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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综漫]穿越是为了征服世界 作者:尼兹

    第10节

    要是魔女不幸得胜……咳咳,那反骨仔白兰大概也会被扔进来,跟他一起享受灌装保险的美妙体验吧。

    ——

    在甜点做成的巨大城堡里面,极道魔女依格莉丝最近的心情非常不错。

    在棍棒神域、过去日记、日姬以及菲特今晚留下来的世界被她逐一毁灭之后,家庭教师的世界也有条不紊地按照计划一点点走向破灭。虽说在这条枝干上衍生出的平行世界依然茂盛繁多,但作为主枝干的这个原始世界,已经濒临枯竭了。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耶?

    恶名昭着的欺诈者相当得意,几乎确认了这条枝干以及生长在其上的树叶很快都会枯萎,而这一切,又将成为点缀在她血色裙裳上的又一个赫赫战果。

    依格莉娅跟依格莉切那两个废物,加起来还没有她一个人拿下的成就多呢。所以只有她才有着最接近他的殊荣地位啊,即使同为从主体中分裂而出的人类情感,果然还是只有恶念所化的她才是毁灭之王最贴心的帮手。

    再想起灭亡之种从很早之前就埋下了的巨人世界,骄傲的魔女感觉胸前飘扬的红领巾更为鲜艳了。虽说中途被那个讨厌的家伙插手了两次,但这又怎么阻挡的了欺诈者的阴谋呢?

    哼哼哼,葛迪尔那个老不死的庸碌废物,要是安安静静地按照她的吩咐监视世界毁灭不就好了,偏偏被奥丁煽动着起了帮助人类还要拯救巨人的心思,最后还不是分分钟被圣典的力量改写过去修正历史给抹杀掉了。

    真可惜,要是葛迪尔能老实点的话,还能活到世界破灭走向终焉再跟着一起死。现在徒劳地扑腾一下,除了死得更早以外又有什么作用呢?

    虚假的希望破碎之后,等待着他们只有深渊般的绝望!让一直坚定站在人类这边的艾伦突然倒戈反水!让被人类倚为长城的堡垒防御群莫名坍塌!让位于王都最中央的王公贵族们异变成恐怖的巨人!

    呀,一想起前段时间在巨人世界里结下的丰厚硕果,依格莉丝的心情就难以抑制地荡漾激动起来了呢。奥丁那混蛋一而再的阻止了巨人的进击怎么样,没办法弄死身为主角的艾伦又怎么样,她这个只需玉指拨动棋盘即可让世界自己溃乱成一团的欺诈者又岂是浪得虚名!

    ……说起来,她记得奥丁好像也来到这个世界了。

    借助来自主体的圣典之力,依格莉丝已经完成了对这个世界所有法则的接管,理论上已然将此处打造成了除她之外无人能够进出的‘密闭之环’。但再怎么完美的编程也总是会存在着添堵不玩的漏洞,家庭教师原本就存在两条时间轴的设定,使得她天衣无缝的密闭之环凭空被撕开了一条缺口出来。

    而且异常糟糕的是,那个两次与她作对的混蛋还摸着这条缺口摸了进来,感觉到那只曾经一度令其主体忍辱蒙羞的该死鸡蛋也跟着一起进来之后,要是还猜不出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依格莉丝也别叫欺诈者,改名叫蠢呆萌算了。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魔女唇角微翘,绽开了娇艳而冰冷的笑容。

    想杀死她,也未免想得太多了呢……

    一名有着祖母绿色眼眸的波斯猫窜了进来,喵喵喵地冲着魔女叫了好一阵。依格莉丝皱着眉毛听完了波斯猫的喵喵叫,然后沉吟片刻后说道:“什么?白兰抓住了奥丁,并且把人给我带来了?关闭大门,立刻将他们截杀在入口……不,算了,你们退下,我亲自过去。”

    波斯猫翠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暗光,然后竟然用后肢站立起来向着魔女鞠躬行了一个绅士礼,转身离去了。

    “哼哼哼,想选择妾身依格莉丝当突破口?何其的愚蠢……让你们见识下,最接近吾主的极道魔女的力量吧!”

    魔女提起了裙摆,迈着优雅的步伐前往了甜点城堡的入口。

    她刚一靠近,白兰马上就笑容满面地冲着她挥手致意,“依格莉丝大人!白兰幸不辱命完成了您的要求哟~偷偷潜进来的耗子们都被抓住了,正把他们送来等候着您的发落呢。”

    在白兰的身后,身上捆着绳子的安提诺米装作一副被白兰抓住了的样子……喂喂绳子都松的要掉下来了真的没关系吗!你们就算演也演得稍微逼真一点啊!

    “啊拉,白兰卿真是能干呢,被这家伙两次捣乱过妾身真是烦不胜烦,幸好有白兰卿帮忙解决,妾身深感白兰卿的贡献,定会在吾主面前为白兰卿多多美言,让吾主知道还有白兰卿这样勇敢而强大的人存在着……哦不,是曾经存在过。”

    依格莉丝似笑非笑地看着白兰,“撒,作为将他们送来了的报酬,就由妾身依格莉丝·阿尔法杰洛,赐予你永远无法挣脱的噩梦!”

    用饼干铺垫而成的地板瞬间软化,变成了咕咕冒着气泡的血色沼地,将甜点做成的塑像楼梯家具全部吞噬了进去,不过白兰倒是无比机智的瞬间展开了两只白色的鸡翅膀,扑腾扑腾地飞上了天。

    “依格莉丝大人,您这是在干什么,我是白兰啊。”白兰强行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看着魔女,还想继续秀秀演技表现下自己也有冲击奥斯卡实力的时候,却被安提诺米给突然撞开了。

    就在下一瞬间,从血色沼地之中飞速伸出的暗红色触角将白兰原本所站的地方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起来,当然,因为将白兰撞出去了的缘故,现在在哪里待着的就是安提诺米了。

    成功捕捉到了敌人的触角们兴奋地扭动着身子,想要将不幸被捕食的猎物拖入血色沼地之中一起分而食之,但是来自世界诞生之初的刺目圣光却唤醒了它们本能深处的恐惧,被圣光照耀之处燃烧起了苍白的火焰,尚未来得及哀嚎着逃离,便在顷刻之间被烧成了灰烬。

    在看安提诺米,此时又哪里是刚才那副勉强挂着不让绳子掉下来的搞笑样子,即使依然身着现代化的便装,但右手单手所持的银白色长枪却令弱化了外表年龄的稚嫩,使得被淡金色火纹缭绕周身尽是繁复咒文法阵的蓝发少年看上去有如降世的天神。

    灼人的苍白火焰飞溅而下,将满地的血色泥沼烧干变成了暗红色的干涸地表,但身手矫健的魔女却轻而易举地避开了飞射而来的火焰,往后一个小跳窜到了二楼上与浮空的蓝发少年遥遥对视。

    “啊拉啊拉,这就是圣枪啊,果然厉害果然厉害,差一点就伤到妾身了呢,真不愧是与世界树一同诞生的源数三神器。”依格莉丝掩着嘴发出了嚯嚯的笑声,“但是呀,即使是创世的源数三神器,轮到无能的主人手里也只有宝器蒙尘光华不复的悲惨结果咯,若是能从你这样的废物手里解脱有幸得到吾主的使用,想必神器也欢欣万分~”

    安提诺米闻言眸光一暗,本不欲与魔女答话,但脾气暴躁的圣枪却似乎不想任由魔女乱开嘴炮,化作了满脸冰冷怒意的黑发青年形象,尖刀似的凌厉眼神紧锁在魔女身上,“道歉,否则马上让你变成圣焰下的余烬。”

    “嚯嚯、咕咕咕咕咕——噗哈哈哈~”以娇媚惑人形象出现的魔女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没品的大笑,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过于白皙不似活人的脸庞上也染上了一缕红潮,“杀死妾身?咕咕咕咕……做得到的话,来试试呀~”

    脸上已然被怒火与阴霾充斥的黑发青年眼中凶光一闪,瞬息之间变化为了银白色圣枪的本体,甚至无需安提诺米的投掷便自行飞射而出,向着还在仰天大笑的魔女眉心中间呼啸飞去。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空间好像在这一瞬冻结,在已经超越了时空概念的速度之下,破空的刺耳声音尚未响起枪尖便已经直直刺入了魔女眉心。

    依格莉丝的笑容在刹那间消失不见,惶惑与惊恐的表情充斥在那张娇美的白皙容颜上,楚楚动人的模样令正常男性都不由我见犹怜——

    好吧在场的不是蛇精病基佬就是狂犬病基佬,还有个不知恋爱为何物的迟钝狂魔与节操落尽的鸡蛋,还真的一个正常男性都没有……

    “不,这不可能!”晶莹的泪珠从魔女眼角滑落,宛若珍珠般的剔透明亮,溅落在地面上绽开了凄美的泪花,“我是这么的风华绝代,这么的娇美动人,你怎么可以杀我!简直就是冷酷无情无理取闹!”

