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耽美 > 小木头

正文 第7节

    小木头 作者:十三酥的夫人

    第7节

    他们在客栈里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收拾了东西出发。

    四个人,四匹马,阿木,顾临,周兴平,还有钱笙。

    阿木对钱笙好奇很,堂堂一个大国的国师,穿得破烂不说,竟然能说走就走,跟着他们去北国。

    钱笙骑得近了,朝着他笑:“知道我的身份后,是不是对我刮目相看。”

    阿木盯着他看了半响,悄悄的问:“你真的是国师?”

    钱笙勾了唇,挑了眉:“不像?”

    阿木没回他,反而问:“国师有俸禄吗?”

    钱笙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笑了没说话,反而停了马,阿木见他停下便也停下,看着他。谁知他突然伸手把阿木捞了过去。阿木呀了声,两小腿在空中踢腾,可不知钱笙力气那样大,毫不费力的就把他按在了自个儿马背上。

    云朵也许是感觉背上轻了,湿漉漉的黑眼睛看过来,好奇的喷了个响鼻,蹄子刨刨地,好脾气的停下吃草。

    “怎么停下了。”周兴平也停了马,问钱笙。

    “该下雨了,找个地方歇吧。”他回道。

    阿木抬头望天,湛蓝蓝的,连朵云都没有,怎么看都不像下雨的样子。可是周兴平却说:“我去找落脚的地方。”说罢就骑了马走了。

    阿木被钱笙搂得不舒服,也下了马,牵了云朵走到顾临身边。

    周兴平找了颗大树,枝叶肥厚巨大,那树下几乎有屋子那么大的地儿可以躲雨。他们刚刚到了树下,那雨就落了下来。

    春日的雨没有多凉,反而温柔的很,绵绵的,连声音都是轻柔的。阿木自发的出去找吃的,周兴平看到阿木带回来的那一堆野草野果时候惊得不行,再看到阿木熟练的生火烤起了兔子时他爽朗的笑起来,把背上的包裹往地上一扔:“小公子是个深藏不漏的,我这一大袋子的干粮看来白带了,这鲜兔子可比干巴巴的饼好吃多了。”

    阿木也笑,眼睛晶晶亮,为自己能做些事儿而高兴着,他没有带盐巴,就用甜草裹着烤,没一会儿就吱吱的冒油,甜草被烤得几乎要焦黑,吸了兔子油又软了下来,贴着兔子皮,甜甜的汁水就渗到了兔子肉里。

    先前出去找吃的,身上淋得都是雨水,头发也湿了,湿漉漉的乱翘。阿木烤好了兔子,就先把兔子腿撕了下来给了顾临,顾临笑着摇头,抬手用自己的袖子擦着阿木的头发,还算干燥的布料吸着阿木发里的雨水,没一会儿就变成了斑斑驳驳的灰色。

    阿木看着顾临,有些发呆,耳朵尖红红的。

    四个男人分吃了一只兔子,好在林子的野兔子够大,不然像城镇里养的那些肉兔子,还不够他一个吃的。

    吃了兔子,阿木又烤起了找来的蘑菇,串在树枝上叉在泥土里,时不时的翻个身。因为下着雨,那烟升不上去,迷迷蒙蒙的围着树身转。钱笙在旁边烤包子,大白包子愣是被他烤成了黑的,他翻来翻去看着,有些不相信自己烤坏了,把包子递给了阿木:“木头,给我重新烤烤。”

    阿木看着那黑包子,憋着笑丢回去:“烤得挺好的啊,自己吃吧。”

    钱笙笑着,勾着他脖子把包子往他嘴里塞:“你都说好了,那就你吃吧,正长身体不是嘛。”

    阿木唔唔的挣扎,不肯吃,钱笙就去挠他痒痒,阿木眼泪都快憋出来了,使劲儿的推着他,笑得不行。

    顾临在后面轻轻的咳起来。

    阿木一愣,使了大劲儿从钱笙怀里挣出去,三步并两步跑到顾临身边,抬手就摸他额头:“公子怎么咳嗽了,还好吗?冷吗?还是这烟熏着你了?”

    顾临没说话,视线藏在浓密的睫毛下,阿木瞧不见。

    阿木心急,自个儿弯了腰把脑袋凑到顾临眼睛前面:“公子?”

    那眼睛淡淡的,隐隐含着笑意,只是暖暖的看着阿木,又伸手碰了碰近在眼前的脸,低声说:“我没事。”

    阿木一愣,发现自己反应过度了。直了腰假咳嗽一声。

    钱笙站在一旁,细长的眼眯着,沉郁复杂得连眼里光都是暗的,脸上半分笑容也没有,他只是看着他们,并未说话,也没有再同阿木玩笑,而是靠在了树干上,像是困乏了。

    “小公子对公子真上心。”周兴平说道,他皱着眉,脸色有些怪异。

    阿木不知道怎么回他,只是朝他看看,又恩了一声,转身把烤好的蘑菇串拔起来,一人分了一串。

    那雨绵绵不绝的下,却一直没有下大,他们又赶了会儿路,天黑的时候找到了窄浅的山洞。

    周兴平拍着身上的雨水,可是哪里拍的下,早就渗进去了,布料吸饱了水,挤一挤又没有水下来,他把行李和马都堵在了洞口,生了火,问钱笙:“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身上太潮了,兜里放个蛋能孵出小鸡来。”

