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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无米之炊 作者:约耳

    第5节

    “我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有不在场证据。”

    “什么?”周瞭和伍迪异口同声地惊讶道。

    “他的入院手续是27号,但是我们动手的那天是28号,27号我们所有人都在学校,老师、同学都能作证。”

    “什么入院手续?”伍迪看起来完全没听懂,更别提周瞭了,江墨咬着嘴唇,皱着眉头看着周望,段沂源是表情最淡定的那个。

    “那天我们不是拦车把他丢上去,叫送医院了吗?我后来不放心,就去了那家医院,发现出租车司机只是把他放在了医院门口,没有把人送进去,大概是担心扯上关系,当时急诊室人挺多的,我拿他的证件直接给他签了床位,填了27号的日期,护士没注意,然后我就趁乱走了。”

    “所以他也不是昏迷了两天,只昏迷了一天,大概是没人垫医药费,医生后来才接手,看他的记录是27号入院,以为他已经昏了一天,才忙着治疗。”

    “如果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昏迷了两天,那么也应该没人知道我做了手脚。”

    周望说完,伍迪嘴都要抽起来了,缓了半天才瞪着他嚷:“你他妈怎么不早说!老子要被吓死了!”

    周望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哥哥问:“我没事的话,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第18章

    [停滞]

    被周望几个海扁了的受害人本来要嚷嚷着立案,结果稍微一比对,受害人自己给出的事发时间都不正确,作案动机虽然也有,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到底是哪边不占理,这事儿要不是受害人伤得有点重,确实严重性高不到哪儿去,何况段沂源来了,他模样文质彬彬,但是冷下脸逐条陈述法律条款,也将对方唬得一愣一愣的,最终这事儿不了了之。

    周瞭松了一口气,这已是三天之后了。

    段沂源浣城的事务所丢开多时,这时候也不得不赶回去,临行前周瞭准备送他到机场。

    “我也去。”江墨紧紧跟在周瞭身边,事实上这么多天她少见的安静,嫣然把自己缩成了周瞭的随身装饰,必要的时候才会开口。

    段沂源并不说话,只是斜眼睨了江墨,十分轻描淡写的一个眼神,江墨明里暗里给他添堵,之前觉得欢撒得可开心,这时候被睨这么一眼,立刻有些寒毛倒竖。

    周瞭回过头看了看一脸委屈的江墨,又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周望,只好对弟弟招了招手:“你照顾下江墨,我送完沂源哥就回来。”说完他看了面无表情的弟弟一会儿,又补充:“别闹别扭。”

    周望低下头嗯了一声,江墨往旁边挪开三步。

    段沂源的车还留在周瞭的学校,这时候就不能直线飞浣城,还得去周瞭学校取车,周瞭过意不去,抢着给段沂源买了机票,钱包完全瘪了。

    离登机还有一个多小时,段沂源说,去咖啡厅坐一会儿。

    两人找了间相对人少的店坐下来,周瞭问服务生要一杯冰水,仰头就灌。

    段沂源没有动面前的咖啡。周瞭忙前忙后地给他换登机牌,额上有细细的汗珠,他却从来一丝不苟,眼镜稳稳架在挺直的鼻梁上,头发光泽柔和地梳成背式,成熟又优雅,不知道有多吸引人。

    然而他32岁了,却仍旧没有结婚。

    他看着对面毫无自觉地滚动喉结的青年,轻轻笑了笑。

    “周瞭,毕业以后的出路想好了没?”

    “那个啊……”周瞭放下杯子,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先去面试看看,我朋友说他爸投资给他开公司,到时候缺人手,弄起来的话叫我去,不过也还没定下,所以还是先投几份简历好了。”

    “不回浣城了吗?”

    “嗯,有可能会去y市。”

    段沂源没有接话,而是垂下眼帘,动手搅拌起面前的咖啡。

    “沂源哥?”周瞭对这气氛感到奇怪,段沂源平常的几句询问看起来跟寒暄无异,却又这么戛然而止了。

    “周瞭,我们认识多久了?”段沂源放下小勺,咖啡液的表面还留着一团渐缓的漩涡。

    “嗯,七年了吧。”

    “是啊,七年了,你都长大了。”

    周瞭想起初识段沂源的那个暑假,那是他人生中最难捱的一段日子,那时候的段沂源年轻善良,说话的声音温和爽朗,作为成年人、作为援助者走进了他的生活,他虽然直到现在都不习惯接受段沂源的慷慨,但是心底里,早就把对方当成了十分亲密的人。

    “你倒是没有变太多。”周瞭看着对面男人的脸,露出很放松的微笑:“我读书那会儿觉得沂源哥是我见过的最帅的男人,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个样子啊,对了,其实一直想问你来着,我什么时候才会有嫂子啊?”