    安提诺米、洛基、白兰:……

    “既然不愿意道歉,就去死吧。”圣枪枪柄末端再度投射出了黑发青年的虚影,不为魔女所动的黑毛死基佬酷酷地说道,“在原初之光的制裁下,与苍白的圣焰一并燃成余烬消失!”

    冰冷的白色火焰从枪尖上迅速蔓延,转眼的工夫便将血衣红裳白肤胜雪的魔女全身笼罩了进去。在连存在概念也一起烧为灰烬的圣焰之下,魔女发出了尖锐而凄厉的哀嚎。

    “呀!!!不、妾身……妾身不要死……啊啊啊,救我,救救妾身——”

    “没用的。”冈格尼尔冷酷地说道,“无论你再怎么挣扎,已经将你锁定了的圣焰都不会消失,直至将你从肉到骨乃至灵魂尽数燃尽之后,断罪的圣焰才会熄灭。没有人能够逃离圣焰的审判,万物都背负着与生俱来的原罪!”

    “妾身要融化了、啊妾身要融化了啊啊啊啊!!!……不、不要死、我不想死,救命——才怪咧(ˉ﹃ˉ)~”

    原本尖声高叫不止的依格莉丝倏忽停了下来,向着愣住了的圣枪做出一个鬼脸以后,全身都燃烧着圣焰魔女怪笑两声以后身体突然融化变成一滩血水,瞬息之间便从圣焰的烧灼下逃脱了出去。

    “咕咕嘻嘻,你这个八嘎!”

    失去了目标的圣焰很快便熄灭无踪,再度聚起身形的魔女则是扭曲着姣好的容颜在捧腹大笑,“你该不会忘了……操纵时间与命运的圣典已经完全成为吾主所有之物了吧!”

    “噗,再怎么厉害的武器,没有使用者也一样是个废物~的说。即使妾身只能借用到圣典一两分的力量,要躲开你那准头歪的没边了的圣焰不要太轻松好吗!”魔女笑得根本停不下来,“哈?说什么没有人能逃得掉?噗噗噗妾身只需要将‘妾身依然活着’的真实篡改掉,等你那傻乎乎的圣焰自己熄灭之后再修正历史‘重新活过来’就能轻松避开了!”

    “愚蠢的人类,这才是真正的神之力量——模糊了虚与实的境界连既定结果也能进行改写的圣典‘虚假的真实’的力量!”

    第54章 家庭教师

    安提诺米又尝试性地攻击了几次,但无一例外都被依格莉丝无比轻松地给避开了,在飞掷而出的圣枪尚未触碰到她之前,冷笑着的魔女便已经转变成了一滩没有生命的血水流走,等到找不到目标的圣枪无功而返之后才重新聚拢变成了人形。

    将真假虚实肆意拨弄的圣典力量确实相当厉害,即使是同等级的圣枪也无法攻击到受圣典庇佑变为‘不存在’了的依格莉丝。但魔女所蒙受圣典的眷顾似乎只体现在了逃跑上,一点可靠的攻击手段都没有,寻常的魔法还没靠近就被圣枪上缭绕的金色光焰所烧尽。

    那些不着调的触手攻击虽说完全近不了安提诺米的身,但安提诺米对魔女也同样没有什么有效的攻击方式,完全就是你来我往半天谁也摸不到谁的节奏。

    在依格莉丝又一次放出来的触手大军被烧成灰灰之后,安提诺米果断收起长枪往后退了一步,一边用左手在空中描绘着冗杂的花纹,一边对围观看戏很久了的白兰说:“白兰,你先顶住她一会。”

    突然躺枪了的白兰:……

    安提诺米在空中描绘的动作很快,每次手指划过都会留下一道浅灰色的印记,漫天尽是他描绘动作的残影。就在其他人都以为他准备读条放个惊天骇地的大招出来的时候,终于描出了一道门状魔法阵来的安提诺米以圣枪为钥匙,插入门眼中后扭开了这扇骤然金光闪耀的大门。

    夺目的光辉将门前的安提诺米吞没,甚至连站在他旁边的鸡蛋菌也跟着一起被金光卷入了光辉耀目的大门之中,强烈的光充斥着整个空间,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挡住了双眼。当光芒余辉尽数褪去之后,被打斗波及到变得创伤累累了的城堡大厅中只剩下白兰与依格莉丝两人无言相对了。

    被卖了的白兰僵硬地挤出一丝笑容,跟脸色数遍最终停留在微笑上了的魔女打招呼:“嗨,依格莉丝大人,我突然觉得还是跟着你打工比较有前途……我们当做之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怎么样啊?”

    另一方面,一起被卷入光之大门中了的洛基则是片刻呆愣之后立马哇哇叫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安提诺米问道:“你这是逃跑了?!你居然逃跑了!”

    “什么逃跑,这叫战略性撤退。”安提诺米面不改色地说道,“依格莉丝能借用到圣典的能力来隐蔽自己,继续僵持下去也不会结果。”

    洛基抽着嘴角,“……这和逃跑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大。”安提诺米正色道,“逃跑是弱势一方明知打不过所以放弃战斗的选择,而我现在的行为应该叫做放她一马……”

    “说得好像你打得过她一样!”

    安提诺米回头盯了一眼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吐槽个不停的鸡蛋,奇道:“你什么时候产生了我打不过她的错觉?我一直都只用过投掷或者刺出去这样简单的攻击方式,你该不会觉得这就是我的全力了吧?认真打的话……唔,大概出三分力就能杀掉她了。”

    “……卧槽你这么吊还跑什么!”终于发现安提诺米其实也是个蛇精病了的洛基悲愤道,“你知不知道临阵逃脱什么的能把你时髦值扣到负啊!这时候必须要狂霸拽地秒掉对方以后来一句‘我还没用力你就倒下了’才炫酷你懂吗!”

    “时髦值那是什么鬼东西……”

    被洛基吵吵嚷嚷烦得不行了的安提诺米终于说了实话,“依格莉丝只是分裂出来的三个分身之一,如果在她身上都需要浪费掉接近三分之一的力气,那么到最后即使能够与你说不出名字来的那家伙见面阻止不了他……所以,能取巧解决掉依格莉丝的话没必要非得跟她硬拼。”

    “你没觉得奇怪么?连毁灭世界都很少自己亲自出现的依格莉丝,竟然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安提诺米说道,“她之前表现得非常谨慎不愿冒一点风险,但刚才却又像是笃定了没人能打败她一样地出现,让我都不得不怀疑,那个‘依格莉丝’到底是不是真的依格莉丝了。”

    洛基也终于明白了安提诺米的意思,犹豫地问:“你是说……你怀疑她是假的?而真正的依格莉丝还藏在其他地方?”

