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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节

    一世忘川 作者:藿白

    第13节

    可是否这世上美好的事物都如昙花一现?仅是下一秒,他便纵身跃入崖中。

    我忙追上去:“别!!!”

    可我终究是晚了一步。

    圣颜仙姿,不复存在!

    从我见到他,到他跳崖,也不过短短一瞬。

    可是,他确实是不在了。我像做梦一样,好像我就是一恍惚,他就不见了……可是我明明有见到他对我笑!

    笑过,笑过……是笑过的……只是那是从前了……

    我跪在崖前,伸手要去抓那越来越小的红点,可是我抓不到啊!我蹭了下被泪水模糊的眼,生怕错过他最后一眼,尽管已经看不见了……

    我要下去救他!若是救不上来,那我还为什么活着!

    可就在我要跳下去的时候,有人将我拉住了。

    “庄羽!你冷静冷静!”绿珠拉着我,哭着对我喊:“殿下好不容易才保住你的平安,你怎么能这么糟蹋他留给你的东西!”

    我回头看她,她眼睛、鼻子、嘴巴都哭的红红的,浑身都在抖。她一只手拉着我,另一只手抱着忆卿。不知是太冷,还是被绿珠吓到了,忆卿突然哭了起来,让人心疼。

    绿珠赶紧哄忆卿,她一边哄着一边对我说:“忆卿还小……你看,她和殿下长得多像啊……”

    我慢慢起身,看着忆卿。这孩子命大,受了那种折磨也挺过来了。她已经好了,又变回了粉嫩雪白的一团,虽然她在哭,可是还是看得出来,她和容珣长得真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心里有个地方突然软了、化了。

    我接过忆卿,破涕为笑,我说:“忆卿……忆卿乖乖的,不哭了好不好?”我为她擦眼泪,可是自己的眼泪又滴在她脸上,最后我都不知道到底是擦的她的还是自己的。

    “庄羽,这是殿下给你的。”绿珠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给我,上面写着:

    致夫书

    ——庄羽亲启。

    我把忆卿交给绿珠,然后把信打开。整封信字体清秀,可却自带傲骨。这是容珣的字,没错。

    他写:

    夫羽,

    还忆初见,心已相付。

    由此至今识羽四年矣,虽无海誓山盟,情也无可照鉴日月之力,且伤病灾祸、聚少离多!

    三年前,汝为护吾,侥幸存命。望汝奄奄一息,为夫心如刀绞,恨不得以身代劳。霎时,为夫决心已定,自当为汝全力以赴,护汝周全。

    不惧粉身碎骨,肝胆无完。

    而今世之事,为夫知你并非故意而为之,故无须将罪责归咎于身。

    乃是裴百舍及诸多武林中人贪婪蒙心,俱欲为夺《幽兰花案》才欺汝于圈套中。汝天性秉纯,见欺乃无奈之举,为夫从未曾怪罪于你。

    亦是为夫不善,身居此位,不能远离江湖,同汝双宿□□,亦让汝堪受屈辱。

    裴百舍此人心智丧失,行事有违人伦天理,他早先夺吾秘籍,剔吾皮肉。今日为夫料定他将率众多武林人士,说则为夺吾秘籍,替天行道;实则为趁吾之危,欲灭吾后称霸武林。若吾无法将他杀死,他便会再追杀于汝。

    如此只为他丧心病狂。

    为夫将不久于人世,恐无力诛他。于是为夫便使霍白为吾施针定住经脉、封穴闭气,再又使其为吾配药,名曰“涅盘”。待决战之日服用,可快速打通经脉并加以刺激,故功力可胜以往十倍。

    决战之日为夫必将为汝斩出后路。由此,各大门派失去了主骨也将元气大伤,慌乱之中必无心寻汝。

    汝可远离此地,忘记江湖恩怨,重新来过。

    常言曰“吾命由吾不由天”,吾愿抛去这后世荣华,不为璃阿,只求以夫之名报汝丹心。愿为夫不辱吾愿,终可护汝周全。

    愿羽努力加餐、善自珍重。

    不必念吾。黄泉碧落,吾若见你强食自爱,九泉之下亦会欢颜。若有来生,愿再不为彼此画地为牢,只愿远离乱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夫,珣留。

    ……

    他的身子原本就不好,给忆卿纹完纹身之后已是灯尽油枯。而为了如今这一战而封经脉、服涅盘,根本就是透支之为!

