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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节

    有请神上身 作者:恺撒月

    第15节

    他昏迷前隐约扫到袭击者一抹赤红身影,料想便是妖皇血逝,那人来得太快,他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不知如今境况。

    勾陈四神,师父,师弟,阿桃,关鸣山众人,诸位星官——是否安好?

    天方冷哼道:“办法是有,只是本座为何要告诉你?”

    单致远低叹,这老祖只怕还在记恨方才被他反诘之事,又道:“在下虽一介凡人,也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等修真者穷尽一生,为的也是寻求顶天立地一条正道,行天下之正义,弘四海之正气,顺天求道,责无旁贷。前辈,勾陈并非邪神,若有朝一日他堕了魔道,在下拼尽一条性命,也要阻止。”

    单致远不由自主,竟将往日师父谆谆教导的长篇大论搬了出来。

    不料天方老祖闻言,那莲花瓣仿佛也有些发亮,莹莹生出晶光。

    过了不知多少时辰,天方长叹一声,“尽人事,听天命而已。致远,全靠你了。”

    随即莲花光芒更甚,一点红光自莲心处亮起,笔直往一处射去,尽头处被白茫茫雾气吞没。

    天方老祖道:“顺着光前行,便可脱离裂缝。只是去了何处,老夫也不知晓,你万事小心。”

    单致远不料竟顺利过关,心头放下一块大石,更生出几分感激之情,反手握了龙牙,拱手行礼:“前辈高义,在下感激不尽。”

    九瓣莲花抖了一抖,花瓣展开,天方冷嗤道:“快去快去,这指路灯耗费灵力极多,莫让本座劳累。”

    单致远又笑,应道:“是,他日再来感谢前辈。”

    随即转身,大步往红光所指的方向前进。

    遥遥仍听见天方浑厚嗓音传来,“你当老夫这地盘是客栈?他日在来,也要寻到门才行!”

    如今不见天日,单致远只得按灵力在经脉中运行周天计时。一个大周天约莫半个时辰,七个半大周天后,他便见那红光有了尽头,一点豆大的红斑被硬生生阻隔在半空,再难寸进。

    他又抬手触碰,越过那片无形无迹之处,手掌便没了踪影。

    眼睛虽看不见,手掌却感受到强烈罡风。单致远心知此处便是出口,立刻小心翼翼探出头去。

    谁知才探头出去,便有一阵灵力爆裂的狂风袭来,吹得他脸颊生疼。再定睛一看,不由失声喊出来:“开阳!”

    那头竟是一处宽阔内殿,此时勾陈、麒麟、太羽、开阳四神各占据一角,形成四仪阵势,正将一团刺目金光包围在阵中。

    单致远尚是首次见这四人齐聚一堂,却个个神色阴沉,如临大敌。就连素来运策帷幄的勾陈,此时亦是板起脸,半分也轻松不得。

    四位神明双手各结掌印,四条光索交错将正中的金光团团缠绕。那金光挣扎得极为剧烈,正尖声怒道:“勾陈!你竟敢如此待朕!”

    本是僵持之势,怎知就在单致远探头之时,便见开阳背后乍然裂开细长漆黑的空间裂痕,一柄金色长枪突刺而来,自开阳背心贯穿,枪头带着几缕刺目血迹,赫然露出在胸膛外。足见这一枪贯穿得有多深。

    单致远看见、出声、开阳受伤,皆不过电光火石间的事。

    那凡人也一瞬间忘了自己处境,提剑飞身而上。

    开阳受了重伤,身形微晃,却依旧站得极稳,可那柄阳炎神枪岂是凡物?他掌中的光索终究暗了一暗,那阵中镇压的金光立时抓住机会,轰然爆炸。

    单致远才飞身扑出,就被这股爆炸的灼人气浪卷得身不由己,狠狠抛在大殿房顶。谁知撞上去不痛不痒,反倒轻飘飘有若一片枯叶,被灵力卷起的狂风卷来抛去,竟全然无法挣脱。

    那金光爆炸,便化作一张白色巨网落下,开阳反手拔了长枪,枪尖炸开数丈赤红灵光,挡住巨网落下。他此时前胸后背血如泉涌,将衣衫染湿了大半。

    单致远看得心惊胆战,身躯撞上石柱时,扬手将龙牙狠狠扎入,方才将随波逐流的身躯停了下来。只是罡风劲烈,阵阵灌入鼓膜,甫一张口便被呛得出不了声。

    他这边自顾不暇,开阳却极是恼怒,银色半面具下眼神锋锐如刀,刺得单致远心颤,“你怎会来此?”

