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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系统]男主别冲动是我 作者:狐玖

    第6节

    很快有人打破这片沉寂,反应极快地拉弓朝天:“防御——!!!”

    有了第一个声音,就立刻有下一个跟上:“照明术跟上啊!”

    西城墙绵延数百米,神职人员早在到来的一刻便分成两拨,这是奥尔丁顿在过来时的路上早已吩咐好的辅助方针,大部分能力一般的神职人员分散开并渗透到人群之中,进行一对多的辅助工作,而小部分能力卓群的便集中在固定位置,一旦发生伤亡也能让搬运伤者的人有奔走的目标。

    这时听见士兵们的喊声,牧师们反应过来就跟着要求照做,一时之间,西城墙上方的天际陆陆续续有照明术的光芒散开,离远了看犹如白色的烟花,如果没有被照明术照出那密密麻麻的一群魔魅般的毒怪鸟,想必这一幕定是绚烂而美丽的。

    为了防御住毒怪鸟不时的偷袭,牧师们除了维持住释放到空中的照明术以外,还得为自己以及辅助的士兵们支起防御屏障,压力一下子变大,立刻就有几人白了脸色。

    只是再怎么吃不消却也要继续撑着。

    城墙之下的尾锤兽已经开始用它们那布满尖刺犹如巨锤一般的尾部开始攻击墙面,数只尾锤兽制造的攻击连续不断地落在西城墙上,士兵们的箭矢落在它们的身上就像是隔靴搔痒,尾锤兽的皮厚得让普通攻击难以破防,站在城墙顶端的士兵和牧师们则立刻感受到了墙体传来了令人心慌的震动,所有人在那一刻手上机械般地重复着攻防与辅助的动作,脑中却都只剩下一句话——“西城墙、恐怕要塌了!”

    就在这一刻,一层透明的波动在照明术的光度之下迅速渲染开,在城墙的外沿组成了一道无色之墙,立刻便有毒怪鸟俯冲攻击却一脸砸到那道透明屏障上,被自身的冲力反作用后陷入晕乎乎的状态,就那么顺着屏障落到下方兽潮之中,不见踪影。

    士兵们的攻击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不断射出的箭矢恍若无阻地穿出那道看不见的“墙”,雨点一般落到城墙外侧下方,不多时就收割了不少魔兽的生命。

    那屏障笼罩住整个西城墙后仍未停歇,顺着那股波动蔓延的方向看往城中央的天际,人们这才发现,不止是西城墙一侧出现了这屏障,哲里城的四侧城墙都支起了相同的无色之墙,它们在城中央顶端的天际汇合,最后融成一片。

    这才有人意识到这是什么——作为兰迪尔帝国的三大主城,哲里城的防御手段可不止有城墙,在城的四角各有一处防御魔法阵,只要这四角的防御魔法阵同时启动,就能衔接住整个哲里城的城墙,并在城上方构造出透明的屏障,有出无入的阵法是最佳的对敌防御手段之一,只要提供足够的能量,屏障就会一直作为哲里城的空中防御力量存在。

    防御魔法阵需要的能量即是魔晶石,而能够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魔晶石的也只有魔法协会了!

    才刚刚意识到这一点,就见身边有炫目的色彩窜出,化作各系攻击魔法落到兽潮,人们这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竟站着身穿法袍的魔法师!这些高贵神秘一向独来独往的魔法师们为了保护哲里城的安全竟然也一起加入了战斗,这层认知让士兵们原本心中的惊惧立刻消散,有了这样强大的支援,他们可不会输!

    牧师们并不像士兵们那样受到极大的鼓舞,却也纷纷松了口气,防御魔法阵的启动让同时支撑两个魔法并辅助多人的牧师们得到了喘息的空间,各自找空隙休整起来。

    然而,兽潮之中似乎也有不那么好对付的家伙,魔法师们的攻击才得手不一会儿,就见下方有什么东西倏地喷射而上,城墙上的人们还没来得及鄙视对方做无用功,就见那喷射上来的东西在半空中张开,最后展成一张巨大的网,竟然就这么“黏”到了屏障之上。

    那赫然是一张巨型蛛网!

    无论是士兵们的箭矢还是魔法师们的法术攻击,全都被那张蛛网给拦截了!透明屏障肉眼可见地被蛛网上的体液腐蚀了起来——普通民众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在场的魔法师们却心里有数,防御屏障本身就是靠消耗能量支撑,受到这样的攻击,魔晶石消耗的速度变快,这情况无论如何都对他们不利!

    本就是和平年代,在帝国的主城之一里驻扎的魔法协会分部能存有多少魔晶石?按原本的消耗速度,最理想的情况也不过堪堪能支撑到天凉,现如今西城墙出了这种情况,就算其它城墙不出事,他们也耗不起!

    没有了人类的攻击“骚扰”,尾锤兽们加快了攻击速度,墙体发出了不堪重荷的呻吟声,防御魔法阵是对空防御力量,城墙底下遭到的攻击和它并没有什么关系。照这么下去,西城墙沦陷只是迟早的事,才刚刚消退的惊惧又回到了人们的心中——西城墙要是破了,首当其冲的就是平民区,他们上来战斗的时候,城里已经开始进行人群疏散,家人不会有事,家……恐怕是要毁了。

    兽潮中吐蛛网的巨型蜘蛛虽然只有一只,吐蛛丝的速度却不慢,有了它这一招,人们的攻击就从兽潮转移到了蛛网上,他们还不得不这么做——从身边的魔法师们嘴里,人们已经知道了这蛛网具有的腐蚀性会对他们的防御屏障造成多大的伤害,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他们的攻击去抵消蛛网对防御屏障的攻击,连牧师也释放出了净化术,作用不算大但多少能帮上些小忙。

    那西就是在这个时候和雷莎登上了一片混乱的城墙顶端。

    他没看见主教奥尔丁顿的身影,周围的人们都只顾着忙于攻击,根本没人管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那西与雷莎,更遑论他俩要上哪儿去这种问题了。

    透过蛛网的缝隙,那西清楚地看见下墙体在尾锤兽的攻击之下已经碎裂了数个大洞,粗细不均的龟裂痕迹从大洞附近向四周蔓延,要不是西城墙的墙体够厚实,要是换成普通的城墙,恐怕早就破开了。

    周围已经有人开始咒骂了起来,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却又无法就此撤走,人们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缓解紧绷的心绪,从他们的骂声中,那西听见了不少他来之前发生的事情,补全了兽潮的攻击全过程之后,他有些凝重地皱起了眉:“……果然不对劲。”

    雷莎应了一声,压低了的声音同样沉重:“有规模有计划,就看着对敌的灵活变幻,应该还有个指挥。”如果此刻那西回头的话,就能看见雷莎脸上闪过的漫不经心和蔑色,“恐怕就是那个有智慧的高阶魔兽。”

    只可惜少年专注于下方的战况,并没有回头,他很清楚,要是人类这一方再这么被压制下去的话,恐怕城就要破了。忽然,那西眯起眼,扯了扯雷莎:“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什么橘红色的光?”

    其实在黑夜之中,一旦哪里有一点光亮都会显得很明显,但他们的视野本就受到阻碍,还有牧师们的照明术组成的大范围光幕,这样的情况下能看见远处有那么一点光实属不易。

    那西那句问话也并没有要得到雷莎回应的意思,他似乎在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一样,直起身体一边张望,一边抓过身边距离他最近的牧师问道:“主教大人在哪儿?”

