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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节

    天降金山不好拿 作者:金樽半盏

    第4节

    他想了一下,打算先找一个地方吃饭。身份被冒用的事情可大可小,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多少有点头痛。明天就是外公的生日,怎么过去又是一说。

    虽然郑书和马晓海是见过自己的,但是马晓海还在医院昏迷不醒,而郑书那边却未必好说。李贺早已不算是个单纯的孩子。回国后遇到的种种让他本能地觉得有什么人在针对自己。比如身份的问题,明明可以直接拿着信用卡和钱就走,却偏要画蛇添足地以自己的身份退房离开。这种行为绝对不是简单的偷窃那么简单。

    途中买了一杯咖啡,温热的饮料进入腹中之后让李贺觉得全身都暖和起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走到了一个公园边。东海市是一个非常繁华的大城市。市中心附近的公园虽然不会有多大,但是景观方面却是非常不错的。

    李贺一边慢慢踱着步子一边看着几个保姆模样的中年女人带着孩子在聊天。整个场面让人觉得非常温馨,连带着空气都不那么寒冷了。

    找了一个看起来还算是干净的长椅坐下来,李贺看着眼前的雕塑小口小口地喝着咖啡,味道和国外喝的有些区别,不过不算难喝。

    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从后面伸出,还没等李贺反应过来手中就是一空。原本还有小半杯的咖啡已经落入了那人的手里,眉眼之间全是温柔。

    “你喜欢纯黑咖啡?”还没等李贺说什么,就着纸杯就是一口,非常豪爽地一口气喝光。李贺也懒得提醒他这是自己喝过的。面对一个绅士,怎么做都有他的道理吧。

    将纸杯丢到旁边的垃圾桶中,何霆也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李贺身边。大手伸到他外套的口袋里,捏住纤细修长手指,眼角都是慢慢的笑意。

    李贺努力掩盖住心里的暖意,但是嘴角往下撇了两次,最终还是放弃了。任由那抹淡淡的得意浮上自己的脸上,嘴角也是弯得高高的,看起来还带着两三分的得意。

    “你怎么来了?”李贺用手指勾勾对方的掌心,精心修剪过的之间在何霆手中不安分地挑衅着,而手指的主人却依旧是面带无辜。何霆的心也跟着被撩拨得痒痒得,看着眼前得小家伙更是多了几分可爱。

    “没事,就是想看看你。”绅士何的情话技能一向是慢点,尤其是一本正经地说出来的时候,完全没有一点尴尬和害羞。

    李贺也就吃他这一套,手指在被攥紧之后嘴角更是扬得高起来几分:“何家得孩子就真得这么悠闲?我看得都要羡慕了。”

    “在你的事情上,无论怎么样我都有空。”真的是张口就来啊。李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这个给你。”李贺想了一下,把手里的围巾递给何霆。既然对方说情话说得那么顺溜,给点奖励也是理所当然的。

    何霆也不客气,当着李贺的面就把礼物拆开然后看了一下围巾,又扫了一眼对方脖子上的,然后直接交给李贺。

    “不喜欢?”李贺挑了一下眉毛,他一直对自己的审美很有自信。如果被何霆这么退回来的话,估计以后是不会再给他送礼物了。

    “帮我戴起来。”何霆并不打算在李贺面前隐瞒自己的的情绪。他带着点撒娇的味道握住李贺的手:“你挑的,你负责。”

    李贺嘴角抽了一下,有点无奈地将标签拆下来,然后细心地围到绅士何的脖子上。

    他做的很认真,两人之间的距离又很靠近,何霆可以清楚地看见李贺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在自己面前煽动者,无一不带着诱惑的感觉。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何霆一把揽住了李贺的腰。

    即便是穿着厚厚的大衣,李贺的腰相对于一个成年男子来说还是细了。

    “一起吃午饭吧。”轻轻在李贺的嘴角上印下一个吻,何霆就把下巴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双手还算老实没有四处挪动,却是牢牢地固定在对方的腰部。

    “吃饭就吃饭,你先松手。”李贺觉得有点窘迫。好在附近都没什么人,只是在很远的地方有几个孩子在玩,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推了推某绅士的肩膀,半响才把自己解脱出来。

    何霆毫不避讳地牵起李贺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我订了一家不错的餐厅。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李贺没有问你为什么会知道时间,也没有问你为什么会找到我。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说出来的话,味道就要淡了不少。

    吃饭的地方是在一处临江的酒楼里。的包厢一般都是要提前预定的。不过何霆到底是何家的人,就算不在帝都也还是能有些其他的优待。

    房间也就20多平方米,最多可以坐五六个人,如今就剩下李贺和他,两人面对面的,一边吃着热辣辣的火锅,一边看着深秋的江景。

    火辣辣的辣锅把小家伙的双唇烫得通红,原本就白皙透明的肤色更是多了一层粉红。被辣椒刺激的缘故,大大的杏眼变得湿漉漉的,眼珠随便一转边带着粼粼波光,看起来美味极了。

    “这么喜欢吃辣?别太着急了。”何霆又捞了一勺冻豆腐放到小家伙的碗里:“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别说辣椒,就是稍微重口一点的食物你都不喜欢。”

    李贺也不客气,一筷子抢走何霆刚烫好的羊肉,放在碗里蘸酱之后大口咀嚼。红口白牙,嫩舌翻动,没一会儿,一大块羊肉就消失在他的唇齿之间,只留下那么一点红色的酱汁挂在嘴角,满眼的色香味俱全。

    原本就是乌黑的双眼变得更加深沉了。浮现在脸上的温和笑容也消散得无影无踪。他的眼神锐利得如同带着倒钩得箭矢,扎到李贺的身上就不肯下来,非要去拔的话,必然会带出一块血淋淋的嫩肉。

    李贺似乎全无察觉,只是用筷子夹起一块烫好的牛肉,也不吹吹,直接戳到绅士何的嘴边:“光看不吃,你是和尚吗?”

    何霆也不嫌弃,直接张口,一点都不含糊地将牛肉吃掉,眼神却是依旧盯着对方。

    “光看不吃,肉可全归我了。”李贺还是不回应他的眼神。何霆的目光实在是太过具有侵略感,直接对上的话,李贺觉得自己会在一瞬间被吞没。

    眼看着用目光是勾搭不到了,绅士何也不老实,桌子下面一点一点碰着小家伙的腿,表面上却依旧是没有半点波澜。

    伸手掐了一下似乎伸进中间的那条长腿,李贺丢了一个白眼给对方:“说好了吃午饭,你又在闹什么?”

