声问。他不相信他认识的卫阳会蓄意欺骗他，或者就算是欺骗，也是不得已的，又或者是出于卫阳自己认为的好意。“我又不会说出去，实话对你并没有什么损失。所以……”他的声音低下去，“你觉得真相会伤害我？”
大爷我给你跪了啊！你知道就好，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啊！五十年过去了，你怎么还这样！卫阳内心的小人在泪奔。玩个游戏玩成这样他容易嘛他！两边都不讨好！
夏洛克从他表情反应上得出了结论，微微后退了一步。“不得不说，真是愚蠢的想法。”他鄙夷道。
但说实话，他松了口气。因为其实他还有一个可能性没说，就是真相可能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谎言，那他们要如何相处？不管造成现在情况的是什么原因，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他所认识的卫阳，从来没有变过；对方确实真心在意，不然也就不会留下那么一个提示，现在也不会试图用蹩脚的理由搪塞过去。这可比他之前最坏的结论好得多了……
卫阳觉得他的膝盖已经插满了箭。他又要开始被毒舌的生活了？嘤嘤嘤他真不能倒带重来？这世界的三个目标本来就很难，还有一个万一不高兴就拖你后腿的大爷……他是不是还是死掉重来比较快？
次奥！给幽灵个死法啊！想死都死不了，系统你人性何在！
夏洛克继续观察他，突然觉得万分遗憾。魔法界有种技巧叫做摄神取念，他个人认为这是很有用的技能，尤其是在对待嫌犯方面；只可惜，没听说能对幽灵摄魂取念的。那只能花点时间采取迂回作战了，因为卫阳很明显地属于吃软不吃硬类型。“我困了。”他突然说。
卫阳正满心虚弱地等待着最终审判，结果却听到这么一句，眼睛都瞪圆了。这怎么可能？他认识的夏洛克从来精力值满点，不然也不能无聊到把一整面墙射成筛子了，更不用说主动提休息。“呃……那你先上去休息？”他试探性地建议，同时在心里想这是不是缓期徒刑。
没想到夏洛克一脸愉快地接受了他的提议。“那就这样。今天看见你很高兴，阳。”他一边说一边眨了眨眼，颇有点俏皮的意思，然后转身上楼去了。
卫阳被他那个小动作秒到了。其实他见过夏洛克做这个动作，还不止一次，奈何没见过小时候的版本——
不许顶着一张正太脸卖萌！这是犯规！你这么可爱你哥知道嘛？
对啊，麦克罗夫特呢？卫阳突然想到了这个，赶紧点开系统界面查询。结果很快跳了出来，这个世界的麦克罗夫特是夏洛克的远房表哥，远在塞尔维亚，而莫里亚蒂根本就不存在！
得，没人能转移夏洛克的注意力，看起来他必须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对付一个大龄超高智商还特别懂利用自身优势的熊孩子了！
卫阳仰天长叹，好半天才想起来查看他的主线任务。结果不看还好，一看他又傻眼了。主线任务分成了两条支线，a线是汤姆，b线是邓布利多和问号君(显然是格林德沃)。前一个任务很正常，“陪同上魔药/变形/黑魔法防御术课”，获得初步好感度；后一个是，“帮邓布利多阻止问号继续犯错”，从难度分类来看，能解决就直接通关。
……救命！他也想直接通关啊，可他一个人怎么阻止世界大战？这游戏终于要改名“拯救世界的正确姿势”了吗？
第二天，卫阳顶着两个黑眼圈(并没有)，按照系统的指示，飘飘悠悠地去陪上课。他昨天夜里看了看教职员工表，确定系统在挑选课程方面还是没坑他的。
其他的比如说，作为草药课教授，赫伯特·比利拥有“相当难得”的戏剧艺术细胞，在后来的某一次圣诞节里上演了哑剧公平泉，结果闹出了大乱子，以后转去了巫师艺术学校；再比如说保护神奇生物，凯特尔伯恩连自己的手脚都没有看好，并且对神奇生物一点爱好都没有，很难说他胜任这个危险度极高的职位。
总而言之就是，想在本身就一堆问题的课程上刷好感度，没成负数就不错了！
只不过，相对好的教授也不一定能保证相对好的好感度。五年级学生们的第一节课是变形课，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一起上，卫阳厚着脸皮去蹭了。作为变形课教授，邓布利多除了看了他一眼外没有其他任何特殊反应，这是好事；但如果汤姆也目不斜视的话，那就坏事了。
第二节课是魔文。这回和斯莱特林们一起的是格兰芬多，卫阳找不到任何理由溜达进去。不过他也没打算溜进去，因为在上课之前，他就看到了俩学院的学生在走廊里差点动手的情景，真心觉得“和格兰芬多一起上课”也该加进排除范围里。
下午第一节是魔咒课。很好，又是和格兰芬多，排除。第二节则是魔药，和——拉文克劳！
卫阳本来相当无精打采，但是他在地窖门外时就意识到了不对。夏洛克站在门边，似乎早就猜到他会飘下来。此时离上课还有几分钟，两人一齐朝着靠边的走廊而去。
“你一整天都在跟着斯莱特林。”夏洛克还是老样子，一开口就直中要害。“你不是赫奇帕奇的吗？”
卫阳无话可说。难道他能告诉夏洛克，他这是别无选择吗？他想破头也想不出让德国黑魔王收手的办法(如果那么简单，世界上就不会有战争了)，只能试图从还年幼的黑魔王方面下手啊！可谁知道，汤姆在教授面前表现得那么循规蹈矩，连多看一眼窗户都没有！
不过说起来，汤姆学习这么认真，怪不得是年级第一，还是被邓布利多称之为“大概可以说是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学生”的人。如果他自己能有这一半的努力，说不定就……
卫阳想着想着跑题了，没注意到夏洛克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几乎能肯定，卫阳有一个目标，那个目标就在斯莱特林的五年级生里。那么，会是谁呢？他转动目光，对陆陆续续到达的学生们进行排除。
毫不掩饰醉心黑魔法、血统论狂热者——蠢货，排除；
只知道打扮、享受别人虚伪的赞美——骗子，排除；
似乎很有主见、本质却是唯唯诺诺——跟班，排除；
看起来是个好学生、但实际上很有野心、学生传言会蛇语、斯莱特林的最后一个继承人——啊，有趣，就这个！
“福尔摩斯，你怎么还不进来？斯拉格霍恩教授不喜欢有人迟到。”汤姆在教室门前站住了，对着夏洛克说。他脸上的表情相当正常，就和所有级长提醒学生时一样。
噢，果然演得一手好戏，夏洛克在心里把这一点记上。但他一动不动，就和没听见一样。
汤姆微微皱了皱眉。“顺道一提，教授不喜欢幽灵，所以你最好别……”他没说完，但暗示意味很明显——就算你喜欢，也最好和幽灵保持距离。
卫阳无语了。为什么啊？他都是个幽灵了，还能中枪！
夏洛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汤姆，脸上浮现出一种高深莫测的笑容。
☆、第40章
出于一种难以名状的逆反心理,卫阳在上课后偷偷溜进了地窖。他把身体沉在地面之下,这样就没有人能看见了。虽然他非常不喜欢汤姆的说法，但斯拉格霍恩也的确和汤姆说的一样,对一个幽灵不感冒——这从他在地窖里布下了类似阳光的魔法就能看出来。斯拉格霍恩喜欢舒适的生活，阴冷的幽灵无疑不舒适。
卫阳气哼哼地坐在一片冰冷的黑暗里,斜上方传来斯拉格霍恩的声音，但他一句也没听进去。这事情可棘手，汤姆忌惮邓布利多，绝不会在邓布利多的课上被抓到任何把柄；斯拉格霍恩又不喜欢幽灵,绝对不会欢迎他旁听的。
……难道就剩下黑魔法防御术课程值得一试？可是话再说回来，汤姆对他似乎一点兴趣也没有啊！那要怎么接近？从今天的情况看起来，对方似乎对夏洛克更有兴趣……等？对夏洛克有兴趣？
卫阳点开系统，开始翻资料。然后他发现,年少的黑魔王显然从学生时代就开始招兵买马了。当然汤姆做得不那么明显，看起来更像是他人缘好；至少在校长迪佩特教授以及绝大部分教员的眼里，没有比他更优秀的学生了。要做汤姆的“朋友”，首先要有价值；夏洛克本人的聪明头脑以及福尔摩斯家的雄厚背景无疑都具备这种价值，而他……
一没权，二没钱，三还是个幽灵，连根魔杖都木有，有毛线价值？
这初始条件真是虐哭了，卫阳默默地在心里拭泪。不过他又安慰自己，就算某些人被汤姆认为值得结交，也不意味着好感度能刷上去——他对那些人的感情只有利用，好感要有也只是单向的。
这么说起来，事情就更困难了。一个十五岁的小p孩怎么就如此心机深沉，基本好感都刷不上？
卫阳最终辛酸地意识到，刷a线和刷b线的难度其实有得一拼。不管现在如何，但的确两边都有一个黑魔王；哪一个都不好对付！这是在逼他黑化啊！
突然间，卫阳头顶上传来了轻微的声音。他原本没注意，但系统白字提醒了他——有人在用鞋底敲击地面，按着摩斯电码的规律，翻译过来是：“你在下面吗，阳？”
卫阳顿时一口气憋住了。满屋子都是还活在中古世纪的巫师，偶尔有几个麻瓜出身的也不可能懂这玩意儿——所以夏洛克是有多闲？而且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闭紧嘴巴，打算无视。
那声音坚持不懈。“我知道你在下面。快点回答我，他们不会发现的。”
的确，这时候教室里弥漫着魔药的雾气，到处都是毕毕剥剥的声音——火焰舔着坩埚锅底，银短刀切豆子，低声交谈和议论——但卫阳就是不想动。别以为他刚才没看到那种可疑的微笑！夏洛克绝对能做得出坑他的事！
“如果你再装死的话，我就过去和那个里德尔说，其实你对他有意思。”
卫阳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次奥！如果夏洛克真去这么说了，他以后还能指望靠近汤姆十步内吗？这到底是和谁学坏了！他无比幽怨，但也只能老老实实地伸手，让指尖穿透地面，用同样的方法比了回去：“你到底想干嘛？”
“噢，你知道的，”那声音似乎突然轻快起来，“太无聊了。周围的人一眼就能看穿，没有一点挑战性。”
“真可惜，这里没有罪案给你解闷儿。”暂时没有，将来就——希望也没有——卫阳在心里说。
“这又是你的预言？”
“你认为是就是。”
那敲击声停顿了一小会儿，又响起来。“我看可不一定。还是那个里德尔，我觉得他是这里最有趣的那个。你知道他的身世吗？”
卫阳已经不想对夏洛克的推理能力发表任何感想了。“这和你又没关系。”
“哦，那就是知道了。”脚尖在地上压紧，似乎在表示拖长音，“的确和我没关系，但和你想做的一定有关系吧？不用否认，你的目标就是他。”
卫阳沉默。他能不能求高抬贵手！本来就已经够难的了，如果夏洛克再搅合在里头，那难度就朝着坑爹方向去了啊！
夏洛克也没有继续逼问他。因为在他看来，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卫阳对这个世界有一种过度的了解，像是能预测还没发生的事情。如果说在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还能勉强解释成是推理能力的话，这时候看着确实更像先知。他从来都不信这种东西，那要怎么科学地解释这个问题？
他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为什么能到处穿越？又为什么想要接近里德尔？
一大堆疑问塞满了夏洛克的脑袋。什么事情都是有缘故的，他坚信。所以就算卫阳不打算告诉他，他也要自己找出真相。
魔药课过了一半，大多数人还在和自己的坩埚奋斗，但汤姆已经做好了。他并不急着叫斯拉格霍恩来给他的成果评分，而是直接看向了另一侧。在这门课上，足以成为他对手的就只有一个人……但是他一看就呆住了。不是因为夏洛克也已经做完了，而是因为对方在低头瞄着脚边的地面——有几只银白色的手指在飞快地翻动着，然后消失；夏洛克再用脚尖点地，明显是在回复；然后手指再次出现。从节奏来看，很明显具有某种别人不了解的规律。