    就算……就算他不跳崖,难道结局就会改变吗……

    容珣就是容珣,就算死他也会在自己的控制之下死,而不是等死。这是他的傲骨,绝不容许他屈服,哪怕要屈服的那个是命运。

    他也要我活着,好好活着,这样才不枉费他的一片苦心。

    他也说的对,其实我们都在为彼此画地为牢。

    我长叹一口气,已是泪流满面。

    “庄羽!”又有来人,我和绿珠同时回头看,看见来人是文轩。

    “庄羽,你怎么样了?”看样子,文轩也是急急忙忙赶来。只是我们一前一后,我居然没有发现他。

    我对他摇摇头道:“我没事。倒是你,”我问他:“你怎么自己来了?”

    “离登基还有些时日,我对他们说有些事情要处理,要他们不准跟着。”

    “恭喜你啊,文轩。”我对他点头致意,可惜我笑不出来。

    绿珠对我说道:“殿下……生前交代过,要你好好生活。若是没地方去,那跟着文轩公子也是很好的。”

    “是啊,庄羽,跟我走吧。”文轩说。

    我惨笑一下,问绿珠:“现在邪桑不在,小秦也不在,我若走了只剩你一个人,你自己应该怎么办?”

    绿珠垂目,道:“我自有办法。而且如今璃阿殿也乱成一团,我也走不开。小殿下还在呢,这都将是要留给她的,我必须要好好辅佐她登位才是。”

    “……”其实在看完容珣那封信的时候,我心里已经做了个决定。

    我说:“文轩,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能跟你走。我亏欠容珣太多,如今他走了,我自然会留下来帮他完成他的使命。”我一字一句道:“我会生为璃阿,死为璃阿。”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了,好激动!还有最后一章!

    话说写《致夫书》的时候我从今天的21:07开始写,写好之后已是22:21了。写的好想哭。

    ps:文中的“吾命由吾不由天”出自北宋的张伯端所着的《悟真篇》,原话是:一颗灵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第五十三章:大结局(下)一世忘川》

    绿珠看着我,满目惊讶。

    我对她笑了一下,指指她身上的包袱,说:“你的包袱里的东西都快掉出来了,还是拿出来给我换上吧。”

    她包袱里露出一只衣角,是容珣的殿袍。如果我没猜错,易容技术高超的绿珠是想扮成容珣的样子回去重整璃阿殿。

    “我们身材和脸型都差不多,或许你准备的东西真能给我用上呢?”我问她。

    “可以……可以的。”绿珠有些激动的不知所措:“你是说,你要留下来?”

    “嗯。”我点头。

    那天大雪纷飞,我们回到房间里,绿珠从包袱里拿出个香料盒,从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片□□帮我戴上。

    戴面具的过程很繁琐,文轩便抱着忆卿坐在门口看雪,忆卿偶尔咿咿呀呀的叫,倒是可爱的很。

    过了两个时辰,绿珠帮我弄妥帖了,我又接过她递给我的衣服,回房间去换好再出来时,他们有一瞬间很惊讶。

    “像……真像!”绿珠激动的擦擦眼泪,文轩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也连着点点头,道:“是很像呢。”

    “像就好。”我微笑了一下,然后出门。

    我来到容珣跳崖的地方,亲手刻了座碑,碑上写着:

    夫君庄羽之墓,

    容珣。

    我告诉我自己,庄羽已经死了,而容珣会活下去。我是容珣,我就是容珣。

    绿珠走上前来,毕恭毕敬的问:“殿下,我们何时回璃阿殿?”