    “只是猜测而已,本来这是用鲁纳斯之眼一眼就能辨认真假的事情,但鲁纳斯之眼却又恰好提前被魔女的血雾所遮挡无法使用,这样一点都不像偶然的‘恰好’加重了我的怀疑。辛辛苦苦干掉了却发现是个假的,这样空欢喜的事情我可不想做。”

    安提诺米托着下巴沉吟道,“依格莉丝很少露面,除了喜欢藏在幕后玩弄阴谋以外,是否也意味着她的真身其实很脆弱,很容易被杀死呢?又或者,她的真身其实就是那幢城堡所以无法轻易移动?”

    洛基悚然道:“喂喂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啊!而且这和你逃跑了到底有什么直接关系!”

    “都说了那不是逃跑了,而且这也未必是玩笑,也许被称为‘魔女’的她其实是个男的也说不定呢。”安提诺米以玩笑似的口吻如此说道,“至于究竟是真是假,很快就会知道了。我把握不准的事情,只好请我头上的人来帮忙了。”

    洛基无言:“……又是你头上有人系列?”

    安提诺米表情无比诚恳地回答说:“是的,我上面有人。如果讨价还价成功的话,也许没必要跟这三个分身纠缠,可以直接见到圣典的主人了。”

    另一边,家庭教师未来世界中密鲁菲奥雷总部地下的neo实验室中,浸泡着泽田纲吉的水果罐头里面又多塞进来了一根名叫白兰杰索的胡萝卜。

    负责传达魔女命令的猫头人拍了拍入江正一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小伙子好好干啊,组织是看好你才会让你承担这么重要的任务,可千万不要辜负了组织上对你的期望啊。”

    一脸苦逼表情的入江正一看着自己手上要求他‘严格看管白兰与泽田纲吉谨防他们越狱’的任命书,觉得自己一直都在抽搐的胃变得更疼了……

    ——

    光之旅途终于结束,安提诺米与洛基在空旷清冷的灰白色宫殿中着陆,洛基蹦蹦跳跳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了好一阵之后问道:“这里就是你上面有的那个人住的地方?”

    “是的,”安提诺米点了点头,“这里是不沉之月,所有光芒诞生的地方,同时也是光亮熄灭之后所有黑暗汇聚的地方。”

    洛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安提诺米手上安静很久了的圣枪暗搓搓地小声问道:“那个狂犬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安静了?难道这里还有治疗狂犬病的奇妙功效?唔噗噗噗,看到他那副温眉顺眼的小样子还真有趣啊!”

    “能在吾之领域中毫无敬畏之心的活蹦乱跳,汝也是个很有趣的小东西呢。”

    女子的声音像是从天上传来,又似乎四面八方都同时响起,突兀得吓了洛基一大跳。金色的光团倏忽出现在了安提诺米与洛基的面前,明亮得仿佛是来自全世界的光都在同一时间汇聚于其中了一样,却又意外地并不刺眼,只会让人觉得无可比拟的明亮与温暖。

    看不清面容全身都被金色轻甲笼罩的高大女子站在光团的前方,刚好就是与安提诺米视线相对的前方。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与光辉融汇为一体了的女子就像是从天地开辟之初就已经在这里伫立着遥望世界了一样。

    洛基被女子的气势所震慑住,即使对方什么话也没说,但那自然流露而出的威严却依然让他呐呐无言什么多余的事情都不敢做,直到安提诺米一点恭敬意思都没有地直呼其名之后,脑袋空空的洛基才终于回过了神。

    “让我跟那家伙见面,哈拉克提。”

    听到安提诺米直接将女子名字喊出口了的时候,刚刚被评价为‘毫无敬畏之心’的洛基差点没给这祖宗跪下,心惊胆颤得连小心脏都快扑腾跳出来了,生怕女子一个不高兴连带着自己也要一起被牵连了。

    不过好在身为世界树创造者之一的女子似乎并未因这点小小的冒犯而计较,又或者说,在光之创造神的情绪中压根就没有计较这样小家子气的选项。高洁凛然让人连偷窥一眼都不由心生退意的女子轻笑一声,用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杜鹃的美妙声音说道:“奥丁,作弊可是不行的呢。那边那只有趣的小鸡蛋已经告知过你通关方法,再来向吾撒娇要求作弊可不行哦。”

    将面无表情的安提诺米与撒娇这个形容词联系到一起,洛基不知怎么得就是一阵恶寒涌上心头,赶紧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不再去想象板着脸安提诺米跟妈妈桑撒娇是个什么可怕的情况。

    “你答应过我,在扮演奥丁维持北欧世界正常运转结束后,作为奖励可以无条件满足我的一个要求。”安提诺米目不斜视地看着哈拉克提,“现在,我要使用这个愿望,让我跟圣典的主人见面。”

    哈拉克提没有直接回复同意与否,只是纠正道:“吾早已说过,汝并非扮演奥丁,汝即是奥丁本身。应奥丁意外陨落而诞生的汝,本既是奥丁的延续与新生,因此吾方才引导汝回归了北欧世界,维持北欧世界的正常运转。”

    “……这不是重点。”安提诺米默了会,“你答应过会实现我的一个要求,现在该你履行你的承诺了。”

    哈拉克提轻笑了声,身后的光团分裂出了一小块金光飞到安提诺米的头顶,像是揉了揉闹别扭小孩的头,“不行,汝之所想吾悉数知晓。正因此,吾不会为汝提供任何帮助,想要见到阿尔法杰洛去劝阻他的行动,只能依靠汝自身。”

    安提诺米反问道:“难道你要食言?”

    “非是食言而肥,只不过吾与菲泽莉努有言在先,不便干涉他的所作所为。”哈拉克提解释道,“与代行吾之意志的汝相似,阿尔法杰洛亦也是菲泽莉努的代行者,因此才能完全发挥出菲泽莉努圣典的命运之力。他所选择的毁灭之路,同样也是菲泽莉努乐于所见的剧本,吾承诺过不会打扰菲泽莉努的观剧,因而不会阻止阿尔法杰洛的行事。”

    光之创造神看着沉默不语的安提诺米,宽慰道:“除此之外,任何要求吾皆可满足。无论希望回到初生之时的世界,亦或希望让途经过的世界改变破灭结局变得幸福美满……吾都能将其实现。”

    安提诺米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哈拉克提,问:“若是我坚持这一愿望不再变更呢?你既承诺了会无条件满足我一个愿望,又答应了不去干涉他的所作所为……当你的两个诺言自相矛盾之时,伟大的创造神会如何选择?”

    洛基真没猜到安提诺米在哈拉克提面前竟然会是如此针锋相对的态度,在为他捏了一把冷汗的同时也不禁后悔了起来,要是知道这家伙在开山祖师级别boss面前作死作得如此欢快,他早就收拾好细软跑路了好吗!

    “……真是个会难为人的小坏蛋呢。”哈拉克提叹息了一声,身后的光亮也稍稍黯淡了些许,“若是坚持,吾自是不会罔顾了你的意愿……只是,何故坚持至此?分明为了回归初生之地回归平凡人生已经漂泊许久,再次趟入浑水之中又是为何。”

    “有的事情总需要人去做,即使回想起来的时候觉得并非那么乐意。只要体内流动的血液还未全部变得冰冷,便总会有被热血驱使挺身而出的时候,这既是为人的劣根,更是为人的骄傲。”

    安提诺米看着哈拉克提,略有点挑衅地问道:“只是不知道,当初你连一个小小的北欧世界濒临崩溃都尽力阻止,为何现在面对准备着无数世界的毁灭却无动于衷?”