    那名牧师一脸汗津津,先是极困惑地“啊”了一声,看清了那西的装束后又反应过来:“主教大人?主教大人我见他往那边去了!”

    那西忽略这牧师的问话,朝着他指向的方向带着雷莎匆匆而去。被他抓着问话的牧师也是忙懵了,过了好半天才意识到不太对——这时候牧师们都已经安排了固定的辅助位置,怎么会有人突然要找主教大人?那人要做什么?

    然而此刻能为他解惑的人已经拉着他的侍女在西城墙上方一路向南边奔去,终于在某个垛口处看见了他要找的人。

    “主教大人!”那西松开雷莎,小跑至奥尔丁顿面前就是一个急刹车,无视对方看到他之后惊讶的神情,指着他刚才看见有橘红色亮光的位置,还有些气喘却语速飞快:“那、那个是武圣大人吗?”

    身为安格斯的挚友,奥尔丁顿十分熟悉那位武圣的引起的能量波动,他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将猜测到的事实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你猜得没错,那个的确是安格斯,他应该是在和……那某个高阶魔兽战斗。”

    “刚才那个魔兽对我说话了。”那西再度使出了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领,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撒谎:“他说克洛薇亚的身体没得到,得到我的身体也不错,那魔兽是要成为人类啊!”

    纵然见识多广如奥尔丁顿此刻也不由得露出了大感惊讶的表情:“你说什么?!你怎么会——”

    那西打断他:“我有个办法,能让哲里城免受破城之灾。”

    主教大人苍老的脸上一愕,“什么?……不行!你这孩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第29章

    虽然不赞同,但主教大人很快就妥协在了那西的建议之下。

    比起哲里城城破之后的惨状,让一个孩子去冒险就算是在如何会遭人诟病,却也只能这么不得已而为之了,两者之间孰轻孰重是任何一个拥有正常判断力的人都能评断,只是这孩子……

    主教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少年,苍老的脸上目光里带了一丝歉然,那西三天前为了救人受了怎样的伤他自然记得,昏迷了三天之后身体也还没完全恢复,又因为出了这样的事情要让他去冒险,这事情在作为神殿主教的奥尔丁顿眼里看来,做法是真的不厚道。

    反倒是那西这个当事人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提议有什么不好。

    他说的话也不全然都是假话,至少那只高阶魔兽看上了他的身体是事实——这是他从艾莉莎嘴里挖出的另一个比较具有冲击力的情报。

    只不过那只高阶魔兽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实在是有些愚蠢了。

    系统对此表示赞同:【有本系统和宿主绑定的关系在,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魔兽都没有办法夺取你的身体!那只魔兽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啦╮( ̄▽ ̄”)╭】那西的提议很简单,既然高阶魔兽看中了他的身体,那么,攻占哲里城并从城内再挑选看中的身体就是所谓的备选方案,如果由那西去吸引开高阶魔兽的注意力,没有了操纵者,兽潮中也没有别的智慧型高阶魔兽,只会变成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至于要怎么到西城墙下面去引开高阶魔兽的注意力,现在出发从南北两侧城门绕路过去的话肯定是来不及,在多头尾锤兽持续攻击墙体的势头来看,还没等他顺利出城,恐怕西城墙就要被破开好几个洞了。更何况,南北城门现在是什么情况、能不能顺利出去,谁也说不好。

    所以那西提了另一个建议——到西城墙的尾端,用吊绳把他放下去。

    兽潮集中在西城墙的中部,城墙两侧之外确实是要比中部的魔兽数量少得多,只那么零零星星的几个,很快就被专门给那西配备的一名魔法师和三名士兵给扫清。雷莎在之前他松开手之后就按照两人说好的那样,未免暴露雷莎武力值爆表的秘密,她会先隐藏起来,等到那西从西城墙下去了,她再和他在下面汇合就行。

    吊篮和吊绳是城墙建设之初就有的基本配置,一同过来的城墙值守人员在垛口上捣鼓了一番,随后在魔法师和士兵们的守护之下,那西和一匹品种优良的战马被先后吊了下去。

    少年攥紧了手心里的硬物——那是临别时主教大人交给他的法器,一枚每天可以开启三次光明系高阶魔法护盾的戒指。这对那西来说姑且算是保命的招数之一。

    他的身边除了雷莎,体内还有系统,后者可以说是他最大的底牌,有这样的三重防护,这次铤而走险的行动并没有三天前糖果屋那回让他从心底感到不安,反而,这回那西心里还挺淡定的。

    相比西城墙中段的照明术以及各色魔法攻击带来的炫目光效,那西这头下到地面牵住了马,身陷一片暗色,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连准备给他的战马都是一身全黑,在城墙上收回了吊具之后,众人的视野里也失去了那西的身影。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发现,就在距离他们几人不远处,有一个身影在夜色之中快速移动,翻过垛口,轻盈无声地攀着西城墙的石砖缝隙,就这么徒手攀落下去,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瞬息之间就从三层楼高的城墙上下到底。

    那西牵着马站了几分钟,他的夜视能力还算可以,逐渐适应了周围的环境之后,蓦地身后一阵热度贴来,有什么柔软的触感顶在他的背部蹭了蹭,随后腰也被人从后面搂住:“久等了。”

    是雷莎的声音。

    被女性从背后环抱住的感觉让那西一阵脸热,他僵着身体尽量自然地从雷莎的怀里挣出来,正色道:“先做正事!”

    就听雷莎发出了一声轻笑,从他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上马之后毫不费力地将那西也拉了上来——坐到了她的身前。

    又是背后抱的姿势……!

    那西脸上的热度下不来,毕竟是年纪小,一害羞反射弧就变长,直到雷莎驱马跑起来之后他才想到这种情况下该说些什么,但可惜木已成舟,没有让他抗议的余地了。

    别别扭扭的少年埋头干活,给胯下的战马加持了一个轻灵术,让它跑动起来所消耗的体力减半,只见两人骑着马,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朝着前方那正不断迸射出橘红色能量光芒的地方飞驰而去——来到城外之后,那橘红色的光芒变得夺目而耀眼,确实如他们所猜想的那样,是武圣安格斯在战斗!

    马蹄声哒哒作响,令人庆幸的是,战马奔跑的声音淹没在魔兽的嘶鸣声和城墙上人类的叫嚷声中,他们的移动并没有引起兽潮的注意力。

    战马奔跑的速度极快,离得近了之后,马背上的两人都看见了与安格斯正战成一团的高阶魔兽——

    那是一只全身覆满了黑亮硬壳的重甲虫,它用着它那堪称恐怖的口器攻击着安格斯,后者的长剑与它尖利并带着倒勾的口器擦在一起,散出的橘红色能量光芒如同碎开的星火,映在重甲虫的硬壳上,就是一道流光闪过。

    两人对战中每一击都擦出了一瞬而逝的亮光,在数次短暂的光照下,那西看见安格斯的状况并不算好,背脊和大腿有长而深的血口,身上还有数道擦伤,看上去狼狈不堪,但攻击力度并没有太大影响,短期内应该是没有大碍。

    重甲虫会飞,如果要吸引它的注意力,他和雷莎最好是别离得太近,那西扭头看了看战况仍旧激烈的西城墙中段,估摸着就算看得到也看不清他们这边的战况,心里顿时有了想法。

    他学了好几天的光明系魔法,能使出的攻击系魔法只有光箭,可一旦距离远了,光箭的移动速度跟不上,很容易就会错过重甲虫的移动轨迹而失去效用。

    那西让雷莎稳住战马,抬起手,掌心向上,意念微动,立刻就有大量的光元素从黑暗中浮出,霎时就在那西的手里汇聚成一柄光能形态的长弓,被那西增幅过的光箭拉长至正常箭矢的长度,少年手腕一翻,竖起手里的光能长弓,拉满弓弦,瞄准重甲虫张开的口器中央疾射而去——

    和面前的人类缠斗在一起而无暇分心注意其它的重甲虫就这么被偷袭了个正着,锐利的光箭正中目标!