    “自然是越快越好,我有很多事情还不熟悉,还要学。”璃阿殿有许多容珣的东西,他的字,他的画,他的武功秘籍,都在璃阿殿。我要多看多学,这样才不会被人识破。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绿珠问我。

    “嗯。”

    文轩突然喊住我:“等等,我有礼物要送你。”

    “嗯?”我回头。

    只见他侧首道:“都出来吧。”

    这时从房后走出两个人,见到他们的时候我愣了一下,这不是闻关和楚河吗?我在白虎镖局以苏六身份做镖头时,跟我最为亲密的好友,闻关、楚河。

    只不过楚河一改往日活泼的性格,变的很是稳重,眉宇之中竟有堂堂浩气。

    “这是我的贴身护卫,小时父皇为了让我远离皇位纷争把我秘密送到那个从小在民间长大的皇叔身边,同时派了两个贴身侍卫保护我,他们从小就跟在我身边,人很可靠,武功也高强。现在我把他们送给你了,绿珠的易容技术非同寻常,他们也对邪桑和秦艽的武功有所研究,如此,你便多了两个好帮手。”

    “见过主人。”闻关和楚河齐齐向我行礼。

    绿珠打量了下他们的身形,说:“闻关可以扮成邪桑,楚河可以扮成秦艽。”

    “正是。”两人同时对绿珠说。

    “绿珠,你现在做两张面具要多久?”

    “这制作面具的工艺十分繁杂,不过若是为了应急之用,我倒可以简单些做,给我一天时间便可。等回到璃阿殿再做张好的也可以。”

    “好,你去吧。”

    绿珠应过之后就朝奉息阁大门走去。想必她是去找现成的材料了。

    当晚,绿珠做两人的面具,我和文轩站在院子里看风景。

    “不知以后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和你一起看景吗?”

    我看着那轮皎洁的明月道:“有缘自会相见。”

    他苦笑着摇摇头道:“应该不会了……从现在起,你不再是你了,我也不再是我。”

    “你会是个好皇帝的。”

    “你也会是个好殿下。”他看着我笑了一下:“真的很像容珣。”

    “那你现在这样跟我说话会不会觉得怪怪的?”我问他。

    “奇怪与否也都是在今夜了,从明天开始,庄羽和曾经的文轩就都不在了。”

    “不过我真没想到你是皇子。”

    “我出生的时候正逢三王争乱,我母妃很受宠,所以我刚出生的时候父皇也很喜欢我。为了我的安全,他们商量先把我送到那个在江湖中化名顾恨三的皇叔那寄养。皇叔不喜宫廷之风,偏爱江湖之气,再加上他好行侠仗义,所以在江湖中也树立了很大的威信。可是江湖中没人知道他是当朝王爷。后来父皇平定三王,本想把我接回来,可是后宫中又乱,其中还牵扯到不少朝中大臣,他们一个个虎视眈眈,而父王羽翼并未丰满,无法护我,所以只能作罢。我就一直和皇叔一起生活,他待我很好,虽是叔父,可一点不比父皇差。父皇也时常注意我的情况,他很喜欢我,暗自下决心要立我为太子,所以我行善事他也是赞同的,一方面可以助人,另一方面也为我日后登基打好了基础。如今父皇将宫中事处理的妥当了,可是他也年迈了,所以是时候该我回去了。”

    “那以后我应该叫你文轩了,对吗?”文是皇姓,他应是姓文,名轩。

    “都好。”他微笑:“你喜欢什么就叫什么吧。”

    “对了,文轩。”我问他:“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

    “嗯,记得。皇室早先一直和璃阿殿不合倒是真的,不过说到底也是皇家有错在先。你奉容珣之命来向我讨要东西,可惜没有打赢我。我本以为你输了就可以好好听我解释,你要的真的不在我这。可是你就是不听,还一副笃定了容珣不会错,而一定是我错的样子。后来我们慢慢接触,我也知道了你喜欢他……那份感情真让我感动,所以我也很喜欢你,喜欢你可以为一个人付出那么多,他就是你的信仰,你的全部。不过他也真的值得你喜欢……你知道吗?”他问我。

    “嗯?”