    “我想吃肉!”此肉非彼肉,大家心里都清楚。李贺顿时觉得耳根都红了起来:“那我再叫两盘?”

    “我就当你答应了。”何霆压根就没给他回旋的余地,眼角带出的满足如同偷到了小鸡仔的黄鼠狼。

    这顿饭吃的你来我往,情波暗动……

    下午自然是回到昨晚的住处,两个人一个是吃的太饱,另一个显然是饿的有点过分。

    回到小客厅里,李贺就这么靠在何霆的身边,哼哼着,似乎刚才真的吃撑了。

    “是这里吗?”何霆轻柔地为小家伙揉着肚子,连声音都温柔得可以溺死人:“火锅就这么好吃?喜欢的话,我天天陪你吃。”

    李贺抬眼看着男人几近完美的测验,促狭的念头一闪而过:“没办法,秀色可餐嘛。”

    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含住了舌头,连带着直接扑倒在贵妃榻上,好一阵唇齿相交,等到再度被放开的时候,李贺的脸上比胭脂还要红上三分。

    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大中午的,再这么下去真要把持不住了。李贺知道自己一直喜欢何霆,对方对自己也算得上非常娇宠,虽然不知道以后如何,但是现在得感觉当真是充满了恋爱的味道。

    “有个正经的事情和你说。”好容易才爬起来,李贺也不勉强自己能彻底从绅士何的怀里□□。

    “证件没拿到?”何霆把小家伙抱到腿上,单手把玩着他的白皙手腕。上面的檀香木佛珠是自己特意戴上的,看上去顺眼极了。

    李贺也不奇怪何霆能知道,毕竟刷的是别人的信用卡:“不止是卡被透支,连身份都被冒用了。”

    “身份?”何霆玩味地念叨了一下这个词:“看起来你比预料中的还要贵重。”

    “说正经的,我担心明天去参加葬礼的时候有冲突。”自己的身份被人拿走,绝对不是简单的刷爆信用卡,一定还有别的什么目的。马家的外孙,即便是养女的儿子也有他的价值的。

    “这好办,明天和我一起过去。”

    ?

    ☆、葬礼(上)

    ?  李贺原本觉得何霆总是有办法的,所以身份被冒用的事情倒不是有多放在心上。只是在何霆这边提一句,有那么一点撒娇的小心思在里面。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何霆居然要和他一起过去。这实在有点夸张。

    “你是何家的嫡孙。这么过去看我外公是不是不太好?”何家的嫡孙代表的往往是何家的态度。何家马家之前并没有太多的交集,这么贸然过去,似乎有点太过吸引注意力了。

    何霆笑了笑:“怎么?还不肯带我去见你家里人。”

    李贺皱了一下鼻子:“说正经的。马家这边乱的要命,这时候你添乱做什么。我虽然丢了身份证明,但是助理郑书认识我。过去应该没问题。”

    “我的轻巧,万一那个郑书不承认认识你呢?倒是在灵堂上闹起来,马家的面子不说,你说定要吃亏。”

    李贺一龇牙,没说什么。何霆的考虑很有道理,不过他要是真的过去还是会很麻烦的。何霆当然明白李贺的想法,想抱着小家伙不紧不慢地说着自己的计划:“我到这里修养确实有人知道。不过很多人也只是知道何家有个不受宠的旁支受伤而已。”

    关于何霆是何家嫡孙的事情,其实知道的人很少。或者说,何霆至今都没有在什么公开场合以何家嫡孙的身份出现。他之前的大部分人生都被藏在暗处,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似乎有什么需要保密的。

    因此,如果只是以何家旁支的身份过去拜祭,倒是会少很多麻烦。

    李贺狐疑地看着某绅士:“可以吗?”

    “我说可以就可以。”何霆在小家伙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你作为我的助理一起过去。反正只是拜祭,没什么问题。要是葬礼上没有出现意外,事后再和家里的长辈说清楚就好了。”

    “嗯。”背后有绅士何站着,李贺觉得非常安心:“不过万一把你卷进去的话,不是不太好。”

    “我心里有数,你做好自己的事就成了。”何霆毕竟比李贺要大上六岁。再加上他的出身和经历,李贺也不会质疑何霆的决定。如果不会连累到何霆的话,李贺承认,他很喜欢现在的相处模式。

    “要我做你的助理?真是好大的脸面!”李贺捏了一下何霆的鼻子,结果被某绅士一口咬住手腕掀翻在沙发上,一时间,整个房间□□无边。

    李贺是第一次,何霆似乎也不算熟练。开始的时候确实很不舒服,尤其是在第一次进入的时候,小家伙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在绅士何的肩膀上盖章。事后看那伤口,狰狞得有点过分凶残。

    事后瘫倒在床上,李贺觉得自己全身得骨头都碎了,连一根小指都动不了。只能挺着肚皮大喘气,看起来又多了几分可怜。

    终于得偿所愿,虽然没吃饱,但是也全是狠狠咬下一块肉,某绅士的心情自然也是万分的好。体贴地把小家伙抱到浴室里搓个干净,然后仔细地用毛巾擦干身上的水。

    李贺虽然不够壮实,但是胜在比例好,身材的线条也是一流的。

    当手指划过尾椎的时候,何霆的呼吸又急促起来。不过考虑到小家伙到底是第一次,非要由着自己的性子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要了他的小命。何霆以前就稀罕小家伙,从来就没想委屈过李贺。自然也只能委屈了自己。

    被绅士洗的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李贺也觉得浑身轻松起来。刚才的春风一度虽然开始难受,但是到了后面真的是越来越舒服。尤其是恍惚间偷看何霆的表情,那种舒爽毫不戒备的神态更是戳中了李贺的心口。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至少现在这个绅士是自己的。抱着这样的满足,小家伙乖乖地被绅士何抱再怀里,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因为睡得早,第二天李贺起来的时候天也刚亮。趴在窗台上看了一会绅士何打拳,就别别扭扭地过去梳洗了。

    昨晚某绅士还算是很克制的,李贺也没受伤,早上起来除了觉得身后不太适应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最多是上下楼的时候揍慢一点也就不碍事了。

    早饭比之前的还要清淡一点,应该是考虑到昨天晚上的剧烈运动。李贺的胃口不太好,皱着眉毛喝了两口之后就不打算再动了。反观绅士何,胃口倒是一如既往地大。看着他在那里吃个不停,李贺觉得胃口也好了许多。