    这只高阶魔兽仰天爆出一声惊怒交加的鸣吼声,视线立刻从安格斯身上转移到了偷袭者的位置,发现偷袭者正是它心目中的下一个宿体人选,顿时无心恋战,抛下了安格斯,方向一转就往那西这边冲了过来!

    “……怎么回事?!”安格斯大惊之下却只看到共乘一骑的两人的背影,被施以援手的他又是愕然又是无奈,掂量了一下自己今天已经倒霉到和几只高阶魔兽车轮战过的经历,这会儿也是精力耗尽没法再和高阶魔兽这种层次的敌人继续战下去,最后只得扬高了声音喊了一声:“小心啊——”

    早在那西一击得手的时候,雷莎就已经策马转向,朝着西南侧、哲里城所在的反方向位置疾驰而去。

    因为重甲虫能飞,它的移动速度基本可以和加持了轻灵术的战马持平,但这速度持平是以背上没有驮着两个人的重量为前提而定的。

    为了减轻战马的负担,那西给自己和雷莎两人身上都加持了轻灵术,还好这个辅助魔法释放起来损耗不大,三分钟一补充倒也不吃力。然而即使是这样,重甲虫还是以略快于战马的速度飞了上来,黑夜中振翅的声音越发靠近,光是听声音就是不小的威胁感。

    那西扭身抬手,光能长弓再现,瞬息间锋利的光箭就呼啸而出,这回他的运气却没有那么好,光箭戳在了重甲虫的硬壳上,啪地断成了两截。

    这防御力也是杠杠的。

    “小心点。”雷莎圈着那西抓着缰绳,将他歪出去的身体带正之后忽然“咦”了一声:“那西,前面有人!”

    那西吃惊,“你说什么?!”这大半夜的,有人?!

    他立刻在正前方释放了一个照明术,不算大却很明亮的光球按照他的意念朝前弹射出去,立刻让马背上的两人看清楚前面的情况——

    有一支看上去像是……雇佣兵的队伍正在前面驻营,人数还不少!

    被照明术所惊扰,值夜的人立刻高声喊了起来,他们似乎也注意到了那西和雷莎这边带来了什么大麻烦,霎时间咒骂声、疑问声和尖叫声,什么声音都冒了出来。

    既然这个方向有人的话他们可不能引着重甲虫朝这边走!

    “……赶紧换方向!”那西抓住雷莎的手臂摇了摇,要求对方立刻转向,他丝毫没注意到坐在他身后的雷莎眼睛里有幽魅的紫光一闪,身体僵硬了一瞬后又立刻恢复正常,原本还镇定甚至是淡然的脸上此刻面沉如水,完全就是透着不悦的脸色。

    雷莎的异样来得快去得也快,那西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刚才那一瞬间身后的人陷入了怎样的怒意之中。

    没有得到雷莎回应并且战马前进的方向也没有改变的意思,那西疑惑地叫了雷莎的名字一声,想要扭头却被对方松开缰绳的右手捏住了下颔。

    “你去和他们呆在一起。”雷莎沉声道,内容却不怎么美妙:“后面那只魔兽我来解决。”

    那西大惊:“你说什么鬼话?!”还没来得及抗议就感觉后颈被雷莎狠狠咬了一口,那行为和雷莎平时的温柔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那西倒抽一口冷气,捂住被咬的地方本能就要回头,却被雷莎捏着他下巴的手所制止。

    距离雇佣兵们所在的地方已经没几米了,只听雷莎在他耳边留下一句低语,下一秒就把他从马背上掀了下去,抛向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雇佣兵!

    那西被这么一出弄得整个人都懵了,他被那个雇佣兵稳稳当当地接下来之后,视线立刻就追着策马转向疾驰而去的人:“雷莎——??!”那只重甲虫的目标,是他啊?!

    然而这个想法在下一秒就被打破!

    马背上的人收回了扭头看向重甲虫的视线,那高阶魔兽不知为何动作怪异地刹住了猛冲向那西的势头,转而追着雷莎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那高阶魔兽临时改主意了???不不不,艾莉莎也见过雷莎的不是吗,雷莎并不是它的选择啊!

    此刻的那西感到异常惶惑不解,他无视掉围上来困惑不已的雇佣兵们的各种问题,瞪大了眼朝雷莎和重甲虫的去向,还没来得及想到这种时候该怎么办,就见前方暗沉的天幕之中忽然爆起一声不明巨响,随即而来的便是漫天的火光!

    少年猛地推开站在他面前碍事的人,冲向了火光所在的地方——

    驮了他和雷莎一路的战马前一秒分明还那样精神地奔跑着,此刻却成了一地尸块,重甲虫那防御力卓群的硬甲裂开了巨大的口子,俨然已经出气多入气少,而那西最想要找的人,他的贴身侍女雷莎,却连一片衣角也没有留下。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变故来得太突然,那西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他怔怔地看着一地狼藉,忽而听见耳边传来魔兽粗嘎的喘息声,少年浅蓝眸中映着火光顿时烧成了一片通红,他拔出了小刀,一步一顿地走到了已是苟延残喘的重甲虫头边,高高地扬起了手——

    刀刃没入血肉,“噗嗤”一声响起的同时,脑中传来系统的电子音:【宿主与b级异端接触成功。】【请宿主选择是否驱逐该b级异端——是/否?】少年倏地瞪大了眼,百转千回之间顿悟了重甲虫想要成为人类的原因,他失声笑了出来,被火光染红的眸中却隐约渗出了泪意,眼底隐约透着疯狂,他拔出小刀再次举高——

    那西被随后追过来的雇佣兵发现时,他浑身沾满了高阶魔兽的血,就蜷缩在死去的重甲虫边上,全身发着高热,整个人已经不太清醒了。

    在被神殿的人找到并带回去治疗,直到烧退清醒之后,足有半个多月,那西都拒绝说话,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他耳边还残留着刚才雷莎留下的那句低语,不断不断地在回响——“乖乖等我回来。”

    雷莎你这个骗子。

    都过了那么久了,你也没有回来,不是吗?

    第30章

    正是雨后放晴的日子,路面上微微凹陷的地方积出了一小片水洼,水面映照着澄澈的蓝天和悠悠漂浮的白云,犹如一面镜。

    下一秒,一只穿着短靴的脚踩在了水洼之中,模糊了“镜面”中的一切。

    “……我说,你不会真的什么手段都没用就下来找人吧?”脚的主人拥有一张非常吸引人眼球的帅脸,声线带了一丝痞气,深棕色的发是天然卷,长度垂至肩下,他正气定神闲地跟在一名黑发男人的身后,拈着自己的一束头发颇为自恋地揉搓着,“我的殿下,告诉我你打算找多久?”