    钱笙抬头望了天,笑着说:“今晚一时半会是停不了,运气好点明天能停。”

    周兴平叹了口气,坐在洞口的石头上擦起了自己的佩刀。

    夜里雨大了些,打在洞口的泥地上噼啪响,风又大了些,山洞本就不深,吹进来的风又转了圈吹了出去,几人都有些冷。

    阿木担心着顾临的身体,自个儿翻身往朝着洞口的方向睡,想着帮顾临挡着点风。

    尽管顾临已经很久没有再生病,可是照顾顾临就像阿木的本能一样,从顾临到山林中阿木的那间屋子时,阿木从未停止过关心。

    他刚一动,顾临就醒了,看着他。

    怕有野兽,洞里燃着把火,顾临的脸在火光下明明暗暗,他拉住了阿木的手,轻声问:“怎么了?”

    阿木怕吵醒其他人,也放低了声音:“公子,我睡外头。”他明白,要是他直接和顾临说因为想给他挡风才睡外头,顾临肯定不会同意,所以他说道:“离火堆近一点。”

    顾临低低恩了一声,放开了手。

    阿木忙翻身,睡在了外头,侧身拿背挡着外头的风。可他没想到,顾临也跟着动了,又翻身挡在了阿木侧面。

    阿木一惊,还没说话,顾临就伸手搂住了他,肩膀轻轻围着他肩膀,又用颈窝碰着他的额。

    “公子?”阿木从顾临几乎密不透风的怀抱里探出个头。

    顾临把外袍盖在了阿木身上,轻轻把他脑袋摁回怀里,低声说:“睡吧。”因为靠得近,阿木的脸颊甚至能感受到顾临说话时脖颈间轻轻的震颤。柔软又温暖的皮肤就在他唇下,散发清新柔和的发肤气息。

    阿木一下就明白了。

    顾临,误会了。

    他以为他冷了,所以让他靠近火堆。

    可是这样顾临就离火堆太近了,不会烫到吗?

    阿木忙伸手去抹顾临背后,好在火堆已经熄了,只留火红的余息和几缕小苗,虽然有些烫,却还是可以忍的。

    现在要再翻身躺顾临外头也不行了,只怕会直接躺在火堆上。

    阿木抿着笑,不知怎么的就蜷了起来,缩成小小一团窝在顾临怀里,他心里跳的快,喉咙里酸酸的,温热的水流在他眼睛里转来转去,一种难以理解的战栗直往他心口上窜,叫他好想坐起来大叫两声,又或者蹦跳两下,他不知道这是快乐还是什么,只是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得不得了。

    顾临感觉到阿木微微有些抖,便收紧了手,尽量抱着他。

    阿木揪着顾临的衣袍,脸也贴了上去,想看看顾临的脸,可他不想动作大吵着顾临,便闭上了眼睛,听听他安稳平缓的呼吸声,听着听着,他也渐渐的睡着了。

    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即使是睡着的时候,他的嘴角还带着笑。

    第二日一早,他是被日光叫醒的,一晚上都没有做梦,睡得舒服得不得了。周身暖得他直打哈欠,张着嘴眼泪汪汪的。

    “哟,醒了啊。”谁的手往他脸上捏,重得他瞌睡虫都跑了。

    阿木揉着眼睛去看,却见钱笙的脸和自己不过一两寸的距离。

    他唔了一声往后退,没退成功,被人搂住了,动作轻的很。

    阿木这才清醒过来,发现钱笙,周兴平都盯着自己看,地上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看来都在等着他。

    他一慌,忙跳了起来,抓着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办,身体又自发的往顾临身边靠过去。

    顾临站了起来,他的衣袍有些皱,胸口的布料都扭在了一起。

    阿木看了脸就红了,忙伸手去展平。

    “睡得挺舒服啊。”钱笙去戳他头:“我和兴平在石头上将就了一夜,你倒在你公子身上呼呼大睡,口水都流了一地。”

    阿木脸红得都要冒烟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理着顾临的衣服。

    周兴平突然说:“洗漱完就走吧,外面天也放晴了。”他的眉头皱得很紧,看着阿木的眼神怪怪的。

    阿木忙应了,麻溜的去洗漱,弄完后发现人家连早餐都准备好了。他啃着烤好的饼,脸上还是红红的。

    ☆、第三六章

    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出了小路进林子,出了林子到小路,几乎都是很偏僻的地方,没有人烟,偶尔钱笙会偶尔离开采办干粮,但大多不会离开半日,他似对行进的路程十分了解,哪里该停下,或者该往哪里走,都一清二楚。