汤姆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这幽灵居然不听我的警告进来了”，而是“这是什么新语言、比蛇语还隐蔽”？他原本只是认为，夏洛克对新来的幽灵有一种莫名的兴趣；但事实上，他们之间的联系比他想象的还紧密？这可有点糟，他欲擒故纵的方法还没用就已经失去不少效力了。
察觉到他的目光，夏洛克并不抬头，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无人注意的笑容。
这堂课的结果毫无疑问，斯拉格霍恩照旧只对两个学生的结果表示了满意。汤姆非常到位地露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而夏洛克没有任何反应——他可没心情和一个像蜘蛛一样撒网的教授打交道。一下课他就脚底抹油地溜了，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每回都是这样！”斯拉格霍恩夸张地说，“福尔摩斯家的小子每次看见我就和躲什么似的！连送封信都找不到人！我又不能把他吃了！梅林知道，我只是请他来吃点东西聊聊天呀！”
汤姆留下来帮他整理教室，闻言眼睛转了一下。
斯拉格霍恩有个习惯，喜欢在假日时将他看中的学生叫到一起开个宴会什么的，学生们私底下都管这个叫鼻涕虫(和斯拉格霍恩音近)俱乐部。大部分人视之为荣耀，因为这代表着教授的肯定，他们因此嫉妒能去的人；但也有小部分人不当一回事，比如说夏洛克·福尔摩斯。
斯拉格霍恩这时候似乎是在抱怨，但更多的可能是寻求认同，甚至有意让他帮忙去说服夏洛克。这肯定不是他想太多，因为他也想要拉拢夏洛克。
“他只是有点儿不近人情，教授。”想到这里，汤姆终于开了口。“我听说福尔摩斯们都这样。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您试试，但我也不能保证成功。”
“那可就太好了！”斯拉格霍恩果然面露笑容。“我相信你，汤姆，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教授。”汤姆谦虚地回答。斯拉格霍恩在笼络人心方面是一把好手，但他太局限了；幽灵知道的东西，通常比人要多得多，也有价值得多。
这么过了几天，事情一点进展都没有。虽然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还一起上黑魔法防御术课，加拉蒂亚·梅乐思教授也不介意多一个幽灵在后头旁听，但奈何还是没有任何机会——就算他想自动献身做无声铁甲咒的实验对象，那也要他不会直接穿过铁甲咒才行！
卫阳各种心急加百无聊赖，闲暇时刻就在整个霍格沃茨里头无头苍蝇般地乱转。最大的收获无疑是撞到了一只偷偷地养在城堡里的八眼巨蛛——运气真不怎样——幸而他飘得快，没被追上什么的。就算他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被许多只毛茸茸的腿穿过的感觉也很不好！
当然了，他也知道，城堡里最危险的宠物还不是蜘蛛，而是位于极深地底下、斯莱特林的密室里的蛇怪。它的眼睛具有魔力，如果人看到就立刻会死。鉴于幽灵被那双眼睛一看都会石化，他决定还是别自找苦吃了。如果他现在被卡在密室里，那可真是白白浪费时间——要知道，距离汤姆打开密室还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呢！
他这么无聊，毫无疑问地引起了胖修士的注意。胖修士是个和蔼善良又热情的人，这从他每年都劝说其他幽灵允许皮皮鬼加入开学典礼可以看出来。所以他觉得，卫阳孤身一人跨越重洋，肯定需要更多的体贴和关心。更不用提，卫阳还是他们赫奇帕奇的！
于是周六晚上，卫阳被胖修士神秘兮兮地拉到了地下教室里，说是霍格沃茨的鬼魂们给他准备了一些惊喜，作为他加入霍格沃茨幽灵大家庭的欢迎会。
“我们一早不知道你会来！不然在开学典礼的那天就该弄好了！”胖修士絮絮叨叨地说，同时还显得很高兴：“但是现在也是来得及的——来吧，来吧，尽情享受吧！”
鉴于幽灵的特殊性，卫阳其实也没抱太大期望；但进门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他的想象还是太保守了——
许多根细细的蜡烛漂浮在半空中，发出一种阴森森的幽暗蓝光；讲台的位置上坐着一支幽灵乐队，乐器是几把乐锯，发出的声音就像无数女鬼的爪子在粗糙的墙面上挠过，听着就让人背后起一层白毛汗；里头的课桌消失了，变成了几条铺着黑天鹅绒桌布的长桌，上面摆放着各种食物——大块大块已经腐烂的肉放在漂亮的银盘子里，漆黑的、烤成焦炭的蛋糕堆在大托盘里，大量长满蛆虫的肉馅羊肚，一块覆盖着绿毛的奶酪，一条已经完全臭掉、看不出原本形状的大马哈鱼，等等等等。
“不错吧？”胖修士依旧笑容满面，“要知道很多年都没有幽灵加入我们了——大家都同意把欢迎会规模弄得宏大些！”
你们还是忘了我比较好！卫阳欲哭无泪，好容易才控制住了拔腿就跑的冲动。“……谢谢你们。”他干巴巴地说，觉得说话从来没这么违心过。
鉴于被迫成了主角，卫阳没能找到机会提前溜掉。而且他不擅长拒绝别人的好意，只得从头到尾僵着一张笑脸坚持到了最后，并且不得不把自己的死法讲了几乎一百遍——被枪打死或者被刀刺死对巫师来说都是很不可思议的死法。欢迎会直到午夜之后才结束，他出门的时候只觉得脚底都在打飘——没错，幽灵也是会虚弱的！
以后再游荡的话，必须避开那些幽灵和画像们！再无聊也不能这么打发时间啊！就在卫阳在心底里这么发誓的时候，他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你没事吧？”
卫阳回头一看，毫不意外地发现汤姆正抱着两只手看他。他这时候还没爬到地面以上的地方，走廊两边都是湿乎乎的石壁，而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入口就在某一块石壁后面。“没有，”他抹了一把脸，“我们吵到你们了吗？”
“不，魔法的隔音效果很好。”汤姆回答。他暗含审视的目光从卫阳脸上落到身上，继续道：“其实我就是在等你。”
吓？卫阳刚才还混沌着的头脑立刻被吓醒了。不会汤姆也发现他在跟踪吧？他明明做得很小心了，而且从未在汤姆一个人的时候冒险尝试接近什么的！
看到他一脸惊愕的表情，汤姆在心里轻蔑地笑了笑，但脸上却显得有些局促：“我想我欠你一个对不起。我不该对福尔摩斯那么说的。”
……又一个奥斯卡影帝出现啦！卫阳内心咆哮。如果他不是已经对汤姆的性格有所了解，那一定会被这种纯良的外表骗过去。“我都不记得你说过什么了。”他打着哈哈道，心里希望自己表现得足够单纯——或者是单蠢。一开始就表现得太聪明，容易让汤姆这样的人产生警惕。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担心了一整个星期呢。”汤姆露出个略带不好意思的微笑。
卫阳已经吐槽不能了。明明用脸和演技就可以征服世界了嘛，还要黑魔法干什么？“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不回去睡觉吗？”他隐晦地暗示道。按照霍格沃茨的规定，学生在入睡时间后是不能在城堡里闲逛的，被教授抓到就会有一大堆麻烦。“当然，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
“谢谢，你真是善解人意。”汤姆显得挺高兴。但事实上他正在打什么主意，只有他自己知道。
卫阳看了看那张堪称真诚的笑脸，又看了看毫无波动的好感度，默默地关掉界面，无语凝噎。果然，拼颜艺啥的，他还是洗洗睡吧！
☆、第41章
经此一夜,卫阳一战成名。因为除非自愿，巫师不可能被任何麻瓜的方式杀死,甚至还包括自然死亡。看我们已经接近三百岁的校长迪佩特先生就知道，正常状态下巫师比麻瓜长命得多。
“子弹？就是一种小小的麻瓜物品？会爆炸？”
“麻瓜的刀具,再长也没有魔力吧？”
“所以到底怎么会死？”
这是那天晚上幽灵们的各种疑问。出于礼貌，他们用更为委婉的方式表达了这些问题；但他们对卫阳的答案——“真的不知道”——并不满意。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私下里认定，要么就是霍格沃茨当初忘记给远在中国的卫阳送去一封猫头鹰邮件,要么就是卫阳在战场的最后一刻突破了自我、从哑炮进化成了巫师。
严格来说,这两种情况概率都不大。霍格沃茨的学生名单在孩子们出生以后就确定了，而祖上全是麻瓜的家庭基本不可能有哑炮后代。所以他们综合考虑之后，给出了第三种可能解释：卫阳是个天生的巫师，但他自己不知道；该给他发入学通知信的学校大概出了什么问题，以至于漏掉了这一个(因为麻瓜想躲过巫师基本不可能)；在临死的那一刻，卫阳想要看到战争胜利那天的强烈执念使他的意识留在了世间，变成了幽灵。
对此卫阳只能表示，被鉴定成爱国好青年真不是他的错！如果他需要这样的推理，还不如找夏洛克来得靠谱一些呢！
不过很遗憾，除去他自己，其他幽灵都认为这是个很合理的解释。虽然幽灵们并不会到处谈论别人是怎么死的，但如果有人问起，他们遗憾叹息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不出一个月，他似乎就成了整个霍格沃茨里悲剧色彩最浓的英雄幽灵。男孩子们倒还好，大多觉得他是生不逢时，但战死沙场精神可嘉；而女孩子们似乎一下子都爆发了母性情怀，每次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悲悯。
卫阳蛋碎了。虽然有同情心是很好，但也不用一个个都一脸“你要是早能学魔法就不会那么容易死了”这样的表情吧！更糟的是，还有个别高年级的男生非常认真地和他打听战场情况，并试图打听如何才能参加军队。
别开玩笑了，这种事情该是我给建议的吗？卫阳差点掀桌。他要是真怂恿这些现在还没成年的孩子上战场，不用家长找上门，他自己就先羞愧而死了好吗！更不用提现在的局势已经到了逆转的时刻——六月中途岛海战，日本海军已经在太平洋上溃败；年末瓜岛海战、阿拉曼战役、斯大林格勒战役更是标志着二战在世界范围内的转折——离毕业还早得很的熊孩子就少操点心吧！
这件事大概也传到了邓布利多耳朵里。因为某天卫阳在庭院里晒太阳的时候，差点没头的尼克——格兰芬多的幽灵——找到他，说邓布利多请他去二楼变形课教授办公室一趟。
卫阳不大明白对方找他做什么。不过既然目标主动提供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现在变形课教授办公室看起来就像是之后校长办公室的雏形。除去墙壁上没有霍格沃茨历代校长的画像之外，满满当当的书架、各种各样的细长腿银器、还有其他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塞满了整个房间。
邓布利多正伏案写着什么，一时间没注意到卫阳的到来。卫阳也不想打扰他，只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桌上厚厚的信件上，系统白字不失时机地提醒他，那些东西来自世界各地。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卫阳毫不犹豫地相信，这些信里有一大半都是敦促邓布利多出马去对付德国黑魔王的。
“噢，你来了。”邓布利多写完一个段落，这才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一个幽灵。“真不好意思，我太入神了。”他说，把羽毛笔插回墨水瓶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桌子倚在前面。“有失礼数，请见谅。”
“没关系，教授。”卫阳看他的动作就明白了——幽灵不可能坐下，也不可能喝什么饮料，所以邓布利多也干脆站了起来。“听尼克说，您找我有事？”