    “我说过到了光明大陆就要喊我雷哲。”黑发男人皱眉道,“那些神殿的老不死,要不是他们封锁了入口,我怎么会被迫切断和傀儡的联系。”他抬头眺望看向不远处那熟悉的高塔,“啧”了一声,“人不在哲里城里,傀儡的气息在安迪梅拉。”

    两人的长相都是帅得令人生无可恋的类型,可偏偏哲里城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像是没见到他们一样,就连距离他们只有两步之遥的路人都神色如常,跟没听见两人的谈话声一样。

    “光明神殿的总坛?”深棕发男人意外地一挑眉:“你的小宝贝去那儿做什么?”

    雷哲板着脸不说话。

    “噢噢是了,我想起来了。”深棕发男人自顾自地把话题又接了下去:“你的小宝贝可是光明神的宠儿,这个时间点去安迪梅拉,不是神职晋升就是参选圣子候补,我说得没错吧?”

    雷哲脸色更臭了,“闭嘴,斯图亚特。”

    斯图亚特早已习惯这位殿下近来的坏脾气,并将此归咎于欲求不满,无所谓地一耸肩,做了一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

    雷哲无视男人的那点小动作,他朝向正南方望去,幽深的黑眸里隐约闪过一抹紫,他的背后倏地撑开了一对巨大的蝠翼,蝠翼内蕴含的暗元素之浓密令人震惊,它展开做了一个振翅的动作,明明是大白天,周边街道却仿佛因为蝠翼中散出的能量而瞬间暗了下来。

    要是有主教级别以上的神职人员在场,势必会因为这浓郁的暗元素而感到震惊——只有魔将以上才能达到这样的能量级别,这两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下一秒,雷哲已经不在原地。

    斯图亚特摊了摊手,在雷哲之后也展开了一双蝠翼跟着飞起,带起的暗元素波动仅次于雷哲。斯图亚特扇动双翼加速飞行,总算在几分钟后跟上了雷哲,虽然拿自家殿下要往最危险的地方凑有点没办法,但他们黑暗大陆数百年就出了这么一个至强者,再怎么说他也有任性的资格,不是吗?

    只不过,能让魔王殿下惦记了整整五年的家伙,不止是他,众魔殿里的那些家伙们也都对魔王的小宝贝非常好奇。

    带着几分雀跃与兴味,斯图亚特跟在雷哲的身后朝正南方高速而去,他们的目的地非常明确——

    光明神殿总坛,安迪梅拉。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了五年甚至快要被找到了的那西此刻马上就要进入光明神殿的总坛安迪梅拉,相较于他身边一脸激动与兴奋的牧师丹尼尔,那西的表情显得平淡得有些过了头。

    丹尼尔对他的淡定表示很不解:“这船上几乎都是第一次来安迪梅拉的牧师,你看哪个不是一脸兴奋期待,怎么就你不是那么回事呢?”

    那西微微一笑:“你忘了我的情绪控制能力是满分?”

    丹尼尔自愧不如:“也对。”他的这点小情绪很快被海面上忽而跃起的灰背鲸给全数打散,又是一脸兴奋,“啊啊啊这就是海里的生物吗,瞧瞧这蓝天!这大海!噢噢噢它们还会喷水!这简直是我一生中见过最美的景象!”

    那西只顺着他指地方看了一眼,视线就移开转向了船头指向之处,他们从港口坐船出来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这个距离隐约能看见远处的神殿建筑物,白金相间的轮廓和高耸入云的高塔,这座建造在海岛上的神殿总坛因为离得远看不见海岛的痕迹,恍若由大海中升起的神迹,遗世而独立。

    他的面容平静无波,确实如丹尼尔所说的那样,那双漂亮的浅蓝眸中没有一丝波澜,那西只遥望了安迪梅拉一眼,便转身返回船舱。

    丹尼尔扒着船舷正在兴头上,根本没注意到那西已经离开。

    这个没心没肺甚至偶尔会有点缺心眼的家伙是那西在哲里城光明神殿的同僚,这个已经二十五岁的家伙做起事来还没有刚成年的那西来得稳重,这回两人到安迪梅拉来是为了接受晋职神官的考核。出行之前主教大人反而更不放心丹尼尔一些,抓着他叨念了个把小时,差点没把丹尼尔逼疯,到了那西这里,就只有一句“注意安全”。丹尼尔这一路上没少怨念这件事,但他也只能羡慕羡慕,实在是那西那性格和心性,整个神殿里都只能找出他这么一个。

    仅仅花了五年时间,就从牧师达到准神官的水平,那西的晋升水平可谓是神速,当然了,以十三岁成为牧师的成就,翻遍整个大陆,这样的天才也不会超过两只手。

    除了得天独厚的光元素亲和力极高、自身的勤勉努力以外,这五年中大陆上的异变也是原因之一。

    五年前的那场兽潮就像是导火索,引发了整个光明大陆的多事之秋,如果光只是魔兽暴动也就罢了,偏偏天灾人祸渐渐接踵而至,光明大陆上的各国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为此神殿只能派出神职人员到各地施以救助。

    这直接导致五年间有四年半的时间那西是在兰迪尔帝国各处奔走,使用光明系魔法的频次上去了,他对光元素的掌控与对魔法的应用也就越发地得心应手。

    熟练度刷起来了,好名声也攒了不少,如今说起那西的名字,兰迪尔帝国的国民十个里至少有八个是听说过他的。

    这一点对那西此次晋升神官一职也起了不小的助益。

    与此同时,五年内被那西驱逐的异端之多令他积攒起来的积分也到了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根据系统最初的说法,光明大陆的灾变和异端侵袭有脱不了的干系,那西原本对系统给出的这一说法持有保留态度,但渐渐地,因为他在兰迪尔帝国暗地里驱逐异端的行动,帝国境内的灾变竟真的有所改善——比起其它国家而言,兰迪尔帝国的状况真的好上不止一点。

    在大环境处于一片混乱的情况下,兰迪尔帝国的平和就显得相当令人瞩目了,只是,没人能找到原因,也没人能想到这局面追根究底却是被一个小小的牧师一手挽回的。

    那西自然不会站出来认领这个“好名声”,他默默地攒着积分,看着对话界面中日益堆攒出来的积分数字,却再也没有想过使用它们去换点什么。

    比起五年之前刚与系统绑定时驱逐的那几个异端,后来光明大陆开始灾变之后,他的行动可就变得容易太多了,一则他的精神力在持续不断的修炼之下稳步上升,二则在灾变之中神职人员能够触碰到的异端有大部分都是伤员,这种情况只要是被系统鉴定出来,他就有各种各样的手法为驱逐异端的行动作掩护。

    刚从甲板上下到船舱里,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房间里出来,反手拉上门后一回头,对上那西就是一愣。

    那西侧过身:“上去透气?”

    “不。”男人把刚拉上的门又打开,做出一个“进来吧”的手势:“你去的时间有点久,我有点不放心。”

    那西一勾嘴唇,步履平稳地进了房间。“船是安迪梅拉安排的,能有什么危险?”

