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节
丧心病狂一万二 作者:国王蓝
第11节
“有个游客还记得他当时穿的是杰尼亚的上衣，意大利品牌的服装加上肖恩的欧式长相，我估计他们就是这么判断的。而且从他们对那名男子的外貌描述来看，跟肖恩的相似度非常高。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当时那名男子嘴里叨叨絮絮说着意大利语，而那游客恰恰是自意大利。”
“好，知道了。”挂线以后，麦昆默默记下伊甸园花圃这个地点，就在他带上牛牛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个小女孩冒了出来站在他面前。
“叔叔，你需要一个向导吗？”小女孩摆出一副天真无害的笑容看着麦昆。
麦昆用他那双让人捉摸不透的灰色眼睛打量着这位小女孩，从刚才他去买午饭的时候这个孩子就一直尾随着他，别以为麦昆不知道就在他身后三四米开外的那条巷子里还有一个高个子男孩和一个小胖子躲在那儿埋伏着。阅人无数的麦昆只消粗略扫视一眼便清楚地知道这小女孩根本不是什么向导。啧啧，这年头真是老弱妇孺都得时刻提防才行啊。
麦昆刚想拒绝小女孩却殊不知被牛牛抢先开了口，牛牛似乎从女孩身上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氛，往前迈了几步冲着她毫无预兆地吠叫了起来。
牛牛的叫声并不凶恶，顶多是声量大了点儿罢，女孩却被吓了一跳连连往后打退，这让她想起不久前才经历过的一场意外。
麦昆把拴在牛牛脖子上的牵引绳收了回来将其拉紧，对小女孩说道：“别怕，这小家伙性格很温顺的，没有恶意。”
小女孩狐疑地看着依然冲她吠叫的狗狗，一脸恐惧然后拼命地摇着头，转身跑了起来。与此同时，麦昆身后的巷子里也传来离去的脚步声。
牛牛看见小女孩离开了，非但没有停止吠叫，反倒叫的比刚才更厉害了，甚至还想追上去。
麦昆意识到牛牛这种异于平常的行为，隐约联想到了什么，他马上抱起狗儿拔腿跟上去。虽然不知道心中的猜测是否属实，但麦昆决定验证一下。
“嘘，牛牛，不要吵好不好，否则我可会暴露行踪了。”麦昆一边追着小女孩一边低下头跟狗狗耳语道。
牛牛似乎有点明白麦昆的意思，他呜呜了两声便安静了下来没再吵闹。
“乖宝贝。”麦昆在他脑袋上亲了一下。
作为一名资深的暗杀者，麦昆的潜行追踪本领本来就无可置疑，加之对方还是几个乳臭味干的小毛孩，更是不在话下了。麦昆跟着他们来到一个周围全是大片铁皮搭建的简陋屋子的区域，这儿满地都是垃圾，肮脏无比，浓烈的难闻异味弥漫在空气中渗透了每一个角落，不过麦昆对这里糟糕的状况却毫不感到意外，世界上任何贫民窟的环境都不会好去哪儿。
“牛牛，你确定肖恩在这个地方？”麦昆问狗狗。
狗狗舔了舔鼻子撅着嘴巴低呜了一声。
“反正咱们也来了，不管怎样，先探个究竟再说吧。”麦昆带着狗狗悄声来到一间蓝色铁皮盖起的屋子前头，刚才那个小女孩就在屋子里。他绕到窗户边往里面看了一眼，屋子的面积小的可怜，一目了然，除了之前那几个孩子以外，并没有肖恩的踪影。麦昆心中的猜想落空了，他那双总是将情绪埋藏得很深的灰色眼眸居然流露出了些许失望。
“牛牛，看来咱走错地儿了，我们要找的人……嗯，他好像不在这里。”麦昆再一次抱着狗狗往他的脑袋上亲了一下。
这段日子里，他不仅对某人生成了某种新的感情，似乎对这只从来都不感冒的狗狗也有了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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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29
? 悉达多很无奈，他实在有点搞不懂这个外国人，明明伤口还没好这么快就下地走动，不就是人有三急而已，却死活不肯再用尿壶解决，偏偏要爬起来到外面上厕所。
“你昨晚都是用尿壶的。”
“那是因为晚上所以才将就将就，而且昨晚只是小便而已。”
“不早说，我有个大便专用的……”
“不需要谢谢，我宁可上公厕解决。”肖恩立马回拒。
“随便你。”悉达多摊手。
“对了，哈吉今天去过你说的那家旅馆，但是没找到你说的那个人。”