    段沂源看着周瞭,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将一切倾泻而出,但那些话也许埋得太久了,根本不成形,零碎又晦涩,他的喉头剧烈颤动要吐出什么,却也只是造成了轻微的呕吐感,他说不出来。

    是啊,他说不出来,他忍习惯了,而还要忍多久,并不是可以被眼下这一时冲动所左右的。

    “还是现在这样好,一个人自在。”他笑着搪塞。

    周瞭坐在他对面,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转而开始聊其他的,段沂源曾经是很喜欢他这样不拖泥带水,干净又简单的性格,但这时候却又怨恨起来。

    他这趟见到了周瞭的弟弟,那小子从很久以前看自己哥哥的眼神就充满危险的占有欲,那种人呆在周瞭身边,竟然也好端端维持了这么多年,该说周瞭就是这么迟钝地可恨的人吧。

    可是这次不一样了,很明显,从见到周望的第一眼,段沂源就猜出他一定是忍耐不了说了出来。虽然周望看上去聪明,但还是把什么都写在脸上,尤其是关于他哥的,还太嫩了。

    段沂源想起这个来,更加坚定了忍到适当时候的决心。

    虽然他也不知道所谓的适当时候会不会像刑期那样准确。

    周瞭送段沂源到安监口的时候,发现段沂源提着的包拉链开了,便弯腰帮忙拉上,段沂源盯着他头顶的发旋,手上没克制住,慢慢摸了上去,然后摸到了周瞭的后颈。

    周瞭有些奇怪,直起身询问地看着他,段沂源短促地笑了一下,顺势凑过去抱了抱周瞭,末了低声说:“就算你不回浣城了,咱们也能继续见面的。”

    “当然了。”周瞭不以为意。

    “我的意思是,会更频繁地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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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望没有把江墨带回那间充满了各种烟头臭袜子的四人合租屋,而是把人带到了和那也差不了多少的,一间充满劣质奶精味的奶茶店。

    地板没打扫干净,提脚的时候鞋底还会发出黏连的兹兹声,江墨面上不敢露出嫌恶来,心里早就草死周望了。

    周望从来都不让她好受,从来都要恶心她。

    两人坐下来,周望什么都没要,江墨被奶茶小妹瞪得没办法,只好点了柠檬水。

    “你怎么会跟我哥一块来?”周望开门见山,看她的眼神冷得要命。

    “我去参加他的毕业典礼。”江墨不由自主地几乎要缩到桌子下面去。

    “我说过让你离他远一点。”

    江墨皱起眉,手攀到桌面上,正想鼓起勇气说什么,奶茶小妹将柠檬水砰地放到她手边。那一丁点气焰顿时没了。

    “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不过是……”

    “多久也没用,好像你这几年就能把自己洗干净似的。”

    这句话简直要把江墨捅穿,她的嘴唇都哆嗦起来:“那你又算什么,喜欢自己亲哥哥的变态,你比同性恋还不要脸。”

    “但我不会试图弄脏他。”周望的声音很冷静,江墨看着他,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的脸。

    “我不会再次试图弄脏他。”他这么补充道。

    “你的意思是你试过了?”果然这才是应该会发生的,江墨想,可是她没法想象周望到底做了什么,她的表情越发担忧,让周望见了就越发厌恶。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就算我一辈子都没法得到他,也不会是你。”

    “那会是谁呢?我喜欢他,我从初中就喜欢他了,要不是你……”

    “不是我又怎样?你都把你自己卖了,就没资格再给他什么,别让我再看见你跑他面前晃,这是最后一次。”

    江墨的肩膀抖起来,她要拼命忍耐才能不哭出声,为什么,在这种狭窄又低劣的地方,空气里是烂俗的口水歌和香精味,她要在这种地方被人毫不留情地一遍遍揭伤疤,担心被旁人听到而不得不压低声音,却连完整的反驳都吐不出来。

    生活从未善待过她,她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却还是得不到想要的。

    那个像她一样遭受苦难却仍旧干净明朗的人。

    “别他妈威胁我。”江墨的手攥起来,低着头咬牙说:“你去告诉他好了,告诉他我也没关系,他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也没关系,他又不在乎我,倒是你,就算你是他的弟弟又怎样?以后他会跟女人结婚,生小孩,组建新的家庭,你终究会被丢在一边的,你这个恶毒的可怜虫!”