邓布利多眨了眨眼。“你在他们之中混得不错，我都听说了。”
卫阳默默地在心里擦了一把汗。别再让他想起来那个欢迎会了！简直是噩梦有木有！“这正是我要说的，”他果断转移话题，“感谢您在迪佩特校长面前的美言，不然我现在还在外头飘着呢。”
邓布利多从眼镜上方打量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手，语气里有种不易察觉的沉重。“我有什么理由拒绝一个从战场上归来的幽灵？”他顿了顿，又问：“我听他们说了那些事情。如果方便的话，我能亲耳听你说吗？”
如果对方不是邓布利多，卫阳真觉得他讲这故事的频率都能赶得上睡前故事。不过他很好地掩饰了这点，把他生前的最后一战描述得再细致些。
这花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窗外的天色由薄暮变成初夜。邓布利多听得目不转睛，偶尔点头表示同意。最后听到结尾的时候，他摘下了眼镜。“虽然伤亡惨重，但并没有失败，对吗？”
“是的。”卫阳回答。“并且我坚定地认为，我们会取得最终的胜利。”虽然他刚才只是照着资料在念，但现在情绪也有点低沉了，这话有一半是在给他自己打气。
邓布利多注视着他年轻的脸，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是这么想？但无论是他还是格林德沃，都不会想在最后一刻之前看见对方吧？或者说，他应该让这一时刻早点到来？“虽然你慷慨地不计较，但我还是要为让你想起那些过往而道歉。”他重新戴上眼镜。
“没有必要，教授。我已经死了，再怎样也不会活过来。相比之下，活着的人怎么样，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卫阳这话说出口，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邓布利多了然地点头。“你是对的。都说幽灵是因为惧怕死亡而留在世间的印记，但现在看来，这也不尽然。”人总是会死，但他的希望永远不会。一部分人死去，只是为了大多数人更好地活下去。
“您谬赞了。”卫阳说。他想了想，决定冒一次险：“如果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请您尽管吩咐。”反正他都是个幽灵了，就算是面对黑魔王也不用怕！
邓布利多略有惊讶地看他，然后笑了。“谢谢，暂时还没。不过有一句话我上次忘记说了，”他顿了顿，“欢迎来到霍格沃茨，亲爱的阳。”
五分钟后。
卫阳在霍格沃茨的走廊上飘荡，心里直在唾弃自己的愚笨。他怎么就没想到呢！系统让他成了一个幽灵，就必然要让他做一些不怕死的事情啊！瞧，挑三拣四是要不得的吧？本以为简单的上课任务半颗星好感都没涨，本以为做不到的拯救世界居然一下子涨了两颗！
还没等他吐槽完，边上就有个大嗓门叫起来：“啊哈！胆敢闯到我的私人领地上的人是谁？原来是那个传说中以一当百的小子！人们都这么说，可我是个骑士！为荣誉与我一战吧，少年！”
卫阳转头，就看见边上的画像里有个矮胖骑士正在拔一把插在泥地里、比他还高的剑，不由得嘴角微抽。他能说他其实不认识这个矮胖的骑士吗？而且那个以一当百的小子……说的不会是他吧？
很显然那就是他。骑士看见他回头，叫嚷得更起劲了。“竟然敢讥笑骑士偶尔的失败吗？你这个……”他似乎想说什么不雅词汇，但在四周其他画像的嘘声中卡住了。
趁这功夫，卫阳拔腿就从另一面墙里穿了过去。一个莫名其妙的麻烦和一堵墙相比，他宁愿选择后者。然后他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但没关系，可以继续往前穿——
“……你觉得这没问题？我听说他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那是他们太蠢了！又不用我们亲自去说，找个人替我们去就行了！”
“说的也是！不是我们想找他麻烦，他也实在太嚣张了，说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一个暑假回来，我看那书呆子的头脑变得更呆了吧？希望到时候别吓坏他，哈哈！”
斜前方隐隐地传来议论声，听起来是两个男生。卫阳狐疑地听了一耳朵，总觉得哪里不大对。随后他突然意识到，书呆子不就是夏洛克嘛？他又在做啥？
抱着这种疑问，卫阳不着痕迹地跟在了那两个学生后头，看着他们威胁一个低年级的赫奇帕奇女生，让她提一个箱子去图书馆附近的走廊。然后，他就在那条走廊里看到了这么一副情景——
“你真厉害！我家翠西失踪已经很久了，你怎么知道它就在我衣柜里的？”
“请允许我提醒你，它把你的袍子印出了斑斑点点的绿汁。”
“……啊！我的衣服！”
“果然是斯塔夫藏了我的作业本？他为什么总是针对我？”
“我恐怕他其实是采取了一种错误的追求方式。”
“……你不是说真的吧？”
看着被围在一群人中间的人，卫阳惊呆了。这是在搞啥？夏洛克准备把咨询侦探的业务发展到霍格沃茨吗？瞧这阵势，是不是就差挂块牌子，上书“221b”了？
夏洛克本来十分不耐烦。实话说，他原本也没指望学生中能有多有趣的委托，只不过他实在太无聊了。不过今天已经够了，他该收场了。“让让，都让让！”他挤出人群，朝着卫阳走去。那个小女生怯怯地向他伸手，他眼睛都没转一下：“拿稳了，里头都是蜘蛛。”
女孩一抖，盒子就从她手里滑了下去。夏洛克眼明手快地在它落地之前捞起来，语气依旧不变：“都和你说了要拿稳了。”
四周的人——包括卫阳——一瞬间都安静了。那个女孩似乎才回过神，立刻大哭着跑走了。
“又不是我干的，她哭什么？”夏洛克表示他十分无辜。然后他瞄了瞄手里的箱子，表情十分嫌恶：“虽然我不介意有人喜欢小把戏，但也许我该和斯拉格霍恩教授反映一下，斯莱特林们实在太缺乏创意了。”
卫阳完全无语了。再有创意也肯定瞒不过你啊，有这么玩的吗？
半小时后，天文塔顶层。此时接近十月，夜里已经很冷了，不过两个人都没在意。
“你不能这么干，”卫阳试图劝说夏洛克回心转意，“这很不合适。”这么搅合的话，迟早有一天会和汤姆杠上啊！好吧，吵架不和什么的是其次，重点是他的一种通关可能就没了！
“我父母都没说不合适，为什么你觉得不合适？”夏洛克非常淡定。
卫阳语噎。夏洛克在套他话，他可不能说。“你这样会有很大麻烦的。”他继续劝说。
“我不介意。”夏洛克耸了耸肩。“孤立、恐惧、谣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这样你哥知道嘛！”卫阳要暴躁了。他现在森森感觉到了麦克罗夫特的好处——就凭他，根本管不住夏洛克好吗？
“原来你也知道麦克罗夫特？那可太好了(但他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好的意思)。”夏洛克撇了撇嘴，“那你也肯定知道他在塞尔维亚吧？那些德国佬已经够他焦头烂额的了，更别说克罗地亚和斯洛文尼亚还有一堆麻烦。上帝保佑他，”他毫无诚意地说，“这回他终于有了发动战争的强有力理由。”
卫阳要给他跪了。“但霍格沃茨真的没什么……”他这么说的时候，自己都心虚。
“我看不一定。”夏洛克又开始眨眼。“汤姆就是一个，对吧？我想他大概在找女生盥洗室里的某个水龙头。对了，还有邓布利多教授，我发现他有些相当值得挖掘的往事——嘿，别瞪我，他们都在蓄意躲着对方，很明显的好吗？”
卫阳此时的心情犹如千万头草泥马咆哮而过。“汤姆可不会委托你找密室，”他无力地说，“邓布利多教授更不会委托你打败黑魔王。”
夏洛克突然狡黠地笑了。“所以这就是你要做的？阻止前者，帮助后者？”
……次奥！卫阳悲愤了。又被套话，这也太防不胜防了吧！
☆、第42章
十月初，侦探的魔法界事务所正式开张了,卫阳“有幸”被“聘请”为夏洛克的助手。
当我们说“魔法界”的时候,这并不是一个夸张用词；因为在卫阳不知道的情况下,夏洛克买下了《预言家日报》的一个广告位,声称能给巫师们解决各种各样的疑难问题。
“你不能这么……”卫阳这话说到一半，自己把剩下一半吞了回去。他终于发现，从他们在魔法界相遇以来，他头发都愁掉了几根。原来他在上一关的猜测是真的——他以后再也不嘲笑麦哥的头发了！他想了又想，决定从另外的方面攻陷夏洛克：“想想看,有谁会找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解决难题？而且你现在学校里，就算有什么有意思的案子,你也没法出去调查啊！”
他们占据了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的一个角落,小鹰们都很识趣,从不大声喧哗打扰别人。此时，夏洛克正坐在装点着蓝色星辰的圈圈扶手椅里，对他翻了个白眼。“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替他们解决那些无聊的琐碎事情？”他说的“他们”，显然是指之前有求于他的学生们。
卫阳突然悟了。“你希望他们替你打下口碑？或者也不用，只要他们在和家里写信的时候顺带提到一两次……”也许就有人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上门了。夏洛克果然是有预谋的！
第11节
恋耽美
第11节
少年，谁告诉你目标就是哈利·波特了啊？
☆、第37章 【哈利波特】
卫阳站在山坡上,对着古老城堡的橡木大门，一脸悲愤。照理来说他该高兴的，因为他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霍格沃茨。就算他不是路痴，在二战期间跨越千山万水从中国赶到英国也是很了不起的成就好嘛？
但卫阳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因为他一踏过板门就发现他站在了一具尸体上，差点吓得魂飞魄散，一个没站稳就往后栽。结果他就发现，他真的魂飞魄散了——他倒下去的时候正好穿过了一把立着的刺刀，脑袋中间从刀柄穿到刀身底下毫无鸭梨顺畅无比。然后刀下面还串着两具叠着的尸体，也就意味着他的脑袋在被刺刀穿过之后又被两具尸体穿过了,冷冰冰又黏糊糊，十分之恶心。他当时就要吐了，只可惜一点东西也吐不出来,不停干呕——
谁让他已经变成幽灵了呢！
这景象太过刺激，以至于卫阳一时半会儿根本没回过神。等到他能正常思考的时候，就发现他似乎在一片战场上，满地都是死人，血流漂杵。最糟糕的是，虽然他这个幽灵的确可以漂浮在半空，但居然还有嗅觉！更见鬼的是闻着还不错，心理作用依旧是扳不过来的恶心，这种逆差感才是最难受的。
次奥，这是怎么回事？幽灵设定很成问题吧？而且说好的哈利·波特呢？他怎么好像滚到了国内抗日战争的地盘上了？时间地点没一个对的呀！
系统用白字回答了他的这个问题：“1942年8月，中国山东唐王山。国民革命军刚与日军交手，死伤惨重……”
卫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低下头，默默地打量了一下刚才被他踩着的仁兄。然后他不出意外又悲剧地发现，虽然脸上全是血污，但那个戴着有青天白日徽章帽子的倒霉死鬼无疑是他自己。从还剩一半的肩章来看，他生前是个上校。
军衔还不小嘛，可惜的是年纪轻轻就挂了。不过为了保家卫国，也算死得其所……
卫阳唏嘘了一阵，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还好，虽然死成了一副糟烂样子，但幽灵形态似乎还是普通状态。半乳白色，有手有脚，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如果他的脸也没变的话，应该就是最受欢迎的军服禁欲系帅哥。