    夜里的时候,会有乌鸦落在他们身边,像片融入黑夜的影子,悄无声息的落下。一开始每隔两天才有一只,到后来,几乎每天都会有一只。

    那些乌鸦没有发出过声音,漆黑的羽翼煽动也几乎没有声音,有时候他们飞来时甚至都没人察觉,直到感觉到那对豆子眼睛的视线时才会发现它。

    然而这几日已经没有来过乌鸦了,连阿木都察觉到几人之间有些不寻常的气息,叫他平白紧张起来。

    云朵在他下面刨着蹄子,不时喷个响鼻。

    天气越来越热了,山林里也没什么风,马儿时不时的躁动。

    阿木忘了眼天,正是大正午,太阳黄橙橙的吊在天上,被茂盛的树叶遮了个七七八八。那一簇簇的叶子绿的很,让阿木觉得安心,毕竟他是在山林间长大的,和树木亲近。

    “附近有条溪,我去打点水。”周兴平高壮,人也容易热,他擦着额上的汗,下了马,把马拴在了树上。

    几人都下了马,等着周兴平。钱笙也有些热,懒洋洋的坐在草丛间靠在树上,闭着眼睛,他脸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表情倒安逸的很,看不出来有多热。

    阿木擦了擦额头,其实他觉得还好,只是一直骑着马,马汗都粘在了他身上,熏得他有点难受,想着下次看到大点的湖泊,把自己和云朵都丢进去好好洗一洗。

    他蹲下,在顾临旁边拿手扇扇风:“公子,热吗。”

    顾临抓下他的手,摇头。

    他脸上半分汗意也没有,手掌干燥温暖,不像阿木热烘烘的又有些潮。

    周兴平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把打好的水壶丢了个给钱笙。他看着阿木和顾临握在一起的手,虎样的眼睛就有些吓人,眉头微微皱紧,他把水壶丢给了阿木,没说一句话。阿木忙接了,放到了马鞍旁。

    这周兴平也真是奇怪,刚碰到时还是那样豪爽的一个汉子,可到现在越来越急躁的样子,有时阿木看着他的眼睛,总觉得那里有些……有些什么呢,阿木说不清楚,他没看到过那种眼神,分不清是什么意思,但他直觉那不是什么好眼神。有时顾临会淡淡的看周兴平一眼,而周兴平每每都是恭敬的垂下视线的。但在顾临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又会看着阿木,越来越不满的样子。

    阿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也就不多说话。

    刚拍了拍云朵的屁股,喂了他几口水,阿木就听到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他一喜,忙抬头,正巧就看到一大大的鸟巢挂在枝桠里,一只鸟正在那巢里跳来跳去,叫个不停。

    现在正是鸟儿孵蛋的日子,阿木这才想起来,也不知道错过几个鸟巢了,今天正好被他碰到一个,还就在他头顶上。

    他伸手指着,高兴得跳着,冲着顾临说:“公子,巢里肯定有蛋,我去拿下来。”

    顾临朝阿木指的地方看,见了那鸟巢,就点了头,眼里还有些笑意。

    钱笙也看了,噗笑着:“鸟蛋能有多大,塞牙缝都不够。”

    阿木哼他:“等你看到就知道了,够我们吃两顿呢。”说完就要往树上爬。

    钱笙又说:“那么高没人接着你,小心屁股开花。”

    阿木理都没理他,顾临只是看着他,并未担忧,阿木是山林间长大的,爬颗树真的没什么。

    三个男人看着阿木像只猴子一样几步就上了树,少年正是拔身子的时候,他的裤子不动还好,一动就显的有些短,露出两段白乎乎的纤细脚腕,分明是秀气的很,可半分不会让人觉得女气,反而有股少年特有的不安生的蓬劲儿。

    阿木爬得熟练,熟悉的感觉让他高兴的很,他爬到树杈间,屁股坐上去,脚又找好位置站着,一个用力,竟然就在树上站了起来,他只是用手抓了一根树杈,身子就稳稳的了,低头看下去,视线被密密麻麻的叶子挡住了,有些看不清。

    那只母鸟还在叽叽喳喳叫着,翅膀张开,似乎对他这个不速之客防备的很,尖尖的喙就要来戳他。

    阿木笑着避开了,手疾眼快的抓住了那鸟,直接往下丢,反正这鸟有翅膀,怎么也不可能摔死,只是还要花些功夫上来。

    再看那鸟巢里,躺着圆滚滚的六枚鸟蛋,和那鸡蛋差不多,肉色的,看起来好吃的很。

    阿木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树杈上,伸手把那鸟蛋抓了起来,正准备放在衣兜里时,他忽然察觉到了不寻常的呼吸声。

    很淡很淡,几乎是刻意的屏住了,很平,很慢,隐藏的很好。

    可阿木知道自己不会听错,在山林里,他的耳朵总是要灵敏些。

    这树上,不止他一个人。

    心里慌的厉害,可阿木没有大喊大叫。他装作手滑,几颗鸟蛋都掉了下去。再去拿鸟蛋的时候,他装作惋惜的样子,就要把鸟蛋放到后腰的衣兜里。因为阿娘的特地嘱咐,阿木一直把阿爹的刀随身放着。要是运气好的话,他能在树上的人察觉到他的意图前把刀拿出来。