    单致远听闻却顾不上委屈,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妖皇——”

    随即那巨网却又涨大一圈,剩余三条光索立时被弹开,在半空被绞得粉碎,将勾陈、太羽、麒麟三人震得踉跄后退。

    那巨网便是护心镜所化,九天蟠龙甲乃是通灵的至宝,坚硬柔韧同为一体,便是天帝的神枪也刺不穿。此刻更是将神枪与开阳一道牢牢卷缠住,喜道:“勾陈,再无人能将我们分开了。”

    那嗓音细小,却清晰震耳,单致远见状,不由怔住,此时却有人握住他手腕,低声道:“快走。”

    是麒麟。

    他不由自主松了龙牙,被麒麟轻松扯拽,眼前一花,那灵压咆哮、罡风猛烈的大殿便没了踪影,眼前又是一片从天到地,无处不在的白茫茫雾气。

    身旁人白衣如云,镶嵌青蓝边缀,素来洁净清雅,雍容镇定,如今喘气声却仿佛风箱一般,身形一晃便欲栽倒。单致远急忙将他扶住,只觉手臂间身躯沉重如铁,竟不由自主一起倒地,压在麒麟身上。

    白雾丝丝缕缕,将二人身影笼罩,有若纱帐一般。

    单致远才要起身,却被腰身、后脑各一处重压,重又落回麒麟身上,脸颊被迫埋在颈侧。又听麒麟嗓音沙哑,“别看。”

    这叮嘱却令他更为焦急,“可是受伤了?”

    麒麟道:“无妨,你好生待着。”

    单致远却不放心,偷偷抬手,想触碰麒麟面颊,指尖却摸到一点光滑冰冷的圆形鼓起,又立时被麒麟握住手腕拉开。

    若是判断不错,那冰冷圆型应是个额饰。

    勾陈配额饰,开阳戴面具,太羽喜爱袍服上点缀各色珠宝,麒麟却从不爱佩戴任何饰物。

    先前那法宝声音正是天帝,将开阳纠缠住,唤的却是勾陈之名。

    单致远心中一动,有什么念头稍纵即似,来不及抓住。

    此时却并非良机。他将纷乱思绪暂且压下,小心撑起身躯,免得压住麒麟,方才问道:“麒麟……”

    麒麟知道他心思,低声道:“勾陈太羽同我一样,开阳……不会有性命之忧。”

    言下之意,果然那巨网得逞,将开阳抓住了。

    单致远心头一沉,不觉将麒麟手掌抓得紧一点。

    又听麒麟低叹,“不要再瞒他了。”

    这句话却不像在同他说,单致远迷惑,又要抬头,这一次麒麟并未阻止。

    单致远此时正分开双腿跨跪在麒麟身躯两侧,身周白雾迷离,远离尘寰,有若置身梦境一般。

    故而连落入眼中的景象,也有些叫人难辨真伪。

    勾陈那素来倨傲,帝王一般冷肃如山的俊颜,竟会对他温柔浅笑,眼神柔和,有若春风拂面。

    他不由怔然,问道:“尊驾究竟……何方神圣?”

    嗓音颤抖,在一片死寂之中,更是显出些许诡异凄清。

    那人柔声道:“我是麒麟。”

    单致远双眼圆睁,心中一片混乱。

    麒麟又道:“法力耗损过多,四相混乱,故而如此。”他摘下额饰,露出眉心的荼白星纹来。

    单致远尚是首次见到勾陈额下的星纹,竟同他掌心一模一样,不由怔然,任凭麒麟握住他左手,将掌心轻贴额头。

    一股温热流水样涌入掌心,酥酥麻麻穿透手臂,仿佛连骨髓深处都被撩拨得发痒,单致远忍不住手腕颤抖,低吟一声待要收回手,却见掌下勾陈面容一阵模糊,再清晰时,便赫然是麒麟的眉眼。

    这小剑修继续瞪大双眼,收回手时,麒麟额头如白玉光洁,哪里还有星纹半点痕迹。

    麒麟又道:“四相各有星纹,若是同你掌心星纹触碰,便会替换。”

    单致远只觉掌心阵阵发热,又结结巴巴道:“那你的星纹……”

    麒麟轻点左胸,心口位置。

    单致远头脑一热,跪坐在麒麟腿上,便将他云白的交领扯开。那劲瘦结实的左胸口,赫然留有同样的荼白星纹。

    这小剑修太过震惊,却全然忘记了自己同麒麟此时姿势太过暧昧,不由抬起颤抖左手,要往麒麟胸膛贴去。

    麒麟轻轻握住他手腕,低笑道:“你若这般勾引,出来的便是太羽。他可忍了很久了,待我先恢复体力可好?”

    单致远听懂他言下之意,耳根一红,连忙为麒麟拉回衣袍,又自他身上爬下来。

    麒麟缓缓撑着身下无形地面,趺坐起身,闭上双眼,便将四相的真相同单致远分说清楚,越到后头,嗓音越是微弱,断断续续,最后只道:“致远,为我护法。”

    单致远跪坐在他面前,担忧细看,只得应道:“你放心。”

    随后便见麒麟悄无声息,沉静如白玉雕像,唯有眉峰深锁,显出几分活气。

    单致远心头却如狂涛翻卷,难以入定。

    被那四位本命神玩弄,本是他难以释怀的心结。他以为这些神明将他当做了玩物,我尽兴了便让与你亵玩,你玩够了再扔给他捉弄,便生出强烈悲愤抗拒之心。

    如今真相摆在眼前,却告知他这四位神明竟是一体四相。那些抗拒痛苦,如今看来,可笑可叹,徒劳无功。内心藩篱,轰然倒塌。

    单致远望向面前沉静如水,面色惨白的麒麟,手指紧紧扣住衣摆布料,只觉心头酸涩郁结,难以消除。

    终于忍不住扬起手,却仿佛被无形之力牢牢箍住了手腕,毕竟还是扇不下去。

    最后只得颓然收回手,涩声道:“好生狡猾。”