不过这帅哥是个幽灵……
卫阳忧愁了。他在战场上转了一圈，没有看见其他幽灵。倒是有几个人还没死，从残缺的尸体下爬出来，样子别提有多触目惊心了。看那种痛苦艰难的模样，卫阳有心想帮他们拖出来，但手一伸过去就穿过了对方身体，根本没用。而且他还发现，他这么大个目标在他们面前飘来飘去，却没有一个人看得到。
得，看起来这些都是麻瓜，卫阳悻悻然地想。看着糟心，又帮不上忙，他只能对着战场行了个礼，然后按照着系统指示，往西边飘过去——有什么办法，就算他是个幽灵，可以免费蹭飞机啥的，也要有飞机给他蹭才行啊！按照惯性定律，飞机起飞的时候往后那么一摔，别人仰在座椅上，他肯定就直接“被穿越”过去了吧！
于是历经接近一个月的徒步艰难跋涉，卫阳终于找到了位于深山老林里的霍格沃茨。幽灵在这期间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如果真是个人，还得考虑如何跨越一大片危机潜伏的战场，路上性命堪忧；而幽灵不用吃饭，不用睡觉，不用洗澡，不用换衣服，永远乳白色的干干净净，多好啊——
好个p！系统就不能直接给他一个位于伦敦的身份吗？没有伦敦的话，英国也好啊！系统知道欧亚大陆是纬度上最长的一块吗？就算从北极圈翻过去也很远啊！
无论过程多么辛酸，卫阳最终还是到了。以他的记忆，哈利波特七部曲里的大部分事情都发生在这个城堡里，所以就算时间对不上，他也得先找到城堡。
但是站在门口的时候，他又犹豫了——说实话，他真不记得霍格沃茨里有、或者曾经有过一个中国幽灵。按照时间推算，这时候霍格沃茨的校长是阿芒多·迪佩特吧？好像不难说话的样子？收留一个幽灵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毕竟他又不占用资源？
就在卫阳心里扒拉来扒拉去的时候，城堡大门突然打开了，明亮的烛光透了出来。一个棕红色长胡子的高大巫师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一盏风灯。外头雨下得很大，一下子就倾斜着打湿了他的尖顶帽。他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按住帽子，然后朝着路上张望，显然在等待着什么。在此期间，他根本没注意到幽暗的雨幕里有个幽灵。
卫阳还没来得及哀叹一下他的存在感，就被系统红字给吓住了：“一号目标，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变形课教师，国际巫师联合会成员，威森加摩成员……”后头是一大串牛逼哄哄金光闪闪的个人履历。
但卫阳已经呆住了。等一下，这些长得吓死人的中间名是怎么回事？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邓布利多？换个马甲好像就不认识了啊？
好吧，说实话，邓布利多的确挺牛逼。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邓布利多还有个老相好在德国做黑魔王来着？按照魔法界的实力算，盖勒特·格林德沃也是一个目标吧？
两个目标，一个白巫师，一个黑巫师，他们还是cp……卫阳无语中指对青天。再加上根本和原著不对付的时间线，这游戏果然越来越坑了！
就在卫阳疯狂吐槽的时候，高个子巫师突然一动，脸转了过来。他有个长长的尖鼻子，不过有点儿歪；鼻梁上架着一副半月形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湛蓝而锐利，似乎能看透人心。然后他开口了，有点疑惑：“抱歉……你是一个幽灵？”他往前走了一步，直接暴露在了风雨里。“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很明显，邓布利多注意到了那套标志性的军装。“我想我应该是个幽灵吧？”卫阳回答。他穿过来就这样了，但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道呢？
“你的英语听起来很标准。”邓布利多更加诧异了一些。如果他没认错的话，这幽灵是个中国人；但是中国的幽灵怎么会跑到霍格沃茨来？
卫阳在心里默默地给系统的翻译功能点了个赞。全球语言同步自动翻译，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咳，乱入了。“我也不大清楚，就一直往西往西就到这里了……对了，你是第一个看得到我的人！”他开始装可怜，但不知道这对邓布利多有没有效。
“你自己也不知道你怎么变成了幽灵？”邓布利多越来越迷惑。这年轻人看起来不是个巫师——连哑炮都不是——但不是巫师怎么能变成幽灵呢？
就在此时，一辆辆马车出现在了雨幕里，然后纷纷停在了门前山坡上。每辆马车都有两匹乌黑的夜骐拉着，它们正不停地甩去身上的水珠。学生们纷纷从车厢里出来，而邓布利多也顾不得卫阳了。“快点儿进去，别堵在门口……对，给后面的人腾出点空间来……”
大多数学生刚下车就被淋成了落汤鸡，纷纷捂着头往里头冲，当然不会注意到卫阳。少数几个目光里流露出好奇，但碍于邓布利多在场，也很快走了进去。一个拉文克劳男生甚至停下来看了卫阳一眼，但卫阳没有注意到，因为随着一个黑发男生走过，系统红字突然又跳了出来——
“二号目标，汤姆·马沃罗·里德尔，霍格沃茨五年级学生，就读于斯莱特林学院。后改名伏地魔，史上最危险的黑巫师之一……”
次奥！不用系统提示，他都知道汤姆就是后来的伏地魔！他最坏的猜想成真了！三个目标，两个黑魔王，一个白魔王，其中还有两个已经白加黑配完了！呵，呵呵，呵呵呵……
如果不是不可能，卫阳真想这时候钻出去砸烂那块游戏芯片。
学生们鱼贯而入，门厅地面上留下了斑驳乌黑的泥印。邓布利多押后，又看了看卫阳一眼。难道是他的错觉，这幽灵似乎在……咬牙切齿？“我刚才看到你在注视着夜骐。”
卫阳一脸茫然地看他。他还在愤恨于系统的坑爹，根本没反应过来邓布利多在说什么。
“就是那些拉车的动物。”邓布利多说，语气有些沉重。“你看见了他们，不是吗？”
“你说那些像马又不是马的动物？”卫阳总算回过了神，想到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见夜骐这种原著设定。不过他同时意识到，他这个身份不应该知道霍格沃茨的任何事，于是果断装傻。“你是这里的管事的，是吗？我可不可以在这里停留一阵？你知道的，没人看得到我，这感觉不大好受。”
邓布利多盯了他一眼。“我只是这所学校的教授之一，恐怕你得让迪佩特校长做决定。”
于是十分钟后，卫阳就尴尬地站在了教师席边上。倒不是巫师们苛待他，是因为给幽灵一把椅子他也只能穿过去，嵌在椅子里头还不如站着——其实是飘着。
这回学生们总算都看到他了，大家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着他的来历。大部分学生涉世未深，不明所以，只有几个表情淡定又了然，汤姆就是其中一个。他这时候是个英俊苍白的黑发黑眼少年，对别人的搭话反应冷漠，偏偏还很多人围着他转。他是如此特殊，以至于在斯莱特林长桌边上显得众星拱月又鹤立鸡群，一眼就能看到。
……一张臭脸难道是学霸标配吗？卫阳打量了他好几眼，没忍住吐槽了一句。然后他又看了看礼堂门口的邓布利多——好吧，算了，这位表情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大脑封闭术高手吧？
等一年级新生终于入场后，校长迪佩特用银叉敲了敲金杯，大家才安静下来，不过还有人往卫阳那里看。他首先致了欢迎词，然后宣布分院仪式开始。这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他最后补了一句：“今年我们迎来了一个特殊的成员，来自遥远东方的——”
“卫阳。”卫阳接触到他的目光，赶紧自动报上名字。然后他才意识到，肯定是邓布利多告诉迪佩特的。比他想象的容易多了……因为邓布利多看出他是同盟军队的一份子吗？不过说真的，一个幽灵的确也无法造成伤害吧？
“嗯，卫先生今年开始成为霍格沃茨幽灵的一员。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参加接下来的分院仪式，好确定学院。”迪佩特继续说。
幽灵也要分院？卫阳被森森地震惊了。但随即他又意识到，霍格沃茨的幽灵的确都有学院之分。“好的。”他点头答应了。入乡随俗嘛，他懂行情的……
可就在这时，卫阳感到有道目光直直地刺了过来，完全无法忽视。他正想着是哪个敌意重的熊孩子，结果转头一看就呆住了——
那个一直瞪着他的拉文克劳男生……长得为什么那么像缩小版的夏洛克？真的，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还有那眼神！夏洛克是个巫师，而他是个幽灵，凭什么啊？不不，就算你真是夏洛克也别瞪我了，再瞪也分不到拉文克劳的！
☆、第38章
结果证明卫阳很有自知之明。一年级学生先进行分院,在此期间他一直在考虑夏洛克怎么会在这里这个高难度问题。他是如此专注，以至于邓布利多用一个悬浮咒把分院帽漂浮过来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一个大嗓门在他头顶上炸开——
“赫奇帕奇！”
卫阳表情有点儿崩裂。他就有这么驽钝吗？他还以为就算没有拉文克劳的聪明，斯莱特林的精明，至少也有格兰芬多的勇敢呢！
少年你的印象大错特错了，赫奇帕奇是踏实不是驽钝啊！
既来之则安之，卫阳默默地飘到了赫奇帕奇长桌边上。然后他马上发现了赫奇帕奇的好处——另一个珍珠白的幽灵，赫奇帕奇的胖修士，立刻向他表达了真诚的欢迎。“太好了，我一直希望孩子们能分到我的旧学院,没想到幽灵也能分进来！”说着他就伸出左手，按在右胸上，点头行礼。“他们都叫我胖修士,乐意为您效劳。”
“呃，谢谢。”卫阳有点扛不住这热情，但这总比排外什么的好，于是也有模有样地学了一个回去。“我是卫阳，或者我也该取个更通俗上口的名字？”
“这倒用不着，我想不过一个月你就会有新名字了。”胖修士更高兴了，俏皮地眨眼。“来，坐这块儿！”
话音未落，他身边的赫奇帕奇学生们就朝旁边移动，给他们留出了足够的长椅空位。大家都知道幽灵根本没法和正常人一样坐下吃饭，但这是一种尊重。这瞬间就把他们在卫阳心目中的评价刷高了——多可爱的孩纸们啊！哪里像某个不客气的……
咦？那视线什么时候消失了？
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的桌子临近，卫阳很容易就发现了那个疑似夏洛克的学生。对方坐得笔直，敛着眼睛，似乎突然对他面前的刀叉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相比其他人百无聊赖地听着校长说话的模样，他看起来已经算态度端正的了。如果用手撑着脑袋的话，就是标准的思考者雕像造型。
卫阳怀疑起来，他认识的夏洛克可没有这种耐心。而且难道刚才被瞪是他的错觉吗？还是说那只是因为他特别遭人讨厌？呃……后面这种猜测也太令人心碎了。他这么想着，开始专心看系统白字：
“夏洛克·福尔摩斯，霍格沃茨五年级学生，拉文克劳学院。出身于魔法界历史悠久的纯血家族，历代均就读于拉文克劳……”
……系统你串台了吧？福尔摩斯家什么时候成了巫师界的古老家族了？还是拉文克劳专业户？
卫阳越看越一头雾水。继时间地点不对之后人物也不对了，这样真的没问题？而且从资料里根本看不出这个夏洛克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啊！真的是他疑心病太重吗？
不是他不明白，是世界变化快！