    可他运气不是很好。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刀的时候,一把银色的小刀忽然刺了过来,那小刀磨得像针一样,棱角多的不可思议,每一面都闪着锋利的光泽。

    可阿木并不迟钝,他猛得一转头趴在了树干上,直接躲了过去。

    他往出刀处看过去,却见一个人几乎倒吊在纤细的树枝上,可树枝却半分也没有动,他蒙着面,那双眼睛比他手里的刀子还要冷一些,见阿木逃开了半分诧异也没有,直接转了手腕又刺了过来。

    阿木没有躲开,顺着他的力道转了个身,那刀就直接刺近了他身后的树干里,一下子没入了大半个刀身,可半点声音也没有,就像那粗糙厚实的树干只是块豆腐。

    阿木趁着现在,就对着树下喊了起来:“树上有……”他话还未喊完,那蒙面人的刀已经拔了出来,朝着他太阳穴刺过来。

    阿木身旁都是树干树枝,躲无可躲,他咬牙,准备抬手挡下,可一下秒,他就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一把推开。

    他毕竟是站在树枝上,并没有地方借力,一下子就后仰倒了下去。

    他分明看到,刚才站在他位置上的人被那刀划到了手臂,只是划到而已,居然就被整条平整的割开了,血一下子就喷出来,溅了阿木满脸。

    他没东西抓,背朝地跌了下去,失重的感觉几乎撕扯着心脏,恐惧叫他的视线都清晰了起来。他看到了因为飞快下落而变成笔直色彩般的树叶,他看到了那推开他的人一声都没有就从树枝上掉了下去,他看到周围茂盛浓密的枝叶里忽然窜出了许多人,悄无声息又快得几乎成了俯冲的飞燕。

    太阳光从阿木眼前滑过,刺得他白茫茫一片,闭上了眼睛,他以为他会很快掉到地上,可是没有,落在半空的时间比他想象的长,他连叫声都发不出,翻转得跌下去,手臂乱挥却抓不住任何东西,恐惧让他难受得蜷了起来,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落地的时候,他的后背被一双手接住了。冲力让接着他的人和他一起摔在了地上。

    他听到一声熟悉的闷哼声,他知道是顾临的,可他摔得晕乎了,半天不能掌控身体。

    “阿木?阿木?”顾临抱着他,喊着他的名字,手指擦着他的脸,声音抖得厉害。也许是发现脸上的血不是他的,这才放松了点,抱着他的手仍然紧的很。

    阿木睁开眼睛,还是说不出什么,耳朵嗡嗡的响。落地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比他晚了几秒的砰声。他心里害怕,可还是转头看向那个地方,被顾临捂住了眼睛:“别看。”

    声音犹如隔着湖水,离阿木好多,阿木装作听不到,硬是掰了顾临手去看。

    果然,离他不远处有个人躺着,脑袋撞到了石头上,像是鸡蛋壳一样破掉了,血留了满地,一半的左手不知踪影。

    阿木没有看到过谁在他身边死去,几乎是懵掉了。

    “快走!”钱笙不知什么时候到他们身边了,手里牵着两人的马,他弯着腰,所以看不到,身后的箭矢犹如银针般射了过来。

    也许是阿木脸色吓人了些,钱笙感觉到了什么,回身甩袖,那箭矢就被他卷了下来。

    与此同时,阿木能清楚的听到声音,刀尖相交的,刺入的皮肉的,痛苦闷哼的。他几乎是立刻反应了过来,挣扎的爬了起来。

    站起来后,阿木才看清周围,犹如修罗场一般,两队人不要命的打着,蒙面的不顾生死的要冲过来,另一对又不顾生死的阻挠,血色多得都能升腾起红色雾气。

    ☆、第三七章

    他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的情况,这些人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短短的时间里,又是如何能做到几乎瞬间簇拥在一个地方。

    蒙面的人穿着深绿的几乎和树叶融为一体的衣衫,而另一波人则穿着黑衣,神情冷静,毫无畏惧的迎上去。

    极大多数的黑衣人围在了他们四人旁边,手中的刀举着,盯着树上的,警惕身后的,迎接来敌的。

    不知那绿衫的人有多少,箭矢雨般落下,每一箭都直直指向他们几人。

    “快走!”钱笙催促着,他的坐骑被射中了,挣扎着在地上喘息想要站起来,肚子上血流如注,鼻中喷出血沫子。

    “你,你怎么办?”阿木问着。

    钱笙看着他的眼神又深又沉,无法辨别的复杂,他看也没看地上的伤马,直接同阿木说:“我骑你的。”

    阿木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钱笙抱起,直接丢到了顾临的马上,叫他坐在了顾临的后边,说道:“抱紧了。”说罢抽了白马一鞭子。

    白马吃痛,嘶鸣的扬起前蹄,飞快的向前跑起来。

    阿木抱紧了顾临,紧张的向后看去。

    见钱笙在黑衣人的保护下骑上了云朵追过来,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在前面飞快的跑着,周围的树梢一阵阵的震动,鸟儿惊恐得飞离,那树木的晃动方向似乎是随着他们骑行的速度的。