    劣质音响里的情歌正唱到高|潮部分,盖过了江墨骤然提高的尾音。

    周望的眼里有些惊诧,随即却玩味地笑起来:“自暴自弃,你还能更无赖一点。”然后他站起来,俯视着江墨:“正因为我是周望,周瞭才永远不会抛弃我。”

    这种因为嫉妒而诱发的优越感并不完整,它让周望的每一句话都比他表现的要缺乏底气,他再怎么狠辣,看起来也像妒妇。

    所以当他走出那间昏暗的店铺时,江墨并不高的声音轻易叫住了他。

    “比起我,你恐怕更应该担心那个律师才对。”

    第19章

    [分岔]

    阮圆是个热爱做东的,被宰无数次也改不了,这次照旧手一挥,把一堆人吆喝到了火锅店里。

    大夏天的火锅店要不是有冰啤,阮圆得被骂个够呛。大家推杯换盏,麻烦事儿解决了都情绪高涨,周瞭却说什么都不喝酒了,周望坐在一边,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整顿饭下来就这兄弟俩十分统一地破坏着气氛。

    江墨很能收拾情绪,照旧开朗地给锅里布菜,问些关于乐队的问题,丝毫看不出萎靡。阮圆几个都以为她是周瞭的女朋友,就差没开口喊嫂子。

    江秦坐在周望旁边,喝高了就凑到他身上,满脸哀怨地问:“你还真跟陶陶搞上了?是不是啊?”

    周望推了推他,那家伙仍旧喷着酒气死乞白赖地贴上来。

    “是啊。”

    他甫一出声,一桌人的筷子都停在半空,扭过头来看着他,周瞭没闹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也跟着看过来。

    “是啊,我跟陶陶搞上了。”他抬起头又重复了一遍。

    江秦当即蹬起腿来,掐着周望脖子猛晃:“朋友妻不可欺你懂吗?不对,就算还不是妻,那是我看上的,得分先来后到。”

    “陶陶是谁?”周瞭一声茫然的发问把江秦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陶陶可好了,别跟我抢陶陶。”江秦完全醉了,又迷迷瞪瞪地要过来掐周瞭的脖子,阮圆忙把他摁回去,跟周瞭解释:“陶陶是个姑娘,呸,废话当然是姑娘,追周望好长时间了,嗯,怎么说,这次挺专一吧。”

    周瞭愣了愣,哦了一声,周望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开口道:“她是个果儿,你知道吧?虽然说喜欢我,指不定明天又迷上另一个乐队。”

    阮圆赶紧杵他脑袋:“卧槽,话不能这么说啊,陶陶都跟我们说她是认真的了。”

    周望不置可否地轻笑了下,低下头去。

    吃过饭后周瞭就要准备回学校了,他还有一堆事儿要做,导师给了他推荐,刚刚来消息说y市那家之前实习的公司已经决定要他,看来并不需要投简历了,回学校跟导师和几个叫得上的哥们吃顿饭,打包行李就要启程去y市了。

    他脑子里乱糟糟地规划着,却冷不丁会冒出小望在酒馆舞台上,被个看不清面貌的姑娘勾着脖子亲了一口的画面,他都快忘了这插曲,这时候却想起来,意义不明地戳他一下戳他一下的,好玩儿似的。

    小望跟姑娘在一块了,这一定是好事,就算对方并不是多么好的女孩,就算心里犯嘀咕,也不能……

    “哥。”

    周瞭站在饭店门口,正发着呆,周望在他身后喊了一声。他回过头,弟弟从那几个喝多了正兀自开心的朋友间走过来,双手插在口袋里,像是组织语言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你工作……工作搞定了吗?”

    “嗯,y市那家公司要我了。”

    周望站在原地,低着头停顿了很久。

    “你不是说,我在哪儿上学你就来哪儿工作吗?”

    他感觉脸很热,心里却凉,江墨说的没错,哥哥终究会娶妻生子,他就没有理由再插足他的生活了,在那之前,就不能把他的时间都留给他吗?

    周瞭没想到弟弟会再度提起这个来,没错,就算那是周望高考前他随意的一句话,但他也确实这么计划过,只不过放到眼下,没有办法去实现了。

    他张了张嘴,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江墨就蹦蹦跳跳地从饭店里出来,手上拿着两张饭店给的发票,说:“我刮奖刮到十块钱了。”

    周瞭趁这个当口,躲了周望的问题,转身到路边拦车,“我跟江墨就先去火车站了,到了给你电话,放假回家吧。”

    出租车停在路边,阮圆几个迷迷糊糊地打招呼:“小周哥一路顺风~”

    他回头应过招呼,让江墨先坐进去,正要上车的时候周望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弟弟的手掌竟然已经宽阔有力,掌心的温热把他烫出一阵苦涩的胸闷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反手回握了周望的手,下个瞬间竟然被顺势一拉,撞进了周望的怀里。

    “哥。”周望的低声在他耳边说,他听见他喉咙里哽咽翻滚的声音,最终却又都被压了下去:“我永远都觉得,你是我的哥哥,是发生在我身上最好的事情。我……我果然是赖在你身边太久了,我会试着不去需要你,这次我真的,真的长大了。”

    “……嗯。”周瞭抬起手,像很久以前那样,摸了摸周望的头,弟弟仍旧细软的发丝从他的指缝穿过,然后周望也放开了他。

    “你走吧。”周望最后勉力挤出个难看的笑来,周瞭望着他,这一年多来长时间的分别在此刻凸显了它带来的陌生感,原来小望又长高了些,已经脱去了少年相貌,变成了眼前这个,声称不再需要自己的小望。

    “嗯。”周瞭再次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回身上了车。

    江墨跟周瞭到了火车站,周瞭正要去买票,却被她拉住了胳膊。

    “怎么了?”