“你确定他没有找错地方？”肖恩问道。
“确定，很确定。”悉达多重重地点头，那双漆黑无霾的眼睛真诚地望着肖恩。
他说的可都是实话，他的同伴小胖子哈吉一大早就按照肖恩给的地址找到了那家旅馆，可是怎么敲门房间里都没人回应，哈吉一直在那等了好久，最后无果而返。
那就奇怪了，肖恩心想，今天是休息日，麦昆不再旅馆那么是去了哪儿？
悉达多见他低头皱眉思考的样子，说道：“你确定是那家旅馆吗？或许你把地址记错了什么的？”
“怎么可能会错，我每天进进出出那里，就算再路痴我也不可能搞错。”
“那如果你找不到你的朋友，那怎么办？”悉达多替他担忧。
“没事儿，我晚点回去看看。”
“你要走了吗？”男孩问，“你伤还没好。”
“难不成你想我留下来么？”
悉达多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挠挠头。
“对了悉达多，”肖恩说，“你们几个的英文说的还不错，比很多本地的大人说的还好，谁教你的？”
悉达多听罢露出灿烂的笑脸，“当然是穆特里啊，他是我们的辅导老师，我们的英语都是他教的。”
肖恩之前从悉达多口中得知穆特里是一名器械维护技师。
平日里他会给几个小孩一些打杂的工作，然后付给他们工钱作为生活费。可别看穆特里是个盲人，但却有着最为灵巧的双手，但凡被他触摸过的零件哪怕是一枚几毫米的螺母，穆特里都能准确无意地将它安装回器械上。
“话说你们可都是未成年的儿童。”肖恩蹙了蹙眉头，虽然那个中东男子是个好人，但雇佣童工这一点他可不敢苟同。
悉达多却不以为然，“有什么问题吗？比起那些经常对童工狠打毒骂的雇主，穆特里已经很不错了，他们都说这里的居住环境糟糕透顶，但是跟我们以前在少年感化院的日子相比可要快活多了，起码现在我们几个都是自由的。”悉达多没有任何怨言，他拍拍胸口，那说话口吻听上去似乎对眼下的生活状态相当满意。
“少年感化院？看来你们干的错事可不止一两桩啊。”
悉达多摇摇头，“我们才不是因为那种理由才被送去那里的，只是因为我们几个都是孤儿，后来我们实在没法忍受所以偷偷逃了出来。要不是穆特里收留了我们，到现在我们可能四处打流浪无家可归。”
“抱歉。”
“你们美国人真是奇怪，总是喜欢这里sorry那里sorry，”悉达多哈哈笑道，“我又不是因为你才成为孤儿的，瞧你的表情，比我还要内疚似的。”
“呵呵”肖恩摸摸鼻子，“我可不是美国人，我是名意大利裔。”
“什么事意大利裔？”悉达多头一次听见这个名词，很是好奇。
肖恩于是给他讲意大利，告诉他自己的故乡是在西西里。
“你会说意大利语吗？”悉达多问道。
“我是纯天然的意大利人，你觉得呢？”
“你还会说其他语言吗？”悉达多对肖恩似乎多了几分仰慕。
肖恩想了几秒钟，“会一点点西班牙语吧，但也是半桶水而已，我记得上大学那时候还学过一会儿阿拉伯语和拉丁语，诶，不过都是些皮毛而已，估计也忘得七七八八了。”
“什么？你还上过大学？”悉达多朝肖恩投去钦佩的眼神。
人嘛，难免都有点虚荣心，虽然肖恩不是没接受过别人的奉承和谄媚，但那些都不是真心的，而眼前这位小男孩却不一样，肖恩从那双率真的眼里看到的是他对自己毫无掩饰的真切赞赏。
肖恩的尾巴一下子就翘得老么高，他嘿嘿笑道：“我可是芝加哥大学商学院毕业的呢。芝加哥大学，你听说过没有？”
悉达多摇摇头。
“它出过很多诺贝尔奖得主呢。”
“什么是诺贝尔奖？”
“诺贝尔奖就是……反正你只要记住得过诺贝尔奖的人都很厉害。”
“到底有多厉害？”
“跟你们国家的泰戈尔和德兰修女那样厉害。”
“这个我知道~”
“对了，悉达多，你不是说穆特里是器械技师吗，那他会修手机不？”
“他要是会修早就帮你修好了，穆特里是器械技师，又不是家用电器师傅。”
“两者好像也差不错吧，都是跟机械机器打交道。”
“哪里，差得远哩，你知道跟穆特里，打交道的机械是什么吗？枪支！冲锋枪狙击枪手枪散弹枪还有火箭筒呢，他可是技术一流的军械师。”悉达多越讲越兴奋，一骨碌把话讲完以后才猛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用手捂住嘴巴。
“你以为捂嘴就管用了么？”肖恩扬起眉头。
老实说，得知穆特里是个军械师这确实让他有些意外，但肖恩只花了两秒钟时间快便接受了这一设定。
“那个，我刚刚好像说错话了，你能把我说的话忘记不？”悉达多紧张道。