    51第五十一章 麒麟钓单致远

    单致远这一等,不知不觉便过去了数日。

    这裂缝之中不见天光,他便只能按自己打坐修行估算时间。

    每次修行结束,挣开眼时,却只能看见麒麟纹丝不动的身影。

    过了几日,难免令人心焦起来。

    单致远便大胆伸出手,两指搭在麒麟手腕上探他脉象。却只觉他丹田浩浩荡荡,有若一条指头大的小鱼落入无边深海,既探不到底,也探不到边,陡然生出望洋兴叹之感。

    他便讪讪收手,坐在麒麟身侧,等了许久不见动静,只怕是伤得极深。

    单致远终究忍不住,唤了一声,“麒麟。”

    那人却全无半点动静。如此反复几次,单致远终于死了心,低声叹道:“想不到你堂堂四御,也会落入如此境地。”

    麒麟眉头微微一动,单致远只望向面前的白雾茫茫,半点也未曾察觉。

    过了不知多久,他终究忍不住寂寞,小心翼翼侧头靠在那神仙肩头,又是一声长叹,“勾陈素来独断专行,霸道有余,亲和不足。前些日子才有所好转,怎知回了天庭却又故态复萌——若非如此,那内殿中怎会只有四相,却连个辅佐的星官也不曾留下。”

    单致远自认猜得八、九不离十,一面摇头一面叹气,又道:“可他也曾指点我修行,传我心法,我心里,拿他当师父一般敬重。”

    起初不过想抱怨几句,怎知不知不觉便滔滔不绝。麒麟如今不知意守何处,对外界必定毫无所察,单致远料定如此,也不担心被他听见。

    “太羽风流,勾人之处难以言表。世间无论男女,若得了太羽做情人,只怕都要欣喜无限。”

    “麒麟你,总是这般温柔,春风和煦,若得麒麟这样的兄长,乃是生平幸事。”

    “开阳……人人只看表象,便强将暴虐嗜杀的罪名扣在头上,他却听之任之,半分也不愿辩解。这般倔强,总叫人放心不下。”

    单致远缓缓闭目,眼前四相面貌此起彼伏,犹如个个皆在眼前。

    “如何能将你等当做同一人。”

    “偏偏,一个也放不下。”

    “不过四相护我周全的行径,倒是一模一样,全无差异。这份恩情,我自然感怀在心。”

    单致远骤然住口,惊觉方才言语吐露了连自己也不曾察觉的真心。

    这说法,未尝没有贪心的意思。

    他渐觉耳根烧红,便自麒麟肩头离开,转头专注打量。

    那男子容色清雅,俊美卓绝,有若满月映秋水,繁星落寒潭,端坐时更显出几分圣洁祥瑞。睫毛低垂,在白皙肌肤上投下淡淡阴影,依旧纹丝不动。

    单致远方才安下心来,又发狠道:“你等竟欺瞒小爷这么久,这笔账权且记下,小爷不对伤患动手!”

    麒麟依旧毫无动静,单致远兴味索然,又不敢走远,只得重新入定,专心修炼。

    又不知过了几日,单致远心有所感,便自酣然玄明的境界中醒来,倏然睁眼时,便正对上一双清澈漆黑的双眼,不由惊得往后一缩,跌坐地上,结结巴巴道:“麒麟……你醒了?”

    麒麟眼下有淡淡青色,似是疲倦仍未消散,却神色柔和,在单致远面前纡尊降贵地一蹲,柔和笑道:“这些日子,多亏你在一旁护法。改日叫太羽报答。”

    单致远心中喜悦,闻言时只是随口问道:“小事一桩……为何要太羽报答?”

    麒麟道:“太羽神掌管情爱床笫之事,技巧最好。”

    素来最是温和严肃的麒麟,竟会说出这等话来。单致远面色一僵,努力张了张口,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麒麟便缓缓起身,原本扯破的云白嵌青边道袍又洁净完整如新,轻轻转身时便如云雾轻扬,柔和道:“那天帝乃是伪魂。”

    单致远错愕不已,紧跟上麒麟脚步,听他一一分说清楚。

    盔甲部件化作伪魂,勾陈瞒下此事,欲借假天帝转移视线。

    谁知那伪魂竟得寸进尺,行事愈发无理,故而勾陈欲四相合力,直接将那护心镜的伪魂炼成傀儡。

    最后关头,伪魂入魔,消失许久的阳炎神枪也来插手,反倒打了勾陈一个措手不及,还将四相之一的开阳硬生生剥离,囚禁在内殿之中。

    单致远忍不住挑眉看他,“果真如此?”

    麒麟笑道:“除了四相之事,我不曾欺瞒过你,怎的如此多疑心。”

    单致远道:“并非疑心,只是若计划挫败,麒麟言语之中为何透着愉悦?”

    麒麟微愣:“愉悦?”