    “你受伤在明月山庄时,记不记得有个叫王玉的人?”

    “记得。”

    “他就是容珣。”

    我了然:“怪不得觉得熟悉……”

    “他还是放不下心,乔装打扮来看看你。”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对他笑笑。

    “时候不早了,我们都回去休息吧,特别是你,明天还要急着赶路,回璃阿殿也会很忙吧。”

    “那你明天也同我们一起离开吗?”

    “不了。”他对我笑笑,说:“快去吧。”

    可是第二天我醒来就再也没看到文轩。想必他是早早就走了吧。

    我和他们三人一同回到璃阿殿,路上绿珠一直给我讲璃阿殿现状。只不过后来我们回去没让任何人发现,因为我还要了解的东西很多,不能这么快就出现在别人的眼前,不然露馅了怎么办?

    “若是想知道殿下的秘密,那就去沿珞洞去找两位长老吧。”绿珠对我说道。

    沿珞洞是长老修行的地方,以前是四个,如今只剩两个了。

    我去的时候两位长老正在打坐,一胖一瘦。按绿珠说的,胖的那个叫无果长老,瘦的那个叫华玉长老。华玉长老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说:“你不是殿下。”

    “晚辈庄羽,因有事相求才冒昧来打扰二老。”我对他们鞠了一躬。

    “你怎么穿着殿下的衣裳,那殿下呢?”无果长老问我。

    “容珣他……”我不知如何说。

    “罢了罢了……”无果长老说:“我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了……不过也算庄羽你有心了……”

    “听闻二老对容珣的事情很是了解,所以晚辈特来请教。”

    “呵,是绿珠那个丫头教你来的吧!”华玉长老笑问。

    “是。”

    无果长老笑说:“那丫头也是冰雪聪明……也罢也罢,那就随她愿吧!这也算我们两个老家伙为璃阿殿做的最后一点事了。”

    我听的不明所以,华玉长老道:“你不是想知道殿下最大的秘密吗?那你过来,我们这就告诉你。”

    我依言坐下,可谁知他们同时运功,华玉长老将功力传给无果长老,无果长老把我上衣扒开,用针刺我的肩胛骨。

    我终于明白他们说的“最大的秘密”是什么了,原来就是《幽兰花案》。

    我终于体会到了容珣和忆卿的痛苦,针尖运送浑厚的内力送到我的体内,令我苦不堪言。霎时,内力在我体内游走,翻绞着五脏六腑,可是我却无法控制它们,只能等它们自行平息。

    这痛苦仿佛人间炼狱,生不如死!可是炼狱过后,便是涅盘重生。

    二老为我纹完纹身之后累的满头大汗,面色蜡黄,而我却浑身肿胀,身体疼的好像要炸开。

    如此,我在这里站立三天三夜,还要调理气息,将其归顺据为己有。

    三日期满,内力终被我融入体内。

    就在那一刻,我终于不再难受。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又吸纳内力,我也不免一阵晕眩,瘫坐在地。

    “你可还记得《幽兰花案》的内容?”无果长老问我。

    “晚辈记得。”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说完后四字,他静坐在地上,不再动了,好像睡着了般。

    “好兄弟,你也等等我,哈哈哈……”华玉长老也渐渐如同无果长老般,再无气息。

    看来他们是为我内力损耗全无若致,而容珣为忆卿纹完纹身没有太早去了的原因是霍白给他封了脉。

    我将他们的尸体扶端正后,走到他们面前为他们磕了三个响头,最后一个停了很久才起。

    我走出山洞,看到绿珠在外等我。

    “成功了?”她问我。

    “嗯。”我说到:“把洞口封死,谁也不许再进。”

    “是,殿下。”

    我在璃阿殿发消息,说我回来了,让他们到大殿集合。

    我比他们晚三刻到,绿珠、楚河,闻关跟在我身后,只不过从今以后都要叫他们秦艽,邪桑了。

    我走进大殿的那一刻,大殿中的嘈杂声立刻停止,瞬间寂静。

    我模仿容珣的举动,一步一步的走到大殿上,然后在大殿内上方的椅子上,看着他们不说话。

    众人忐忑,有人忍不住,先问:“殿下,您是何时回来的?我怎么没收到消息?”