“怎么可能忘记。”肖恩对此感到好笑。
“求你了，你是好人，可以替我把守这个秘密别告诉其他人好吗？我真的只是不小心说漏嘴了。”悉达多眨巴着像小狗一样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看着他。
即便肖恩不怎么喜欢小孩子，但那小眼神实在太像他家牛牛了，每次肖恩只要拿着好吃的东西高高举起让牛牛可望不可即的时候，牛牛就会用那种祈求的眼神看着他，即视感太强了，简直就是神同步啊。
肖恩忍俊不禁，他伸手去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发，“瞧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答应你还不行么？！”
“哇，我就说了你是好人。”
肖恩嗔笑，“小鬼，你才认识我几天，这么快就给我发好人卡。”
“虽然我们偷了你的钱包，但是你却不计前嫌救了莎尔曼，那个时候你原本可以自己逃跑的，但是你没有，而且你还会经常sorry，sorry，就在刚才你还替我保守秘密，你当然是好人。”悉达多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这……”肖恩有点无语。
“你就别谦虚了，穆特里他也这么说，他说的，我们大家都信。因为他看人一逮一个准儿，从来不会有错。”
“穆特里不是失明了么？”肖恩觉得奇怪。
悉达多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口，“他眼睛瞎了，可是这里没有瞎，而且看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晰透彻，天气好的时候，他还能看到孟买呢。你知道孟买在哪里不？它在印度的另一头，老远的，我从来没去过，不过我迟早回去那儿的。”
肖恩听着悉达多在身边喋喋不休地兴奋讲话，根本一点儿也不认生，跟他简直是自来熟。
“如果我是黑手党，那你怕不怕我？”
“什么是黑手党？”
“黑手党就是……就是黑帮组织。”肖恩简单解释道。
“你会杀了我然后把我分尸丢去垃圾场喂野狗吗？”
肖恩转着眼珠子想了想，“那倒不会。”
“嘿嘿，那我可不怕你~”悉达多做了个鬼脸吃吃笑道。
两人沿着路边慢慢散步，路过街边的小食摊子，一股油炸的香甜味道扑鼻而来，那个卖玫瑰奶球的小贩正热情地招揽着各种客人。悉达多斜着眼睛瞄了摆放在桌面的黄金色玫瑰奶球，偷偷咽了咽口水，然后不舍地将目光挪开了。
肖恩看在眼里，他问道：“那个好吃吗？”
悉达多连连点头，“很好吃。”
肖恩跟老板要了两份，把其中一份递给悉达多。这可把小男孩乐欢了，他眉开眼笑地双手捧着小吃，闻了好久才把一颗送进嘴里，染后就不再开动了。
“怎么不吃了？味道不好吗？”肖恩看着他。
“剩下这些我打算留着等回去以后给哈吉他们，还有三颗，刚刚好。”
这种经历是从小到大过着养尊处优生活的肖恩难以体会，不过是街头随处可见只需花上几个小钱就能买到的小吃，在这些居住在贫民窟的孩子们眼里却是如此难得。
这一刻，肖恩才明白到原来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从来不需要为一日三餐劳碌奔波，每天过着挥金如土的快活神仙日子，有豪宅有跑车，还有一个好老爸，虽然他暴躁苛刻但却比任何人都要关心自己。
肖恩闷声掏出钱包，跟老板多要了三份打包。
“呐，拿着，这样就大家都有了，你手里那份留着自己吃。”
“你真是个超级大好人。”悉达多欣喜万分大声说道。
过度的夸奖反倒让肖恩觉得不好意思了，他咳了两声。
一辆大货车从身旁呼哨而过，掀起一股热浪，肖恩在被热浪扭曲的空气中看到对面的街道上站着一个抱狗的熟悉身影。
肖恩愣在原地瞪大眼睛看他，看着那个棕发灰眸的高大男人走过马路向自己这边过来。
男人看他的眼神没有了当初那种冷峻淡漠，此时时刻，那股急切的目光似乎是在对肖恩说：太好了，这下总算找到你了。
“你到底跑哪儿去了？！知道我找得你多辛苦来着？”麦昆凑前去肖恩耳边说道，然后生气地咬了咬他的耳垂。
肖恩惊呼一声，“你干嘛啊！”
“我很担心你，真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想伸手去抚摸肖恩脸上的伤痕，不仅是脸蛋，麦昆发现肖恩的手上和腿上居然有多处深浅不一的伤口。