    四相虽各有千秋,却也有共通之处。勾陈以冷肃威严镇人,太羽以风流轻佻勾人,麒麟以温雅笑容示人,开阳以暴怒杀意慑人,天才日久,便如面具一般固定下来。

    内心如何想,自是以层层帷幕藩篱,遮盖得严严实实,不叫人看透。

    单致远却点头道:“听你口气,就比平素愉悦许多。”

    麒麟愣了片刻,终于再次展颜,颔首道:“既然如此,也不瞒你。虽有种种节外生枝,大致上计划仍是如常进行。那隐藏太深的内奸,就要显形了。”

    这一次,麒麟便真真切切,露出了愉悦笑容,便如春风破冰,天光斩云,单致远只觉眼前乍然一亮,那笑容纯粹得仿佛金粉散落,熠熠生辉。不由自主满腔暖意,跟随他勾起嘴角笑起来。又听麒麟道:“这才是引蛇出洞的真相。”

    单致远追问道:“那内奸是?”

    却见麒麟身形一晃,便颓然跌跪地上。那白茫茫云雾仿佛通了灵性,竟自发涌过来,凝聚成型,仿若结成一团白雪,将麒麟手臂稳稳托住。

    单致远亦是紧跟上,跪在他身边,紧张道:“麒麟!”

    眼角余光一扫,便发现麒麟黑如鸦羽的长发发梢,正在渐渐转白,有若传染一般渐渐弥漫向上。

    单致远后背一凉,扶住麒麟肩头,助他转过身,往后靠在那团团簇拥的白云上,便要往他体内注入灵力。

    麒麟轻轻摁住他手背,轻声道:“没用,停下。”

    灵力如石沉大海,单致远只觉丹田骤然一空,难受得仿若被抽光了五脏六腑一般。只得停下来,问道:“为何……”

    麒麟低头看自己正在尽数转白的长发,低叹道:“果然不行。此地自成一系,灵力充沛,与外界法则却截然不同,我用不得。”

    故而勉力运功这许多日子,也不过恢复了杯水车薪的法力。

    单致远脸色惨白,惊问:“可我却能用……”这裂缝中灵力更助他境界提升,极为有效。

    麒麟坐在地上,手臂扶着绵软白云,微微后仰头,发丝散落,尖梢已同那些凝为实体的云雾融为一色。脸色亦是惨白,“你如今非人非鬼,命悬阴阳之间,故而与此地极为契合,若非有你指引,我只怕进不来。”

    单致远道:“原来如此。”突然灵机一动,开阳、勾陈曾先后指点他双修功法,能化神仙精元为己用,若是反过来用……

    他便将这想法一提,麒麟道:“值得一试,只是……”

    单致远心中便有些跃跃欲试,望向麒麟如今慵懒斜卧的姿态,交领方才扯得有点乱,露出一点锁骨,同清晰的颈线一道,勾勒出令人心境荡漾的玉蜜沟壑。

    他便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心跳骤然转急。若是……若是麒麟肯委身于他,便是死也值得了。

    单致远正胡思乱想,却听麒麟道:“只是要委屈致远,自己坐上来。”

    麒麟见那小剑修脸色一瞬间转青,继而转白,又立马转红,走马灯一般精彩纷呈,麒麟欣赏得舒心,面上却只是凄然一笑,又低声道:“叫你为难了。莫要往心里去,我再多运功几日,迟早总能恢复。你不可耽搁,不如先自行离去……”

    麒麟一面低语,一面作势欲坐直,那小剑修却毅然决然一撩衣摆,跨坐在麒麟腿上。

    “致远……”麒麟轻唤,单致远却只顾低头,不敢看他,两片贝壳般的耳朵早已滚烫,红艳艳煞是可爱。

    终究是生手,肢体僵硬得有若提线木偶,一面又恶狠狠道:“这是、助你早日恢复法力,好对抗作乱的妖魔!”

    麒麟眼神柔和,落在那小修士低垂头颅后,露出的些许鼻尖和嘴唇上,又轻声道:“既如此,有劳单道友。”

    单致远听他刻意唤的名号,更是窘迫,头也不敢抬,只觉头顶目光灼灼,烧得面颊渗出细汗。一面伸出手,战战兢兢去松开麒麟腰间的金丝绦带。

    麒麟耐心极好,任他抖抖颤颤扯了半天腰带,险些整出个死结。

    云白衣袍自那神仙身侧垂下,展开时仿佛真化成一团点缀青色的云团,柔柔铺陈二人身下。

    单致远心跳如鼓,又将麒麟内衫扯开,视线便被麒麟骨肉亭匀的胸膛上,那荼白星纹吸引。整体不过铜钱大小,正好落在一点殷红上方。简单轮廓,却自有种神奇吸力,叫人移不开视线。

    鬼神使差一般,单致远竟低下头去,伸出红润诱人的舌尖,轻轻在星纹上轻轻扫舔。

    随即便察觉身下躯干骤然一震,头顶响起粗喘。麒麟已抬手轻轻放在他后脑,叹息道:“星纹碰不得。”

    单致远才要问为何,便察觉腿内侧被一根热硬之物顶住了,他也跟着下肢僵硬,心中翻江倒海,不由起了点退缩之意。

    麒麟却似知晓他心头畏缩,松开在他后脑发根处揉搓的手指,柔声道:“致远,莫要勉强。”