    等人进了房间之后,男人则又再关上门,“作为你的护卫,对我来说最好和你寸步不离,这样才能保护好你。你知道的,现在到处都很危险。”

    那西松开了长袍领口的暗扣,这才神情放松地顺了口气。他抱怨道:“牧师的长袍哪里都不错,就是领口扣久了紧着难受。”

    男人回到他的床位坐下,正对着那西的位置可以从松开的领口窥见一小截锁骨,他从五年前开始跟着这个人,这五年里随他在兰迪尔帝国里东奔西走,无论顶过多少日晒雨淋的天气,这人一身奶白色的皮肤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光用看的都知道那触感一定很好。

    他的眼神转暗,却就此低下头,额前黑色的碎发垂落,遮住了男人的眼睛——每每到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时,就会有种本能力量让他将自己的这一面隐藏起来。那感觉陌生又熟悉,让他稍稍感到不甘,却也从来没有过想要反抗这一举动的意识。

    男人有些迷茫,他觉得自己本该知道些什么,但事实却是他根本没有五年前在遇到那西再之前的记忆。

    可以说他的记忆是从那西开始的,是那西把失去一切记忆的他带回神殿,也是那西将他带在身边,五年间不断地在兰迪尔帝国内的各个角落寻找能够让他恢复记忆的线索。

    “阿哲?……阿哲?”那西喊了两声,见对面坐着的人垂着头并没有反应,顿时有些好奇地伸手在他眼前的位置晃了晃:“阿哲!你在发什么呆?”

    被他喊作“阿哲”的男人回过神来反应倒是相当的快,他反射性地扣住那西的手,还没使出力气就意识到被他抓着的人是谁,顿时卸了手上的力道,改扣为推,将那西的手拂到一边。再抬起头来时他的神色自如:“想今晚吃什么。”

    那西笑他,“没点追求。”

    然后就见他的护卫朝床上一躺,还套着皮靴的脚随意地架到床位的护栏上,冷笑了一声:“那可是安迪梅拉,光明神殿总坛招待客人而准备的食物总不会差,我期待一下又有什么错。”阿哲睨他一眼,“你这样的才叫没追求,天天除了修炼还是修炼。”因为话题转到那西身上,他的语气也有点不正经。

    被阿哲反过来吐槽了一句,那西也不在意,他早就习惯他的这位护卫剑士偶尔的嘴贱——事实上阿哲也就对着他的时候能多几句话。他脱鞋上床,盘起腿闭起眼,开始了每日必修的冥想课程。

    而被那西无视掉的阿哲同样习惯了他的冷淡,他的视线在对床那人浅金色发丝下心无旁贷的沉静面容上绕了一圈便立刻收回。

    啧。真是个无情的家伙。

    第31章

    正午时分,由海之都时而曼城出发的法比亚号到达了光明神殿总坛,安迪梅拉的所在。

    每逢三年举办一次的职位考核,安迪梅拉便会聚集来自各国光明神殿的神职人员,相比平时要热闹一些,但同样的,也会有不少冲突发生——尤其是语言上的。

    那西等人刚下船就见两名分别来自拉普兰国和埃尔洛伊国的牧师在嘴炮,两人针锋相对寸步不让,一个讽刺对方皮肤生得太黑一点气质都没有,另一个回嘴说你下船前看圣地的眼神活像个没见过面的乡巴佬,尽丢人。

    要不是双脚已经踏在了安迪梅拉这被所有神职人员奉为圣地的大地上,这两人没准会打起来。

    拉普兰国和埃尔洛伊国是互为邻国的关系,在光明大陆灾变开始的第三年,这两个国家之间的不和据说起因好像只是边境饥民之间的摩擦,后来因为一系列的事件越闹越大,最后两国各自放出声明,号称就此对立……明明两年前还是友好国家,说敌对就敌对了。

    追根究底还是因为灾变惹得祸。

    丹尼尔站在那西身边,见状不由摇了摇头,和那西咬起了耳朵:“虽说神权凌驾于王权之上,圣地安迪梅拉并不允许神职人员相互争斗,但你看他们……到底还是会因为所属国而起争执。”

    那西也就扫了那两人一眼,本该被称为冷漠的眼神在旁人看来却只是冷淡而已。

    “走吧。”

    这些年来那西的五官长开了,原本只是漂亮精致的面容如今因为光元素亲和度极高而渲染上了圣洁的气息,一些不怎么雅观的小动作,甚至像今天这样的冷漠眼神,一般在别人眼里都会被朝美好的方向诠释。

    神职人员的职位考核是安迪梅拉三年一度的重要日子,每到职位考核期,安迪梅拉就会敞开大门,迎接由光明大陆各地神殿前来总坛参与考核,一旦通过考核便能成功晋职,晋职祭司以上的职位更能有幸获得教皇的祝福与勉励。

    那西对教皇的祝福什么的没有太大的兴趣,他之所以会在神殿这样努力向上爬,主要还有这么一个原因——晋升到神官之后,就能得到单独外出游历的机会,这样一来,他的异端驱逐行动范围就可以扩大至整个光明大陆,而不必局限在兰迪尔帝国之内了。

    到时候因为异端们掏空了世界的气运并加速了世界进程,导致位面失衡而发生的大陆灾变情况也许又能再有所缓解吧。

    那西想了想近两年来涌入兰迪尔帝国的他国流民多少也影响到了帝国原居民的生活,就算他对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最好还是别让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了。

    正好,神职晋升就是一个可以让他单独出行的契机。

    兰迪尔帝国来的神职人员被安排在了侧殿内一楼的房间内,一位神职人员入住一个单间的待遇比起坐船来时的四人一间要好得多。明面上作为那西的随从、实则是他的护卫,阿哲自然是跟他同住。

    和丹尼尔暂别之后,拒绝了圣地安排过来侍奉的侍女,那西领着阿哲进了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暂时属于他的房间。

    那西进了私人空间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仍然是解领扣,他坐在门边的长椅上,看着阿哲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回到门口朝他吹了一声口哨:“不愧是光明神殿的总坛,浴室里的毛巾架都是纯金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在圣地安迪梅拉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最高配置,自然也包括住宿水准。

    见他的护卫已经将整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那西放心地交代了一声就进了浴室。

    从哲里城到安迪梅拉一路又是马车又是坐船,就算是神职人员出行并不会遭到亏待,但因舟车劳顿而感到疲倦是难免的。站在浴室里的那西环视一周,默默地在心里同意了阿哲的说法,这配置要是放在哲里城的神殿里,那差不多就是祭司所能拥有的水准,而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牧师而已。

    脱了衣服泡进浴池里的那西听着从出水口汩汩流出的水声,被热气一熏蒸就不由自主地泛起困来。

    等到那西进了浴室,阿哲便出了门。作为一个合格的护卫,他要趁着那西洗澡这一段时间在周边绕一圈,熟悉一下情况,就算置身于光明神殿总坛他也不会因此而放松警惕。

    更何况,阿哲一点也不喜欢——不,是厌恶这里的空气。

    太干净了,反而令人作呕。

    随后,他便撞见了一个男人。

    对方站在廊下,原本是背对着他的朝向,大概是被他的脚步声所惊扰而回过头来看他,而在同一时间看到对方长相的阿哲瞬间瞪大了眼——这人的长相……竟和他一模一样?!