“谁把你弄成这样子？”麦昆眼眸中的愠怒开始凝聚。
“等回去以后我再告诉你吧。”
麦昆伸手往他的下巴捏了捏，“现在说。”
“被狗咬了……”
“看来狗下嘴真不轻，把你咬成了猪头。”
“你才是猪头。”肖恩的语气有点激动，他没想过原来跟麦昆拌嘴会让他心情大好，也没有想到小别之后的重逢居然能够让自己如此的开心。
“你的宝贝儿子，他也说想你了。”麦昆把牛牛抱上前去，狗狗不断用两前爪去趴肖恩，兴奋不已地留着吐着舌头流口水，把肖恩的脸都舔湿了。
“好了，舔够啦。”麦昆见牛牛要开始去舔肖恩的嘴巴，赶紧把牛牛抱开放到地上，嘴巴的位置他可是要留给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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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30
? 孩子们兴高采烈地吃着肖恩买给他们的玫瑰奶球，站在边上看着肖恩身边的那只狗，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肖恩哥，别靠它那么近，小心被咬。”悉达多焦急地提醒肖恩。
“不用担心，牛牛是我从小养大的，性格可好了，跟那些流浪狗不一样，他从不咬人。”肖恩抱起牛牛朝几个孩子招手，“就算真的被他咬了也不会得什么狂犬病的，尽管放心好了，来摸一摸他吧。”
麦昆：“……”
孩子们从来没见过这种体态憨憨的狗，虽说是狗，但看起来更像是一只人粗无害的奶油猪，就连之前被野狗吓出恐惧症的莎尔曼也被牛牛萌到了。
悉达多最先走上去拍了拍狗狗的脑袋，其他人看见以后也围了过去，很快便跟小狗打成一片玩得不亦乐乎。
肖恩看着他们那么开心，自己也不由得心情大好。
突然肖恩的后脑勺被人大力磕了一记。“好痛！干嘛打我！”他转过去冲麦昆瞪眼。
“下次再给我走丢试试看。”麦昆冷哼。
“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肖恩轻轻推了推他。
麦昆不理他。
肖恩鼓起了腮帮子又推了麦昆一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辛辛苦苦四处找你，怎么说也该给我道个谢。”
“咳……谢啦。”
“真是没诚意。”
肖恩咬了咬牙齿，“谢谢你……”
“嗯，乖”麦昆揉着他的头发。
“别碰别碰，弄乱我发型。”肖恩一手拨开他。
“你是谁？”悉达多走过来好奇地盯着麦昆问道。
“他是我家佣人。”肖恩抢着回答。
“注意你的措辞。”麦昆提醒道。
肖恩假装没听见。
悉达多听肖恩这么说，感兴趣地瞪大眼睛，“佣人？肖恩哥你很有钱对吗？”
这做人嘛，肖恩觉得有必要谦虚一点，于是便说：“也不是很有钱啦，我自己名下的财产只有一艘游艇一家私人飞机三辆跑车和两幢度假别墅而已。”
这简直太嚣张了，一点都不低调谦虚，听得麦昆好想揍死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有钱人。
“肖恩哥，你觉得我够条件当你的佣人不？”悉达多侧着头问他。
“你太小了，不行。”
“那等我长大以后呢？”
“也不行。”
“为什么？”
“给别人打工还不如自己创业，自己当老板才爽。”肖恩尊尊教诲道。
麦昆听着忍不住发笑。
看着屁颠屁颠又跑去玩的悉达多，肖恩一声长叹，“老子活了25年，日子一直过得风调雨顺，最近这些天发生的霉事简直把我这25年的好运全抵消掉了，靠。”
“有那么夸张么？”麦昆笑呵。
“妈蛋，这两个月里经历过的事情我都能写成自传体拿去卖给好莱坞编剧了，你知道有多少黑帮小混混想卖剧本结果落得身首异处吗？”
“这就能出书？呵呵，那我这大半辈子的经历岂不是可以拍成系列动作大片？！”他忍不住用手去戳那张脸，肖恩想要拨开但是麦昆又一次很该死地快速把手缩了回去。
肖恩听他这么说，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凑近麦昆身边，“其实我对你还蛮好奇的。”
“呵呵，比如说呢？那一部分？”
肖恩忖思片刻，“全部。”