    葬礼的地点并不是在马家老宅,反而是一家有名的洋教堂里。这是之前马老太爷捐赠的,葬礼也是指定在这里举行。

    何霆和李贺到达的时间不算早,大约避开了马家宗族这边的人,掐着朋友与生意伙伴这个时间段过来。

    虽然没有帖子,直接报了何家的名头进来却也被热情地接待。李贺注意到自己的大舅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带着自己的大表哥马晓天一起。虽然多少年都没见过了,不过他还带着少年时代的痕迹。

    高高瘦瘦的身材,圆圆的脸蛋,笑的非常温和,很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至于马家其他人,看起来脸上虽然悲痛,不过多半也是做样子的。毕竟马老太爷那么大的年纪,最近几年身体也不太好,大家心里都有准备的。

    而且老叶子撒手之后,百亿家产更是让人眼热。定力差一点的,眼神里都是想要分家产的迫切。所以,整个葬礼现场比起追悼来说,更像是东海市上层交际圈。实际上也是这么一个意思。

    光是前面走过场的几位,都是能在门户网站上看到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连李贺这样的外来海龟也能认得出来。看得出,大家都很捧马家的场。

    李贺过来的时候接受绅士何的变装提议,给自己稍微化妆遮掩了一下。在换了一个发型,贴了胡子之后,某绅士又体贴地附赠了一副平光眼镜。再搭配一套得体的黑西装,整个人都非常符合贴身助理的设定。

    说到贴身,在车里的时候确实贴的很紧。

    确定没人认出自己后,李贺跟在何霆身后鞠躬行礼,然后接着大家寒暄的时候四处走了一圈,如愿以偿地发现了冒牌的李大少。

    李贺看见冒牌货的时候,那位正在对一位过来的美女献殷勤。他的身高体态都和李贺有四五分相似,五官不知道是化妆还是模仿的缘故,看起来也很接近。不过,比起李贺来说,这个冒牌货现在更懂得讨好女士。几句之间就把人捧得舒舒服服得。

    那技巧,那情商,不做男公关真得可惜了。

    带着满肚子的腹诽,李贺明智地没有惊动冒牌货。尤其是在看到郑书和冒牌货谈笑风生的时候,李贺越发地觉得自己没有暴露是正确的。外公的助理显然有着很大阴谋。

    “在看什么呢?这么专心?”在应付完几个似乎上来拉关系的暴发户之后,绅士何很不地道地将阿忠推出来顶缸。从刚才开始,他的注意力都是在小家伙的身上。虽然知道李贺没别的意思,但是总把目光放在别的男人身上,这一点让绅士何还是觉得不爽。

    李贺悄悄地将某绅士拉到一边,指着那边的冒牌货说:“果然,有人冒充我。他和我很像。”

    何霆挑剔地将冒牌货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伪劣的山寨版,气质差太多了。”

    李大少满意地点点头,会说话。

    看着小家伙脸上傲娇的表情,何霆的眼神也更加露骨起来。要不是还在意旁边有人,说不定早就把他拖到别的地方为所欲为了。

    默不作声地掐了一下某只不规矩的手,李贺正色说:“安静点,有人过来了。”

    他说的人是马晓天。作为马家的嫡系长孙,自然是跟着父亲身后接待比较重要的客人。虽然马老太爷有立遗嘱,但是按照传统,作为长房这一支,他们必然是拿大头无疑。其他各房就算在眼红也是没奈何的。毕竟,就算是单轮个人,马晓天的能力长相也是年青一代的佼佼者。

    “没想到何先生能够亲临祖父的葬礼,我们马家真是倍感荣幸。”马晓天非常有礼貌地与某绅士握手。李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总觉得这个大表哥的感觉和某绅士妆模作样的时候非常类似。难道又是一个写作绅士读作变态的家伙?

    或许是看在李贺的面子上,何霆还是耐心多和马晓天说了几句。不过也特别声明自己没有其他的意思,不过是疗养期间出去散心的时候过来瞻仰一下老爷子。虽然,马家是暴发户,但是老太爷的发家史还是有那么些传奇色彩的。有机会只是进来表达一下对老一辈人的尊重。

    两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突然从里面传来一阵喧闹。一个晶莹的水晶杯带着残余的些许红酒在半空中划过,非常敬业地为好几位宾客身上加了些许殷红的点缀。

    接着,一声尖利的哭号传出来,还夹着凌乱的脚步声。

    “你个小杂种,你居然还有脸过来!”

    ?

    ☆、葬礼(下)

    ?  这嗓音,这气势,李贺一听就想起来是谁了。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小姨马秋红。对于这个小姨,李贺还是有些印象的。泼辣、有想法本质上还算是个千金小姐,别的都好,就是有点情绪化。不然,当年也不会被一个穷小子几句软化就哄得嫁了人。事后后悔的时候,也是冲着什么都不要,拉着儿子就回了娘家。

    总之,是个不好招惹的角色。

    既然是个不好惹的角色,那么招惹她的那位恐怕就不妙了。再怎么说,马秋红都是马家的女儿,就算老太爷走了,家里的哥哥姐姐还是会护着她的。

    没等李贺在肚子里把那些弯弯绕想清楚,就看见一个年轻人略带狼狈地走出来。他也穿着黑色的西装,看起来本事精神利落的模样,只是走路的姿态有些不稳,看样子刚才确实和人发生了冲突。

    不过,等李贺看到他的脸的时候,眼睛却是微微眯起来了。这人居然就是那个冒牌货。

    想来也是,之前马晓海是因为接自己才出了意外,马秋红作为他的母亲,就算当时不知道,事后也必然会清楚的。看着一起车祸的人没事,自己的孩子却一直在医院里做个植物人,没有对比也就算了。就这么直接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没什么表示,是人都不会觉得爽快,更何况这位还是被娇宠了一辈子的火爆脾气。

    呵呵,让你冒充我的身份,现在倒霉了吧。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性子,李贺默默地移动了脚步,然后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好位置,打算看看接下来的好戏。

    没错,就是接下来的好戏。葬礼还没结束,冒牌货既然顶着李贺的身份就更不可能中途离开。只要他还想和马家攀上关系,那么再麻烦也得忍着。况且,要不是冲着李贺和马家的关系,这位也断然没有理由冒充。