    “我不想回浣城了。”

    “嗯?”

    江墨看了看周瞭,伸手指了大厅的电视墙,那上头正播着x市车水马龙的繁荣景象:“你看,这地方挺好的,比浣城那小地方好多了。”

    “不是,你这都是什么主意?想留这也不可能立刻就留啊。”

    “怎么不可能,我跟你不同,我在浣城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你知道,那里并不是我的家,高中以后我都是自己养活自己的,那干嘛不换个更好的地方呆呢。”

    周瞭认真看着她,发现女生的眼里闪闪烁烁的,并不像嘴上说的那么坦然利落。

    “你到底怎么想的?”他懒得废话,只是放下手里的包,索性站定下来。

    “我就这么想呗,回浣城有什么意思啊,我那里仇人又多,隔几天就遇见个要债的,过街老鼠一样……没人喜欢我,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周瞭仍旧看着她,不说话。

    江墨有点急了,想起临走时周望抱着周瞭的样子又觉得嫉妒得要命,那个变态就因为跟周瞭有血缘,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为什么她不行,她是女的,她真心喜欢周瞭。

    在奶茶店门口,她叫住了周望,这是她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那个律师要比周望可怕多了,这种沉默的从来不吭声的人,真等到他做什么,就太晚了。

    周望比她更清楚。

    所以她才是能给周瞭幸福的人,让那两个人去争吧,她守在他身边就好了。

    “周瞭,我喜欢你。”

    那么多年来,从周瞭走进教室那一刻就诞生的恋情,终于得以出口了。

    江墨的绷紧的肩膀垮下来,她险些要站不住,周瞭连忙托住了她。

    她就这么看着他嘴边露出轻巧的笑容来:“至于吗?站不稳?”

    “没……”

    “还走吗?再不买票就要等下一趟了。”

    “周瞭,我刚刚……”

    “我知道,我耳朵没毛病。”

    “……”

    “我短期内也不留在浣城啊,你跟着我就行了。”

    “那你……喜欢我吗?”

    “……你挺好的,我会试着喜欢你。”

    这就够了,江墨闭上眼睛。

    她之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亦步亦趋地跟在周瞭身后,周瞭牵着她的手,她幸福得要命,然后她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给周望发短信,走之前她问喝得迷迷糊糊的阮圆要了周望的号码,那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她知道了。

    短信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

    “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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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望盯着手机,陶陶趴在他肩膀上,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这里是乐队成员的合租屋,他们从饭馆回来的时候发现陶陶蹲门口等着,周望便让她进来了,阮圆几个早就回房睡成死猪,天色已晚,陶陶却还不想走。

    “没什么。”周望按了锁屏,正准备站起身去喝口水,陶陶却搂紧了他的脖子:“唱歌给我听。”

    “阮圆他们又不在。”他有些不耐烦地拉开对方的手臂。

    “要他们在干嘛,情歌你懂不懂?我今天不想听摇滚,你唱射(she)乐队我都赏脸。”

    周望冷着脸推开她再次伸过来的手,“我今天不想唱,别烦我。”

    陶陶当即叫起来,“艹!你丫的没劲啊,阳痿啊?”她是北方人,又泼辣,伸腿就要去踹周望。

    后者一把握住了她的脚踝,夏天只穿了热裤,陶陶的腿往前贴了贴,任何男人都不会忍得了,但偏偏周望无动于衷。

    “我早就说过……要睡你,你是真阳痿还是情圣?”陶陶靠在沙发上,笑着摇头:“不管是阳痿还是情圣,我都不信。”

    “我对女人硬不起来。”周望面无表情地说,随即放开了陶陶的脚。

    “……什么?!”

    “我对你这样的,都硬不起来,所以你别这么卖力了。”

    陶陶像个拉伸过度的弹簧那样羞愤地从沙发上跳起来,但又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才愣愣地问:“那阮圆跟我说,你都承认和我好了。”

    周望缓和了神情,好歹能看出点愧疚来:“我诓他们的。”

    “你是同性恋吗?”