“嗯，恋人之间交往确实要建立在相互了解的基础上。”麦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肖恩很想叫他别闹了，这可不好笑，但肖恩仔细思考了一下，自己跟麦昆确实不像是单纯的主雇关系，硬要说是朋友的话又太牵强了，两人平时总有不少暧昧，但还不到恋人的程度，卡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不上不下的，这……有点儿尴尬啊。
肖恩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另起了一个头问道：“有带烟来不？憋得慌呢，想来一根提提神放松放松。”
麦昆从口袋拿出一盒骆驼牌香烟递过去。
两人并肩坐在堤岸边上抽着烟，缓缓的海风迎面吹来，混杂着街边小食和汽车尾气的味道。
肖恩指着右手边站在堤岸上往海里尿尿的一排印度男人笑哈哈地说：“我来了这国家才知道原来这里的人都喜欢随地小便。”
麦昆附和着笑了两声，然后继续抽着烟，抬头用灰色的眼睛盯着前方的海岸线。
“你是哪儿的？”肖恩突然问道。
“什么？”
“你是哪个国家的人？”肖恩看着麦昆，虽然自己之前曾看过他的个人简历，但资料都是假的。
“你猜？”麦昆挑了挑眉。
“不想猜，你到底是哪里人？”
“我不知道。”
“好吧，你不想说也无所谓。”肖恩假装不以为意。
“我是真的不知道。”
“怎么可能。”
麦昆吐出一口烟雾不疾不徐道：“我是孤儿，别说亲生父母长啥样的没见过，就连我的出生地是不是在那儿都不能确定。”
肖恩脑洞大开：“我知道了，其实你的亲生父母是谍报组织人员后来因为泄露了机密成为杀手的目标但是那个杀手组织没想到这对夫妻离开人世之前还留下一个婴儿于是便把婴儿带回去抚养最后成为一名杀手为组织卖命……嗷，好痛，你又打我！”
麦昆斜了他一眼，“你这完全是在意淫，电影看多了吧，压根儿没什么间谍和杀手组织。”
“咦？不是这样吗？”肖恩摸摸被拍的前额。
“我是被军人收养的。”
“什么？！你怎么能够不按剧情来呀。”肖恩抱怨道。
“你真是吵，不听就算了。”麦昆转身准备走人。
“听听听，我都听！”肖恩赶紧挽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回自己身边。
两人重新坐了下来。
“我是被一群苏联军人发现并且收养的，三十年前在巴达赫尚省的一个偏僻小村落。你知道那是在哪里不？”
肖恩撇撇嘴巴摇头。
“阿富汗。”
“阿富汗？！可你长得根本不像阿富汗人！”肖恩端详着麦昆那张怎么看都是西方人的面孔诧异说道。
麦昆给了他一个眼神，“给我安静点。”
“好……”肖恩乖乖闭上嘴巴。
“那些年来是阿富汗的战争时期，每一天那个国家都有新的生命诞生，但更多的却是死亡，大每天都有一大批人死于战火之中。
在苏军第7兵营来的前两天，我所在的那个村落遭遇了一次炮弹轰袭，由于是在夜里，很多村民都不幸遇难，部分幸存下来的也在第一时间离开了。”
“等等，那炮弹是苏联人投下的？”
“当时圣战游击队和苏联人都采取军事行动相互抗衡，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麦昆告诉他，“苏军在一处坍塌的瓦砾中发现了我，然后把我带回军营。当时大家都没想过要把我留下来，只是单纯地想办法怎么才能让这个婴儿活下去。我的父母死了，周围的村民也找不到，让他们一群军人轮流照顾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可不是什么容易事。”
“然后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我在兵营中居然呆了五年。一开始苏联人都以为我是阿富汗小孩，直到我两岁大的时候，我的五官开始有了鲜明的西方人特征，跟当地小孩一对比就很容易区分出来。大家这才意识到其实我并不是阿富汗人，但由于我原先所在的村落遭到炮弹的袭击，村民们不是死了就是离开了，苏军们跟没法查找到我的身世。况且那还是个战火纷飞的时期，我能够活下来已经很庆幸了，谁还有闲暇去顾忌我的真实身份？”
肖恩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慢慢吁出最后一口白烟，他别过脸去看着麦昆，烟雾中的那个男人隐约莫测，正如他的身世一样。