    阿木侧头看去,就瞧见那树梢间戴在面罩的人冰冷的视线,他们拿着短弩对着他们,似乎在测量距离,尖锐的箭头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即使是这样,他们的身体在树木间移动的速度却丝毫不减,折断的树梢不断掉下去。

    阿木慌张的对着顾临说:“公子,他们在树上。”

    顾临握住他放着他腰际的手,模糊的声音的从前头传来,似乎是让他别怕,阿木听不清,可是顾临手中干燥又温暖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点。

    因为白马驮着两个人,速度还是有些降下来,钱笙逐渐的追了上来。

    阿木还是第一次看到钱笙那个样子,为了提高速度微微抬高了整个身体,全身都紧紧绷住,眼神锐利又阴沉,红黑的衣衫像是猎刀般在身后展开,被风吹得几乎绷的笔直。

    阿木突然发现,周兴平不在这里,他的马空着,跟在他们旁边跑。

    “周叔呢,周叔不见了!”阿木喊着,可是他的声音堙没在风里,断断续续。

    突然,右侧树上的一片枝叶完全如被撕裂开掉下,随着树叶的,还有一个人,蒙着面,身上的刀口几乎贯穿了半个身体。

    周兴平就站在树上,手里握着弯尖的刀,整个刀身犹如吸血般通通红,他狰狞着脸,朝着前面的人追过去,那样强壮的身子,几乎是踩到什么,什么就哗啦啦的往下掉,一时间,那群在树上移动的人逐渐朝周兴平包抄过去,同时又对着顾临他们射着短弩里的弓箭。

    阿木看着密密麻麻的小箭直冲他们而来,吓得偏过头不敢看,可顾临却丝毫没有慌张,宽大的袖口一卷,那小箭就像失去了冲力般往下掉。阿木见了,更是抱紧了顾临。

    周兴平杀红了脸,对着他们说:“出林子!全待在树上看不清人!”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用刀子贯穿了一人的身体,他甚至连刀都没有拔出,还插着人的刀就直接向下一个人刺过去。

    钱笙一声不响的加了几鞭骑到了白马前面,领起了路。

    他们急急向着右方转弯,那些蒙面人便也向右转弯。

    面前的树木开始逐渐稀少,他们纷纷从树上跳下,挡在他们面前,可他们一落到地面上,身形就不似在树上灵活,没了遮蔽物,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黑衣人便轻易的将他们斩杀。

    阿木听着那些毛骨悚然的声音,看着那些人死去。

    他缩着身子,紧紧的抱住了顾临。

    顾临一直握着他的手,安抚着他。

    阿木看见过兽类死去,有些甚至是他亲手杀的,可是他面前是活生生的人。他从没见过。

    他记得他第一次杀动物时候因为不忍心而把它放了。

    那是一头小巧柔软的梅花鹿,双眼乌黑可怜,他把它摁在地上时它就不断的喘气蹬腿,好像那样就能逃命似的。

    他拿着刀的手不断的抖,同情和怜惜让他手软,他终究还是没有下手。

    为此,阿爹好好教训了他一顿,告诉他,心软并不是坏事,可是在不正确的时间心软就是坏事,他放走的是他们家半个月的吃食。他到现在还记得阿爹说话时的语气,他说:“为了活下去的杀戮不是杀戮,你放了他是好心,可没了这头鹿,这半月我们吃什么。”

    冬季本来就难打猎,也许是真的找不到猎物,也许是为了让阿木长记性,那半个月,他们几乎天天干馒头就水。半月后,阿爹拖了一头鹿回来。将猎刀放在他手里。而他手里的鹿,阿木一看就知道是半月前他放走的那头。

    阿木将那件事记得很牢,以至于他现在十分困惑,顾临并未害过他们,为什么要追着顾临不放,哪怕堵上的是自己的性命。

    还有那些黑衣人,突然出现的时间刚刚好,如果要解释的话,那就是他们一直在暗处跟着他们。

    但阿木从来都没有察觉到过,他一直以为只有他们四个人。

    “不能再跑了。”钱笙忽然就拉住了云朵不再前行,也拦下了白马。

    在他们面前是一片树木稀疏的几乎能称为平原的林子,钱笙脸色很不好。盯着那片林子。

    “停下来干嘛,别傻站着!”周兴平从树上跳了下来,又拦腰砍断了一个蒙面人的身体。

    人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多了,尸体和断肢几乎在他们来时路上铺了一地,有那些绿意蒙面的人的,也有黑衣的人的。

    “那林子诡异,我并不熟悉,进去不一定出的来。”钱笙说着。

    “诡异也去,反正原来的路线肯定不能走了。”周兴平说着,他的身上都是血,有新鲜得往下流淌的,有干涸后褐色粘稠的,还有浓烈得几乎浑成黑色的。

    钱笙脸上没有笑容,看着林子若有所思:“这地方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周兴平狠狠的拍了云朵的屁股一下,惊得云朵拼命往前跑了起来,他大吼:“不好也要走!再站下去就该被射成筛子了!”说话间,蒙面人的箭矢又源源不断的射了过来,被周兴平挥刀拦下。