在卫阳没注意到的角度，夏洛克悄悄地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他一眼。那张脸上带着点不易觉察的迷惑，不是熟悉的话还真看不大出。
夏洛克觉得他也很迷惑。任谁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一睁眼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从未想象过的地方，表现都很难比他更好。
是的，他一个月前才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有魔法界世界大战的地方，而他自己还是个巫师。超现实的力量从来不是他的领域，所以当他发现自己的魔杖尖端真的能冒出清水、而他徒手就能让水变成气体吹爆皮口袋之后，他一直以来的世界观崩塌了——
这不科学！
能量守恒定律、拉乌尔定律、盖吕萨克定律轮番在他的思维宫殿里尖叫着抗议，让他头痛欲裂。最后他只能把房门一关，声称自己要做实验——之前的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实验狂人，包括魔药咒语等等方面，这么做已经不是第一次——然后趁机把能找到的资料都看了一遍，想弄清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就和表面上看起来的一样，他不明原因地穿越到了另一个自己身上。现有魔法理论也没法解释这种时空穿梭，因为法律明文规定的时间溯回安全期限只有五小时，更不用提去另一个世界了。而时空魔法事故频发，他犯不着在还什么都没弄清的时候就以身犯险。
说句实话，夏洛克至今还认为，人死了就该被烧成灰。可他死后却到了这个地方，而这个地方的人死后还能变成画像和幽灵这种不现实的东西……
好吧，既然都不科学，只能在思维宫殿里扒拉出一个小房间放这些新的古怪玩意儿了，至少它们在这个世界是有用的知识。
夏洛克花了一整个月的时间让自己接受了十五岁的外表以及七八十岁的内心差距，以及他一大把年纪还得去上魔法学校的事实。他从来就不能算是一个典型的好学生，不过岁月好歹给了他比年轻时多一点的耐心以及沉稳。这是一个新的谜题，新的挑战，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弄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还能看到他在苏塞克斯的乡间小别墅养的那几窝蜜蜂。
直到在城堡门口看到那个幽灵之前，夏洛克都没想过这件事和卫阳有关系。
他一开始所认识的卫阳“死”了，留下的唯一存在痕迹大概就只剩那个小纸团——后来的卫阳给他的，字迹潦草到他几乎认不出——还有他思维宫殿高塔之上的人影。他偶尔会爬上去看他，但通常情况下他们谁都不说话，只是面对面地坐在沙发里。
而在现实中，他也很少提及过去的事情，并且对约翰的形容——“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白月光”——嗤之以鼻。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一种深切怀念的表现而已。他不提并不意味着他的淡忘，相反地还会和岁月一起增辉。
好吧，我们也不能奢望文学知识和哲学知识都是零蛋的侦探理解那么一句话。反正总结起来，就是夏洛克从未忘记过卫阳，不管是什么身份。
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夏洛克已经做好了准备，为他可能看到的任何一项不符合科学常理的事情。但事实再次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那个穿着军装的幽灵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考虑军装和幽灵状态的话，这个卫阳和他记忆里的那个长得一模一样。他几乎是在转头的一瞬间就发现了这点，震惊得有一瞬间没挪动步子。但是对方没注意到他，确切地来说，对方似乎正盯着雨幕中的某块地方，谁也没在看。
这神情他相当熟悉。某些时候卫阳似乎在走神，但的确跟得上话题和思路，他自然地认为对方那时候在思索。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他？还是说，只是因为这个世界也有卫阳、而对方恰好也有这样的小习惯而已？
夏洛克在要解决的问题上又添上了这项。抱着这样的怀疑，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都在观察对方，逐项排除各种可能。对方看到他时脸上露出了不可抑制的惊讶，他就知道结论只有一种——
虽然换了一个身份，但这个卫阳就是他一开始认识的那个！
偶然？必然？
两人都一肚子问题，但这样的可不止他们两个。教师席上的邓布利多环视着整个礼堂，继续思考了一下一个死于战场的外国人是怎么找到霍格沃茨的——这种事之前从未发生过。不过必须得说，分院结果给了他更多相信卫阳的理由。虽然也有例外，但赫奇帕奇们通常都是可靠的；其他问题他可以以后慢慢解决。
至于斯莱特林长桌边，汤姆的注意力也暂时被吸引住了。不过他并不是对卫阳本身有兴趣，而是注意到夏洛克目不转睛地盯着卫阳。
这可真稀奇，他在心里说，拉文克劳的书呆子终于能把目光从书本和坩埚上移开了。他本以为改变这一切的会是别的更有吸引力的东西，但事实上却是个来路不明的幽灵？
汤姆垂下眼睛，觉得有些计划可以开始进行了。
他十分在意能与他匹敌的人，而夏洛克很不幸地够格。按理来说，虽然两人同级，但汤姆门门全优，夏洛克偏科严重，后者并不能威胁前者年级第一的位置。但关键在于，夏洛克到底擅长什么课程——魔药、魔咒、黑魔法防御术，都很有实用性。汤姆敢说，在这几门课里，除了他之外，其他学生全不是夏洛克的对手。
还有就是，福尔摩斯家什么也不缺，而且相当聪明，很少在敏感问题上站队。但如果谁能拉拢他们，绝对是一大助力。夏洛克本人更是油盐不进，一年之中主动说的话不超过十句，而且很难找到人。不过对于拉文克劳的聪明人来说，这已经是很轻的怪癖了。
虽然目测难度很高，但在这样的条件下，明显该趋利避害。之前没有找到任何突破口，无从下手，但刚刚似乎终于出现了一个……
汤姆盘算着，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
当天夜里，拉文克劳塔楼。
公共休息室里十分安静。圆形的星辰穹顶下烛火微微，映照在壁龛里的拉文克劳大理石半身像以及星星地毯上。在经历了一天的事情之后，绝大多数学生筋疲力尽，一回来就直接爬上宿舍休息了。天蓝色的丝质窗帘在夜风下微微拂动，隐现出窗边的人影。
卫阳从鹰形的黄铜门把手上穿过——感谢他是个幽灵，否则一定回答不出门环的开启问题——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虽然他怎么想都觉得这个夏洛克和他认识的有点不同，但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等到了夜里。而现在看起来，他的猜测是真的？“夏洛克？”他轻声问。“是你在那里吗？”
窗帘微微动了动，一只手从它后面伸了出来，露出一双灰色眼睛，亮得像燃烧的火。“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亲爱的阳？”夏洛克用完全不符合他外貌的语气说，在“亲爱的”上面压了重音。
卫阳顿时心虚了。救了个命！真的是夏洛克！他毫不怀疑，如果可能，夏洛克一定会对他采取最管用的问话方式——抓住他的领子，声色俱厉地逼问！好吧，这其实不是问题，问题在于，系统怎么没告诉他，新世界里有可能出现上一个世界的攻略目标啊？现在要怎么办？新仇(并没有)旧恨(大概有)加起来，他死定了！
少年，你觉得幽灵还能再死一遍吗？
☆、第39章
夏洛克从窗台上跳了下来。他一直是瘦高个儿,这时候身量未足，更加轻盈灵巧，像只不会发出声音的猫。不过他脸上的神情可不是那么回事——怒火似乎变成了实质性的，从他灰色的眼睛里满溢出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吧？不然你在看见我的时候就不可能那么惊讶。因为在你知道的事实里，我本不该在这里！”
他进一步卫阳退一步，直到后脑勺和后背传来了冰凉坚硬的触感——身体穿越墙壁的在感觉——被吓着的卫阳突然恍然大悟。
不对啊，他现在是个幽灵，有什么好怕的！
这么一想，他顿时有底气了。“我只是……只是意外！我连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幽灵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他思考了一晚上，结论只有一个：不管扯什么理由，都绝不能告诉夏洛克这是个游戏,不然就算他是个幽灵也会被碎尸万段的——没听说漫画里的人知道自己是虚构的还会高兴，他才不要自寻死路！
“是吗？”夏洛克眯了眯眼。“你不知道？”他又恢复了那种审慎打量的态度，就和他们第一次在巴茨医院里见面一样：“上一次你出身于中国上海的一个富商家庭，这身份没问题；而这一次你是中华民国国民政府军的一个上校，死于唐王山战役，这也没有问题。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有这样的差异，但是你的样貌没有变，性格没有变。而再看看我的情况，你就知道这有多么相似——同样的名字，类似的性格，迥异的身份。所以，”他一口气得出了结论，“你敢说这和你没关系？”
卫阳在心里默默地擦了把冷汗。在电话都不普及的时代，夏洛克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啊？“可我真不知道，”他果断决定继续装傻，“或者说，按照你的推断，我之所以成为幽灵，是因为穿越过来的时候这个世界的我已经死了？”谎话的最高境界是半真半假，为了鬼身安全，他决定冒险尝试一下。
“正是问题所在。”夏洛克飞快地说，“你是怎么做到的？更确切一点说，你是怎么在五十年以后让我和你一起开始这种目的未知的旅行？”
“……等等！”卫阳终于发现他一直以来觉得对方身上的违和感是从哪里来的了。“你说五十年后？那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他离开之后，游戏世界真的还能继续维持这么长时间？他原本以为顶多到任务九，不超过任务十的啊！
夏洛克似乎在强忍着自己翻白眼的冲动。“这显而易见，阳。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有耐心坐在那里听一个接近三百岁的老头子的废话？那当然是因为我已经知道，一个老人自己居住的时候就想要……”随便有个人听他说话。但这后面他没说出来，他不想这么快就承认他在希望谁在他老了之后陪伴他。
“——因为你也……”卫阳说不出话了。因为他突然想到孟元基问他的问题，现实世界与游戏世界的时间流速是不同的，前者的一小时等于后者的一年。他在心里计算了一下，然后惊悚地发现他是在五十个小时以后重新进入的游戏。
那也就是说，当他在睡得昏天暗地的时候，游戏并没有停止，还是在自动运转着？这不可能啊，他明明关了电脑，也没开智能待机功能！退一万步来说，他的那个小笔记本也扛不住连续自动运转游戏这么久啊！如果是的话，早该热得自爆了！
卫阳突然对这游戏的真实性产生了森森的怀疑。孟元基到底给了他一个什么玩意儿？不会是在坑他玩吧？
“你想到了什么。”夏洛克端详着他的表情，很肯定地说。“告诉我。”