“收养我的那些苏军们猜测我可能是一对居住在阿富汗的外国夫妇生下的孩子，因为那次炮弹的袭击而离开人世。原本他们有想过回去那个地方帮我寻找线索，但由于条件的限制他们根本没有起重器材将每一块几乎重一吨的坍塌石块搬开，而且游击队员已经知道苏联人到过那个村落，再回去的话是很冒险的，最后只能作罢。”
麦昆抽完一根烟接着又点了一根，“如你所听到的，我从小就是在战场长大，每天跟苏军们生活在一块，耳濡目染地自然就认识了许多关于武器的知识，我最初的格斗技能也是他们教授给我的。”
“你在阿富汗呆了很久？”
“直到我7岁以前我都在那里生活，7年以来，第7兵营里头很多人都牺牲于战场，生离死别这种事情我打小就见得太多了。后来上级下达了回国调遣指令，第7兵营剩下的军人们便结束了漫长的服役回去祖国。原本我是不允许跟回去的，但是7年的时间，部队的人对我也有着深浅不一的感情，那些粗汉们把我一手一脚拉扯大，甚至将我视如己出，其中一个老兵正式从法律上收养了我，我因此成了苏联公民，现在则是俄罗斯了。”
“我还是搞不懂，照理说你应该去当兵才对，怎么就走上了杀手这条不归路呢？”肖恩疑惑道。
“是呢，我自己也没想到。”麦昆自嘲地笑了笑。
“？”
“我的那位义父，”麦昆抖了抖香烟的灰烬，“他退役以后找了份活儿，给别人当雇佣兵，工资不高还整天拿性命去冒险，后来他在一次任务中遭遇了不测，他是被人杀害的。我义父是个很好的人，根本不应该死。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回报他的养育之恩……”
麦昆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的表情，“当时我还很年轻，总是天真地把事情想得很简单，我心想既然不能报恩，那总可以替他报仇了吧，于是我靠自己的办法找到了那位害他丢了性命的杀手，过程有点曲折，我甚至差点儿丢了性命，但无所谓，因为最后我还是干掉了他。那位杀手被杀的事情在圈子里不胫而走，然后有一天，有个人找到了我，问我愿不愿意接一单生意来做。”
“杀人生意。”
麦昆没有回答，肖恩知道这是默认了。
“一开始我明确地拒绝了他，但是生活不容易，16岁的我身无外物，唯一的‘亲人’也不再了，要知道一个没有任何收入来源的未成年人想要在社会立足，日子是很艰辛的，我因此尝尽苦头，人间冷暖自然没少体会。我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拿出那个人的卡片给他打去了一通电话答。想想看吧，从小在战场长大的我知晓各种枪械的使用技能和格斗术，对危机的敏感度比任何人都要高，也没有亲人朋友这些后顾之忧，我比谁都适合干这一行，况且那些雇主们开价都不低，我的职业生涯便从那一刻正式开启。”
“后来你还干起了偷狗的副业。”肖恩不忘调侃他。
“不然我怎么认识你？”麦昆回以调侃。
“就算你不偷我的狗你也会来杀我，哼。”
“可是命中注定我没成功，说明我们必须在一块。”
“打住，谁要跟个抠门鬼在一块。”肖恩扬起下巴眯着眼睛，“我敢断定你当杀手绝逼赚了不少钱，但你也绝逼是这一行中最抠门的杀手没有之一。”
麦昆一口一口吸着烟，没有马上回答。
肖恩以为他生闷气，撇撇嘴巴用手戳了戳他。
“你，你在想什么？”肖恩问
“知道吗？我20岁以前日子过得一直不太好，每天一大早睁开眼睛都得为下一顿操心，这种感觉非常的糟糕。当我看见那些非富即贵的人开着豪车穿着名牌出入高档酒店，喝着价格昂贵的红酒，抽的是限量雪茄，我心里总是在感慨，看看这些人啊，过的都是什么样的生活。我喜欢钱，那是因为只要有了钱，我也能够过上好日子。一直以来，钱都是我唯一的前进动力。”
麦昆笑了两声，他转过去捏了捏肖恩的脸蛋，这次肖恩倒是乖乖地给捏没有反抗。
“出生在优厚家庭的你或许没法理解这些，也无所谓了，出生不是自己能够选择的，有的人一出生所在的高度就已经是我们这辈子也无法企及的，这个我承认。”
肖恩第一次以一种全新的态度认真地审视麦昆。