    李贺扫了一眼,这次应该是马家的家里聚会,老爷子手下的那几位助理都不在。虽说有个亲疏远近的区分。但是别人不说,光是老管家威廉在老爷子身边就呆了几十年的时间,比起亲儿子也不算多见外。居然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没有出现,想来两边肯定出了不小的矛盾。

    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捏了一下,李贺回头望去,就看见自家绅士略微有点不悦地望着自己。李贺愣了一下,立刻想起来,今天为了能够更好地冒充何霆的助理,在出门前擅自把手链拿下来了。

    那款檀香木的手链实在是太过罕见,一个小助理戴着怎么看都有点过于惹眼。不过这不太好明说,毕竟是何霆送的。万一被误会的话就比较麻烦了。

    于是,李贺不做声地用手指挠了一下绅士何的掌心,脸上带了点讨好的神色。那意思就是有什么问题回家再说。先顾着眼前。

    绅士何当然看得懂小家伙的意思,眼神顿时晦暗了几分。好在李贺的注意力都在冒牌货身上,完全没注意到这位心里再打什么算盘。真可惜,明知道身边是匹狼,却是当狗一般不防着。

    冒牌货尴尬地接过马晓天的手帕,在身上稍微擦了一下:“大表哥,见笑了。”

    马晓天摇摇头:“晓海一直都是个晓海脾气。当年和你关系又好,没人吩咐就过来接你,没想到居然出事了。”他的语气非常真挚,听着就让人觉得非常惋惜。

    两人的声音都不大,但是架不住李贺在旁边仔细听。等马晓天的话说出口,他也愣了一下。李贺记得,马晓海和他说过,是大表哥让他过来接人的。怎么大表哥现在却说是马晓海的主意。难道是马晓海说谎了?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马晓天,李贺觉得,或许是自己这位大表哥在说谎。至于为什么,怕是不相信这位冒牌货吧。

    两人正说这,就看见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从里面冲了出来。她的身材中等,体态倒是还算婀娜,五官很清秀,虽然没有上妆看起来很憔悴,但是底子很好,一看就知道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位大美人。

    没错,这位就是马晓海的亲妈马秋红。

    就见马秋红一把推开拉着她的另外一位女性:“二嫂,别拉着我。今天我不过是要找这个小子算账。你们谁劝也没用!”

    那位二嫂年纪大约是在五十岁上下,身材矮小,三角眼,一脸的精明相,却透着些刻薄的气息。她看着像是要拉自己的小姑子,但是明显没用力。马秋红随便挥两下子,她也就不拦着了。眼看着自己的小姑子冲着冒牌货走过去,两眼里闪着说不清的光芒。

    李贺皱起眉来,这位二舅妈永远就是看不得别人好,没事就爱招惹别人的性格从来都是让人头痛的。也就是二叔是个老好人,不然谁都不能忍她这么多年。

    那马秋红一看就从人群中看到了冒牌货,二话不说蹬蹬地冲上去,一把揪住对方的袖子:“你居然敢跑?你表哥为了你住了医院,这么多天都没露面,现在一出来就赶紧着巴结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亲戚,你们李家还真的是好大脸面。”

    她嘴里骂的是冒牌货,不过李贺也跟着老脸一红。这事他也确实做的不地道。不过之前受伤差点挂掉,现在出来还没一天就被人偷了身份,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冒牌货很可怜地又看了一眼马晓天,后者却是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了一步,想来没打算为自己这位表弟撑腰。

    “小姨,对于表哥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您知道的,我那天从山上滚下来受了伤,也是好久才养好的。没去看表哥是我的不对。等外公的葬礼完成再去您看如何?”

    “呸。葬礼完了就是等着听遗嘱了吧。我儿子好心去接你,结果出事之后把人一丢连个鬼影子都没出来。现在一看老爷子的葬礼举行了,上赶着想过来拉交情争遗产是吧。”

    “小姨,我回来可是外公亲口打的电话。”冒牌货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因为车祸没赶上见他最后一面。要是连葬礼都不出席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呸!”直接呸了冒牌货一口吐沫。马秋红冷笑道:“什么车祸,我看就是人祸!是你害了我儿子!”

    “小姨……”

    “什么个玩意儿。你要真的算个人,你表哥车祸以后为什么不打电话报警?!”

    “没有信号。”

    “没信号为什么不守着?金山路就那么长,你到是说说你跑哪里去了?”

    “我,我是去找人救援了。”

    “既然是找人救援,为什么出事后一个多月都不见?我们家到处找你,你死到哪里去了”

    “小姨,车祸我也受伤了。”

    “好,既然你也受伤了。那么能养一个月多不出来一定很重了。那你到时伤在哪里?是胳膊还是腿?到了哪家医院去治疗的?你给说!”

    “小姨,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我的意思还用说吗?那天是不是你开车出了事故?为了怕担责任把你表哥丢在一边畏罪潜逃了?”

    “小姨,我真的不是……”

    冒牌货当然说不清楚,毕竟这事本身就是谋杀。他又没参与,自然不能圆谎。如果他当时参与了就更不能说。比起参与谋杀,车祸潜逃可要好说多了。

    眼看着马秋红又要扑上去撕冒牌货,李贺默默地把脸转到一边。虽然是为了躲避暗杀,他一个多月没出现也确实有点不好说。虽然是冒牌货替自己被折腾,不过他李家大少的名声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

    还好马晓天是个知道事情了。他直接把马秋红驾到一边:“小姑。这是爷爷的葬礼。后面的琐事回家再收拾。这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咱们稍微注意一点。”

    马秋红的力气当然比不上自己的侄子,她恨恨地瞪了冒牌货一眼,趾高气昂地就走进里面了。只留下冒牌货在那里苦笑。

    后面的情况倒是还算顺利。鞠躬行礼,遗体告别,然后定的酒席请各位吃上一顿。在新夏的传统婚丧都要请吃饭的。就算老爷子生前是信洋教的也不例外。

    一般来说,马家的面子大家都是要给的。当然也有人不给,也可以不给。那个人就是何霆。

    绅士何本来无所谓吃不吃,只是在葬礼上一个年轻的妹子总是若有若无地在他眼前晃悠。掐着时间来和他搭话。这姑娘长得不错,要是换个怜香惜玉得说不定有心调侃几句。不过某绅士现在全心全意都在小家伙的身上。

    眼前的女人再好,晃着还是心烦。

    至于李贺,在免费看了一出戏之后,神情也就有点蔫吧,看起来心情也不够好。何霆知道他大约是被说内疚的,有点对不住自己的表哥。不过他有他的难处,回去哄一哄也就好了。

    至于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冒牌货,何霆已经让阿忠去查了。只要人在,总是可以找到线索的。