卫阳再也没忍住，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把面前的人打量了一遍。最后他惊叹道：“你赚到了，夏洛克！如果按照这种发展方向，你可以多好几辈子的时间呢！”不过他在心里决定，等这关出去他就去质问孟元基——就算是全拟真游戏，也不可能如此智能，更不可能拟真到能骗过侦探一辈子而不出错吧？
夏洛克额头差点冒出来两根青筋。虽然他总体脾气比以前好了些，但是看到似乎完全没有变化的卫阳，他的反应也几乎是跟着回到了年轻时的水平。“说、实、话！”他怒了。为什么他过了一辈子，这家伙却像是只过了两天的样子？
不得不说，侦探你真相了！
很可惜，他现在身高不够，并且卫阳还自恃是个幽灵，所以完全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相反地，卫阳还很有心情地和他打听：“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噢，不对，你当然知道我有没有变。”他自言自语地否决了自己的第二个问题，又提出了第三个：“马格努森怎么样了？”
“对啊，马格努森！”一提这名字，夏洛克就更不高兴了。卫阳早就知道马格努森有问题，但并没有直接告诉他，而是七弯八绕地把提示的纸团放在枪匣子里——有这么干的吗？万一被忽视了怎么办？“你怎么知道他会对我们产生威胁？别说你那时候就知道他会用你的照片来威胁你！”他绝不承认他其实是在介意发现纸团的人不是他！
“其实我有预言能力。”卫阳板起脸，正儿八经地回答。
其实是主线任务九他会说？既然是主线任务，那就必然和夏洛克有关系，这种关系连六岁小孩都会推理。而他那时在主线任务六，好感度逼近目标五星，怎么看都不可能坚持到主线任务九了。考虑到中间还跳过了五，他就把九的提示藏了起来——他那时没法提醒夏洛克，说马格努森很危险，而且那时候的马格努森还和麦克罗夫特有合作；然后，传说中的资料库其实都在马格努森的记忆里，这样要对付他的话，直接杀了他就行；这样，用枪不是很正确的思考方向吗？
夏洛克瞪着他。他一直都知道卫阳嘴很严——在被莫里亚蒂抓走的那一次已经体现出来了——现在轮到他自己亲身体验了。“你就是不肯告诉我，为什么？”他沉声问。他不相信他认识的卫阳会蓄意欺骗他，或者就算是欺骗，也是不得已的，又或者是出于卫阳自己认为的好意。“我又不会说出去，实话对你并没有什么损失。所以……”他的声音低下去，“你觉得真相会伤害我？”
大爷我给你跪了啊！你知道就好，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啊！五十年过去了，你怎么还这样！卫阳内心的小人在泪奔。玩个游戏玩成这样他容易嘛他！两边都不讨好！
夏洛克从他表情反应上得出了结论，微微后退了一步。“不得不说，真是愚蠢的想法。”他鄙夷道。
但说实话，他松了口气。因为其实他还有一个可能性没说，就是真相可能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谎言，那他们要如何相处？不管造成现在情况的是什么原因，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他所认识的卫阳，从来没有变过；对方确实真心在意，不然也就不会留下那么一个提示，现在也不会试图用蹩脚的理由搪塞过去。这可比他之前最坏的结论好得多了……
卫阳觉得他的膝盖已经插满了箭。他又要开始被毒舌的生活了？嘤嘤嘤他真不能倒带重来？这世界的三个目标本来就很难，还有一个万一不高兴就拖你后腿的大爷……他是不是还是死掉重来比较快？
次奥！给幽灵个死法啊！想死都死不了，系统你人性何在！
夏洛克继续观察他，突然觉得万分遗憾。魔法界有种技巧叫做摄神取念，他个人认为这是很有用的技能，尤其是在对待嫌犯方面；只可惜，没听说能对幽灵摄魂取念的。那只能花点时间采取迂回作战了，因为卫阳很明显地属于吃软不吃硬类型。“我困了。”他突然说。
卫阳正满心虚弱地等待着最终审判，结果却听到这么一句，眼睛都瞪圆了。这怎么可能？他认识的夏洛克从来精力值满点，不然也不能无聊到把一整面墙射成筛子了，更不用说主动提休息。“呃……那你先上去休息？”他试探性地建议，同时在心里想这是不是缓期徒刑。
没想到夏洛克一脸愉快地接受了他的提议。“那就这样。今天看见你很高兴，阳。”他一边说一边眨了眨眼，颇有点俏皮的意思，然后转身上楼去了。
卫阳被他那个小动作秒到了。其实他见过夏洛克做这个动作，还不止一次，奈何没见过小时候的版本——
不许顶着一张正太脸卖萌！这是犯规！你这么可爱你哥知道嘛？
对啊，麦克罗夫特呢？卫阳突然想到了这个，赶紧点开系统界面查询。结果很快跳了出来，这个世界的麦克罗夫特是夏洛克的远房表哥，远在塞尔维亚，而莫里亚蒂根本就不存在！
得，没人能转移夏洛克的注意力，看起来他必须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对付一个大龄超高智商还特别懂利用自身优势的熊孩子了！
卫阳仰天长叹，好半天才想起来查看他的主线任务。结果不看还好，一看他又傻眼了。主线任务分成了两条支线，a线是汤姆，b线是邓布利多和问号君(显然是格林德沃)。前一个任务很正常，“陪同上魔药/变形/黑魔法防御术课”，获得初步好感度；后一个是，“帮邓布利多阻止问号继续犯错”，从难度分类来看，能解决就直接通关。
……救命！他也想直接通关啊，可他一个人怎么阻止世界大战？这游戏终于要改名“拯救世界的正确姿势”了吗？
第二天，卫阳顶着两个黑眼圈(并没有)，按照系统的指示，飘飘悠悠地去陪上课。他昨天夜里看了看教职员工表，确定系统在挑选课程方面还是没坑他的。
其他的比如说，作为草药课教授，赫伯特·比利拥有“相当难得”的戏剧艺术细胞，在后来的某一次圣诞节里上演了哑剧公平泉，结果闹出了大乱子，以后转去了巫师艺术学校；再比如说保护神奇生物，凯特尔伯恩连自己的手脚都没有看好，并且对神奇生物一点爱好都没有，很难说他胜任这个危险度极高的职位。
总而言之就是，想在本身就一堆问题的课程上刷好感度，没成负数就不错了！
只不过，相对好的教授也不一定能保证相对好的好感度。五年级学生们的第一节课是变形课，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一起上，卫阳厚着脸皮去蹭了。作为变形课教授，邓布利多除了看了他一眼外没有其他任何特殊反应，这是好事；但如果汤姆也目不斜视的话，那就坏事了。
第二节课是魔文。这回和斯莱特林们一起的是格兰芬多，卫阳找不到任何理由溜达进去。不过他也没打算溜进去，因为在上课之前，他就看到了俩学院的学生在走廊里差点动手的情景，真心觉得“和格兰芬多一起上课”也该加进排除范围里。
下午第一节是魔咒课。很好，又是和格兰芬多，排除。第二节则是魔药，和——拉文克劳！
卫阳本来相当无精打采，但是他在地窖门外时就意识到了不对。夏洛克站在门边，似乎早就猜到他会飘下来。此时离上课还有几分钟，两人一齐朝着靠边的走廊而去。
“你一整天都在跟着斯莱特林。”夏洛克还是老样子，一开口就直中要害。“你不是赫奇帕奇的吗？”
卫阳无话可说。难道他能告诉夏洛克，他这是别无选择吗？他想破头也想不出让德国黑魔王收手的办法(如果那么简单，世界上就不会有战争了)，只能试图从还年幼的黑魔王方面下手啊！可谁知道，汤姆在教授面前表现得那么循规蹈矩，连多看一眼窗户都没有！
不过说起来，汤姆学习这么认真，怪不得是年级第一，还是被邓布利多称之为“大概可以说是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学生”的人。如果他自己能有这一半的努力，说不定就……
卫阳想着想着跑题了，没注意到夏洛克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几乎能肯定，卫阳有一个目标，那个目标就在斯莱特林的五年级生里。那么，会是谁呢？他转动目光，对陆陆续续到达的学生们进行排除。
毫不掩饰醉心黑魔法、血统论狂热者——蠢货，排除；
只知道打扮、享受别人虚伪的赞美——骗子，排除；
似乎很有主见、本质却是唯唯诺诺——跟班，排除；
看起来是个好学生、但实际上很有野心、学生传言会蛇语、斯莱特林的最后一个继承人——啊，有趣，就这个！
“福尔摩斯，你怎么还不进来？斯拉格霍恩教授不喜欢有人迟到。”汤姆在教室门前站住了，对着夏洛克说。他脸上的表情相当正常，就和所有级长提醒学生时一样。
噢，果然演得一手好戏，夏洛克在心里把这一点记上。但他一动不动，就和没听见一样。
汤姆微微皱了皱眉。“顺道一提，教授不喜欢幽灵，所以你最好别……”他没说完，但暗示意味很明显——就算你喜欢，也最好和幽灵保持距离。
卫阳无语了。为什么啊？他都是个幽灵了，还能中枪！
夏洛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汤姆，脸上浮现出一种高深莫测的笑容。
☆、第40章
出于一种难以名状的逆反心理,卫阳在上课后偷偷溜进了地窖。他把身体沉在地面之下,这样就没有人能看见了。虽然他非常不喜欢汤姆的说法，但斯拉格霍恩也的确和汤姆说的一样,对一个幽灵不感冒——这从他在地窖里布下了类似阳光的魔法就能看出来。斯拉格霍恩喜欢舒适的生活，阴冷的幽灵无疑不舒适。
卫阳气哼哼地坐在一片冰冷的黑暗里,斜上方传来斯拉格霍恩的声音，但他一句也没听进去。这事情可棘手，汤姆忌惮邓布利多，绝不会在邓布利多的课上被抓到任何把柄；斯拉格霍恩又不喜欢幽灵,绝对不会欢迎他旁听的。
……难道就剩下黑魔法防御术课程值得一试？可是话再说回来，汤姆对他似乎一点兴趣也没有啊！那要怎么接近？从今天的情况看起来，对方似乎对夏洛克更有兴趣……等？对夏洛克有兴趣？
卫阳点开系统，开始翻资料。然后他发现,年少的黑魔王显然从学生时代就开始招兵买马了。当然汤姆做得不那么明显，看起来更像是他人缘好；至少在校长迪佩特教授以及绝大部分教员的眼里，没有比他更优秀的学生了。要做汤姆的“朋友”，首先要有价值；夏洛克本人的聪明头脑以及福尔摩斯家的雄厚背景无疑都具备这种价值，而他……
一没权，二没钱，三还是个幽灵，连根魔杖都木有，有毛线价值？
这初始条件真是虐哭了，卫阳默默地在心里拭泪。不过他又安慰自己，就算某些人被汤姆认为值得结交，也不意味着好感度能刷上去——他对那些人的感情只有利用，好感要有也只是单向的。
这么说起来，事情就更困难了。一个十五岁的小p孩怎么就如此心机深沉，基本好感都刷不上？
卫阳最终辛酸地意识到，刷a线和刷b线的难度其实有得一拼。不管现在如何，但的确两边都有一个黑魔王；哪一个都不好对付！这是在逼他黑化啊！
突然间，卫阳头顶上传来了轻微的声音。他原本没注意，但系统白字提醒了他——有人在用鞋底敲击地面，按着摩斯电码的规律，翻译过来是：“你在下面吗，阳？”
卫阳顿时一口气憋住了。满屋子都是还活在中古世纪的巫师，偶尔有几个麻瓜出身的也不可能懂这玩意儿——所以夏洛克是有多闲？而且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闭紧嘴巴，打算无视。
那声音坚持不懈。“我知道你在下面。快点回答我，他们不会发现的。”
的确，这时候教室里弥漫着魔药的雾气，到处都是毕毕剥剥的声音——火焰舔着坩埚锅底，银短刀切豆子，低声交谈和议论——但卫阳就是不想动。别以为他刚才没看到那种可疑的微笑！夏洛克绝对能做得出坑他的事！
“如果你再装死的话，我就过去和那个里德尔说，其实你对他有意思。”
卫阳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次奥！如果夏洛克真去这么说了，他以后还能指望靠近汤姆十步内吗？这到底是和谁学坏了！他无比幽怨，但也只能老老实实地伸手，让指尖穿透地面，用同样的方法比了回去：“你到底想干嘛？”