他感觉自己似乎有点懂了，肖恩眺望远处贫民窟的方向，他从未想到过世界上还有如此糟糕的地方存在，那里的人们生活太不容易，住的都是铁皮搭建的临时屋子，政府的执法警察隔三拆屋就跑过来要拆迁那些非法贫民窟，老天，就连贫民窟都要分合法和非法的，而且还有很多儿童因为家里穷读不起书而去当廉价童工，他们唯一的梦想居然只是长大以后能够当一名午餐快递员或是街边小贩，像悉达多他们那样没有父母的孩子一抓一大把。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本来就是不公平，直到肖恩遭遇过各种困境之后，他终于慢慢有所理解。
“不过嘛，你确实比第一次我看见你的时候稍微懂事了一点。”麦昆笑呵呵勾着他的脖子，他想起那天在古斯曼大宅中看见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大少爷的情景，历历在目。
麦昆伸了个懒腰，然后牵着肖恩的手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嗯……”肖恩点头，看着麦昆拉着自己走在前方的背影，总感觉小心脏刚才好像又微微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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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31
? 为了感谢穆特里之前对自己的照顾，肖恩最近时不时都会回来看望大家，每次来还都不忘捎上一点东西。
“穆特里人呢？哪去了？”肖恩跟往常一样带着新鲜的水果和一堆食品造访贫民窟，却只看见莎尔曼他们几个小鬼在外头玩耍。
莎尔曼看见肖恩提着两个袋子便知道他又带了好吃的东西过来，蹦蹦跳跳冲到他跟前去，“穆特里在他的作坊里工作。”
原来如此，肖恩点头，他之前在悉达多口中得知穆特里是一名军械匠师，肖恩不清楚军械师是怎样工作的，但是每次穆特里在工作的时候都把自己反锁在屋子后面那间小作坊里，而且在当天的工作结束以前他是不会出来的。
尽管如此，但这个地方鱼龙混杂，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穆特里未免太明目张胆了吧，肖恩不禁有点提他担心，“要是被别人发现了那怎么办？”
阿里摆摆手，“不会的，这里（贫民窟）的头儿跟那些客人存在利益合作关系，住这里的人都知道穆特里的作坊是不能随便靠近的。咱们有咱们自己的一套管理方式。”
“真是长见识了……”
“肖恩哥，这个很重吧，我来帮你拿。”莎尔曼闪了闪机灵的大眼睛抢着替他提袋子。
肖恩轻轻捋了捋她的头发，“我看你就是想赶紧吃好吃的对吧。”
莎尔曼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提着两袋子东西跑在肖恩前面。
“莎尔曼，今天怎么不见悉达多来着？”
“他在做作业。”莎尔曼指着那边说道。
悉达多此时正坐在屋子的门口低头对着作业本一边苦思冥想一边啃着笔头，时而写写划划，时而嘟囔叹气。肖恩好奇凑前去，发现他原来在做数学题目。
“这个不是这样加的，要将小括号里的数算了先。”肖恩指了指作业本。
“是这样子吗？”悉达多在那本破旧的练习本上改掉原来的算式。
“不对，还要算乘除法，加减是最后算的。”
被这么一点，悉达多恍然大悟，思路马上清晰顺畅了不少。旁边的哈吉见状赶紧冲进屋子拿出自己那本用废纸装订的作业本，“肖恩哥，我这里也有几道题不会做，你能教一下我吗？”
“哦？给我看看。”肖恩乐意道。
哈吉把自己的本子递了过去。
肖恩快速扫了两眼，然后拿起笔开始在纸上写着公式开始给小胖子讲解运算步骤和解题方法。
哈吉听了很是认真，听了以后还高兴地拍手赞叹，“肖恩哥你太厉害了！”
听到孩子发自内心的佩服和称赞肖恩心里暗暗得意，“小意思，不就是几道简单的数学题而已。”
悉达多摇头晃脑地说：“一点儿也不简单，这几道题我们都做好几天了。”
“平时不是穆特里给你们上课的吗？他没跟你们讲解？”
“有是有，但穆特里的眼睛看不见，他没法帮我们批改作业和发现我们写错的地方。况且穆特里平时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他利用空闲给我们上课的时间也不多。”阿里郁闷地摊开手。