    单致远一咬牙,被麒麟这般处处体贴,隐忍容让,反倒激起了他心头不服输的劲头。如今骑虎难下,干脆抬手,便将那人亵裤一把扯下。

    52第五十二章 今日换我救你

    这一拉扯,麒麟身躯再无屏蔽之物,纤毫毕现,展露在单致远眼中。

    巨龙半醒,尺寸色泽,皆有些触目惊心。

    单致远手指微颤,不敢乱动,犹豫半天,方才结结巴巴问道:“虽是四相一体,容貌却有差异,那——”

    麒麟知道他所问为何,抬手轻贴在那小修士后腰,来回揉抚,缓缓将腰带扯下,手指自衣摆下伸入。

    青年细腻光滑的肌理,仿佛吸附住手心一般,令人不舍离去。又柔声答道:“形貌不过内心映射,落在旁人眼中自然有差异。至于你所关心之处……尺寸却是同一个。”

    指尖温润抚触,更引得一股酥热自腰间扩散,单致远身躯微微一抖,脸色更是红得几欲滴血,怒道:“谁、谁关心你那个地方!”

    麒麟只温柔笑,“原是我误会了,你替我宽衣解带,只为了晾着。”

    单致远恼羞成怒,才欲嘴硬,却被麒麟手臂一揽,轻轻压在怀里,下肢彼此贴近,火热存在感隔着亵裤烧灼腹部,令单致远更是浑身紧张。

    若是仔细算来,这却是他第一次主动投怀送抱,虽有心早点双修上,真做起来,却端的是要人老命。单致远只觉心跳如鼓,手足僵硬,只得道:“再、等等,我这就……”

    麒麟也未曾料到这小修士如此面皮薄,低声一叹,安抚在他后背拍拍,又问道:“你先前能握着龙牙,如今再试试乾坤戒可在?”

    单致远依言而行,不由微微惊疑,神识沉入乾坤戒中,但见法宝材料密密麻麻,可随心拿取,同他还是活人时并无两样。

    麒麟又道:“有个紫晶做的葫芦,中间系着条银灰丝绦,将它取出来。”

    单致远又依言而行,果真取出了一个半尺长的紫晶葫芦,半透紫晶晶莹动人,轻轻一摇,便有液体晃荡。

    只是无论怎么回忆,他却不记得这葫芦是何时何地所得。

    麒麟已接过葫芦,将塞子拔下,顿时一股醇香气味弥漫开来,令人陶然欲醉。“这是酒旗星官的得意之作,名唤醉仙乡。取天下万泉泉母之水,同数百种珍奇灵药精华酿制,又加了半枚万年蟠桃,历经千年,方才酿成三坛。”

    酒旗星官专司酿酒,更是尝尽三界好酒,眼界何其高,寻常美酒根本不放在眼里。纵使如此,勾陈取这一葫芦醉仙乡时,也叫这星官肉痛了好几年。

    那酒香果真非同凡响,光是一闻,便已满是温润醇厚,便连周围的白雾仿佛也染了点酒意,令这飘渺脱俗的仙境,隐隐化作了风月的宝地。

    单致远两眼发直,瞪着那紫晶葫芦,“这——葫芦怎会在我乾坤戒中。”

    麒麟道:“上身之时,随手放了一壶。如今总算用上。”

    一面含了口酒,便捏住单致远下颌,嘴唇贴合,将醉仙乡渡了过去。

    那酒液金黄,单致远错愕之际,便觉唇齿温香,一线入喉,甘醇中有绵软,绵软中带清冽。流入腹部后,便立时腾起一股软绵绵的热流,另得四肢百骸、亿万毛孔一同舒畅开来。

    待麒麟唇分,单致远尚意犹未尽舔舔嘴唇,赞道:“好酒。”

    麒麟轻轻一晃葫芦,水声荡漾,乐韵般动人,笑得温润如玉,“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1】。若是喜欢,便多饮几口。”

    言罢却只抓着葫芦自己饮酒,如法炮制,含在口中凑近送去。

    单致远只得再张口,连唇舌一同纠缠吮吸,任甘美汁液混合,涌进舌根,随即再温润滑下咽喉。

    酒液入腹便化作热流,多饮得几口,便觉畅快无限,几欲仰头长啸。

    他却不知这酒既名醉仙乡,得酒旗星官如此看重,又怎会是凡俗之物?便是醉也醉得润物细无声,本人半点未曾察觉。

    麒麟见好便收,合上葫芦口塞,放在一旁。

    单致远仍旧坐在麒麟腿上,只觉热意融融,在皮下游走。白皙肌肤却已渗出密密细汗,隐隐泛起一层酡红,眼神迷离,薄唇红润,轻轻伸出舌尖在他嘴唇上一舔,哼了半天,方才沙哑道:“还要……”

    麒麟含住那小修士舌尖,轻轻一咬,一卷,深吻纠缠,几次深探扫过喉口,引得单致远微微蹙眉,咽喉痒得失声低吟。

    见他生硬渐消,慢慢放得开了,麒麟的手方才下移,先将他外袍内衫尽数剥离,又勾住亵裤,在嘴角轻轻一吻,柔声道:“自己宽衣。”