    说话这人叫陆贤,绿珠说他身居高位,但却很不安稳,璃阿殿很多消息都是他传给外界的,只不过这里面也有很多是容珣故意让他听到的假消息。我心叹道,容珣真是不容易,说句话也要陈铎。

    “放肆!殿下回殿还要同你禀报?!”绿珠冷冷呵斥道。

    “不是……”陆贤嗫嚅道。

    我冷笑一声,眯着眼看他,问道:“怎么?本殿下回来了,好像陆左使有点……不太开心?”

    “没有,没有!在下对殿下的心意可是天地可鉴啊!”

    我垂眸浅笑,秦艽上前一步,说道:“远的不说,王家庄一事就是你泄露出去的!你还敢说对殿下的心意天地可鉴?莫不是天瞎了眼吗!”

    “我的陆左使,这可该当何罪呢?”我看着他,略有点叹息。

    “我……我……”陆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我……您给的消息……不也是假的吗……我故意透露给外人的……”

    “故意?那如意客栈这个地方是我们据点的事,难道不是你透露给外人的!”秦艽声色凌厉。

    我摆摆手,示意秦艽不必再多说什么,然后对邪桑使了个眼色,让他解决。

    邪桑二话不说来到下面准备执法,可陆贤居然敢反抗。

    “殿下,陆左使只是一时糊涂,还望殿下宽恕!”说话的是齐原齐右使,绿珠说他和陆贤狼狈为奸,也不是什么好人。

    “什么时候殿下说话要区区一个右使来教?”我问他。

    齐原叹了口气,然后帮陆贤一同对抗邪桑。

    这分明就是公然挑衅!我皱眉,一拍座椅扶手。如雁过之姿,只是一瞬,我穿过陆、齐二人之间,待众人看清我的身影时,他们也缓缓倒地。

    “幽兰花案…!”有人惊道。

    “璃阿殿不需要背叛,我容珣,也不需要。”说完这句话我负手离开,绿珠等人也跟着我离去。

    随后,我又秘密处理了几个不忠心的人,让他们以极惨的死相被别人发现,然后众人一起来看他的死相。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做的,这就是对不忠不义之人的惩罚。他们心里畏惧,也老实了许多。

    璃阿殿内一时稳定下来,这让忠心的人舒了口气,摇摆不定的人安下了心。

    而容珣死之前杀了别的门派的掌门和身居要位的人,给他们门派留下了个□□烦,一时间他们都在争夺掌门之位,所以就没工夫找璃阿殿报仇,我也省了不少力气。倒是有几个门派的高级弟子还私下求见,说可以将他们门派归属璃阿殿。

    除了处理殿中事务,我闲下来就到书房看书,学那晦涩难懂的密文,模仿容珣的字画。这可是我之前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做一些就如同要我命般。可如今却不得不做,还是心甘情愿的做。我自嘲般的笑笑:“这世道还真是无常。”

    我也学他的筝技和茶艺,经过无数次失败才走向好转。

    有时候我在想,容珣怎么会这么多东西,搞得我学都学不过来,每天都很累很累。

    我真的努力的学,我学他说话的语气,学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一颦一笑。我努力的学,直到学的毫无差池,直到学到再也找不到我自己……

    有些面具,带上就摘不下来了。就算强行摘下来,那么你就会发现,脸已经和面具成了一个模样。

    随着我的逐步强大,也靠着绿珠他们东奔西跑收拾烂摊子,璃阿殿也终于走向正轨,并且日益壮大。

    忆卿也在慢慢长大,有时我看她真好像看到了小时的容珣。

    她天性烂漫,也爱玩。也是因为宠爱,所以我都由着她去,就算练武学艺也不急这一时。

    一眨眼,从我回到璃阿殿到如今,六年过去了。

    那日,天降细雨,我在百曲天葩的曲廊赏莲,几个护卫站在我身后,其中一个为我撑伞。丝雨落在莲池,池水泛起轻轻盈盈的小涟漪。细听,雨打莲叶也有细细沙沙之响。这十里莲池莲花开的正好,白若琼玉,姿态婀娜。再加上这池面浮动着蒙蒙雾气,更将这里映衬的如仙境般。