    把小家伙拖到车里,何霆直接吩咐司机开回去。李贺把头埋在何霆胸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两个人相处

    ?  看得出李贺心情不好,何霆也就没再啰嗦什么。直接吩咐司机将车开回别墅。难得小家伙一脸的郁闷,这么时候不好好安慰一下可就太不够意思了。

    “你在担心你表哥?”何霆把一倍泡好的咖啡递给李贺。小家伙的手脚冰凉,看起来确实很不舒服。

    “没去看他确实是我的不对。”

    “你现在确实不方便。”作为恋人,有时候开导只是帮着推卸责任:“等到事情解决了,我们一起去看他好了。”

    李贺点点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现在都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而且身份又被人顶替了,就这么直接过去看望马晓海,说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说起来,我更在意的是那个冒名顶替的。”何霆把话题转到了今天遇见的冒牌货身上:“他看起来似乎得到了马家的承认。这个人长得似乎和你还有点像。”

    李贺点点头:“这个应该是有预谋的。不过郑书见过我的样子,要是他出现在郑书面前的话,应该会被揭穿。”

    “如果他们是一伙的话,那就不会。”何霆把小家伙搂到怀里,用下巴蹭了蹭他毛茸茸的头顶:“我总觉得是冲你来的。回头查一查好了。”

    “冒充我到底有什么好处?”李贺没有拒绝这份亲昵,他蹭了蹭绅士何的胸膛:“我不过是马家养女的孩子。”

    “总是有原因的。”绅士何被小家伙这么一蹭,顿时有点把持不住了。他的手慢慢地往下摸着,适时地捏了捏那团丰润:“有我在不用想太多……”

    不是不用想,而是根本没法想吧。

    绅士何自从上回开禁以后,就是真的食髓知味,总想着再来几次。之前因为顾念小家伙是第一次,所以压根不敢放。纵。今天难得气氛好,送到嘴里的肉可是绝对不能这么放过。

    李贺觉得自己的男神变成绅士已经算是很大的冲击了,但是现在扑在自己身上的这只已经彻底变身为狼了。尤其是自己的双膝被压在胸膛上的时候,他都震惊于自己的柔韧性如此之强。至于身后的那处,更是扩张到无法想象的地步。但是被来回进出的滋味却又是好得无法言喻。

    绅士何几乎是使尽全力征伐着小家伙,身下的紧致真的是让他欲罢不能,再加上小家伙嘴巴里发出的销魂声音,更是让他精神振奋。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全是泪花,光是看着就让人忍耐不住。

    他一边亲吻着微微张开的嘴角,一边加紧着鞭挞小家伙的柔软之处,恨不得久居此地,永不分开……

    这一夜到底是怎么过的,其实李贺也不是很清楚。他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的。一边是全身酥软舒适,一边是绅士何的软言爱语。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点不适应的,但是越到后面就越觉得非常舒爽。

    不过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到了中午,那个绅士也不在身边,只留下自己陷在柔软的被窝中,浑身无力地趴着,动都不能动。

    李贺张开嘴,刚想说什么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根本发不出什么清楚的声音。一回想昨晚的那些举动,他挫败地将脑袋再度埋入被子中,果然,和变态呆久了人是会堕落的。

    与此同时,何霆正在书房里听取阿忠的报告。

    “你是说三天后马家将公布遗嘱?”何霆的眉毛轻挑了一下,原本俊逸的脸上更是多了几分夺目的神采。一看就知道昨天晚上吃的很饱。

    阿忠假装没看到老板餍足的神态,依旧呆板地报告着:“所有马家的成员都在被邀请的名单上。不过因为马晓海还在医院没有办法出席。”

    “恩,李贺呢?”

    “作为马家的外孙,他也在被邀请之列。”

    “呵,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啊。”何霆轻笑一声:“我要在第一时间知道遗嘱的内容。还有,那个冒牌货的来历尽快查清楚。”

    “是。”阿忠想了一下:“老板,之前您让我查的事情,似乎和马家也有关系。”

    “哦?”何霆皱了一下眉毛:“确定?”

    “确定。”

    一抹诡异的微笑浮现在绅士何的嘴角边,看来不需要找理由就可以彻底介入小家伙的生活了。虽然比预想中的麻烦,但是确实是意外之喜。也不枉费他蹲在这个地方几个月。而且,还能以这个为理由好好地和小家伙谈谈以后的事情,为自己多谋求一点福利。想到这里,绅士何的表情就更加地微妙了。

    等到李贺勉强下楼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茶的时间。他穿着家居服,扶着腰,一步一步从楼梯上挪下来。当看到肇事者一脸无所谓地翻报纸的时候,突然气不打一处来。感觉自己真的是吃了大亏啊。虽然感觉挺舒服的。

    “起来了?”何霆一眼就看出来小家伙的心情不太好,又瞅着他的姿势不对劲,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某只偷吃成功的大野猫笑得非常欠抽,不过好在手脚还算利落,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做。

    就看见何霆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李贺面前,二话不说就将人拦腰抱起来:“醒了为什么不喊我?自己下来多不方便。”如果他的声音李没有那么得意的语调的话,说不定还能让李贺感觉到几分真诚。

    “哼。”李贺的嗓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所以不打算现在和某绅士计较。

    “来,喝茶。”绅士何非常狗腿地将泡好的红茶端到小家伙的面前:“你最喜欢的锡兰。”

    李贺矜持地瞟了一眼绅士何,然后傲慢地张开嘴,一口气直接喝干,看起来真的是很渴了。

    眼看着小家伙精致的喉结在不停地蠕动,绅士何也觉得自己口渴了。当李贺的双唇再度被水滋润之后越发显得红润的时候,某绅士很不绅士地欺身过来,一口咬住的那么嫣红……

    “有完没完啊!”李贺一脚踹在某绅士的肚子上,昨晚都几次了,到现在还没够吗?再这么下去,李贺觉得自己小命堪忧啊。没有死在暗杀者手里,倒是会先挂在某人的身下,真的是太丢脸了。

    一手捞起小家伙的白皙脚,绅士不愧是绅士,直接就这么搂到了怀里:“又光着脚下来,不怕着凉?”