    单致远醉眼迷蒙,却极为乖巧,叫他往东便不往西,随麒麟动作温顺起身,伸腿,剥得全身不着寸缕。又重新在麒麟腿上坐下,无意识贴合下腹磨蹭,不过几下便引得麒麟意动念生,欲潮起伏。

    单致远便低头,见二人尘根鼓胀,彼此贴合,被结实腹肌挤压一处,伸手同时握住,吃吃傻笑起来,“你这一根,太大。”

    麒麟见他醉得胆大包天,唇角微勾,享受手指摩挲抚慰,一只手压在单致远后背,另只手指尖却沾了些许酒液,慢慢滑过椎骨,贴在入口按揉,一面柔声问道:“所以?”

    单致远被揉得又是古怪又是舒服,长长喘息一声,长相思蛰伏久了,被这般撩拨,渐渐自骨缝里生出些痒意,令他忍不住多磨蹭几下,又抱怨道:“太大了不好,疼。不如削下一圈。”

    麒麟的手指微微一滞,依旧神色自若,轻轻将入口顶开,柔声道:“多揉一揉便不疼了。”

    单致远低低抽口气,只觉异物感愈加鲜明,一点点往深处侵入,仿若要将身体自中心撕开,后背立时起了一层战栗,不由自主一缩。

    又被麒麟温柔有力按在怀里,不容退却。

    手指太过深入,单致远不禁头皮发麻,后仰如弓,颤声道:“麒麟……呜……”

    却是麒麟温热唇舌含住胸膛突起,上下前后,一起挑逗。强烈酥麻,雷火一般烧遍全身,那小修士细腰后弯,几欲折断一般,克制不住在麒麟怀中挣扎,却又如同被定在了楔子上,脱身不得。

    唯有软得快要滴水一般的呻|吟低喘,带出了成串颤音,胯间硬热汩汩涌了些蜜汁,沾染得腹部一片狼藉。

    “致远,我在。”麒麟柔声应了,将一点硬如果粒的嫣红突起含在口中吮舔啃咬,手指动作幅度愈加打开。那小修士腰身颤抖不已,红热绵软之处却是渐渐软化,情潮涌动,神识昏沉,便被欲念占据。

    白雾飘渺,只要退远几步,那二人身影便朦胧难辨,唯有雾气激荡时,显出内中活动剧烈,又时时泻出呜咽一般啜泣低吟,一时拔高,一时低喘,一时哀鸣,一时又失声哽咽。

    动静响了许久,方才渐渐歇了,算是云散雨收。

    单致远总算领教了那醉仙乡的厉害,不动声色间,便将人擒于掌中,任意搓圆揉扁。

    他如今筋酥骨软,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麒麟将他拥在怀里,软卧云堆,四腿纠缠,那凶器依旧深埋。

    颤巍巍睁开双眼时,便见那人依旧云淡风轻,望着他笑得君子如玉。

    ……若是下半截未曾纠缠得这么紧,他便当真相信了此人一脸清静无为。

    磨砺得久了,酸胀肿痛得难受,单致远微微喘息,挪动了下酸疼腰身,却被一只手压在臀上,固定住二人楔合姿势。

    单致远窘迫得不敢看他,却听麒麟道:“尚未运功。”

    也不知是醉意太深抑或情潮太狂,几番抵死缠绵,连嗓子也哑了,却反倒把双修的正事给抛在脑后。

    单致远面红耳赤,低声道了句抱歉,麒麟只来回揉抚他腰侧,仍是温雅笑道:“致远,全靠你了。”

    他终于也有一日能反过来助着神仙一臂之力,单致远心中喜悦,更觉这般相拥时,生出些缱绻滋味。又急忙收敛心神,曲腿勾在麒麟腰侧,重新坐在他腿上。

    身躯下沉时,顶得更深,令他小修士不由自主颤抖一下,抬手勾住颈项,通身热意渐渐又升腾起来。

    麒麟将他抱在怀中,声音如清泉一般,在耳畔潺潺流过。“按我先前教你那套功法,逆向运功。”

    单致远道:“好。”

    便维持这般亲昵相拥的姿态,闭目引领灵力自头顶百会一路下行,涓涓细流彼此相融,点滴注入神明经脉。

    麒麟又按住他后脑,舌尖顶开牙关,低声指导:“意守聚泉,含元抱一,引气入体。”

    单致远便依言敞开经脉,四周白雾渐渐被他吸收,浑厚灵力涌入体内,滔滔不绝奔涌如潮,又借他经脉与神明相融。

    那灵力愈发汹涌,换言之,源头灵力浑厚,注入之处亦是宽阔,唯有他这作为通道的经脉太过狭窄。

    故而渐渐便察觉到通身经脉鼓胀欲裂。分明是非人非鬼的灵体,竟也有肉身种种缺陷感应,未免太过诡异。

    单致远忍住经脉崩裂的刺痛,将额头靠在麒麟颈侧,却仍是逃不过麒麟敏锐双眼。细微颤抖、惨白脸色,喘息忍痛的模样,倔强不屈,却令人心生怜惜。

    麒麟待要将他推开,单致远却反倒手足并用,章鱼般缠在他身上,灵力源源不绝涌来。麒麟看他面无半分血色,低声道:“致远,不可勉强。”