    “小殿下,你慢点!你把鞋子穿上啊!”远处穿来绿珠的声音,我闻声望去,是她追着忆卿跑到这来,手里还拿着一双小小的绣花鞋。而忆卿散着头发,光着一双白嫩的小脚丫正往这跑,小脚落在木板上的“吧嗒吧嗒”声越来越大。

    我问护卫:“你们看,她是不是被我宠坏了?”

    “小殿下活泼可爱,是殿下宠爱有佳,我们都喜欢的紧呢。”一个护卫笑道。

    忆卿跑过来,扑到我怀里,我顺手把她抱起,让她坐在我臂弯上。

    “爹爹,你说什么呢!”她昂头噘嘴问我,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我啊,在想明天是不是该要你读书了。”我蹭蹭她的鼻尖。

    “……啊?”她睁大眼睛看着我,这幅表情和容珣惊讶起来一模一样。

    我还是思念他,忘不了他。

    不过我又如何能忘?我本就是容珣。

    绿珠追了上来,说:“小殿下,下次可不能这么乱跑了,让人看到是什么样子……”她为忆卿套上鞋。

    “知道啦,知道啦……”忆卿对她撒了个娇,绿珠噗嗤的笑了。

    我对侍卫说:“把伞给我,我带她去走走,你们不必跟着。”

    “是。”他们把伞给我,然后我一手抱着忆卿,一手撑着油纸伞往前走。

    忆卿好奇的说:“爹爹,你好像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呀……?”

    我看着远方,璃阿殿百里繁华,我心中动容,因为这里总是还留着一个人的回忆,不管这里多大,离他有多远。

    我说:“爹爹有个最爱的人,他的名字叫庄羽。若是爹爹有一天忘了这个名字,你要替我记着……”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正式完结,筹备番外中!

    ☆、《霍秦番外:结爱》

    (一)

    那年,霍白四处行医时走到了终南山,而这段时间总是有衣衫褴褛之人来到这的越方城中乞讨。

    霍白买了几个包子送到一个叫花子手里,问:“你们从哪来?可是家中遭什么灾难了?”

    那人接过包子连连感激,他一边吃一边道:“不瞒恩人,我们都是月牙村儿的,可是我们村今年闹瘟疫,已经死了好多人了……为了活命,我们这才不得不背井离乡……”

    “那村中可还有活人?”

    “有的有的,只不过大多是老幼病残,他们怕是躲不过了……”

    霍白叹了口气,从荷包里拿出些银子给他,道:“这些钱你先拿着谋点生意吧。”说完,他便拿起药箱,又问:“你可知月牙村怎么走?”

    “恩人,你是要去月牙村?”那人问。

    “是。”霍白对他点点头。

    “恩人!不能去啊!!我们都是死里逃生的人,怎么能看你去送死?”

    “医者仁心,不论怎么样我都要去试试。”

    “这……”那人颇为犹豫。

    “你说是不说?不说我再问别人去。”霍白起身。

    “我说,我说……您出了城门往西走两个时辰就能看到一个分岔路口,您选右边的岔路,再走一个时辰就能看到村子了。”

    “多谢。”

    “恩人,还不知您叫什么名字呢?”