“噢，你知道的，”那声音似乎突然轻快起来，“太无聊了。周围的人一眼就能看穿，没有一点挑战性。”
“真可惜，这里没有罪案给你解闷儿。”暂时没有，将来就——希望也没有——卫阳在心里说。
“这又是你的预言？”
“你认为是就是。”
那敲击声停顿了一小会儿，又响起来。“我看可不一定。还是那个里德尔，我觉得他是这里最有趣的那个。你知道他的身世吗？”
卫阳已经不想对夏洛克的推理能力发表任何感想了。“这和你又没关系。”
“哦，那就是知道了。”脚尖在地上压紧，似乎在表示拖长音，“的确和我没关系，但和你想做的一定有关系吧？不用否认，你的目标就是他。”
卫阳沉默。他能不能求高抬贵手！本来就已经够难的了，如果夏洛克再搅合在里头，那难度就朝着坑爹方向去了啊！
夏洛克也没有继续逼问他。因为在他看来，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卫阳对这个世界有一种过度的了解，像是能预测还没发生的事情。如果说在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还能勉强解释成是推理能力的话，这时候看着确实更像先知。他从来都不信这种东西，那要怎么科学地解释这个问题？
他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为什么能到处穿越？又为什么想要接近里德尔？
一大堆疑问塞满了夏洛克的脑袋。什么事情都是有缘故的，他坚信。所以就算卫阳不打算告诉他，他也要自己找出真相。
魔药课过了一半，大多数人还在和自己的坩埚奋斗，但汤姆已经做好了。他并不急着叫斯拉格霍恩来给他的成果评分，而是直接看向了另一侧。在这门课上，足以成为他对手的就只有一个人……但是他一看就呆住了。不是因为夏洛克也已经做完了，而是因为对方在低头瞄着脚边的地面——有几只银白色的手指在飞快地翻动着，然后消失；夏洛克再用脚尖点地，明显是在回复；然后手指再次出现。从节奏来看，很明显具有某种别人不了解的规律。
汤姆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这幽灵居然不听我的警告进来了”，而是“这是什么新语言、比蛇语还隐蔽”？他原本只是认为，夏洛克对新来的幽灵有一种莫名的兴趣；但事实上，他们之间的联系比他想象的还紧密？这可有点糟，他欲擒故纵的方法还没用就已经失去不少效力了。
察觉到他的目光，夏洛克并不抬头，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无人注意的笑容。
这堂课的结果毫无疑问，斯拉格霍恩照旧只对两个学生的结果表示了满意。汤姆非常到位地露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而夏洛克没有任何反应——他可没心情和一个像蜘蛛一样撒网的教授打交道。一下课他就脚底抹油地溜了，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每回都是这样！”斯拉格霍恩夸张地说，“福尔摩斯家的小子每次看见我就和躲什么似的！连送封信都找不到人！我又不能把他吃了！梅林知道，我只是请他来吃点东西聊聊天呀！”
汤姆留下来帮他整理教室，闻言眼睛转了一下。
斯拉格霍恩有个习惯，喜欢在假日时将他看中的学生叫到一起开个宴会什么的，学生们私底下都管这个叫鼻涕虫(和斯拉格霍恩音近)俱乐部。大部分人视之为荣耀，因为这代表着教授的肯定，他们因此嫉妒能去的人；但也有小部分人不当一回事，比如说夏洛克·福尔摩斯。
斯拉格霍恩这时候似乎是在抱怨，但更多的可能是寻求认同，甚至有意让他帮忙去说服夏洛克。这肯定不是他想太多，因为他也想要拉拢夏洛克。
“他只是有点儿不近人情，教授。”想到这里，汤姆终于开了口。“我听说福尔摩斯们都这样。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您试试，但我也不能保证成功。”
“那可就太好了！”斯拉格霍恩果然面露笑容。“我相信你，汤姆，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教授。”汤姆谦虚地回答。斯拉格霍恩在笼络人心方面是一把好手，但他太局限了；幽灵知道的东西，通常比人要多得多，也有价值得多。
这么过了几天，事情一点进展都没有。虽然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还一起上黑魔法防御术课，加拉蒂亚·梅乐思教授也不介意多一个幽灵在后头旁听，但奈何还是没有任何机会——就算他想自动献身做无声铁甲咒的实验对象，那也要他不会直接穿过铁甲咒才行！
卫阳各种心急加百无聊赖，闲暇时刻就在整个霍格沃茨里头无头苍蝇般地乱转。最大的收获无疑是撞到了一只偷偷地养在城堡里的八眼巨蛛——运气真不怎样——幸而他飘得快，没被追上什么的。就算他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被许多只毛茸茸的腿穿过的感觉也很不好！
当然了，他也知道，城堡里最危险的宠物还不是蜘蛛，而是位于极深地底下、斯莱特林的密室里的蛇怪。它的眼睛具有魔力，如果人看到就立刻会死。鉴于幽灵被那双眼睛一看都会石化，他决定还是别自找苦吃了。如果他现在被卡在密室里，那可真是白白浪费时间——要知道，距离汤姆打开密室还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呢！
他这么无聊，毫无疑问地引起了胖修士的注意。胖修士是个和蔼善良又热情的人，这从他每年都劝说其他幽灵允许皮皮鬼加入开学典礼可以看出来。所以他觉得，卫阳孤身一人跨越重洋，肯定需要更多的体贴和关心。更不用提，卫阳还是他们赫奇帕奇的！
于是周六晚上，卫阳被胖修士神秘兮兮地拉到了地下教室里，说是霍格沃茨的鬼魂们给他准备了一些惊喜，作为他加入霍格沃茨幽灵大家庭的欢迎会。
“我们一早不知道你会来！不然在开学典礼的那天就该弄好了！”胖修士絮絮叨叨地说，同时还显得很高兴：“但是现在也是来得及的——来吧，来吧，尽情享受吧！”
鉴于幽灵的特殊性，卫阳其实也没抱太大期望；但进门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他的想象还是太保守了——
许多根细细的蜡烛漂浮在半空中，发出一种阴森森的幽暗蓝光；讲台的位置上坐着一支幽灵乐队，乐器是几把乐锯，发出的声音就像无数女鬼的爪子在粗糙的墙面上挠过，听着就让人背后起一层白毛汗；里头的课桌消失了，变成了几条铺着黑天鹅绒桌布的长桌，上面摆放着各种食物——大块大块已经腐烂的肉放在漂亮的银盘子里，漆黑的、烤成焦炭的蛋糕堆在大托盘里，大量长满蛆虫的肉馅羊肚，一块覆盖着绿毛的奶酪，一条已经完全臭掉、看不出原本形状的大马哈鱼，等等等等。
“不错吧？”胖修士依旧笑容满面，“要知道很多年都没有幽灵加入我们了——大家都同意把欢迎会规模弄得宏大些！”
你们还是忘了我比较好！卫阳欲哭无泪，好容易才控制住了拔腿就跑的冲动。“……谢谢你们。”他干巴巴地说，觉得说话从来没这么违心过。
鉴于被迫成了主角，卫阳没能找到机会提前溜掉。而且他不擅长拒绝别人的好意，只得从头到尾僵着一张笑脸坚持到了最后，并且不得不把自己的死法讲了几乎一百遍——被枪打死或者被刀刺死对巫师来说都是很不可思议的死法。欢迎会直到午夜之后才结束，他出门的时候只觉得脚底都在打飘——没错，幽灵也是会虚弱的！
以后再游荡的话，必须避开那些幽灵和画像们！再无聊也不能这么打发时间啊！就在卫阳在心底里这么发誓的时候，他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你没事吧？”
卫阳回头一看，毫不意外地发现汤姆正抱着两只手看他。他这时候还没爬到地面以上的地方，走廊两边都是湿乎乎的石壁，而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入口就在某一块石壁后面。“没有，”他抹了一把脸，“我们吵到你们了吗？”
“不，魔法的隔音效果很好。”汤姆回答。他暗含审视的目光从卫阳脸上落到身上，继续道：“其实我就是在等你。”
吓？卫阳刚才还混沌着的头脑立刻被吓醒了。不会汤姆也发现他在跟踪吧？他明明做得很小心了，而且从未在汤姆一个人的时候冒险尝试接近什么的！
看到他一脸惊愕的表情，汤姆在心里轻蔑地笑了笑，但脸上却显得有些局促：“我想我欠你一个对不起。我不该对福尔摩斯那么说的。”
……又一个奥斯卡影帝出现啦！卫阳内心咆哮。如果他不是已经对汤姆的性格有所了解，那一定会被这种纯良的外表骗过去。“我都不记得你说过什么了。”他打着哈哈道，心里希望自己表现得足够单纯——或者是单蠢。一开始就表现得太聪明，容易让汤姆这样的人产生警惕。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担心了一整个星期呢。”汤姆露出个略带不好意思的微笑。
卫阳已经吐槽不能了。明明用脸和演技就可以征服世界了嘛，还要黑魔法干什么？“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不回去睡觉吗？”他隐晦地暗示道。按照霍格沃茨的规定，学生在入睡时间后是不能在城堡里闲逛的，被教授抓到就会有一大堆麻烦。“当然，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
“谢谢，你真是善解人意。”汤姆显得挺高兴。但事实上他正在打什么主意，只有他自己知道。
卫阳看了看那张堪称真诚的笑脸，又看了看毫无波动的好感度，默默地关掉界面，无语凝噎。果然，拼颜艺啥的，他还是洗洗睡吧！
☆、第41章
经此一夜,卫阳一战成名。因为除非自愿，巫师不可能被任何麻瓜的方式杀死,甚至还包括自然死亡。看我们已经接近三百岁的校长迪佩特先生就知道，正常状态下巫师比麻瓜长命得多。
“子弹？就是一种小小的麻瓜物品？会爆炸？”
“麻瓜的刀具,再长也没有魔力吧？”
“所以到底怎么会死？”
这是那天晚上幽灵们的各种疑问。出于礼貌，他们用更为委婉的方式表达了这些问题；但他们对卫阳的答案——“真的不知道”——并不满意。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私下里认定，要么就是霍格沃茨当初忘记给远在中国的卫阳送去一封猫头鹰邮件,要么就是卫阳在战场的最后一刻突破了自我、从哑炮进化成了巫师。
严格来说,这两种情况概率都不大。霍格沃茨的学生名单在孩子们出生以后就确定了，而祖上全是麻瓜的家庭基本不可能有哑炮后代。所以他们综合考虑之后，给出了第三种可能解释：卫阳是个天生的巫师，但他自己不知道；该给他发入学通知信的学校大概出了什么问题，以至于漏掉了这一个(因为麻瓜想躲过巫师基本不可能)；在临死的那一刻，卫阳想要看到战争胜利那天的强烈执念使他的意识留在了世间，变成了幽灵。
对此卫阳只能表示，被鉴定成爱国好青年真不是他的错！如果他需要这样的推理，还不如找夏洛克来得靠谱一些呢！
不过很遗憾，除去他自己，其他幽灵都认为这是个很合理的解释。虽然幽灵们并不会到处谈论别人是怎么死的，但如果有人问起，他们遗憾叹息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不出一个月，他似乎就成了整个霍格沃茨里悲剧色彩最浓的英雄幽灵。男孩子们倒还好，大多觉得他是生不逢时，但战死沙场精神可嘉；而女孩子们似乎一下子都爆发了母性情怀，每次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悲悯。