    单致远却笑,无数钢针自内而外扎穿、割裂经脉,这种痛楚前所未有,竟令他指尖抽搐,只一味蜷缩,抖若筛糠。一面气若游丝,一面却是无限喜悦,只笔直望向麒麟深邃双目,“这次换我救你。”

    麒麟不再言语,只得将他轻轻拥在怀中,海纳百川一般吸纳灵力。

    直至单致远痛得昏迷,双修功法再难继续时,神明法力已补了十之一二。

    待单致远再次醒转时,便觉身躯颠簸,脸颊贴合处有细软绒毛,柔和舒适,叫人不舍抬头。

    吧嗒,吧嗒,一个平稳的迈步声韵律十足,轻柔敲打鼓膜。

    微微睁眼时,璀璨银光映入眼中,他才察觉了自己处境。

    他正坐在一头身披银色鳞甲的四蹄灵兽背上。

    龙头,马身,牛尾,鹿蹄,鱼鳞,背腹有五彩毛纹。

    单致远惊得坐起,那灵兽已转过头来,点漆眼瞳依旧温润如玉,“致远,你醒了?”

    仍旧是瑞兽麒麟的声音。

    单致远束手束脚,不敢动弹,低声道:“在下冒犯。”

    麒麟笑声清朗,“早就骑过了,不必道歉。”

    单致远微微怔愣了片刻,方才转过弯来,耳根又是一片酡红,低声道:“此骑非彼骑……”

    麒麟道:“无论你怎么骑,我都欢喜。”

    单致远又张口结舌,败下阵来。每到这些时候,他便对这四相一体之事多信几分。

    否则人人都染了太羽言语挑逗的恶习,哪里还有他的活路。

    他只得顾左右而言他,问道:“你法力恢复了多少?”

    纵使这凡人竭尽全力,也不过助他法身中的法力储存下十之一二。麒麟却不愿实言相告,只道:“泰半恢复,多亏有你相助。”

    单致远顿时喜笑颜开,咳嗽两声,端坐麒麟背上不敢乱动,“哪里哪里,分内之事。”

    麒麟神色更柔和几分,又同他细细说了神界眼下状况。

    冲虚、至道两山交界处被圣锁封了。那圣锁素来由少微、玄戈两位星官保管,如今被那内奸盗去,终于露了蛛丝马迹。

    神界与凡界通路已断,为今之计,要么自神界绕仙界,再通往凡界,要么,便自此地裂缝回归凡界。

    单致远道:“如此,便又要劳烦天方老祖了。”

    麒麟道:“那便先寻到他。”

    这瑞兽腾空而起,在裂缝中疾驰起来。

    53第五十三章 回凡界陷囹圄

    那无名之地四面八方皆一样,麒麟悬在半空,又柔声道:“致远,指个方向。”

    单致远一怔,“我也分不清……”

    麒麟道:“不妨事,随意指一指。”

    单致远犹豫片刻,只得往左前方任意一指,麒麟身形微动,便往那头行去。银光流潋,卷起缕缕烟云。

    行了不知多久,云雾中隐隐露出点透明水色,单致远精神一振,低声道:“到了。”

    麒麟亦是察觉了那点掩映在云雾中的九瓣水色莲花,身形下沉,风声白烟呼呼略过单致远耳畔,他只得伸手搂住麒麟颈项,只觉这场经历如梦如幻,太过安详,有点不舍醒来。

    可惜天方不解风情,一声怒喝打破温馨:“你这混小子!怎的又回来了?”

    麒麟犹如一团轻云优雅降落在那莲花跟前,单致远翻身下来,讪笑道:“先前去了神界,怎奈神界通路被封,晚辈欲回凡界,只得再来借过。”

    天方此时才察觉了同他一道前来的瑞兽,莲花瓣颤巍巍收成了花苞,方才气势汹汹的吼声立时转成了三分温言,六分敬畏,还有一份却是忌惮,“原来是瑞兽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

    麒麟四蹄踏云,端方高雅,柔和道:“正如致远所言,只得叨扰天方老祖。”

    天方老祖叹息一声,又道:“不瞒大人,老朽当年受天罚时,满心不甘,垂死之际发现了这一丝裂缝,故而不顾一切逃了进来。此地无名无主,老朽忝居日久,干脆命名做天方圣域。”

    单致远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只得咳嗽一声掩饰道:“这名字倒是贴切。”

    天方老祖不理他,继续叹息,“人固有一死,但老朽心愿未了、壮志未酬,实在是不甘心。故而蜗居此地,潜心修炼,只愿能寻到个稳妥法子,首先保住性命、其次拯救苍生。此地终究是个三界之外暧昧的狭缝,若是经常开启,只怕引来天道注意……”

    麒麟闻言,仍是一派祥和语气,“叫天方老祖为难了,只是我等不能不走,日后不再叨扰便是。”

    单致远忙挽住麒麟银鳞耀目的脖子,凑近他耳边低声道:“这地方同行很是方便,若不能用,未免可惜了。”

    细细热气吹拂瑞兽耳边细绒,分外瘙痒,仿佛一直钻入心底。这小修士无意识间,勾人的本事倒是日益见长。

    单致远只道自己做得隐秘,天方却气得吹胡子瞪眼——只是这神算第一人如今连人形也无,只有水色的九瓣莲花抖了几抖,“你这混小子,身为凡人,吃里扒外!”