    短弩的射箭量惊人,可距离有限,他们骑着马,想要射到他们还是有些难度。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阿木看到一支箭朝着他直直射过来,明明能拦下的周兴平却闪身躲过,看着它迅速射向阿木。

    阿木无路可躲,他要是躲了,那箭就该射在顾临后背,他咬了牙,闭了眼睛,死死抱住顾临,等着即将到来的疼痛。

    可顾临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忽然间反身抱住他一个侧身,两人朝着马上跌下去。

    千钧一发,阿木甚至都能感受到那箭矢窜过他脸旁时冒出的寒气。

    两人从马背上跌下,白马受惊,狠狠嘶鸣一声抬起前蹄,眼见着就要踏到他们身上。

    “公子!”周兴平大吼一声,以一种难以预料的速度冲了过来,一掌打在马腹上,那白马连声音都没有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想去扶顾临,可顾临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后立即去看阿木。

    “你怎么样?”他急切得摸索着阿木的后背和臂膀,紧张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阿木并没有觉得很疼,便摇了摇头,又去问顾临:“公子你有没有怎么样,疼不疼。”

    顾临一把抱住了他,松松的舒了一口气。

    在旁看着他们的周兴平伸出的手一顿,收了回去。

    “没有第二次。”顾临突然说话,声音沙哑冷淡,透着叫人难受的压力。

    阿木不知道他在跟谁说,便抬头去看,正好对上钱笙的视线。

    不明意味的,复杂的,根本看不懂。

    阿木想起钱笙将他抱上马背的时候,周兴平的马还是空着的,若他早就知道周兴平会跟着那些蒙面人上树,剩下三匹马正好够他们骑的话,那他这么做,也许就是想让他为顾临挡箭。

    这念头闪现得太过突然,阿木被自己吓了一跳。

    他忙摇摇头,不相信自己。

    他太坏了,怎么能那么想,那时候钱笙的马死了,想到两人同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因为坠马,那些蒙面人追了上来,不过短短几十米的距离。

    周兴平握紧了刀,朝着他们吼了声,身体紧绷蓄势待发。

    可那些人却停了下来,平稳得举着短弩对着他们,却并无动作。

    “他们想干什么。”周兴平咬牙问着。

    钱笙眯着眼睛,唇角勾起轻声说:“他们不敢进这林子。”

    周兴平有些诧异,随机讽笑一声:“也就这点本事。”他回身,踢了踢那匹白马,可白马毫无声响,已经死了。他皱了眉,把自己的马拉了过来:“你和公子他们先走,我断后。”

    钱笙看着那匹白马,蹲了身子,拿着刀割开了马脖子,将马血装在了水壶里,他说:“这地方不对劲,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摁上壶盖,说道:“他们不会进来的,还是别分开的好。”

    ☆、第三八章

    一共四匹马,死了两匹,剩下云朵和周兴平的灰马,那灰马受了惊,不停的刨着蹄子,不安的很,周兴平去拉它的时候,它甚至抬腿去踢他,被他大喝一声。

    云朵仍是乖巧,自发的跑到阿木身边,水灵的眼睛看着他,又用脑袋去蹭他。阿木抱着云朵,摸了摸他的头。

    那些蒙面人犹如雕塑般站在那儿,并不放箭,也不离开,面罩外的眼睛犹如狼匹般恶凉。

    周兴平啐了一口,神情恨得不行,咬牙切齿的说:“老子最好的兵都在这儿交代了,他们居然还有人活着,干脆杀出去。”

    “别冲动。”钱笙拍了拍他肩膀,低声说着,又看向顾临:“接下去怎么办。”

    顾临没说话,看着那些蒙面人,片刻后,他说:“进林子。”

    周兴平骂骂咧咧,一开始的稳重正气似乎都被鲜血抹了个干净,眼里眉间满是煞气,可他并未反驳半句,反而收了刀,清点剩下的东西。

    钱笙却在那儿笑了,他的手上受了伤,深红的血都沾在了袖口上,仿若应是他那件袈裟原本的颜色,他正摁着止血的穴道,又随意裹了裹伤口,问顾临:“你看出来了?”

    顾临半句话未说,抱了阿木的腰让他坐在云朵身上,自己随后翻身上去,这次他坐在了阿木的后背,牵着缰绳。

    阿木还有些愣神,抓着云朵的鬓毛,问钱笙:“什么?”

    钱笙眯着眼睛,眼尾勾起的弧度似笑非笑,他说:“你家公子看出了那些绿菜头是什么人了。”

    绿菜?

    阿木想着那些人身上墨绿的衣服,还真的挺像。

    可他没有力气笑,只是继续等着钱笙说话。

    钱笙上了马,马儿兜兜转着,似乎还未缓过神来,不安的很。他控制着缰绳,笑着说:“那些,是北国的人。”

    阿木一愣,北国?他们要去的,不就是北国?