卫阳蛋碎了。虽然有同情心是很好，但也不用一个个都一脸“你要是早能学魔法就不会那么容易死了”这样的表情吧！更糟的是，还有个别高年级的男生非常认真地和他打听战场情况，并试图打听如何才能参加军队。
别开玩笑了，这种事情该是我给建议的吗？卫阳差点掀桌。他要是真怂恿这些现在还没成年的孩子上战场，不用家长找上门，他自己就先羞愧而死了好吗！更不用提现在的局势已经到了逆转的时刻——六月中途岛海战，日本海军已经在太平洋上溃败；年末瓜岛海战、阿拉曼战役、斯大林格勒战役更是标志着二战在世界范围内的转折——离毕业还早得很的熊孩子就少操点心吧！
这件事大概也传到了邓布利多耳朵里。因为某天卫阳在庭院里晒太阳的时候，差点没头的尼克——格兰芬多的幽灵——找到他，说邓布利多请他去二楼变形课教授办公室一趟。
卫阳不大明白对方找他做什么。不过既然目标主动提供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现在变形课教授办公室看起来就像是之后校长办公室的雏形。除去墙壁上没有霍格沃茨历代校长的画像之外，满满当当的书架、各种各样的细长腿银器、还有其他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塞满了整个房间。
邓布利多正伏案写着什么，一时间没注意到卫阳的到来。卫阳也不想打扰他，只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桌上厚厚的信件上，系统白字不失时机地提醒他，那些东西来自世界各地。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卫阳毫不犹豫地相信，这些信里有一大半都是敦促邓布利多出马去对付德国黑魔王的。
“噢，你来了。”邓布利多写完一个段落，这才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一个幽灵。“真不好意思，我太入神了。”他说，把羽毛笔插回墨水瓶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桌子倚在前面。“有失礼数，请见谅。”
“没关系，教授。”卫阳看他的动作就明白了——幽灵不可能坐下，也不可能喝什么饮料，所以邓布利多也干脆站了起来。“听尼克说，您找我有事？”
邓布利多眨了眨眼。“你在他们之中混得不错，我都听说了。”
卫阳默默地在心里擦了一把汗。别再让他想起来那个欢迎会了！简直是噩梦有木有！“这正是我要说的，”他果断转移话题，“感谢您在迪佩特校长面前的美言，不然我现在还在外头飘着呢。”
邓布利多从眼镜上方打量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手，语气里有种不易察觉的沉重。“我有什么理由拒绝一个从战场上归来的幽灵？”他顿了顿，又问：“我听他们说了那些事情。如果方便的话，我能亲耳听你说吗？”
如果对方不是邓布利多，卫阳真觉得他讲这故事的频率都能赶得上睡前故事。不过他很好地掩饰了这点，把他生前的最后一战描述得再细致些。
这花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窗外的天色由薄暮变成初夜。邓布利多听得目不转睛，偶尔点头表示同意。最后听到结尾的时候，他摘下了眼镜。“虽然伤亡惨重，但并没有失败，对吗？”
“是的。”卫阳回答。“并且我坚定地认为，我们会取得最终的胜利。”虽然他刚才只是照着资料在念，但现在情绪也有点低沉了，这话有一半是在给他自己打气。
邓布利多注视着他年轻的脸，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是这么想？但无论是他还是格林德沃，都不会想在最后一刻之前看见对方吧？或者说，他应该让这一时刻早点到来？“虽然你慷慨地不计较，但我还是要为让你想起那些过往而道歉。”他重新戴上眼镜。
“没有必要，教授。我已经死了，再怎样也不会活过来。相比之下，活着的人怎么样，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卫阳这话说出口，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邓布利多了然地点头。“你是对的。都说幽灵是因为惧怕死亡而留在世间的印记，但现在看来，这也不尽然。”人总是会死，但他的希望永远不会。一部分人死去，只是为了大多数人更好地活下去。
“您谬赞了。”卫阳说。他想了想，决定冒一次险：“如果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请您尽管吩咐。”反正他都是个幽灵了，就算是面对黑魔王也不用怕！
邓布利多略有惊讶地看他，然后笑了。“谢谢，暂时还没。不过有一句话我上次忘记说了，”他顿了顿，“欢迎来到霍格沃茨，亲爱的阳。”
五分钟后。
卫阳在霍格沃茨的走廊上飘荡，心里直在唾弃自己的愚笨。他怎么就没想到呢！系统让他成了一个幽灵，就必然要让他做一些不怕死的事情啊！瞧，挑三拣四是要不得的吧？本以为简单的上课任务半颗星好感都没涨，本以为做不到的拯救世界居然一下子涨了两颗！
还没等他吐槽完，边上就有个大嗓门叫起来：“啊哈！胆敢闯到我的私人领地上的人是谁？原来是那个传说中以一当百的小子！人们都这么说，可我是个骑士！为荣誉与我一战吧，少年！”
卫阳转头，就看见边上的画像里有个矮胖骑士正在拔一把插在泥地里、比他还高的剑，不由得嘴角微抽。他能说他其实不认识这个矮胖的骑士吗？而且那个以一当百的小子……说的不会是他吧？
很显然那就是他。骑士看见他回头，叫嚷得更起劲了。“竟然敢讥笑骑士偶尔的失败吗？你这个……”他似乎想说什么不雅词汇，但在四周其他画像的嘘声中卡住了。
趁这功夫，卫阳拔腿就从另一面墙里穿了过去。一个莫名其妙的麻烦和一堵墙相比，他宁愿选择后者。然后他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但没关系，可以继续往前穿——
“……你觉得这没问题？我听说他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那是他们太蠢了！又不用我们亲自去说，找个人替我们去就行了！”
“说的也是！不是我们想找他麻烦，他也实在太嚣张了，说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一个暑假回来，我看那书呆子的头脑变得更呆了吧？希望到时候别吓坏他，哈哈！”
斜前方隐隐地传来议论声，听起来是两个男生。卫阳狐疑地听了一耳朵，总觉得哪里不大对。随后他突然意识到，书呆子不就是夏洛克嘛？他又在做啥？
抱着这种疑问，卫阳不着痕迹地跟在了那两个学生后头，看着他们威胁一个低年级的赫奇帕奇女生，让她提一个箱子去图书馆附近的走廊。然后，他就在那条走廊里看到了这么一副情景——
“你真厉害！我家翠西失踪已经很久了，你怎么知道它就在我衣柜里的？”
“请允许我提醒你，它把你的袍子印出了斑斑点点的绿汁。”
“……啊！我的衣服！”
“果然是斯塔夫藏了我的作业本？他为什么总是针对我？”
“我恐怕他其实是采取了一种错误的追求方式。”
“……你不是说真的吧？”
看着被围在一群人中间的人，卫阳惊呆了。这是在搞啥？夏洛克准备把咨询侦探的业务发展到霍格沃茨吗？瞧这阵势，是不是就差挂块牌子，上书“221b”了？
夏洛克本来十分不耐烦。实话说，他原本也没指望学生中能有多有趣的委托，只不过他实在太无聊了。不过今天已经够了，他该收场了。“让让，都让让！”他挤出人群，朝着卫阳走去。那个小女生怯怯地向他伸手，他眼睛都没转一下：“拿稳了，里头都是蜘蛛。”
女孩一抖，盒子就从她手里滑了下去。夏洛克眼明手快地在它落地之前捞起来，语气依旧不变：“都和你说了要拿稳了。”
四周的人——包括卫阳——一瞬间都安静了。那个女孩似乎才回过神，立刻大哭着跑走了。
“又不是我干的，她哭什么？”夏洛克表示他十分无辜。然后他瞄了瞄手里的箱子，表情十分嫌恶：“虽然我不介意有人喜欢小把戏，但也许我该和斯拉格霍恩教授反映一下，斯莱特林们实在太缺乏创意了。”
卫阳完全无语了。再有创意也肯定瞒不过你啊，有这么玩的吗？
半小时后，天文塔顶层。此时接近十月，夜里已经很冷了，不过两个人都没在意。
“你不能这么干，”卫阳试图劝说夏洛克回心转意，“这很不合适。”这么搅合的话，迟早有一天会和汤姆杠上啊！好吧，吵架不和什么的是其次，重点是他的一种通关可能就没了！
“我父母都没说不合适，为什么你觉得不合适？”夏洛克非常淡定。
卫阳语噎。夏洛克在套他话，他可不能说。“你这样会有很大麻烦的。”他继续劝说。
“我不介意。”夏洛克耸了耸肩。“孤立、恐惧、谣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这样你哥知道嘛！”卫阳要暴躁了。他现在森森感觉到了麦克罗夫特的好处——就凭他，根本管不住夏洛克好吗？
“原来你也知道麦克罗夫特？那可太好了(但他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好的意思)。”夏洛克撇了撇嘴，“那你也肯定知道他在塞尔维亚吧？那些德国佬已经够他焦头烂额的了，更别说克罗地亚和斯洛文尼亚还有一堆麻烦。上帝保佑他，”他毫无诚意地说，“这回他终于有了发动战争的强有力理由。”
卫阳要给他跪了。“但霍格沃茨真的没什么……”他这么说的时候，自己都心虚。
“我看不一定。”夏洛克又开始眨眼。“汤姆就是一个，对吧？我想他大概在找女生盥洗室里的某个水龙头。对了，还有邓布利多教授，我发现他有些相当值得挖掘的往事——嘿，别瞪我，他们都在蓄意躲着对方，很明显的好吗？”
卫阳此时的心情犹如千万头草泥马咆哮而过。“汤姆可不会委托你找密室，”他无力地说，“邓布利多教授更不会委托你打败黑魔王。”
夏洛克突然狡黠地笑了。“所以这就是你要做的？阻止前者，帮助后者？”
……次奥！卫阳悲愤了。又被套话，这也太防不胜防了吧！
☆、第42章
十月初，侦探的魔法界事务所正式开张了,卫阳“有幸”被“聘请”为夏洛克的助手。
当我们说“魔法界”的时候,这并不是一个夸张用词；因为在卫阳不知道的情况下,夏洛克买下了《预言家日报》的一个广告位,声称能给巫师们解决各种各样的疑难问题。
“你不能这么……”卫阳这话说到一半，自己把剩下一半吞了回去。他终于发现，从他们在魔法界相遇以来，他头发都愁掉了几根。原来他在上一关的猜测是真的——他以后再也不嘲笑麦哥的头发了！他想了又想，决定从另外的方面攻陷夏洛克：“想想看,有谁会找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解决难题？而且你现在学校里，就算有什么有意思的案子,你也没法出去调查啊！”
他们占据了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的一个角落,小鹰们都很识趣,从不大声喧哗打扰别人。此时，夏洛克正坐在装点着蓝色星辰的圈圈扶手椅里，对他翻了个白眼。“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替他们解决那些无聊的琐碎事情？”他说的“他们”，显然是指之前有求于他的学生们。
卫阳突然悟了。“你希望他们替你打下口碑？或者也不用，只要他们在和家里写信的时候顺带提到一两次……”也许就有人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上门了。夏洛克果然是有预谋的！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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