    “……”

    哈拉克提闭上眼睛,良久之后回答道:“因为吾陷入了迷惘,不知以前的做法是否正确。吾陷入了对自身的质疑,关于尔等是否值得拯救,世界是否还应该继续存在的质疑。”

    迎着安提诺米震惊的眼神,哈拉克提终于说出了事关世界树是否还会继续存在的真相,“奥丁,你曾问过,一同创造了世界树的吾等三人,为何只剩下吾一人守护世界树……现在,让你明白也无妨。”

    “吾的不沉之月乃是漂浮于世界树之外的宫殿,在这里,尔等也能清楚看见世界树的样貌。”在哈拉克提话音落下的同时,灰白色的宫殿墙壁也全部变成了透明,让安提诺米能够看得见宫殿之外的景象——

    那是一片茫茫无边的翠绿。

    那是世界树,所有世界的根基。

    在无法辨认出每一片树叶在哪的绿色海洋中,存在着数之不清的无数个世界。

    满目的绿色充斥着每一处空间,没有枝干、没有树身,在一切都被绿叶所遮挡了的视线之中,安提诺米根本就看不到世界‘树’的所在。

    哈拉克提让不沉之月飞快地围绕着巨大的世界树旋转了起来,身处在宫殿中的安提诺米并未感觉到天旋地转的不适,只是被世界树的巨大所震撼,因世界树的繁荣而震惊,陷入了久久无言的沉默之中。

    这哪里是世界树……这根本就是世界叶海!

    “诞生与灭亡,本就是相生相对的概念,一叶生则一叶枯,一枝生则一枝亡,这是最开始世界树的运转方式。”哈拉克提开口道,“但是,因诞生而喜悦的人类却无比恐惧厌恶灭亡,他们总是会倾尽全力地从毁灭命运中逃离。”

    “……不想死难道有错吗?”安提诺米反驳道。

    “并非有错,因此吾怜悯他们无用的努力,帮助其避开灭亡的结局。”哈拉克提说,“错误的并非人类,错误的乃是吾。因心软而破坏了世界树正常运转的吾,犯下了不可磨灭的错误。”

    “人类得到了延续世界生命的办法,只要将应毁灭命运而生的‘反派’打败,那么他们的世界又可以再度延续下去……光辉所瞩目的主角出现了,即使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世界自己也可以将自己从毁灭从拯救出来了,一切都向着更加繁荣发展……”

    “但是,这一切都是以不断压榨世界树为代价所取得的发展。从平衡被打破的第一天起,菲泽莉努便已然下达了这是失败造物的断言,并且退居大图书馆中不再过问世界树的运转。吾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与失败,继续强撑着维护崩塌在即的平衡,直到,世界树得到了新的营养供给来源,足以维持树叶们贪得无厌的掠夺为止。”

    哈拉克提看着安提诺米,说道:“你曾问过,世界树的创造者里,除了吾与菲泽莉努以外还有另一位是谁……那位连名字都未留下的生命之母,就在这里哦。”

    “这里,便是世界树的根部。”哈拉克提指了指宫殿外同样枝干丛生绿叶满目完全看不出是根部的地方,“平衡被打破之后,吾之同僚耶米拉便与世界树的根部合为一体陷入了沉睡,以生命源力供给着世界树,继续维持着虚假繁荣的梦境。”

    “但是,树叶野蛮生长的速度实在超乎吾的预料。无需多言,你也应当看得出此时的世界树已经不堪重负,人类那份深不见底连耶米拉也无法负担的贪婪,令吾震惊之余也感到了恐惧,恐惧着一意孤行致使错到今日再也无可挽回。”

    “想继续活着,对任何世界中的任何人类来说这都是无比自然的想法,但是当他们活着已经变成其他人活着的阻碍之时,究竟是要左边一半的人存活,还是要右边一半的人存活,你当如何选择?”

    安提诺米抿着下唇,迟疑得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我……”

    哈拉克提凝视着已经被动摇了的安提诺米,继续缓缓道,“在吾已经心灰意冷了的时候,菲泽莉努却告诉吾,畸形生长到这个份上了的世界树也并非无法挽回,只需要如同当初吾以外力干涉让诸多世界存活下来一样,再度以外力干涉使其毁灭,终有一天会回归到能够承受的正常范围。”

    “‘我们都是只知道创造的笨蛋,但光是创造,却不行。’,菲泽莉努如是跟吾说。吾默许了她的做法,并且许诺不会干涉其代行者的所有行动……奥丁,你是吾所犯下的最后一个错误,因此,吾并不介意让这个错误变得更严重一点,如果你依然坚持要阻止菲泽莉努的代行者,吾会为你提供帮助。”

    矛盾的创造神看着安提诺米同样充满了矛盾的眼睛,问道:“现在,你是否依然坚持要阻止阿尔法杰洛?这份连吾、菲泽莉努以及耶米拉都无法承担起来的重任,你是否有觉悟担下?”

    安提诺米的动摇几乎全都写在了脸上,哈拉克提充满了失望的眼神更是成为了压迫他的重担,在他都迷惘犹豫得快要放弃了的时候,一声惊雷般的怒吼将他惊醒。

    “笨蛋,想那么多做什么!管他什么诞生毁灭的,做你想做的事情不就好了吗!”冈格尼尔恨铁不成钢地吼道,“你不就是觉得依格莉丝行事太卑鄙所以愤怒吗!你不就是看见艾伦和泽田纲吉被她玩弄欺负所以生气吗!看不惯她就扁她,想阻止那什么杰洛就去阻止,反正世界都要完蛋了还考虑个毛啊!”

    “你真当他们有那么高尚,毁灭世界都是为了阻止世界树的崩溃?!顶着个菲泽莉努代行者的名头你就觉得他们不可侵犯了?!阻止他们与挽回世界树崩溃并不矛盾,大不了你弄死他们之后自己再来干这事不就行了!随便什么事情都要犹犹豫豫考虑那么久,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冈格尼尔那家伙平时看起来好像挺冰冷刻薄的,这会真到要说重话的时候反倒理屈词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即使装酷装太多结果捉鸡发现连骂人都骂不痛了的冈格尼尔说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能让安提诺米清醒地从思维误区里走出来也足够了。

    是啊,想那么多做什么呢……要是真能像冈格尼尔说的那样舍下包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许真的会轻松很多吧。

    “我的选择依然没有改变。”安提诺米迎着哈拉克提的视线,回答道,“我要与圣典的持有者见面,如果无法改变他为了毁灭而为所欲为的想法,那就由我来替代他执行这个工作……即使是毁灭世界,也应该有更为稳妥正确的做法!”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么便将意志贯彻到最后吧。”

    哈拉克提身后的金光中分裂出了红黄蓝三团光芒,落到她手上之时已经变成了光华内敛的三张卡片,“吾不能直接违背诺言让你直接见到他,但却可以帮你扫清路途上的障碍。借助吾三位仆从的力量,将阿尔法杰洛的三位守护者击倒也会变得轻松许多。”

    安提诺米谢过一声以后接过了寄宿着三幻神的三张卡片,正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却听见哈拉克提突然说道:“奥丁,吾赠予你的神器似乎相当不听话?正好现在吾也有空暇,为你重炼一番抹去意识变得更为趁手如何?届时与菲泽莉努的代行者战斗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即使现在冈格尼尔维持着枪状的本体样子,安提诺米也能感觉到在哈拉克提说出‘重炼一番抹去意识’之后他骤然绷紧的身体。握着枪柄把手的右手安抚性摩挲了一番之后,他垂着眼睑避开了哈拉克提饶有趣味的目光,冷冷地回答道:“不需要,现在的样子已经用习惯了。”

    不沉之月并非是真实存在的地点,只是因光之创造神的力量方才得以从世界树上独立存在而已,所以从不沉之月回到世界树并非要飞着过去,只需要安提诺米产生离开的意愿马上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在安提诺米与一直装作不存在的鸡蛋菌一起消失之后,哈拉克提才微笑着回头,看着空气问道:“你觉得如何?吾倒是一直都觉得有趣得紧呢。”