    “可是为什么要杀我们?”阿木不解,箭矢擦着他脸颊而过的冰凉感觉仍然记忆犹新。

    “我猜那北国皇帝先是找了不少刺客在这路上埋伏我们,杀了最好,杀不掉,就把我们堵到这满是死气的林子里来。”他笑得有些可怕,眼里得光黯沉得像颗黑色的珠子:“他应该是不想我们去北国的路太顺畅。”

    阿木说不出话来,钱笙说的话他能听懂每个字的意思,可是连起来,却不懂了,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杀他们。

    “那那些黑衣的人呢?”阿木又问。

    “呸。”周兴平啐了一口,他走在钱笙旁边牵着马,杂乱粗厚的眉毛犹如钢刀般抿成弯曲的线条:“我藏了大半个月的兵,就这么全死了。”

    那些是兵?

    阿木记起那个推他下树却也是救了他一命的人。

    可是他却连他的脸都想不起。

    他低了头,无精打采又难过的说:“里面有个人救了我的命……”

    一时间没人说话,只有马儿喷洒鼻息的声音。

    周兴平用衣服擦着刀上的血,那些凝结的血粘在上面,难擦的很,擦掉一层又是一层,他使劲儿的擦着,对着阿木说:“要不是你及时发现了那些人在树上,破了他们的埋伏,我们说不定也走不到这儿来。”他走近阿木,仰头看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腿:“小子,带着他的命好好活下去才是真的。”

    他的手很大,上面的茧子又厚,阿木只觉得腿上被块石头拍了又拍,刺鼻的腥味儿直往他鼻子里窜,他手上还没干透的血就透到了他裤子上。

    “走吧,天黑前找个落脚的地方。”钱笙说着,抬脚踢了踢周兴平的后背:“上来吧。”

    周兴平伸手挥开钱笙的脚,大声的说道:“上什么上,两个大男人乘一匹马,像什么样子。”

    阿木听了脸就泛红,他和顾临,不就是乘的一匹吗。

    钱笙勾着唇笑,前仰了身子摸了摸马儿的鬓毛:“这儿又没个姑娘,你想和姑娘骑一匹也不行啊。”他半伸了手,说道:“知道你和我骑嫂子还能吃醋不成,上来吧,不知什么时候能出去,省点力气。”

    周兴平犹豫半响,还是低低咒骂一声上了马,坐得笔挺,样子看上去别扭的很。

    因为不熟路,他们走的慢,且总是谨慎。

    越是走,越是奇怪,就连阿木也察觉到了异样的感觉。

    本该是生机盎然的林子却半点声音也没有,鲜绿的树木不知什么原因长得都歪歪扭扭,从根部到顶端都有着粗糙歪曲的灰色结块,树枝上都是深色的枯叶,偶尔有些没有枯透的,呈现一种即将死去的深红色,攀着枝头摇摇欲坠。

    明明是夏日,却半点也不觉得热,身上冷飕飕的。

    阿木抬头望天,并看不见太阳,密厚的云层叠了好几层,光都透不过,风不大的天气里云层却移动的十分快速。

    “天怎么突然黑了。”周兴平问钱笙。

    钱笙从进了林子来眉头就没松开过,他的手伸在半空,偶尔拂动,似乎在感受风的流向:“暴雨的征兆。”他说,又摇了摇头:“又不像要下下来的样子,找个地方歇吧,太阳也快下去了。”

    阿木从刚才开始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十分的不好闻,仿佛是腐烂的尸骨堆砌在一起后又用火焚烧的味道,空气里装满了那种味道的颗粒,时不时便能闻到。

    然而他们越是往前走,那味道就越缥缈,变成一种裹着甜腻味道的香,清淡的,几乎融在了空气里。

    阿木只当是花香,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眼前的路逐渐宽阔起来,打着褐色结扣的歪扭树木越来越少,树梢上的叶子也多了起来,风吹来时摇摇摆摆,马蹄被伏地的长草掩盖,带着生机的绿意逐渐多了起来。

    骑在他们面前的钱笙忽然停了下来,一动也不动。

    云朵的耳朵转了转,自发的小跑起来站在了灰马旁边。

    阿木看着眼前的东西,半天没说出话来。

    那是一条小湖,一条仿佛流淌着琼浆玉露的小湖,只有仙人行过才能留下的景致。

    湖水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异深绿,□□在水面上的树木根基裹着厚厚一层黑绿青苔,埋在水底的树木根基犹如刀子般深扎在湖底,仿佛是他们耗尽灵性,日渐浸透了湖水才造就出了这种美妙的颜色。

    极其巨大的参天大树就那样安静的立在湖水中央,盘根节错又苍老古朴,零散的树叶漂浮在水面上,枯萎的线条脉络凸显,如同被水洗掉了颜色。

    所有的风都停下了,阿木没有了任何感觉,眼中只有那颗矗立在湖水中央的古老苍木,枝头的树叶忽然静悄悄的滑下一片,落在湖面上抹来一圈涟漪,温柔又静谧。

    就连云朵都竖起了耳朵,漆黑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那里。

    “好美……”阿木轻轻的说着,他根本无法想象在这样一个几乎枯萎了生命的林间还有那么美丽的景色。他有些不相信的回头,轻轻的问顾临:“这是……树精吗?”