    李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屋里是恒温,有什么好担心的。”他的话显然没有被绅士何认同,整个人就这么再度被圈到对方的怀里。这种温暖还真的让人很难拒绝啊。

    眼见小家伙暂时老实了,何霆就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一来是为了给小家伙一个心理准备,二来算是表功的一种。那意思是,你在床上补眠的时候我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所以说我还是很体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你是说,他们准对我是因为遗嘱的原因?”虽然何霆说的有道理,但是李贺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只是养女的儿子,根本算不上正统的继承人啊。就算遗嘱里有我应该也不会有多少好处。针对我还不如针对马晓天。他才是长房长孙啊。”

    从常理上来看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现在的情况却很是微妙。首先,李贺是被老爷子亲自电话叫回来的。如果他只是一个并不重要的继承人,直接让助理电话可就足够了。李贺本来和老爷子的关系其实很是疏远,如果不重要的话,老爷子绝对不会打这个电话的。

    没有通过助理,自己亲自电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也是对助理的不信任吧。

    而在下飞机的时候,接机的是郑书。同时还有马家的人过来接。双方并没有通气,也就是说马家的人和老爷子的助理之间并不和睦。这一点在老爷子的葬礼上也看得出来。明明是为老爷子服务了几十年,葬礼上居然还没有见到威廉的面。

    威廉和郑书不同,一直是老爷子最信任的副手。他居然不出席葬礼,要说和马家人没有冲突才奇怪了。

    更有意思的是,李贺是在看望老爷子的路上被袭击的。并且不是车祸那么简单,试图暗杀他的可是专业杀手。要不是后来被何霆救了,李贺觉得自己那天晚上就交代在野外了。而后来酒店火警,然后大厅里发生的冲突也让李贺觉得是冲着自己来的。

    简而言之,有人不希望李贺活着。然而,在何霆的保护下,显然暗杀是不可能的了。所以那人就钻了空子,找了和李贺相似的人偷了证件冒充他。要知道,除了昏迷的马晓海之外,就只有郑书见过真的李贺。只要郑书不承认,这个冒牌货被揭穿的可能性非常小。

    而这么做的唯一可以想到的动机只有一个,和马老太爷的遗嘱有关。作为马老爷子的助理,很可能在立遗嘱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其中的内容。他们因此制定的针对李贺的袭击也变得顺理成章。

    “也就是说,等遗嘱公布出来,我们就知道这个推测对不对了?”李贺很轻易地就被何霆转移了注意力:“不过实话说,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外公会厚待我。这不合理。”

    ?

    ☆、贺的后手

    ?  不管怎么说,李贺至少明确了两点。首先,他被袭击不是巧合,人家明确是冲着李家大少来的。马晓海那位是附带被波及的。想到这里,李贺又觉得很是愧疚。其次,马老爷子的遗嘱里,李贺很可能占了非常大的便宜。并且这个事情很可能他的助理知道。当然,这一点要在遗嘱公布的时候才清楚。现在也只能等着。

    当然,李大少是不会乖乖地等着消息送到手上的。就算是男神何霆也不行。自从认清楚了某人的真面目是绅(变)士(态)之后,虽然憧憬破灭了,不过和何霆的关系却是亲近了很多。非要说的话是从神坛走下来的流氓。至少可以毫无心理障碍地谈恋爱了。

    不过,李贺还是不打算把何霆拖进来。虽然何霆也在帮他查遗产的事情,但是李贺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其实还在查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当年父母被杀的真相。何霆为他提供的资料虽然详细,但是依旧找不到有用的情报。除了和自己记忆力的情况不符之外,李贺真的拿不出任何有用的资料,这一点也让他非常泄气。曾经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趁着何霆不在的时候,李贺找了个理由离开别墅。他知道自己身后有两个尾巴,一般情况下也随他们去。不过今天,李贺有要见的人,所以,在连着拐了几个弯之后,总算是把阿东和阿西甩掉了。当然,李贺知道被他们找到也只是时间问题。得尽快把自己的事情处理掉。

    李贺要去的地方是城中村的棚户区。这里之前是老东海人的聚集地,建筑比较杂乱,房间也比较小,道路狭窄,而且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市里一直打算拆迁,但是市中心的地价可是一笔相当大的数字。因为资金的缘故,一直都只有纸面上的计划。因此,即便是规划了好几年,这个聚集地还是依旧存在着,并且充满活力。

    转了几个弯,李贺停在了一个狭小的楼房面前。他看了看上面的门牌号,有看了看周围乱七八糟的违章建筑,满意地挑了一下眉毛。要的就是这种隐秘的地方。

    侧身绕过堆在走廊上的杂物,李贺沿着布满水渍的水泥台阶上到了三楼。这里说是三楼,其实就是一个小阁楼。一般是租给那些外来务工人员的,总面积只有67个平方米,厨房厕所都是公用的,下雨天还容易漏雨。要不是价格实在便宜,估计根本租不出去。

    李贺用围巾捂住口鼻,嫌弃地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各种完全看不出来什么的抽象画。而这些鬼画符的中间坐的则是他今天要找的人——丁雯雯的大哥丁一。

    李贺和丁家兄妹的交情并不是简单的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非要说的话,勉强算是世交。李贺的母亲是被收养的,虽然是马老爷子好友的女儿。不过在被收养之前还是在孤儿院里住过一段时间。然后和丁家兄妹的母亲成了好友。

    后来两个女孩子分别被人收养了。丁家兄妹的母亲生活在普通人家,然后也是和普通人结婚了。两家有了孩子以后也有一些往来。后来李家出事了,丁家也因为某些原因过的不怎么样。等到李贺出国后,状况好转,需要人手的时候又找到丁家兄妹。

    丁一觉得自己是个艺术家,没有为资本家老板工作的天赋。于是把自己家的小妹扔给了李贺。一来可以有个好前途,二来也算能见识见识市面。反正有李贺在,工作薪水都不是问题。

    至于丁一自己,因为早年家境的缘故,和某些不太好的人士混的比较熟,抽身也不容易。再加上他在这行混的不错,也就暂时没有打算洗白的意思。

    李贺见他黑白道都有消息,也不再勉强丁一,反而把一些不太适合明面上处理的事情交给他。也算是给自己在国内插一个暗装,这不,有需要的时候还是能启动的。

    “哈罗。”看见李大少准时过来了,丁一算是松了一口气。之前以为李贺出事了,自家妹妹可是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打过来,非要丁一查处对方的下落。丁一当然是不会拒绝。只是还没等他查点什么,就遇到麻烦了。似乎黑白道上都有人在盯着马家盯着李贺。而且来头都不小。自己这个小虾米要是随便闯进去,别说找到李贺了,说不定自己都会尸骨无存。