    “嗯。”

    “真是搞笑。”陶陶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我第一次见同性恋,结果是我看上的男人。”

    周望倒了杯水给她:“不走的话就在沙发上对付一晚,我要睡了。”

    陶陶坐在沙发上,没接杯子也不说话,他递了一会儿就放下走了,刚刚走进卧室,外间就传来砰地关门声。

    周望和衣在床上躺下来,窗外月朗星辉,夜色亮得睡不着。

    他没法同情那个刚刚被她伤了心的姑娘,他全部的爱意都给了哥哥,全部的同情都给了自己,或许他本不是那么寡情的人,但他也确实是对任何人都没有感觉了。

    有的人在失去以后才懂得爱,而他如何小心翼翼地珍惜,也没有人给他机会。

    直到他把自己耗成了一捧灰。

    第20章

    [逃逸]

    周瞭在y市找了房子,到公司报道,最初忙乱的几天过去后,总算安定了下来,他虽然跟江墨开始交往,但也并不能像学生时代那样随心所欲,找到的出租屋是跟之前在实习公司的同事合租的,面积不大,搬家时多少要添置一些东西,再连房租一算,十分的捉襟见肘,江墨自然不能跟过来。

    何况他也没有多少在恋爱的自觉。

    他以为一切就应该是这样的,他的人生普通,欲`望淡薄,到了合适的年纪,便应该交女朋友,然后组建家庭,努力工作,还房贷养车教育小孩,跟许许多多的普通人一样。

    那种闪耀的甚至离经叛道的人生,是属于周望那样的人,从小时候起他就知道。周望更加聪明,也有那种好像艺术家一样的敏感神经,爱憎分明,当然也是因为脾气不好,不管怎么看都应该比他这个做哥哥的,要耀眼得多。

    他很期待,他本来很期待的。

    但是周望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在接近于被背叛的愤怒之后,在恐惧失去唯一的亲情之后,他又开始怀疑自己了。

    小望是怎么看他的?作为兄长他或许是不小心给了错误的引导?他曾经很长时间受困于这些问题,晚上失眠,辗转反侧地在半梦半醒的时候,会倏忽想起周望捏着自己的下巴亲吻的画面,然后他就会被吓醒,这种只有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的夜晚变得非常奇妙,尤其的自私并且隐秘,什么想法都会蹦出来。

    对于周瞭来说,最大胆甚至不要脸的想法,就是那种关于回应弟弟的设想,但哪怕在这种由夜色遮蔽连幻想杀人都不会被惩罚的时候,他也仍旧裹紧被子,勒令自己不要再有任何贪念。

    没错,贪念,周瞭想。他想和小望永远在一起,而当这种愿望突然以另一种形式呈现的时候,最初毁灭性的震怒后,他竟然也有了微小的渴求,要如何形容呢?就像打扫房屋时用扫帚掸去蛛网,残留的蛛丝纤细卑微地徒劳伸着,在空中飘摇那么一小会儿,最终轻飘飘垂落下来,那须臾里,产生的想要将其复原的缓慢冲动。

    蛛网是不能留的,但若真的亲手毁了,又好似不舍。

    然而这毕竟都是些蒙灰的心思,留不到天明。周瞭起身穿衣,回到庸碌的平凡生活里,江墨给他发短信,说一些女生吞吞吐吐的情话,他也认真回,慢慢的好像真的会有些类似恋爱的感觉。

    随后他算了日期,发现是周望放假的日子,就打电话过去,问弟弟要不要来y市找他过暑假。

    周望在那边握着手机,想起哥哥临走时说“放假回家吧”,原来并不是指要他回浣城,“回家”的意思,其实是“到我身边来”。

    哥哥的声音很轻描淡写的,小时候跟他商量“放学去逛航模店”一样的语气,一边跟他打电话一边还跟同事应两句工作交接的样子,他眼睛酸胀,还是对着话筒说:“我不去了,学校也挺忙,陶陶……就是我女朋友,也要我留在这陪她。”

    周瞭本来在一边翻找文件,听到这里停了下来。

    周望在这边等了半晌,哥哥才接话:“哦,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之前给你买了只psp,嗯……什么型号来着,3000好像,等会儿快递给你,注意收。”

    “好,哥你工作别太辛苦。”

    “知道了。”

    “我、我有空的话,来找你。”

    “嗯。”

    “……那个,我给你写了歌,虽然还没填词,我下次弹给你听。”

    “好啊。”

    然后电话两头都没了声音,周瞭的手机传来嘟嘟两声,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没电了啊。”他喃喃一句,然后问同事借了充电器,重新开机以后,却也没有再拨弟弟的号码。

    冬天眨眼就来了,周瞭攒钱帮江墨还了债,江墨在电话里欢快地说,要来y市找工作。

    周瞭让她缓一缓,因为自己正打算辞职。

    这边还没干满半年周瞭很过意不去,但是朋友那儿的设计公司已经弄起来了,规模小,又是起步阶段,实在很需要人帮忙,在电话里苦求了他两天,周瞭已经在打辞职信了。

    虽然公司初期是不会有多大收益的,比起周瞭现在的薪水只少不多,但他过去的话会有股份,跟朋友创业固然艰难,但肯拼的话,总会有更大的空间。

    只是手头拮据,不能给小望打生活费了,他在下班的路上迷迷糊糊地走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冬天穿的多,他掏了几下才把手机掏出来,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但不知道为什么,铃声都仿佛很急切,周瞭摁了接听。

    “哥,你在哪?”