    空气中闪烁过一阵波纹,头顶牛角双眼紧闭的紫发魔女从虚空中走了出来,跺了跺手中的手杖,轻笑着说:“无趣的小家伙,完全不值得你这般厚待。空有正义之心,可无法战胜妾身的代行者——说起有趣,果然还是耶米拉家那个小东西最有趣的呢。”

    第55章 家庭教师

    在安提诺米选择避走之后,依格莉丝其实也大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实际上非常不擅长战斗的,空有着强大的魔力,但脆弱的身体却极大制约了战斗时候的发挥。别说被人随便击打一下就会受到重伤,甚至连魔力使用过度也会对身体造成负担,使得高负荷的身体出现哮喘昏迷等反应。

    毕竟她们只是从阿尔法杰洛身上分裂出来的一小部分,并非汲取着世界树养分所诞生出来的真正个体,即使阿尔法杰洛在彻底掌握圣典力量之后已经修正历史将她们补全,但终究还是留下了不足之处的隐患。

    羸弱的身体,便是依格莉丝无法忽略亦无法甩脱的负担。

    拖着这样的身体,其实安提诺米只需要将她拖个十分钟,依格莉丝就会因为体力不支而无法回避攻击了——当然,那是假设在跳来跳去调戏安提诺米的真是依格莉丝真身的情况下。

    被冠以了欺诈者之名的依格莉丝,又怎么可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呢?

    “哦嚯嚯嚯嚯,看来你请来的帮手也不靠谱啊,白兰卿。”血水凝聚成的魔女幻影如此对着笑容僵硬的白兰说道,“接下来……是要我一根根打断你的骨头再把你塞进罐头里呢,还是你老实点自己打断手脚跳进罐头里呢?”

    除了断手断脚进罐头以外真的没有其他选项了吗!我爱看泽田纲吉被泡在罐头里的狼狈样子不代表我也喜欢泡罐头啊!

    白渣渣在心中疯狂的咆哮。

    但暗骂了安提诺米一万零一次的白渣渣最后还是忍辱负重地自觉跳进罐头里了,因为他很清楚,势单力薄的自己现在根本就没办法对抗依格莉丝。

    从变成魔女傀儡的那一天开始,属于白兰自己的势力一直都在一点点被魔女侵蚀。现在密鲁菲奥雷里大半都是魔女手下的猫头人,对白兰最为忠诚的真六吊花也一个接一个因各种原因而莫名消失,白兰的地位变得越高,他身边真正能用的人也就越少,在彭格列被击败泽田纲吉被抓之后,白兰自己也差不多成折翼的天使光杆的司令了。

    还真是同病相怜呢,白渣渣想到。

    说起猫头人,白兰就不得不质疑依格莉丝堪称猎奇的品位了。也不知道这魔女是怎么想的,所有手下无一例外都是猫科动物,像是跟在她身边那些血统高贵皮毛光华的骄傲猫咪就算了,一般的小炮灰长着猫头下面一身兄贵式肌肉看起来其实很惊悚的好吧!

    当然这些话白兰也不敢当着魔女的猫咪们说出来就是了,甚至不敢当着猫咪们的面欺负它们手下的猫头人。

    因为白兰知道,这些看起来温顺无害的高傲猫咪,都曾经和自己一样是称霸数个世界的大反派,有些甚至赫赫凶名犹在自己之上。在得到魔女的帮助逃过被主角打败的命运之后,他们或感激或怀有其他目的地加入了陨灭军团,成为了依格莉丝的直属手下。

    不想变成白色咪咪被魔女饲养,大概也是白兰跟依格莉丝一直暗中不对盘的原因之一呢。毕竟让她获胜的话,白兰就只剩下跟着世界一起被毁灭或者变成猫咪跟着她一起离开这两个选项了嘛。

    也不知道是同性相斥还是同行想轻,白兰对于跟在依格莉丝身边的猫咪们一直都敬谢不敏,甚至很少去跟这些看起来很萌很可爱也许本体很兄贵的猫咪们打交道。

    ——也正是因此,白兰甚至没有机会去发现,在这群反派佼佼者所变成的猫咪里面,混进去了一只有着红色眼睛纤细瘦弱的折耳猫。

    “但愿能安稳的过去呢。”黑毛红眼的折耳猫打了个哈欠,从口中吐出了少女的声音,“等这边料理完了,也该回去跟吾主汇报下近期进展了,唔……都过去了这么久了啊。”

    可以的话,其实她更想赖在那个人身边哪里也不去呢。

    赶快处理好这个世界,然后回去好好弥补下被耽搁的这段时间吧。魔女想到。

    泡在保鲜罐头里面的泽田纲吉,突然觉得很蛋疼。

    他关于极道魔女依格莉丝被打败之后先这样再那样的联想还没结束,结果兴高采烈跑过去刷魔女副本的白兰就先被揍趴下来,鼻青脸肿地被扔进来一起泡罐头了……这让他情何以堪啊!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白兰,你丫的怎么这么不经打,分分钟就被点草回来了啊!

    泽田纲吉在水里吹出一大串意义不明的泡泡之后,白兰也像是回应似的‘噗咕噗咕’的灌了一肚子水下去,在水里张开嘴咕噜了半天。

    ——这不怪我,谁知道找来的帮手如此不靠谱!卖我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啊!

    悲悲戚戚的两人又你咕噜一会我咕噜一会谁也不知道谁再说些什么的‘交流’完了之后,无比默契地同时陷入了沉默,在心里哀叹着这苦逼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大概只有等安提诺米来普渡众生的时候了……

    与此同时,过去的并盛小镇外的森林里,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凄厉的男高音尖叫。

    “鬼、鬼鬼鬼……鬼啊!”

    泽田纲吉连滚带爬地坐在地上往后蹭,在林间小地上沾满了一身的泥土都像没发现似的,只一个劲儿的往后爬,一边在嘴里念叨着稀奇古怪的辟邪咒语一边胡乱挥舞着双手,活像是被什么不详的脏东西缠身了一样。

    被当做脏东西的安提诺米一脸黑线,看着眼前身子骨骤然缩小一眼看去还有点不适应了的少年纲吉,问道:“你再闹什么呢。”

    “呜呜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一周猜来祭拜你一次我以后一定会天天来祭拜你的所以拜托你放过我吧呜呜呜——”

    泽田纲吉跟机关枪似的霹雳巴拉吐了一大堆话出来,半晌发现没人回答之后方才胆战心惊地睁开眼睛,结果一看见脸色黑如锅底的安提诺米马上又是一副要哭出来了的表情,“啊啊放过我吧,我真的不知道十年火箭炮击中你以后你就会死掉回不来啊,不要再缠着我了快安息吧qaq……”

    “你看清楚,我是人不是鬼!”安提诺米终于忍无可忍地低吼了出来。

    “哎……哎?!”

    ——

    “嘤嘤,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冤魂不散终于决定要带走我了……”

    在森林入口处的新修神殿中,少年纲吉正抹着眼睛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安提诺米控诉着自己被各种惊吓的惨痛经历,虽然安提诺米完全没搞清楚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惊吓过这棕毛兔子就是了。

    泽田纲吉又抽抽噎噎地抹了一阵哭红的眼睛,终于交代出了幽灵事件的实情,“呜,reborn说的啦……他说因为我的错所以你变成了徘徊在过去与未来之间的幽灵,要是我不能成为十代目的话你就要把我带到地狱里面去……”

    “……这种话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吧,你应该是十六岁不是十六个月大吧!”

    安提诺米额头上挂满了面条似的黑线,看着面前抽抽搭搭的泽田纲吉完全就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感觉,但是看到对方一边揉红了眼睛一边咕哝着‘没事真的太好了’的样子,一肚子的火都变成了无奈的叹息声。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reborn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怎么可能会有幽灵缠身的事情啊。”

    “但是我真的被你骚扰过!”到现在都还相信着安提诺米曾经变成幽灵折腾过自己的泽田纲吉信誓旦旦地说,“晚上突然被重物压的喘不过气来,吃饭的时候看见墙壁上的黑影,上学的时候老感觉有人在后面跟着自己,连洗澡的时候都像是被人偷窥了一样……这不是被幽灵缠身了是什么!”