    霍白闻言,轻轻回首,道:“燕然。”说完他便走了。

    那人跪下给他磕头,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为止。

    (二)

    霍白顶着太阳,走了很久才来到那人说的月牙村。还未到村内便能闻到一股臭味,那是尸体腐臭的气息。

    村口村旗飘扬,卷起一股死气。村内更是一片荒凉,哀生遍野,阖门而殪。黄土穷沙上是人的尸体,这些尸体歪歪斜斜,一直铺到老远。

    他皱眉,带上手套查看死者与感病之人的症状。

    变证蜂起,四肢逆冷,神昏谵语,直视,遗尿,舌卷囊缩……

    这是由瘟毒夹杂湿热而引起的瘟黄之症。

    疫毒内伏五脏,阴阳格拒而不相顺接,则四肢逆冷;热毒内陷心包,心神被扰故神昏谵语;疫邪上扰清空,故直视;下犯肝肾,下焦失固,则遗尿,甚则囊缩 。

    虽有法子,可此人以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霍白一边走一边查看哪里还有可救的人。疫病是会传染的,若有轻者,还是尽早隔离的好。

    就在这时,一个干瘦干瘦的小男孩从家中跑出,往前方跑去。霍白见这孩子浑身发黄,病的不太严重,还有救,于是便跟了上去。

    那孩子跑到最近的一座山坡上,好似在找什么。找了一会,他眼睛一亮,然后到了一株草药那停下来,准备采药,而那药名叫秦艽。

    这倒让霍白提起了兴趣,他走上前问:“你在做什么呢?”

    “采药给我娘治病。”

    “你知道你娘得的是什么病?”

    “邪病。”那孩子又说:“全村人都得的邪病。”

    疫病的确是有邪气的,正邪参半,表于皮相,若正气能生邪气,则为生;反之则死。所以他这么说也算对了一半。

    “那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药?”

    “不知道。”

    霍白叹了口气,道:“这药还是主治风湿,驱邪效果并未为最佳。”

    孩子失望的眨眨眼睛,说:“可是我只认得这个……”

    霍白柔声道:“莫难过,带我去见见你娘。”

    “你会治病?”孩子睁着大眼睛看着他,满目期望。

    “嗯。”霍白对他笑着点了点头。

    孩子开心的笑了,脸上蒙的那层薄皮笑出几道褶子。

    他在前面走,霍白在他后面。这孩子营养不良,所以又矮又瘦,头发也枯黄枯黄的。也因为瘦,所以显得脑袋特别大。

    霍白问:“你叫什么名字?”

    “槐花。”

    “槐花?”

    “嗯,以前我娘也生过几个,但是都养不大就死了。村里人说要起个女儿名字,上天才不会把他收走。正巧我家后院有一棵槐花树,所以就叫槐花了。”

    “原来是这样……槐花,你今年多大了?”

    “十一了。”

    可是槐花看起来只有九岁孩童那么高。

    槐花又说:“我家穷,经常吃不饱饭,也没钱念书,我都是偷偷去学堂站在外面听。但是先生很好,从来不撵我走。”

    霍白听的心里有些酸。

    槐花带霍白进了家门,他说:“娘,我带回来人给你看病了。”

    屋里一股霉味,光线也暗的很。霍白隐约能看到床上躺着个人,但是那人一动不动,分不清是死是活。

    “娘?”槐花跑过去,摇摇床上的人,可床上的人还是不动。

    “我看看。”霍白把槐花护在身后,把了下女人的脉。脉不跳了,她死了。

    霍白收回手,轻轻的摇摇头。

    槐花哇一声就哭出来了,他抱着那女人,说:“娘……我不吵你了,你起来吧……!!”

    霍白赶紧把他拉开,怕他和病死之人接触会染病更加严重。他说:“小心!”

    槐花不听,一口咬在霍白的手腕上。霍白还是不放手:“槐花,你听话!你娘也不想你这样!!”

    “娘……我要娘!!”

    最后槐花哭累了,霍白抱住他,说:“好孩子,有的人醒不过来了,可是你不会睡着。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的。”

    (三)

    槐花在趴在霍白肩上睡着了,霍白就抱着他再去查看还有多少人活着。

    在查看人数的同时,霍白心里已经拟好了药方。当他再回到越方城时已是半夜了,城门已经关了。

    霍白对守城人喊到:“劳驾,开门!”

    “谁啊……三更半夜的……不开不开,明早你再来吧。”

    “我是霍白,偶知月牙村有疫情便去一探究竟。我现在急着回来抓药,人命关天,还望通融!”