    “小望?”

    “你在哪?我来y市了,在你们公司楼下,是叫朗盛传媒吗?”

    “我下班了,你在原地等我,马上就来。”说完他便跑起来,耳边呼呼的寒风,心跳声剧烈地从内向外地敲着他的胸口,电话里周望的声音掩饰的很好,但他还是听出了哭腔。

    远远的,他就看见裹着黑色棉衣的弟弟站在黑黢黢的树荫下,他明明是在等人,却还专挑那种看不清的角落,蒙头蒙脸,肩膀也微微缩着。

    周瞭直觉不好,跑到他身边去,伸手摘他罩在头上的帽子。周望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手都碰到了帽檐,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周瞭的手腕,捏得他骨头都发出响声,周瞭这才看见弟弟朝自己抬起受惊的双眼。

    “哥?”

    “你怎么跑来了?”

    周望松开了手,慌乱闪烁的眸子镇定下来,他眼球布满血丝,慢慢涌起一层水光。

    然后周瞭听见弟弟对自己说:

    “哥,我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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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晚酒馆请了几支乐队来搞演出,周望他们压轴,观众很多,在门口’交了票钱往手背上盖个红戳,就免费领一支啤酒进来看演出,小小的酒馆里顿时挤挤攘攘,场面很是热闹。

    有个姑娘是周望的同学,真正的大家闺秀那种,平时塞耳机都听巴赫,几乎没接触过摇滚,穿了格子裙来看周望演出。

    陶陶也在,并且对这姑娘略有耳闻,她偏头问江秦:“诶,那边那个,对,是叫什么来着?”

    “百里宣。”

    “啧啧啧。”她嫌弃极了:“连名字都那么装逼。”顿了顿,又回头问江秦:“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没想到你也好这口。”

    江秦简直无奈:“我好你这口你又不是不知道。”

    两人在一旁咬耳朵,百里宣就跑到后台找周望,另外一个乐队的主唱一直盯着她看。

    最后周望他们压轴的时候,百里宣坐在吧台边远远地看,那个盯了她一晚上的青年拎着支黑啤,凑过来拉她,要带她挤到人堆里pogo,她不肯,在人群外围拉拉扯扯,这种行为挺难看的,有人注意到,观众里几个气盛的小伙子,借着乱蹦撞开了青年,他大概觉得面子上过不去,酒又上脑,就跨到台上,抢过周望面前的麦克风对着台下骂了一句“艹你妈,你们这群傻‘逼。”

    场面立时乱了,演出接近尾声,大家都酒气熏天,情绪被躁动的音乐撩拨到最高,观众纷纷要挤上台揍人,周望没心情唱,脱下吉他正准备下台,就被那青年往脑袋后面挥了一瓶子。

    “孙子,你妈没给你生屌啊?老子站你台上呢。”

    周望瞬间火了。

    事实上他没有哪一天活得畅快,在台上吼得再如何声嘶力竭,也觉得沉在心底的浊气越积越高,压得胸口痛,此时耳边尽是嘈杂人声,保安出动维持场面,演奏停止,谩骂震耳,酒馆的房顶很低,压得人喘不上气。

    周望手上拎着吉他,转手就砸在对方脸上,两边乐队的人在眨眼间扭打起来,有人抓住周望,他肚子上被那个主唱狠狠踹了两脚,旁边的伍迪甩开人又过来帮他,他挣脱开,头上流下来的血糊住了一只眼睛的视线,附近地上有支酒瓶,他抄起来,也对着对方的脑袋砸下去。

    这一下就不行了,那个主唱一头栽到地上就再没动静,扭打的人还踩了他两脚,周望站在原地喘,然后在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阮圆已经冲过来拉了他就往后门跑。

    身后有人喊:“都住手!死人了!”

    这是他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周望慌了,阮圆一直在他旁边打电话,伍迪在电话里说,警察和救护车都来了,那主唱好像真的死了,陶陶抢过电话嚷:“叫周望跑,让他快跑!”