    卧槽你这不是被幽灵盯上是被痴汉盯上了吧!

    安提诺米有点满肚子糟点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口吐槽的无力感,憋了半晌才把那股横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的气给匀了下去,冷静地对泽田纲吉说道:“我已经回来了,现在你已经不需要再担心幽灵的问题了,如果还有,那一定是reborn搞的鬼。”

    泽田纲吉含泪点了点头,俩眼泪汪汪的样子让人见着就忍不住心软。安提诺米一边在心中感叹这么软的泽田纲吉怎么可能是黑手党首领,一边为对方日后的坎坷曲折唏嘘不已。

    过去被reborn那个鬼畜家教捏在掌心里,未来又落到了白兰那个蛇精病的手里,泽田纲吉这小孩真是一辈子都在茶几上摆满了悲剧啊!

    稍微安抚了一阵将受到惊吓的棕毛兔子以后,安提诺米也开始重新环视起了这座被他新修出来没多久的神殿。供奉在神殿中央面容模糊不清的奥丁神像依然片尘不染整洁如新,但却太过干净清冷的神殿却少了人间烟火的味道,像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的样子。

    将手覆盖在神像上,稀疏的信仰顺着连接处传回到了安提诺米体内,落在炼化冈格尼尔外壳所获得的神力中却如同泥牛入海似的微不可查,没能激起丝毫的波澜。

    其实安提诺米自己也很清楚,在短时间内想要将信仰根深蒂固下来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享受着现代科技便利又生活充实的现代人,早就已经不复神话时代的淳朴。他们在茶余饭后也许会消遣似的来拜拜神,也许熟人见面聊到这个话题时会突发奇想的来拜拜神,但是要指望他们将信仰当成必要、时刻将对神明的敬畏记在心里却是不可能了。

    安提诺米通过十年火箭炮前往未来世界不过十数日,这边失去了他招揽参拜客的神殿便已经是一副人走茶凉的样子……时过境迁,神明依然需要信众,但信众却不再需要神明的现状也让安提诺米免不了一叹。

    也许曾经在并盛驻守过许久的那位神明会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也正是看清了人与神之间地位渐渐颠倒的现况吧。与其在失去所有信众之后狼狈的离开,倒不如选择还有人记得自己的时候毅然退隐,好歹现在并盛的老人们回忆起来都还记得曾经有那么一位庇佑过这个小镇很久的神明呢。

    “那个……你是在难过吗?”泽田纲吉打量了会安提诺米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

    泽田纲吉的问话将安提诺米从略有点怅然的思虑中惊醒,面对着想上来安慰他又害怕弄巧成拙一脸纠结的兔子菌,他也只能好笑地揉了揉对方的头发,说道,“没有,别瞎想了,只是觉得这里就这样继续空旷闲置下去有点怪可惜罢了。”

    把一个废弃了的旧神社弄得这么光鲜亮丽,好歹也是花了他一周的努力呢。想到自己离开以后也许这里也会被漫长的岁月蹉跎成初见时破落神社的样子,安提诺米都忍不住想问自己你当初到底是图个什么。

    到底是图个什么呢?也许只是想试试看这种科技社会里的居民们对神明究竟还有几分敬畏之心,顺便得到点聊胜于无的信仰补充吧。

    毕竟现在失去了信仰来源的他就像是空守着庞大宝山的二世祖,即使拥有的神力依然无比强盛,却终也会有用尽用完的一天。落于平庸将会是所有被信众遗忘了的神明的最终结局,这是自‘神’的概念诞生之初便已经铭刻在了世界树年轮内的规则,没有谁可以例外,即使是被哈拉克提所宠爱的他一样。

    泽田纲吉努力消化了安提诺米话中的信息量,然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又要离开了?放下这里不管,又准备走了?”

    “唔,嗯,是的。”安提诺米奇怪地看了泽田纲吉一眼,总觉得对方有些愤怒,却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在愤怒些什么,只能应道,“在未来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所以还得借用下蓝波的十年火箭炮,现在想要移动到十年后的未来世界就只有这一个方法了。”

    说到‘借用’的时候安提诺米的神色是无比坦然的,好像之前纵容某只黑毛用武力强抢火箭炮的人不是他一样。但是看见泽田纲吉脸上越发明显的怒火之后,安提诺米却迅速想到了、或者说自认为想到了对方在生气些什么,道歉道:“我知道我之前的行为太过粗暴无礼,我也对此感到很抱歉,如何可以的话,我希望这次可以用和平的方式来解决、唔——”

    安提诺米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某只怒火沸腾的棕毛兔子已经扑上来狠狠咬住了他的嘴唇,用牙齿与舌尖撕咬着这两片人类身体上最柔软的嫩肉,带着股欲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吃入腹一般的狠劲儿。

    被很多人夸赞过如同琥珀石般漂亮的眼睛骤然瞪大到了极致,唇瓣被粗暴啃噬的疼痛阵阵传递到大脑中枢,被惊骇以及无措席卷了的安提诺米一下子愣在了当场,空空的脑海里一片懵懂,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突然出现的冈格尼尔将紧紧抱住他并且啃咬动作越发凶狠的泽田纲吉从他身上撕下来,重重扔出去之后安提诺米当机的大脑才终于重新运转了起来。

    ——泽田纲吉刚才是在干什么?

    好像是在……亲他?

    ——泽田纲吉刚才的情绪是什么?

    好像是很愤怒。

    ——亲吻这种动作不应该是在情动时候做出来的吗?而且对象不应该是在恋爱双方之间吗?为什么跟他毫无恋爱或者准恋爱关系的泽田纲吉会做出可能是亲吻的动作,并且还是很愤怒地在亲吻着他?

    ……想不明白。

    天赋技能点全点在智商上以至于情商欠费的安提诺米茫然了,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话说得好好得突然泽田纲吉就扑上来啃他了,更无法理解为何他说到要离开的时候泽田纲吉会突然迸发出如此愤怒的情绪,而且好像是因他的过错而导致的一样。

    ——但有一点无须怀疑,如果他再不制止的话,那么脸色阴沉下手狠辣的冈格尼尔马上就会把泽田纲吉给打死了。

    所以安提诺米根本来不及去思考这瞬息之间所发生他无法理解的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只是大声喝止了正在痛揍着泽田纲吉已经把对方揍的只剩下半条命了的冈格尼尔,对他命令道:“停下,回来!”

    满目凶光的黑发青年此时正提着泽田纲吉的衣领举起了拳头,在安提诺米的喝令传入他耳中之后,动作骤然僵滞,转回头时眉眼间的戾气让安提诺米都不由心惊。

    “你让我停下来?”他漆黑的眼眸里情绪太过暗沉,看上去宛若一匹受伤的独狼,牙根因愤怒与伤痛而紧咬得咯咯作响,“你要放过他,原谅他?哪怕他刚才亲过你?”