    “还好还活着。”上下打量一下儿时的好友,丁一点了点头,算是问候过了:“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李贺站在屋里环视一周,没有发现可以坐下来的地方。于是他干脆站着说话:“有点事情想麻烦你。”

    “马家那边不行。”丁一一口拒绝:“不是哥们不够意思,只是刚查就遇到硬点子了。”

    “说来听听。”有时候,硬点子也是线索。

    “你知道你那个大表哥吧。”丁一想了一下,决定先从黑道上说起:“他母亲家那边可是周港有名的黑道。”

    “继续说。”

    “最近马老爷子出事以后,那边的活动就不太正常。似乎是在戒备什么。”丁一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应该是和老爷子有关系。不过黑道都在戒备,想来老爷子的手里也不是很干净。”

    李贺皱起眉毛,外公去世和黑道有关,也就是说外公和黑道有牵扯。这个倒不是不能想象,毕竟他的大儿子找的是黑道千金。但是去世却让黑道戒备起来,只是说明有什么人会危及到他们。能让周港的黑道戒备,这个能量基本不可能是简单的黑吃黑。

    联想到马晓海说过是大表哥让他来接自己的。想来自己的动作也一定会牵扯到他们。那么唯一的连接点还是只有外公的遗嘱。

    眼看李贺的表情变得严肃,丁一继续说道:“马老爷子的助理最近似乎也有动作。他们倒是没有动用周港的黑道。不过确实有几批海外的武装人员进来。身上都是有案底的,你最好小心点。”

    李贺点点头。这么说来他大致是理解了。外公的遗嘱和自己有关。也牵涉到马家和黑道,同时作为可能知道遗嘱内容的助理那边,似乎对自己有其他的想法。总的来说,无论是马甲还是助理那边都对自己的举动非常注意。

    “有没有办法知道遗嘱的内容?”

    “遗嘱在三天后公布。想知道的话,你完全可以问你的大表哥。”丁一遗憾地摆摆手:“目前这份遗嘱还藏在保险箱里。要是你真的想知道可以绑架马老爷子的私人律师,或许能知道点详细内容。”

    还有三天,李贺觉得问题不大。不过现在有个冒牌货。要是冒牌货继承了自己的那份遗产或许就会露了行踪。但是也有可能会被转移。李贺已经基本确定,这个冒牌货应该是外公助理布下的托。等到继承的部分拿到手,很可能就会被威廉他们拿到手里。如果速度够快的话,自己可能一份都捞不到。

    但是现在,却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不但身份材料被冒用,就连基因检测都做不了。他和马家没有血缘关系,根本无法证明。或许,事情可以拖上一拖。

    想到这里,和对丁一说:“你有没有办法暗地里联系上马晓天。”

    丁一翻了一个白眼:“可以是可以。不过为什么你自己不上。你是他的表弟,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总比我容易吧。”

    李贺苦笑着把自己的情况描述了一番,然后说:“你看,我现在就是一个黑户。出头说不定就被干掉了。表哥那边是敌是友我也不敢保证。就这么随便抛头露面是真的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啊。”

    丁一很同情地看了李贺一眼:“你的运气还真够背的。现在有地方住吗?我这里大概还能打个地铺。”

    李大少看了一眼满是垃圾的地面,非常嫌弃地说:“还是算了。我总有办法的。”

    “呵呵。”丁一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仿佛早就知道某人看不上自己的地方:“说吧,你要我怎么做。”

    “也没什么,你就放出一个消息,就说那个冒牌货是假的。”李贺的邀请并不让丁一觉得为难。

    “就这个?”

    “就这个。”李贺点点头:“就算马晓天不在意分财产,马家其他人也一定会在乎的。一旦收到那个李贺是冒牌货的消息,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剥夺对方的继承权。这样多少会拖上一点时间。”

    “你不怕他们真的把你的继承权也剥夺了?”

    李贺摇摇头:“这个时候他们的注意力只会关注在对方是真是假这一点,而对于是否合法结成方面应该不会想太多。况且,我对于继承外公的遗产并没有太大的想法。”

    “如果只是放出消息的话,我倒是没问题。”丁一点点头:“至于其他的,你就先自己想办法吧。”

    又和丁一交代了几句,李贺就离开了。前后不过半小时的时间,再长的话,说不定就会暴露。何霆对于自己的保护欲或者说控制欲可不是随口说说的。李贺也不打算在这方面非要和他过不去。现在是非常时期,就算有人冒充了自己,但是对方一定不会放弃干掉自己的打算。

    果然,没走出棚户区多远,李贺就看到了等在路边的汽车。那是何霆派过来的。李贺也没啰嗦,直接上车。

    ?

    ☆、两个人开诚布公

    ?  “你不该甩开保镖一个人过去。”一进房门,李贺就被请到了书房里,何霆就在那里等着他:“棚户区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不希望你再次被袭击。”

    李贺摊摊手:“再怎么说,我也有自己的私事要处理啊。我毕竟是个成年男人。”言下之意就是他并不希望被何霆太过保护。

    “丁一嘛。我知道的。”何霆似乎不打算再和李贺玩花样。实际上,今天他觉得必须开诚布公了:“我不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有些事情我觉得我需要先说清楚。”

    李贺点点头,确实,他们虽然相处的很和谐,但是有很多东西都没有明说。实际上,无论自己还是何霆,对于各自的领域范围都很敏感。虽然双方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开雷点,但是摊开来说到底是早晚的事情。

    “我喜欢你,李贺。不是随便玩玩的那种。是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我是认真的。”李贺本以为何霆说的是关于双方不要相互干涉的范围确定。没想到开头一句居然是直白得完全无法回避的表白。这让一直习惯于迂回前进的李大少无法适应。太过明白的对话把他逼的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然而,何霆似乎也不打算回避:“虽然同性婚姻法刚颁布一年,社会上对于这个不认同的也很多。不过有我在你不用担心。我是真心希望能和你走在一起。所以我希望你能全心全意信任我。你明白吗?”