    然后电话就挂了。

    阮圆问了他几个细节,也慌得满头大汗,然后往他手里塞了张卡:“兄弟你先跑吧,找你哥去,换张电话卡给我发个短信,过几天我联系你,没事儿了你再回来。”

    然后周望就头脑空空地跑了,他特地去坐不用身份证的大巴,转了几遍车,才到y市。

    那几分钟里,混合着叫骂、酒瓶破碎声、麦克风被踩出巨大轰响的声音,那些破碎混乱的场面一直充斥在他脑海里,他握着手机,不停地摁亮屏幕,盯着他和哥哥并肩的照片看。

    我不能死,不能一命抵一命,不能进监狱。

    哥哥会哭的。

    第21章

    [相依]

    周瞭都来不及亲自递辞呈,直接用邮件发给了老板。然后回合租屋里跟合租人打了声招呼,只说要回趟老家,打包了简单行李就下楼了。

    周望在楼下等他,见楼道的声控灯一层层被哥哥踏亮,心里竟然也渐渐平复下来。

    兄弟俩连夜坐大巴到了周瞭朋友那儿,k城,中途在客运站换车的时候周瞭发了短信给江墨,只对她说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不能再有联系,对不起,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不认识。他想了想,又把“不认识”改成了“不知道”。

    然后换了新卡。

    到达k城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周瞭的朋友莫逸没想到他们来那么快,慌慌忙忙带人去已经帮忙找好的房子,是个老旧的小区,每栋单元楼最高层五楼,墙壁上爬满陈年累月攀登、已经没多少精神的爬山虎,莫逸特别不好意思地挠头:“暂时在这将就下吧,离公司近的地儿租金都挺高,这里房子是旧了点,但位置不错,挺方便的。回头我再帮你找个好点儿的。”

    这个小区看起来住户并不多,白天在院子里活动的都是些老人,非常清净,恰恰是此时最合适的。

    莫逸倒是周到,觉得这房子用来招待哥们有些寒酸,就叫人将屋子彻底打扫了一遍,他家底殷实,自己创业能吃苦受累,却改不了洁癖,钟点工搞完,他还撸了袖子又将看不惯的地方好好擦了一遍。

    周瞭能看出来,十分受用地跟他道谢:“这里很好,不用换了,我今天下午就去上班吧。”

    “不行,下午我得给你接风洗尘,明天再开工。”

    周瞭还要说什么,莫逸推了他的肩膀:“行了,就这么定了,周瞭你能来我已经够感动了,以后多的是时间压榨你,不急这半天。”然后他看了看周瞭身后一直罩着帽子不吭声的周望:“你弟弟……”

    “哦他跟我一块儿来,准备也在k市找工作,刚刚毕业。”

    “那需不需要我帮……”

    “不用了,他跟我专业方向不同,他自己能搞定。”

    “哦。”莫逸没有多想,觉得这屋子虽然老旧,但挺宽敞,两兄弟住绰绰有余,便放下心来。

    晚上他们俩从莫逸做东的饭局上回到新屋子,都有些浑浑噩噩的,24小时里一直在马不停蹄地赶路,就算坐下来脑子里都在设想各种各样的可能,神经紧绷,身心俱疲。

    周瞭拿出在小区对面超市买的毛巾牙刷,摆到空荡荡的卫生间里去,周望笨手笨脚地铺好了床单,旧式的牡丹印花皱巴巴的,周瞭跪到床上去扯好。

    “哥。”周望大概是有点受凉,吸了吸鼻子说:“这么下去能成吗?”

    周瞭的声音听上去很镇静,但他自己知道,这也不过是装出来的:“目前我能想到的出路只有这个了,莫逸他跟我不是一个学校的,我大学的同学基本不认识他,要查的话,也许并不会很快查到这里来,我也不需要给他递交资料,比去其他地方工作要保险。”

    “对不起。”

    周瞭转过身,弟弟站在在他身后,帽子总算放了下来,低着头站在那,像棵孤零零的树。

    刚把事情了解清楚的时候周瞭不是不想揍人,他又急又怕,手抖了半路,但是比起愤怒和责怪,在那几个小时里他脑子里想的只有怎么保护小望,等这时候想起来该揍他,也早就没气力了。

    “从今天起你就别出门了,走一步算一步。”他捏住被套一边,抬手抖开:“来帮我装被芯。”

    周望走过去帮哥哥抓住填了被芯的被套一角,哥哥填好一个他抓一个,直到整床松软厚重的被子套好,周望抬手一抖,灯光下飘起细小的尘埃。

    “小望,你不能出事……不然我一个人怎么办。”周瞭站在近乎简陋的房间里,眼泪终于滚了出来,周望慌张地伸手抱紧他,不停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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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瞭想起小时候,有一回暑假他跟弟弟一块报了游泳班,不记得是几岁了,那时候他比小望高一个头,两个人在岸上练好姿势后被教练放到了水里。