    他那种极度受伤又将怒火压抑到了极致的神情让安提诺米有些莫名,感觉像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却像刚才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试图着将‘亲吻’与‘原谅’‘放过’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思考了一下,却始终无法理解冈格尼尔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到底缘何而来。

    所以他只能将冈格尼尔的愤怒理解成是被忽略了的不满,尽量放软了声音安慰着眼中火光高涨的黑发狂犬,“那也许只是个意外,刚才我似乎做过什么事情触怒了纲吉,他才会……”

    “所以你就不介意了?所以你认为被他亲过一下也没关系了?”突然拔高的声音里充斥着强烈的不可置信,让安提诺米看不懂的惊讶与妒火与冈格尼尔的表情中交错,最终沉淀为了自暴自弃的冷笑。

    被这家伙用狠厉目光盯着的经历数不胜数,但现在这样冰凉到没有丝毫温度、像是连最后的期待都仪器了一样的眼神,安提诺米还是第一次见到。

    警钟长鸣的直觉让他很想说些什么来挽回一下,但话到嘴边却又因害怕再次弄巧成拙而缩了回来,安提诺米沉默着与对方埋藏着太多复杂情绪的深黑双眼对视很久之后,冈格尼尔终于以一阵低沉的笑声打破了无言的尴尬。

    “我知道了,遵从你的命令,放开他。只做到武器该做的事情,只有这样才会让你感到满意吧。”

    紧攥着泽田纲吉衣领的手倏忽松开,将咳嗽不止的少年首领扔到地上之后,冈格尼尔看向面色沉着依旧实则已经迷惘无措了的蓝发少年,发出了一抹自嘲的轻笑,“不要摆出这样的表情,你是主人,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不会有错。”

    “我只是曾经很傻很自大的猜测过,以为你是因为憎恨被人强吻所以才会用冈格尼尔的壳子关住我几千年……现在才终于明白,你讨厌的不是被人亲吻,只是再厌恶我而已——想想也是,武器竟然产生出战斗以外的心思对哪个主人来说都是无法容忍的事情。”

    “放心,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成为合你心意的趁手武器,本就是哈拉克提纵容我诞生的目的。”青年的身影在安提诺米的视线之中虚化,银光内敛的圣枪安静地躺在地上。

    在冈格尼尔的虚影渐渐消失时,他对着安提诺米如此抱怨道:“既然这才是你的期望,那么你应该早点让我知道。哈拉克提会提出要重炼一次抹去我的意识,大概也是看出了你的真实想法?我其实很笨的,总是猜测着你想要的是什么样子,然后又拙劣地试图变成那样,你不告诉我的话,我永远都猜不中你的想法。”

    他英俊的面容模糊虚化分辨不清,唯有眉眼间飞扬的神采以及唇畔挑衅不羁的坏笑成为定格在了安提诺米视线中的最后一幕,“既然觉得武器做好武器本职工作才是你的需要,那就让哈拉克提将我重炼成彻彻底底的武器——不需要怜悯我会消失,我本就是为了满足你而诞生的啊。”

    青年的幻影彻底破碎,横在安提诺米面前的,只有那把折射着银白色冷光的长枪而已。

    安提诺米觉得胸口有点闷闷地钝痛,用手揉了揉以后感觉好了些。

    到底是怎么了呢?

    好像有些什么做了很久很久的梦,突然醒过来了一样。

    也许他又在闹别扭不愿搭理自己,过段时间等他平静下来再去安抚就好了。安提诺米如是宽慰着自己。

    上前将被揍得半死的泽田纲吉扶起之后,安提诺米一边小心地用温和神力治愈着对方脸上的红肿淤血,一边问道:“你没事吧?抱歉,刚才冈格尼尔好像有点过激了,我替他向你道歉,你的伤口我都会……”

    “别碰我!”

    在安提诺米治愈下稍稍恢复了点力气的泽田纲吉一把推开了他,在他茫然错愕的目光中,自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你这家伙,是没有心吗……现在该是替他跟我道歉的时候吗?”鼻青脸肿的泽田纲吉发出了声不知道是悲还是喜的笑声,自己跌跌绊绊地扶着墙小步走着,“你对人好的时候真的太好了,好的简直就像是无比赤诚的爱恋一样……但到底,你谁也没有爱过。”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呢,时不时来顺下毛关心下就可以喂养的小兔子吗?他呢?偶尔温情一下平时冷漠对待就行了的武器?我不知道被你的假象欺骗过的人有多少,但是,如果你不喜欢我,请不要再给我虚假的希望了……”

    泽田纲吉转头,注视着安提诺米的目光里带着与冈格尼尔刚才如出一辙的冰冷与绝望,“你不会知道,在所有人都嘲笑我是废柴是无能的时候,你对我伸出的手有多么的温暖——即使只是火苗在镜中倒映出的虚假温暖,也足以吸引那些被寒风冻得瑟瑟发抖的飞蛾们来扑火。”

    洛基那滑头早在矛盾爆发之初就悄悄溜走,因此,在泽田纲吉拒绝着安提诺米的帮助吃力地独自离开之后,这里就真的只剩下安提诺米一个人了。

    安提诺米站在只有他一人的神殿里愣了好一会,呆呆地看着奥丁的神像,然后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银色长枪,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神像地低语道:“我是不是真的错了呢?”

    “也许就像哈拉克提说的,我就是奥丁,也只是奥丁而已吧。还想回到已经无法回去了的人类生活……错了吗?”

    寂静的神殿中无人回答茫然的神祗,他的神像无法代替他思考出对与错的回答,而他的神器,也失去反应变得像是寻常武器一样了。

    他好像从名为安提诺米的人类之梦中惊醒,再次坠入了奥丁的现实之中呢。

    第56章 家庭教师

    安提诺米独自找到了蓝波,并未像上次那样大张旗鼓地直接闯进泽田纲吉家的大门,而是显得无比低调地选择了趁着蓝波一个人出门玩耍的时候私下找他见面。

    大概是上次那个阴着脸的黑蜀黍把蓝波吓坏了的缘故,这次遇到态度相对温和的安提诺米时蓝波二话不说就从脑洞里掏出了十年火箭炮,怯怯地交给安提诺米以后求放过:“呜、蓝波大人已经把火箭炮给你了,不准再欺负蓝波大人了!”

    “乖,没有人会在欺负你了。”安提诺米摸了摸奶牛装婴儿的松软爆炸头,“不过今天的事情记得不要告诉你阿纲哥哥哦,如果有人问起来的话你就说自己在外面玩累了所以回去了,什么都没有见到。”

    安提诺米的手掌带着人类的温暖,让蓝波忍不住像只小狗一样充满眷恋地又在他掌心里蹭了蹭,咬着手指疑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能告诉蠢纲?难道蠢纲不喜欢看到我把火箭炮借给其他人吗?哼,愚蠢的蠢纲,蓝波大人的火箭炮想借给谁就借给谁,不想借的谁也拿不走!”

    说得好像最开始被冈格尼尔那家伙吓懵然后乖乖交出火箭炮的人不是你一样……

    安提诺米叹息了一声,又伸出手揉乱了蓝波的头发,对他低声说道:“因为我好像做过错事惹得他生气了,所以最好不要让他知道我来找你借过十年火箭炮的事情可以吗?如果阿纲知道了大概会心情变糟糕吧,蓝波也不希望看见他成天黑着脸的样子对吧?”

    “唉,喔,好吧,那蓝波大人就不告诉他了。这是蓝波大人一个人的小秘密!”蓝波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歪着头向安提诺米问道:“但是你找蓝波大人借十年火箭炮是要干什么涅?难道是像先前那样‘嗖’的一下消失不见咧?”

    “嗯,在未来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不去做不行呢。”

    这时候的风已经有些微凉了,穿着奶牛紧身衣的蓝波已经被风吹得流出了鼻涕。安提诺米接过一片树叶变成手巾想给他擦擦,接过这小孩扭过头将已经流出来半截的透明液体吸了回去,特没心没肺地跟安提诺米挥手笑着道别:“既然是很重要的事情那就赶快去哦!蓝波大人很喜欢你,因为你不会故意说蓝波大人听不懂的话!”