    一样的体型、一样的黑发黑瞳、一样的五官,不一样的只有那人浑身散发出的黑暗气息与唯我独尊的气势。

    然而阿哲却并不感到害怕,他甚至隐隐明白了什么,也许正是因为那猜测,或是潜意识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在那男人直起身走过来并朝他伸出手时,阿哲并没有闪躲。

    此时刚从困倦中挣脱出来的那西完全不知道,他的护卫出门兜了一圈时碰上了什么事。

    因为泡着热水差点睡过去了,那西的头发被浸了个半湿,他只得多抓了一条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的时候,正好看见他的护卫进门,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那西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嘴张了张最后只喊了声:“阿哲?”

    对于刚融合了作为护卫剑士而留在那西身边的傀儡、此刻正在吃自己傀儡醋的雷哲来说,一进门看到的这一幕完全能够让他平息心中的强烈不爽感。

    五年前漂亮又容易害羞的小家伙在他无奈缺席了的五年间成长为一个近乎完美的青年,个子拔高了不少,一头浅金色的短发看上去倒是一如既往的柔软,本来精致的五官长开了,本该是绮丽的面容却因为光元素亲和力的渲染之下转化成了圣洁而不可侵犯。

    雷哲的指尖微微一动,从刚刚融合的傀儡处得到的记忆,雷哲知道那西到安迪梅拉来是为了晋职考核,成为一个神官。

    从他身体里分出去的这个傀儡在五年里尽忠职守,完全遵从了他最初下达的命令,安安分分地做着那西的护卫,半点没有逾矩,就算有所肖想也得死命克制,也就是说,雷哲目前的这个身份根本没在那西那里刷过好感度,这对于想要达到完全攻略再把人拐回黑暗大陆的雷哲来说,他的路还长得很呢。

    然而他完全高估了自己的克制力——进门就看见青年裸着上身赤着脚,短发里滴落的水顺着奶白色的肌肤一路朝下,这样的“美景”简直让雷哲只想抛开脑中原定的方案,把人直接压在床上河蟹一把再说。

    只可惜不行。

    作为黑暗大陆最强的尊主魔王殿下,只要是雷哲的东♂西都会带有浓郁的暗元素,他要是真这么干了,别说神殿的老头子立马就会发现他潜伏进了安迪梅拉,就是那西这一关估计他都过不了,这样还怎么把人拐回去?

    难得碰上一个喜欢的,他可不想刷出一个be结局。

    于是雷哲只能绷着脸面对残酷的事实。

    那西根本不知道他的护卫已经换了个邪恶的芯子,脑子里还装满了想要河(cao)蟹(ku)他的想法,从他的眼中看去,他的护卫只是在进门后顿了一顿,随后回应了他一声,率先挪开视线,将别挂在腰间的佩剑取下来朝床上一扔,就这么从容地迈步朝那西走来。

    明明面容、步伐以及姿态都是那西所熟悉的阿哲所有,可偏偏有种难言的压迫感随着对方的行动而直面压了过来,有种凌厉到让人无法与之对视的无形气势——

    那西本能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地退了一步,随后就被抓住了手臂,他猛一抬头,就见对方敛着双眼,视线不知落在他身上的什么地方,可下一秒,这堪称诡谲的气氛就被对方打破。

    “说了多少次,把身上的水擦干了再出来。”阿哲扯下他盖在头上的毛巾,把那西赤裸的上半身擦干,动作是一贯的粗鲁,这让那西怔怔地松了口气。

    刚刚阿哲看着他走过来的样子,仿佛是阿哲,却又好像不太像,他的目光专注到让那西有种灵魂深处都被看了个彻底的震颤感。

    ……是错觉吧?

    “你刚刚去哪里了?”那西从储物空间里挑出一件质地柔软的长袍,走到床尾处背对着阿哲就穿了起来,系在腰部的毛巾刚被他随手拂落在地,那西就感觉有道恍若实质的目光火辣辣地落在了他的背上,一路朝下,最后停在他的屁股上逗留不已。

    那西被这样的视线唤起了某段相当久远的记忆,浑身一僵,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把衣服穿好,期间就连阿哲回了他一句什么话都没听清楚。

    把自己用长袍包了个严实之后,那西总算有了点安全感,他瞄了一眼径自坐到门边长椅上的男人,见对方没在看自己,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格外的奇怪——房间里也就他和阿哲两人,刚才那个视线不用想也知道是阿哲在看他……他是怎么了?为什么就出去了这么一会儿,回来就那么怪异了?

    正觉得不解时,一阵急促敲门声响起——

    第32章

    按照行程安排,来到安迪梅拉之后的第二天才会安排日程,宣布晋职考核的内容等事宜,从下船之后到隔日早晨这段时间,都属于神职人员们的私人时间。

    在私人时间被打扰,那西多少有些不悦。他皱着眉头,向就坐在门边长椅上的阿哲微抬下颔。

    后者长臂一伸,就将房门开了一道缝,剑鞘勾住了门把手,好整以暇地问道:“什么事?”

    来人赫然是住在隔壁间的丹尼尔。

    看见开门和他说话的人是阿哲,丹尼尔也并不觉得奇怪,虽说阿哲在他们神殿里是出了名的不搭理那西以外的任何人,但这一路同行好歹也算是在他这儿混了个脸熟,应该不至于会被阿哲关门外——原本丹尼尔是这么想的没错,可一对上阿哲的眼睛,丹尼尔就激灵灵地打了个颤,视线无法挪开,原本想直接喊那西的话也在嘴里绕了个弯,变成了一句吞吞吐吐隐带着惧意的问话:“阿、阿哲……?”

    就在门旁边的剑士没答话,在房间里侧的那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反而在阿哲之前开了口:“丹尼尔?”

    那西一说话,剑士就收回了目光,原本拦在门后的剑鞘也撤去,那种就像是灵魂深处都被震慑到的感觉霎时褪去,丹尼尔这才发现自己后背湿冷一片,居然在刚刚那么短的时间里冒了一背脊的冷汗。

    丹尼尔犹自愣怔着没讲话,那西觉得不对,走过去拉开门就见丹尼尔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更加困惑了:“你怎么了?”

    “啊?……哦!没、我没事!”丹尼尔瞪着眼傻站了两秒,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噢对!光明神在上,瞧我这记性——你快换件衣服跟我来,路易斯和帕提亚帝国的人杠上了!”

    这个粗神经的牧师一旦想起了来意,转眼立马就把刚才被阿哲吓了个够呛的事情给抛到了脑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挺厉害的。

    反倒是那西听见丹尼尔带来的消息,有些不信地挑高了眉。

    下船的时候才看见分别来自拉普兰国和埃尔洛伊国的神职人员起了摩擦,结果小半天功夫还没过,就轮到自己人了?

    兰迪尔帝国有三大主城,分别是海之都时尔曼,湿地之城费伦里,以及平原之城哲里。路易斯是费伦里神殿的牧师,那西这五年里在兰迪尔帝国走动得勤,路易斯他见过好几次,也算是个熟人。

    “……你说的路易斯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吗?”那西深表怀疑,“他那样稳重的人,怎么会和帕提亚帝国的人起争执?不会是你会错意了吧?”