    他的脚堪堪能触到游泳池底,小望不行,但是弟弟运动神经好,不用教练托着,就能埋头闷在水里,一边蹬腿一边练习憋气。

    练习了一周后,他们都不需要浮板或者救生圈了,两兄弟在泳池里扑腾打闹,再比赛来回往返的圈数,那时候满池子都是游泳班的孩子,游动中互相踢到踹到很常见,也有不少孩子逞能,趁教练不注意游到深水区,再被骂回来。

    小周瞭自然比现在顽皮得多,他在深水区觉得脚抽筋的时候,瞬间慌了,连续呛了几口水,才勉强喊了一声救命。

    溺水的感觉很恐怖,四周没有任何着力点,水就像一道又一道拨不开的怪物,他在挣扎中的几次睁眼,都只能看见不停晃荡的水光,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

    那是周瞭第一次切近死亡,就在他可能马上要经历传说中的“一生闪回”时,周望抓住了他的手。

    比他还要矮一个头,在深水区里像只微不足道的会被水波打翻的小东西,就这么义无反顾地,或者说,在他那个年纪,看起来更像是慌里慌张眼泪鼻涕地,游到了哥哥身边,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潜水,甚至比救生员还早一步抓住了自己的哥哥。

    当然最后两个人都是被救生员托出水面的,并排躺在一起接受压胸,清醒过来后,两个短胳膊短腿的小男孩抱在一起后怕地哭了好久。

    周瞭躺在床上,想起了这个来,而当初那个把鼻涕全部蹭到他脖子上的小男孩,就躺在他身边,并不安稳地睡着。

    大概那个时候小望的心情跟眼下的自己一样吧,周瞭想,自己要不是二十几岁的大老爷们儿,听到弟弟红着眼睛说杀了人的时候,早就哭出来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小小的周瞭意识到,那个跟自己从同一个地方诞生的小男孩,是在全世界都抛弃他的时候会一如既往呆在他身边的人。

    “小望。”他在黑暗中喊了一声。

    “嗯?”立刻得到了回应。

    “睡不着?”

    “嗯……”

    他在床上侧过身,面朝只能看清轮廓的弟弟在的方向,伸出手,把厚重的棉被撑开一方黑暗但温暖的空间,说:“到这里来。”

    周望有些踟蹰,缩着身体,小动物一样凑过去,还犹豫了蛮久,才把手搭在了哥哥的腰上。

    周瞭搂紧他,就像他之前哭那一场的时候周望所做的那样,然后在弟弟的额头上用嘴唇轻轻贴了一下。

    他的嘴唇并不暖,那种轻柔的触感却让周望一瞬间绷紧了身体,呼吸都随之急促起来,被辛苦地忍在喉咙里。

    “我……小望,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是说,这种感觉太糟糕了。”他吞吐着。

    周望听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黑暗里隐约能看到哥哥朝自己看过来的眸子,发着幽淡温柔的光。

    “我是说,我只有你了,从来,好像从来都是这样的。”

    周望睁大眼睛,就这么看着周瞭凑了过来,面前的人影遮挡了十分黯淡的月光,却蒙着温热的呼到他脸颊上的气体。

    周瞭轻轻发着抖,亲到了周望的嘴唇。

    只是一瞬,他好像也有点被自己吓到,立刻往后撤开,但是周望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疑惑又焦躁地喊了一声:“哥哥?”

    周瞭没敢出声,他抓了周望的手腕,有些想推开他。

    “周瞭!”

    这成功阻止了他,两人面对面喘着气,看不清对方神情,却又好像什么都能感受得到。

    “周瞭?”周望又轻轻喊了一声,哥哥没有回应,被握住的肩膀也静静的,这应该是默许,他想,然后凑过去,张开嘴,他自己都能感觉到呵出的热气包围了周瞭的嘴唇,掌心里的肩膀颤了一下。

    然后他含住了他。

    那两片柔软的嘴唇立刻变得湿热起来,但这一次并不是无力地任跟他亵玩,周瞭在回应他,用带着轻喘的张合,颤颤巍巍地接纳他。

    两人发出低微的鼻音,唇舌间潮乎乎的声音合着布料摩擦的声音,周望翻身压到周瞭身上,捧住他的脸,更深入地探到口腔深处,想找到对方的心脏一样用舌头顶着他的上颚,往里探索。

    他吻得太过掠夺,周瞭喘不上气,嘴唇分开的时候拉出连粘的银丝,垂落到周瞭的嘴唇上,那轻得像是羽毛般的触感却瞬间让他感到羞耻。

    周望沿着他的嘴角吻到颈侧,从锁骨往上舔,含住了他的耳垂。

    “小望,别……等等。”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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