    将洁白的丝绸手巾塞进小孩的手里以后,安提诺米对着蓝波点了点头,然后拿起十年火箭炮无比果断地对着自己开了一炮。刹那间蔓延开的粉白色云雾吞没了他所在的空间,等到烟雾散尽之后原地早已没有那个面容冷峻眼神却意外温和的蓝发少年影子了。

    蓝波慢吞吞地走上前,将十年火箭炮收回到了自己奇大无比的脑洞里面,一面哼着‘蓝波大人一个人玩累了回家谁也没看到’的怪异小曲,一边摇晃着脑袋向着泽田纲吉家的方向回去了。

    迟钝的奶牛儿童还没发现,就在安提诺米拿起十年火箭炮击中自己的前一刻,有个发着光的奇怪物体混进他裤兜里跟着他一起消失不见了。

    混进去的还能有谁呢?当然就是那个一到关键时候就脚底抹油跑得飞快结果却比谁都神出鬼没的洛基咯。

    从十年前安详和谐的静谧小镇,转变到满目苍凉到处充斥着暗红色调的未来,如此突兀的氛围转变让刚经历过时空旅行的安提诺米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能感受得到,这个一点点被剥夺生机的世界正在发出悲鸣,而世界的悲鸣更是极大的愉悦了贪得无厌的魔女,让她越发变本加厉地榨取着世界的生命,以此来减缓世界树负荷过载的巨大压力。

    将衍生世界抽取自世界树的养分归还于世界树己身并没有错,但是那些被夺走未来步向毁灭的人们要为了生存而抗争也没有错,当所处立场已经无法辨明黑白是非了的时候,决定第三者对其应对态度的更多的则是源自于具体行为与行事风格。

    原住民们为了生存而进行的抗争充满了正能量,而魔女荒诞不羁残暴行事的习惯则引起了所有人的恐惧与憎恨,所以偏爱着善良与美好的安提诺米选择了帮助原住民们,选择了制止魔女的继续猖狂。

    ——哪怕,当他一路将这些世界的破坏者兼世界树的守护者击败之后,这份因守护世界树而不得不为千夫所指的重担立刻便会压在他的肩上,让他背负上这份凝聚在了阿尔法杰洛以及他三位分身身上的憎恶与罪责。

    不是有句笑话是这么说的么,每一个被打败前的魔王都曾经是勇者,每一个打倒魔王拯救了世界的勇者最后都变成了魔王。

    连续发生了与冈格尼尔和泽田纲吉之间的两次不愉快经历,甚至因为泽田纲吉一句‘你真的有心吗’的质疑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是否还能够回到人类生活……所以说安提诺米现在的心情委实算不上愉快,偏偏还有洛基那个花样作死小能手硬是要来煽风点火撩拨他的痛处。

    “你怎么把那杆二愣子枪给背在背上了?以前不是老爱伪装成手表的样子藏在你手上的吗?难道说他终于成功树立正确审美观发觉果然还是银色更好看……”

    在安提诺米冰冷的视线注视下,洛基说话音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自己无比自觉的闭肛。他虽然脚底抹油跑得飞快无比没能看到后续发展,但光看安提诺米现在这副失恋了没事干伤春悲秋的熊样以及装死彻底硬是不鸟他的圣枪,就算啥也没看见光凭脑洞之惊奇洛基也能脑补出了一幅幅狗血画面来了。

    明知这话题是安提诺米壁之不愿谈及的痛处,偏生还要作一把死去撩拨下他的伤口,性格欠抽到这份上天天作死还没真死掉洛基也算是独一份了。

    当然,不幸遭遇到阿尔法杰洛那个煞星以后洛基的日子也没比挂掉强多少就是了……

    “我找不到路,带路的白兰也被用掉了,你能带我找到天空中的那个甜点城堡吗?”

    安提诺米将银色长枪从背后解下,端在手里轻抚着银光冷冽的枪身,如同自言自语似的低声问道。

    没有反应。

    叹息一声之后,安提诺米再度收起了圣枪,顺带着连因莫名愧疚而产生的柔软情绪也一扫而空,冷漠地对闭肛装死g的鸡蛋命令道:“带路。”

    “qaq我也找不到那魔女的甜点城堡啊!”

    “带我去之前去过的密鲁菲奥雷总部,白兰就被关在总部地下的neo实验室中,跟泽田纲吉一起泡在罐头里当漂浮物。只要把白兰找出来了,魔女的城堡也能找到了。”

    “亲爱的你真是太聪明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机智的办法呢!”洛基舔着脸拍了拍安提诺米的马屁,拍完之后却愕然反应过来问道,“不对啊你怎么知道白兰被关在哪里的?被你那么干净利落地卖掉以后被魔女大卸八块清蒸红烧一人三吃才是正常结局不是吗!”

    安提诺米并未作答,只是示意性地用指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注意到缭绕在他琥珀色眼眸周围很容易被忽略的淡淡金芒以后,洛基惊喜地问道:“你的外挂之眼能开启了?”

    “……受到的阻碍稍小了些,勉强能看见些许信息,但是与魔女有关的依然被血雾所笼罩。”安提诺米若有所思地从裤袋里拿出来了一张蓝色的卡片,那是在他从不沉之月离开前,哈拉克提借与他的新外挂,“托了这张卡片的福呢,欧贝里斯克的破坏神……看来与极道魔女依格莉丝对应的就是祂了么。”

    安提诺米还没从世界树外侧的不沉之月上离开时哈拉克提便已然言明,受限于与菲泽莉努约定的她无法直接破坏掉守护阿尔法杰洛的三重结界,但是协助安提诺米以最快速度击败阿尔法杰洛的三个分身使结界从内部瓦解却是可以做到的。而她借给安提诺米的三张卡片,正是用来帮助安提诺米解决三位守护者的金手指。

    当然,寄宿着三幻神之力的卡片也不是能无限使用的外挂,每一张神之卡都非常严格地与阿尔法杰洛分裂出来的一位分身对应,当三位分身都被击败结界崩溃安提诺米能直接见到那位毁灭之王的时候,三幻神之卡也会完成历史使命消失重回到哈拉克提的手中。

    充其量,大概就算是帮他快速通关的锦囊妙计吧。

    安提诺米看着手中印刻着方尖石碑塔破坏神、周身被苍蓝色荧光缭绕的神之卡,微微眯起了眼睛。

    其实偶尔开个外挂什么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呢。

    ——

    另一边,在密鲁菲奥雷地下的neo实验室中,被泡在罐头里面只发出咕噜咕噜气泡声音的白兰与泽田纲吉依然还在维持着他们诡异的交流。

    “咕咕咕、噜噜噜、噗叽!噗叽!”——说起来,听说你曾经喜欢过小a酱,而且还强吻过他?啊哈哈哈没有被当场拍死真是奇迹啊!

    白兰坏心眼地嘲笑道。

    “噗嗤、咕咕噜、噗噗噗噗噗……”——别提了,年少无知时谁没有一两件不堪回首的黑历史,我只是产生了他对我比较特殊的错觉才会走上歪路而已。

    泽田纲吉无奈地回答道。

    “咕噜咕噜噜噜噗噗、咕咕咕咕!”——想象一下你红着一双兔子眼睛强吻人完了还被胖揍一顿的怂样,真是好笑的不行啊哈哈哈!

    白兰发出了一阵貌似是笑声的气泡。

    “咕咕咕咕咕!噜咕噜!咕噜咕!”——你给我适可而止啊魂淡!在所有人都拿你当成小透明当废柴的时候,有个什么都无比完美的人对你伸出手那是什么感觉你造吗!在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救了注定平庸一生的时候,有个什么都无法难倒的人笑着安慰说‘你只是还没发掘出属于自己的才能’那是什么感觉你造吗!跟那么犯规的家伙处在一起谁能不产生他喜欢我的错觉,谁能不心猿意马啊!u o o bb你造吗!

    泽田纲吉无比悲愤地强行解释道。

    “咳咳,打扰了你们交流感情促进友好关系真是抱歉……不过能把白兰借用给我一小会吗?我很需要他继续当五毛带路党。”温暖的淡金色光辉从透明的箱壁中照耀下来,被魔女污染成黑雾了的大空灵魂畏缩着避开,长期被泡在黑水罐头里面的两人终于内牛满面地迎来了来自外界的曙光。

    第10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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