    帕提亚帝国和兰迪尔帝国可不就是敌对关系么,这倒不是因为光明大陆灾变之后才引发的对立,而是在更早之前,两个帝国之间就是明面上过得去,暗地里争锋不断的关系,不管在什么场合,这两个国家的外交大臣一见面就会撕逼,从来都没有和谐相处过的时候,灾变只是将两国对立的关系由暗地里摆到明面上来而已。

    丹尼尔:“……怎么可能!?我是这么笨的人吗?!”

    那西真想回他一句是。

    不过看到丹尼尔这幅急迫的模样,那西也不再继续质疑下去,让丹尼尔在门外稍等,他则再度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牧师长袍——这次学乖了,他是进了浴室关门才换的衣服。

    那西出门,阿哲自然不会单独留下,男人利落地佩戴好佩剑,在那西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这在丹尼尔眼里原本是个很常见的场景,可今天不知怎么地在刚刚和阿哲对上视线之后,丹尼尔对这个高大的男人就有种说不出的……大概是畏惧感吧,就算知道阿哲是那西的守护者不是什么坏人,此刻的丹尼尔却仍旧有种离他远点、甚至越远越好的冲动。

    一路过去,丹尼尔的不对劲那西多少有点察觉,但他将之归咎于丹尼尔在担心路易斯,也就没有将丹尼尔的反常放在心上。

    在丹尼尔的带领下,那西三人找到路易斯的时候,对方正在和一个鼻孔都要高到天上去、一看就知道是个贵族的青年撕逼撕得不可开交。因为暂时没有出现肢体冲突,那西也就姑且在边上听听这两人到底在撕些什么。

    毕竟搞不清楚状况就算劝架也说不到点子上。

    不管是路易斯还是来自帕提亚帝国的那个讨厌家伙,两人争执的层面好歹没有下船时看到的两人那样低级,鉴于路易斯的出身同样是个贵族,两个贵族之间的嘴炮相对而言就要显得相对来说要“优雅”一些。

    因为正式的晋职考核日还没开始,负责维护治安的守卫们并没有全部到位,此刻又是饭点,周围看热闹的人站了不少,能维持秩序的人却一个没有。

    那西被丹尼尔找来的时机已经有点晚了,两个来自敌对国的贵族已经结束了暗藏火药味的相互问候,撕完了两国政(ba)事(gua)和对方家族传(chou)闻,切入到人身攻击的点上——

    “……听说您这次是打算来晋升祭司的?”对面那傲然的高鼻孔君首先发招,他长叹一声,面上流露出深深的惋惜来:“噢,我衷心祝福您得偿所愿,您知道吧?只有那些足够高贵的人才有资格在在圣地安迪梅拉得到光明神的认可,而从您的姓氏来看,恐怕也只有我的衷心祝福才能助您一臂之力了。”

    这句话中暗含的侮辱昭然若揭,路易斯却仍然能够将镇定平静的表情保持得很好,“感激您对我的祝福,不过正如光明神冕下从不吝惜赐予我们光明之力一样,我相信比起您所谓的高贵,神殿更愿意听听全心全意为光明神冕下献祭一切的信徒的祈祷。”

    听他们的对话简直就是搞脑子,但实际上这两人的聊天内容直白版大概就是这样的——

    高鼻孔君:路易斯你这水货,你以为你很厉害吗?小爷我可是地位崇高高贵冷艳的大贵族,神殿总坛的老大们也不能小看我,识相的就赶紧给爷跪舔!

    路易斯回击:仗着自己和帕提亚帝国的大贵族世家沾那么点边你以为你屁股就能撅天上去了?光明神可不吃你这套把你那丑恶的嘴脸赶紧的收一收,往自己身上糊了点颜色还真就以为能开染坊,做梦吧傻逼!

    “哈!”高鼻孔君并不掩饰他的蔑视,视线扫过路易斯身边的人,最后居然落在了那西的身上,说出口的话变得意有所指起来:“您以为任何人都有资格成为光明神冕下的信徒?”果不其然,那位接下来的话锋一变,嘴炮的对象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像他这样一个没有姓氏的人也能被允许进入圣地,这些人就跟您一样,只配得到我的祝福了。”

    攻击来得太突然,那西表示对突然被扯进了硝烟圈感到一头雾水:‘我惹他了?我这是埋在地里也中枪吗?’

    系统赏他一个颜文字:【╮(╯▽╰)╭】

    “……”作为一个围观党,那西表示心好累。

    偏偏路易斯并没有拉兄弟一把的意思,反而还将那西一把推了出去:“祝福?我想不需要您的祝福我也能登上神祈之塔,获得属于我的神职评定。不仅是我,光明神赐福下每一位虔诚的信徒都能登上那座塔,您所谓高贵的姓氏在这里毫无作用。那西,你也是这样想的对吧?”

    语毕,路易斯和高鼻孔君居然动作一致地看向那西。

    那西:“……??!??!”什么鬼!?

    ∑(°△°|||)我和你们这两个要晋职祭司的神官不一样好吗!我还是个小牧师我只要晋级个神官就行了爬什么塔啊!求放过不行吗?!

    其实也怪不得那西有这样大的反应。

    神祈之塔与“神迹”权杖一样,是光明神赐予他最宠爱的信徒的神器,在光明神殿的三大圣物中排位第二,从光明神的宠儿——那位名声显赫的教皇逝世之后,就没人能再发挥出它的真正力量,然而与“神迹”不一样的是,经过后人的不断研究与开发,终于有一天,神祈之塔向人们敞开了紧闭的大门。

    但能够进塔却并不意味着成为塔的主人,时至今日神器仍未有对谁认主的纪录,人们所发现的它的作用,仅仅是向光明神的信徒们开放了历练的场所而已。

    没错,登塔是需要实力的,能够爬到哪一层完全由信徒的实力来决定。

    然而因为神祈之塔本体是神器,并不是所有神职人员都能承受神器的力量,光是从外部就能感受到不小的威压,离得越近威压越大,要是进入到塔内,要承受的威压只多不少,再加上历练的内容……也许高阶神职人员能在承受住神器威压的同时在历练中自保,但低阶神职人员可就不一定了。

    因此,祭司以下职位的晋级考核一般都不会用到神祈之塔,取而代之的是由教皇来决定每一期晋级考核的内容是什么——当然了,即使神殿并不推崇祭司以下的神职人员选择登塔这种方式来通过考核,但如果有哪位神职人员想要主动申请挑战登塔也是完全允许的。

    反正看热闹不嫌多,万一出了个天才呢?

    作为一个低阶神职人员,那西真心表示围观有风险,选地需谨慎:‘路易斯个白眼狼!早知道就不好心来劝架了!来也不应该站那么近的!┭┮﹏┭┮’

    系统却用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给他发了一句:【精神上同情你哟(~ ̄▽ ̄)ノ不过反正以宿主的能力爬那个塔绰绰有余啦。】‘……’那西面不改色、艰难地给自己顺了口气:‘友尽!’

    只不过心里腹诽归腹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落了路易斯的面子,再说了,如果在这里否定了路易斯的那句话,他以后在光明神殿注定会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但如果点了头,恐怕就得跟着这两人一起去登神祈之塔……哪边他都不想选啊!