    钱笙噗嗤一声笑出来,眼角都弯了起来,他摇着头:“精怪皆世人臆想,并无证实,再者要真是树精,怎么会待在这么一个快要死去的林子里,早生腿跑了。”

    阿木被钱笙说的脸红,低着头不说话了,顾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那树够大,有雨也不怕,去下面先将就一晚上。”周兴平似乎也被那景色震住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钱笙摇头:“先等会。”说罢下了马,走到那湖水旁,将先前灌在水壶的马血倒进去了一部分。

    鲜红的血在湖面上晕开,一点点融了进去。

    半响后,湖面并没有任何异样。钱笙对着他们点了头:“过来吧,湖里没食肉的活物。”

    他们这才走了过去,要去湖中央,必定要踩进水里,和阿木想象中会粘稠的感觉不同,水十分的清冽,凉凉的。

    马儿跑得时间久了,早就渴了,那灰马看到水就低了颈子要去喝,被周兴平一把拉了起来。

    他看着湖水,牙根都咬紧了:“娘的,这水怎么绿成这样,能喝吗。”

    钱笙已经在湖中央了,抓了那里的泥土看着,他回道:“把马拴树上,暂且别吃也别喝这里任何东西。”

    阿木想起他们一天都已经没喝过水了,忙把马鞍旁的水袋子拿出来,抓在手里晃晃,还是满的,他忙把水壶给了顾临:“公子,喝点水吧。”

    顾临拿了,润了润口,又递给阿木。

    阿木也接了喝了口,甜甜的水瞬间就平复了喉咙干烧的感觉。

    他又去摘了片大叶子,准备把水倒在上面给云朵喝一点。

    周兴平忙喝道:“你这是干什么。”

    阿木吓了一跳,相处的久了,阿木已经认识到了周兴平耿直暴躁的脾气,虽然他同样也稳重可靠,但还是叫阿木有些害怕。

    “我给云朵喝一些。”

    “我们不知什么时候能出去,省点水吧。”周兴平说道。

    阿木不服气,要不是云朵,他们哪里能那么快的逃出来。一时间抓着水壶,倒水他不敢,不倒水他觉得对不起云朵。

    ☆、第三九章

    顾临却走了上来,接了他手里的水壶倒在叶子上。

    阿木看着透明的水一点点流到叶心,微微咳嗽一声,都不敢去看旁边周兴平的脸色。

    云朵的耳朵转了转,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叶子猛看,等不及就凑了上来,看上去渴极了。他啪嗒啪嗒的舔水声惹得那被拴在树干上的马眼馋,不停的刨着蹄子。

    钱笙无奈的笑笑,也去摘了片叶子,喂了灰马喝了几口水。

    阿木看过去的时候他就摊手:“我自己还没喝就给它喝了。”说得阿木弄了个大红脸,就好像他觉得马比人重要似的。他摸着水壶毛茸茸的皮,低头不说话了。

    不过小半个时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厚实的云层里夹杂着奇异的深青色,太阳橙红的光都被遮了个干净,只有隐约的光亮透出来。

    “这雨要落不落的,闷的厉害。”周兴平捏了把身上潮湿的袍子。

    “现在暂时下不下来,先休息一个晚上,存了力气明天就得不停的走了。”钱笙说着,折了树枝生火,也半天都生不起来,火石的光噼啪的闪,叶子却没动静。

    “太潮了。”周兴平说着,往地上一坐,弯头的刀子就插在了泥里,嗡嗡的响:“你们睡,我守夜。”

    钱笙拿着那些枯叶看了看,微微摇了头,也随地侧身躺下,用手肘当着枕头。他睡的位置正好正对着阿木,就招手朝阿木说话:“木头,和我睡怎么样。”他说这话,手臂已经张开了,等着阿木,勾起的眼尾似笑非笑。

    阿木不理他,抬手掏了掏衣兜,却正好掏到一个鸟蛋,刚才在树上,他也不是把所有的鸟蛋都弄丢的了。

    他看了看端正坐着的周兴平,想了想,上前,把鸟蛋放在了周兴平面前的地上。

    周兴平不解,看着他。

    阿木难得腼腆,眼睛都不敢看他,支吾的说:“这是刚才剩下的,周叔叔用了那么多力气,吃些东西会舒服点。”说完也不等周兴平回应,自己跑回了原来的地方。

    那里顾临正靠在树干上闭着眼睛,阿木想也不想就往他身边一躲,缩成小小一团。顾临微微睁了眼睛,手下意识的圈在了阿木身旁,轻轻搂住。

    周兴平看着面前的鸟蛋有些发愣,神情复杂。他不知怎么的就叹了口气,把蛋拿了起来,放在了怀里。

    钱笙轻笑一声,抬脚踢踢阿木的屁股。

    阿木屁股动动,像只小松鼠般往顾临身侧蹭了蹭,脑袋往胸口缩。

    “怎么,就一个蛋?”钱笙问着。

    阿木闷闷的恩了一声。

    “这次怎么没独留给你家公子。”钱笙又问。

    第7节

    恋耽美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