    “原来是霍神医霍大人!”守城人忙下城开门,道:“霍大人辛苦了。”

    “无妨。”霍白急急忙忙的往霍家药房赶去,然后腾出一只手敲了敲门。

    “唉……是谁啊……这么晚了……”伙计揉着惺忪睡眼开门看到来人就清醒了:“大少爷,您怎么这么晚来了?!”

    “去叫人给我准备一大锅艾蒿水和一套干净衣服来,我穿的这身衣服要烧掉。”说完霍白把槐花放在药厅内的床上,放下他的那一刻霍白的胳膊就一直保持着抱着他的姿势,竟无法放直。

    “我这有个方子,我说,你写,写完去把药熬出来,要快。”

    “是。”伙计应道,然后去柜台提笔蘸墨。

    “金银花一两,白花蛇舌草一两二钱,茵陈蒿、虎杖、金钱草各六钱,丹参四钱,山栀子二钱四十分,大黄、郁金、石菖蒲、天竺黄、甘草、枳壳各二钱。现在马上给我熬出一碗,然后再准备二十份给我包起来。”

    “是。”

    药房里的伙计都忙了起来,待一切准备就绪后,霍白也沐浴完毕。他绞了绞湿发后,接过药碗,叫醒槐花给他喂药。喂完药后,他又收拾行囊带了两个伙计往月牙村走去。走到月牙村时天已渐明,他们就地支锅熬药,把死去的人一把火烧干净,将骨灰在后山安葬,然后立了碑,同时也烧着艾蒿驱邪气,静气清神。

    他们在这足足待了三天,直到余下的村民都痊愈才离开,村中人无不感恩戴德。

    他们回到越方城的时候,槐花也好了。

    “你可愿意跟着我?”霍白问。

    “我的命是你救的,自然要跟着你。”

    此时槐花的病已经好了,所以也不复之前的病态,看起来倒是清秀的很。只是还是太瘦,所以看起来还是像只小瘦猫一样可怜。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看,我做到了。”霍白笑着说:“从今天起,你就叫秦艽吧。”

    那人笑着,打开白纸扇,上面有四个大字:霍然开朗。

    他笑着对他说:“从今天起,你就叫秦艽吧。”

    (四)

    秦艽从此以后就跟着霍白,霍白带他走南闯北,也教他识文断字。

    因为现在吃的比以前好的多,所以秦艽也终于长了点肉,比以前好看多了。

    秦艽喜欢看霍白,每次霍白看他的时候眼眸里总是很温柔,秦艽很喜欢他。

    后来,他知道了霍白家在京城,世代为医,到霍白这是第十三代;而他们每代都要挑选出一个进宫做御医。霍家有两子,嫡长子为霍白,年二十;嫡次子为霍清,年十四。因霍白天资聪颖,医术超群,故进宫做御医。

    秦艽问:“你为什么不回京呢?你这么久不回去,皇帝不会不高兴吗?”

    “霍家有祖父和父亲大人在,也倒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霍白对他笑,很温柔。

    秦艽本以为霍白天性如此,可直到霍白收到祖父过世的信,回家奔丧时,秦艽才明白霍白不愿回京的原因是什么。

    霍白随下人去为祖父上香,秦艽也跟着霍白为这个他素未谋面的老人上了柱香。可是霍白上完香之后并未去见父母,而且去了一间院子。进院入房,秦艽看见了桌上有一牌位,牌位上刻着:胞弟霍清之位。

    晚上秦艽和霍白一间房睡,他已经习惯了霍白陪着他。在床上,他问:“你的弟弟已经不在了?为什么?是因为生病吗?”

    夜很静,能听到沙漏的响声,很细很细。霍白轻声说:“不是,他是服毒自尽。因为清儿……不是我的亲弟弟。”

    霍白的父亲霍昶屏年轻时风流无比,俊俏无双,是个翩翩佳公子,故很多人爱慕。其中有个叫韵湘的女人也很爱他。韵湘是花鼓楼的头牌,只卖艺不卖身,可是在一场酒宴里,她对霍昶屏一见倾心。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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