    这两人俨然已经把信徒归做两方阵营,而那西只能选一方加入,并且他也只有选择站在路易斯这一边。

    那西将手放到背后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从刚才他就感觉到站他身后的阿哲浑身不断散发出的低气压,把他的护卫暂时安抚住之后,那西叹了口气。

    “是的,路易斯。”他只能不情不愿地说出了违心之语:“我不能更赞同你的看法。”

    第33章

    既然决定了是用登神祈之塔的这一特殊方式来进行晋职考核,那么由教皇大人决定并发布的考核内容那西也没必要去听了,他和路易斯、以及那位来自帕提亚帝国的傲慢贵族的晋职考核申请被单独拎了出来,放在了教皇大人的书桌上。

    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鉴于已经有太长时间没人选择这种特殊的晋职方式,这回一下子来了三个小家伙说要登塔,教皇大人立刻就把这三个小家伙的晋职考核申请放在最优先处理的位置,羽毛笔一挥,利落地就给签妥了。

    而日子就放在了普通级别的晋职考核之前。

    那西听到这“噩耗”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样定下的考核时间意味着他们只来得及做些心理准备,再多的也就不要想了。

    不过相对的也有好处——登神祈之塔这种特殊考核方式在考核用时上将大大缩短,相比普通级别的晋职考核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登塔就像是快刀斩乱麻,考核完成就能走人,速度那是杠杠的。

    具体的时间嘛,就拿一个从各方面都表现出色的神职人员来举例,如果不掺水分而是有真本事的话,从牧师晋级到神官也就是半天到一天的事。从底层爬到高层,需要的时间会随着楼层的增加而增加,难度亦然。

    神祈之塔这件神器在没有认主的情况下,能够提供给光明神信徒们的考核范围能有三个级别,分别为牧师→神官,神官→祭司,祭司→主教。神祈之塔一共有十层,每一级晋职都需要向上登三层,在第三、第六和第九层分别有对应的休息室。

    至于第十层,那是教皇级别的人才有资格进的地方,当然前提是——这位教皇有足够的本事让神祈之塔认其为主,不然就算是成为了教皇也无法进入那里。传说神祈之塔的第十层里有光明神赐予的光之传承,要不是神祈之塔被光明神殿保护在势力范围之内,暂且不提神祈之塔作为神器有多少人对它垂涎三尺,恐怕单就凭光之传承这一个名头,就足以让世人不惜任何代价抢夺。

    在那西眼里看来,以登神祈之塔这种特殊方式来晋职都是计划以外的事,更别提说对神祈之塔第十层有什么想法,对他而言,只要爬上三层就算完成任务了。然而正如系统之前调侃他时说的那样,以他现在的能力用登塔的方式来晋级神官理论上是没什么问题,能再往上走多远都是超额完成目标,姑且就算自测能力了吧。

    那西自我调节的能力还算不错,毕竟已经被迫接受了登塔的晋级考核方式,他就得尽量把事情往好处想。

    只不过,那西可以轻松改变自己的想法,不代表他的护卫能和他达成共识,眼看着考核的方式已经有了定论,并且连登塔的日子都给定下来了,一回到侧殿的客房里阿哲就发作了……还是以一种相当奇怪的方式。

    那西被他的护卫压在门背后的时候脸上尚且带着几分不解:“阿哲……?”他的这位护卫是怎么了?

    高大的黑发剑士攥着双拳的手分别撑在那西的头部两侧,直直地望向那西的黑眸里有一丝阴翳:“那个该死的贵族拖你下水你怎么不拒绝?”

    “……我怎么拒绝?”那西已经接受了这回得用不一样的方式来晋职成神官,实事求是地说道,“你也看出来了,明面上说神权凌驾于王权之上,可实际上能做到这一点的整个光明神殿恐怕都找不出几个来。”那西在神殿的这五年里什么样的事情都见得差不多了,他压低了声音,“神殿里有哪个人是干净的——根本没有!大陆灾变之后的这段时间,神权被颠覆的势头越来越明显,恐怕……刚才那个局面你也不是没看到,如果我不顺着路易斯的话说下去,不选择一个阵营,我这个‘没有姓氏的下等人’就连虔诚的信徒也当不成了!”

    雷哲紧皱眉头“啧”了一声,不爽道:“你们这些光明教徒就是麻烦多!”

    在黑暗大陆就是用拳头说话,谁的力量更强就听谁的,哪有像那两个破烂贵族就连嘴炮也要绕着弯子来。

    那西哂然:“这话你也不是第一天说了。不喜欢的话,我也并不勉强你一直跟着我?”

    闻言,雷哲顿时一眯眼,右手过来捏住那西的下颔,俊脸凑近,语气危险态度却挺暧昧:“你就是这么对保护了你五年的人的?”这话魔王大人说得一点不心虚,横竖剑士“阿哲”是他的力量凝成的傀儡,在某种意义上就等同于雷哲的分身,他的分身保护了那西这么长时间,自然也就是他的功劳了。

    两人相距极近,那西甚至能够感觉到阿哲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微痒的感觉令人不适。

    那西自从五年前雷莎失踪之后就极少再与人这样亲近,近距离的接触让他微微皱眉。青年反扣住他的护卫的手,将自己的下巴解救出来,反手去揪对方的领口,一贯温和的态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带着浓浓不悦的威胁:“听着,你呆在我身边可不是我要求的!”

    “阿哲”在失忆状态下在那西身边守了那么久,身为傀儡思想也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限制,和那西共有的话题并不算多,也不会像雷哲这样对那西动手动脚,平日里“阿哲”习惯性的三两句讽刺的话在那西眼里都是能够包容的部分,因此两人相处多年,连一次争执都没起过。

    反而雷哲融合了“阿哲”这个傀儡连半天都没有,就踩了那西的雷池,看到那西的这样一面,雷哲还挺惊讶。

    五年前那脾气甚好的小家伙现在也长成带刺的玫瑰了,魔王大人对此感到很是新鲜,勾了那西脸颊边一缕浅金色的发捏在指尖摩挲两下,颇有些好奇地说出自己的感想:“你居然也会生气。”

    那西愣了愣。

    “这次是我的错,我很抱歉。”见那西愣神,雷哲却出人意料地开始承认错误:“我不该以偏概全,只不过有一点我必须得澄清——在我眼里你和那些麻烦的家伙们不一样,对我来说,你是最特别的。”一边这么说着,雷哲侧了侧头,低沉的嗓音仿佛就压在那西的耳边响起,声线醇厚甚至带了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诱惑。

    那西偏头,将自己的耳朵从雷哲的音波攻击范围内挪了出来,神色却已恢复正常:“哦?按你这么说,接下来你是想把刚才抱怨那贵族拖我下水的事归咎于你在担心我吗?你怕我无法顺利通过考核?”

    将那西的全程反应尽收眼底的雷哲顿了顿,爽快地应了:“……对。”

    “我对登塔考核晋职并无畏惧。”那西露出一抹微笑,疏离又礼貌地道:“谢谢你的关心。”

    雷哲心里咯噔一声。

    他心里大概明白了什么——从融合了傀儡来到那西身边之后,他就一直感觉到对方身上有点不对劲,现在他知道那是什么了。

    无论是那西对谁都一视同仁的表现、抗拒他人亲近的态度,抑或是那双被雷哲惦念了整整五年的浅蓝眸里无波无澜的冰冷之色,都只说明一个事实:五年前的那个被稍稍一逗就会害羞的孩子,已经不在了。

    xxxx

    第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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