    何霆说着就走到了李贺的面前,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然后非常认真地说:“其实,七年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非常喜欢你。只是那时候你太小,我也有非要做的事情。心想着,等你长大以后,如果还有机会再见我一定会追求你。”

    “当得知你到国外之后,我也是想过要放弃。毕竟你要是过的很好,我也没有理由扰乱你的生活。只是没想到,老天还是照顾我的,让我在那天见到了被追杀的你。”

    “所以我对自己说,我给过你机会,既然你又重新来到了我的面前,我是不会再防守的。而且,你也喜欢我。我看的出来。”

    李贺不得不承认,面对直白的情话他有点招架不住。这种坦诚的交流一直是他极力避免的。他心里一直有着自己的小九九,总想着不要说破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如今,这条后路被何霆彻底堵住,不管他是否愿意,都必须正面回应对方的感情。这也是李贺最不愿意面对的。

    踌躇良久,李贺知道,今天不把话说清楚的话,是没有办法善了的。于是,即便心里是万般不情愿,他也只好面对。

    深吸一口气,李贺抬起头,强迫自己面对何霆专注的目光:“对不起……”

    何霆的眼神变得晦暗起来,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用目光示意他说下去。单纯的拒绝是无法打动这个男人的,必须要有足够的理由。李贺的脑子在飞快地转动,他明白自己的所有资料应该已经到了对方的掌握之中。除了实话实说之外,他没有第二项选择,说谎只会激怒这个强力的家伙。

    “我活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李贺顿了一下:“你知道的,我的父母双亡。虽然当时的鉴定是死于火灾意外,但是我记得,他们是被杀的。出事那天我是被姐姐藏在地窖里才躲过一劫的。我知道,所有人都告诉我那是我的臆想。但是我清楚,我没有。”

    “不查出他们的死因我是不会放弃的。不管你相信不相信,这背后却是有很深的阴谋。我和我的朋友也因此遭遇过几次意外。如果我坚持查下去,我就不会有正常人的生活。”李贺迎上何霆的目光:“我不能自私的因为我的问题扰乱你的人生。你是何家的长孙,天生就该活在阳光之下。我们之间要是拥有稳定的关系,对于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你应该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然后过着属于你的世家生活。”

    噗……李贺的慷慨激昂还没有过去,就被何霆一声嗤笑扑灭了。他恼怒地看着眼前这个眉眼带笑的男人,似乎自己所遇到的问题在他看来完全不值一提。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就是这些?为了复仇所以放弃我?”何霆玩味地抚摸着李贺的嘴唇:“虽然我一直都知道你有时候严肃到脑子不开窍。不过真的没想到,到现在了你还是那么呆。”

    “喂!”

    “正如你说的,我有权有势有力量,为什么不借助我的权势去调查你父母的死因?”何霆张开双臂,将李贺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怀中:“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我心甘情愿帮你,你又何必非要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撇的那么清楚?”

    “会拖累你的。”

    “呵,”何霆轻笑一声:“权势这种东西,如果不能为重要的人使用,那又有什么意义非要拥有?”

    不能使用的权势等于没有,李贺明白何霆的意思:“会很麻烦啊。而且很可能会查很久。”

    何霆将李贺搂到怀中:“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有一辈子的时间,完全可以慢慢查。”

    “你真的不后悔?”李贺的声音闷闷的:“很可能威胁到你的安危啊。”

    “傻瓜!”何霆揉揉李贺的脑袋,毛茸茸的,手感非常好:“作为何家的长孙,我从生下来开始就是面对着各种威胁和考验。多你这点压根不算什么。况且,无论我找谁,都会有不同的危险。只要是我最亲密的人,必然是我的弱点。反正躲不掉,为什么不找自己喜欢的人呢?”

    “至于门当户对的家世什么的。到了我这个位置根本不重要。如果权势财富不能让我随心所欲的话,我又何必要他们。人活着就一辈子,至少要让自己开心。”

    “还真是任性地发言啊。”李贺多少有点妒忌地说。自己之前的那些顾虑居然在何霆眼中什么都不是。果然,男神这种生物太招人恨了。

    既然摊开了说,两人的关系自然又进了一步。在何霆再三保证没有问题之后,李贺总算放心下来。毕竟他喜欢了何霆七年,虽然后来发现对方不是男神而是绅士,但是到底是初恋,又能回应自己的感情,要说割舍当然是不忍。

    两人说着说着又滚上了大床。在一番云雨之后,李贺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确认小家伙的心结已经彻底解除,何霆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自己的书房。阿忠已经带着资料在那边等着自己的老板了。他的目光在何霆脖子上的牙印处停留了足足三秒钟,仿佛是无声地嘲讽着某些人的不自制。

    “羡慕的话就直说,光看也没你的份。”懒洋洋第坐到沙发上,何霆挑衅地对阿忠说:“觉得不爽就自己找一个。单身很好这种说法都是找不到对象的家伙自我安慰用的说辞。”

    阿忠决定不和这个炫耀星人直接对抗:“老板,之前我们调查的事情和马家那边确实有关系。”

    “哦?”

    何霆作为何家的长孙,本来就是具有相当光明的前途。当年毕业之后他并没有按照预定的计划从政,而是根据需要从事了极为隐秘的情报工作。主要的内容是针对海外势力对新夏共和国的情报渗透。其中的暗地交锋多的数不胜数。

    在何霆的指挥下,不止一次的剿灭了外海情报部门对国家发动的情报攻击。当然,他自己也遭受过大小上百次的暗杀。最后,当最大的一个目标团伙消灭之后,何霆的任务也算是彻底结束了。那些收尾工作依旧在进行,不过按照之前的安排,何霆的工作大约要从暗转到明处了。

    出于对他几年来的共组奖励,这位何家的继承人终于获得了一个疗养的机会。一边享受着难得的无所事事,一边追查着那些外海间谍的残部。日子过的也算是轻松自在。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贺恰巧出现在他的眼前。顿时,孤寂已久的心灵升起了对爱情的向往。本来一直藏在心里的那份奢望终于可以见到天日。何霆是怎么都不会轻易放弃的。哪怕是刀山火海他都敢走个来回。

    “李少双亲的死亡记录做的非常完美。大致上确实查不到漏洞。”阿忠说道:“虽然李少坚持他的父母是被杀的。但是因为没有证据,大家都觉得是他的幻觉。因此李少还特意做过心理治疗。”

    “李少的心里治疗是在海外做的。经过了深度催眠。”阿忠把资料递给何霆:“那名治疗师非常有水平,他确认自己完全诱发了李贺当年的记忆。而那段他父母双亡的记忆确实是真的。更重要的是,在治疗之后一周,那名治疗师死于一场车祸。”

    “我们在事故方面查不到线索,就把目标转移到了相关人员上面。然后,在一个偶然的线索里发现,马老太爷的身后似乎有着看不见的黑手。”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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