    单致远心中惭愧,仍旧勾住麒麟脖子不放。人心难免要分远近亲疏,勾陈四相终究是他的本命神,关系亲昵,他又岂能坐视。

    麒麟轻轻侧头,头顶鳞片磨蹭下单致远脸颊,方才道:“老祖莫要激动。神界与凡界通路断绝非同小可,若不尽快解决,长此以往,凡界修仙者只怕要全军覆没。”

    修真者泰半要祷告神明先祖,求得神力庇护。若是祷告不通,不只请神术会失传,许多修真世家失了祖宗守护,只怕也要式微。

    天方叹息:“瑞兽大人所言不假,可老朽如今自身难保——这样吧,老朽再拼尽余力,为二位再开一次通道。但另有一事相求。”

    麒麟道:“但讲无妨。”

    天方便唤道:“混小子,取个空白玉符出来。老朽如今元神残缺,空有满地灵力,却虚不受补。老朽给你列个方子,你且助老朽收集这些天材地宝,好用来巩固元神,其他宝物就便宜你了。”

    单致远依言取了枚空的白玉符,那九瓣莲花花瓣微微颤动,花蕊中射出一道青光,没入符中。

    他随即查看玉符,见天方为他列出了凡界十二处秘境的地点,连同每处秘境之中特有的珍稀灵药仙草清单。

    天方道:“此事殊为不易,若你能助老朽集齐这些天材地宝,重铸元神,再寻到能混淆天道的法宝,天方圣域给你做驿站也无妨。”

    单致远见这些灵草的名字有些眼熟,便动了心思。面上却是皱眉,为难道:“这些秘境皆在险恶之地,在下又要振兴师门,又要结丹,又要阻止勾陈篡位,还要为前辈寻药,却不知要耽搁到几时……”

    麒麟侧头看他,眼神清澈幽深,看得单致远耳根微微发红,偏过头去。

    天方怒道:“你可知天方圣域能通三界任何一处,只是老朽如今力有未逮,控制不住。若元神修复,自然随心所欲,何况这十二处宝藏里除了老朽所需的灵药外,尚有其它珍贵宝物,供养你一个门派绰绰有余!若非老朽千百年来没遇到过别人,哪里能便宜你这混小子!”

    麒麟亦是道:“致远,此事于你不过举手之劳,莫再调皮。”

    那十二处秘境分布凡界险山恶水之中,各有凶猛妖兽出没,纵使报酬丰厚,入秘境时却也有种种危险。天方老祖以此酬谢,也是为重赏之下出勇夫。对一个凝脉修士而言,怎会只是“举手之劳”?

    他尚在疑惑,便听单致远温顺答道:“我知道了。”

    那小修士一面参照玉符中所列的各色仙药灵草,念念有词,一面自乾坤戒中取出各色天材地宝。

    骨里花、木心玉、寒冰蟾、舞天玄草、食火绿翅蝶、万年灵芝果、金丝银叶藻……

    极少几样来自天方古墓,算是物归原主。大多却出自单致远流落的幽冥鬼城。不过是些店铺里购置的法宝灵药,想不到几千年前后,竟成了有价无市的珍贵材料。

    早知道……当初应该一掷千金,将那城中商铺尽数搬空才是。

    不足半盏茶工夫,那九瓣水色莲花周围已星罗棋布,红花绿草,被各色灵药仙草,天材地宝给包围。

    麒麟亦在一旁指点,有几味药材缺失,便换了药性相近之物替代。天方本以为要耗费经年之力方能初见端倪的药方,便已被完完整整,罗列在眼前。

    那九瓣水色莲花抖得连轮廓也模糊,静了半晌,方才听天方一声长叹,“时也命也,本座服了。”随即又怒道:“既然有这等本事,先前何必磨磨蹭蹭!”

    单致远略略犹豫,却还是说了实话,“只怕前辈得来太容易,反倒心疼那十二处秘境。”

    天方停了许久,又叹道:“不过给了些情报罢了,秘境内争斗险恶,你千万小心。”

    单致远恭声道:“前辈放心。”

    天方道:“既如此,老朽先送你们离开。”

    麒麟却道:“致远,我有话同天方老祖细谈,且避上一避。”

    单致远微愣,仍旧依言而行,远远走到了一旁。

    不知道那二人使了什么法子,他竟半点听不见声音,只得枯等了些时候。

    好在时间不长,麒麟便唤他回来。天方老祖仿佛比先前更为恭敬,又传了单致远一段法咒,道若是往后再要用天方圣域,只需念诵咒语即可。

    随后白雾之中,莲花又亮起一道红光,麒麟重新驮了单致远,顺着光芒指引方向极速而行,穿过缭绕不休的白雾,终于离开了天方圣域。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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