“这样吧，你们把做的那些作业拿给我，今天下午我都有空，我来帮你们批改，有什么不懂得尽管来问我好了。”肖恩拍拍胸膛自愿当起了老师，怎么说自己也是大学毕业，交几个小孩子功课他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还别看几个小鬼平日调皮捣蛋得不像话儿，肖恩真没想到一旦学习起来个个都都认真到不可思议，就连平时最爱吃的零食都放在一边忘记去碰。学生专注，老师自然也有干劲，肖恩给批完作业见还有不少时间，于是还给他们上了新课程。
直到有人打电话过来，肖恩才发现已经是傍晚时分。
“小弟，怎么还不回来？你家老公催我找人了。”齐华度在电话里调笑地说。
“他自己不会打电话找我啊。”肖恩嗤声道，“不对，什么我家老公，你会不会说话。”
“也是，还没结婚，只能算是男朋友。”
“没事的话我挂线了。”肖恩干巴巴地说。
“行行行，说正事，我跟你说啊，昨天我原本打算着手调查莫诺斯和古斯曼两个家族以前的事情，却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惊人秘密，是关于拉辛格的，你想听不？”
“他怎么了？”
“我敢打赌你一定料想不到。”
肖恩：“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听好了”
“我听着……”
肖恩等了好一会儿，没人回答。
“快说！”肖恩很快就没耐心了。
齐华度还是没回答。
肖恩拿下手机一看，发现对方已经挂线了。
“丫的居然故意挂我电话，”肖恩回拨齐华度的手机号码，对方已经关机了，估计是没电，算了，晚点回去以后找他问个清楚。
肖恩伸了个懒腰然后从板凳上站起来，悉达多见肖恩似乎想回去，显得有点儿焦急，“肖恩哥，你这么快就走？可是我还有这道，这道，这道题想问一下你。”
“对啊，肖恩哥，我还想让你帮我看一下我的英语作文有没有语法错误。”阿里看着肖恩。
肖恩想了想，“这样吧，我明天还有空，明天再过来教你们怎样？”
“如果明天还没说完呢？那后天也来好不好？”悉达多眼巴巴地盯着他。
肖恩不禁回想自己像这些孩子这么大的时候那段日子。家里让他读的是条件最优越的私立学校，但打小就被惯坏了的肖恩并不热爱学习，为了哄他去学校他老爸总是想方设法满足他各种无理取闹的愿望，好不容易去了学校在课堂上不是跟老师顶嘴就是闹脾气逃课，经常把老师给气哭，就连校长也碍于他家的背景而拿他没辙。
有的人一出生所在的高度就已经是我们这辈子也无法企及的，肖恩想起麦昆说过的那句话，心中暗自叹气。
“好，我留在加尔各答这段时间里，只要有空的话，我就过来给你们上课。”
几个小家伙高兴地一蹦三丈，连连点头。
“那我们以后就管你叫肖恩老师！”莎尔曼欢喜道。
活了25年头一回被人叫老师，感觉有点莫名的喜悦。“多叫几声老师来听听。”
“老师”
“老师”
“老师老师老师~”
哈哈哈哈，这可把肖恩乐得合不拢嘴。
“老师，你家佣人来接你了。”悉达多指了指五米开外的方向。
“再说一次，我不是你的佣人。”麦昆抽了抽嘴角走过去不太愉悦对肖恩说道。
“诶，大家高兴就好嘛，别计较那么多。”肖恩笑嘻嘻拍着麦昆肩膀，他今天心情不错，“话说我天天跑这儿来也算了，你怎么也天天跟过来。”
“以防有人又不小心犯路痴还被狗咬，我可不想把人再搞丢。”麦昆斜他一眼。
肖恩哦了一声。
那个毒男是在关心自己吗？不过，感觉真不错。
回去的路上，两人路过一家文具店，肖恩拉着麦昆走了进去，从里头走出来的时候肖恩手里多了好几沓笔记本和一把橡皮铅笔尺子。
“我今天下午给那些小鬼们上了数学课，我决定了，我要当他们的老师。”肖恩兴奋地说。
“你不打算继续当志愿者了？”
“反正我现在身上的伤还没好，也干不了劳动活儿，再说教教书挺不错的，这也算是一种义工行为。”肖恩扬了扬手里的文具，“明天把这些拿给那几个小鬼，他们看见肯定高兴死了。”肖恩弯起眼睛朝麦昆笑道。
“你不是最讨厌小鬼的么？”麦昆打趣地说。
“确实不怎么喜欢，但现在好像也不怎么讨厌。哦对了，我肚子好饿，今晚上吃点什么？”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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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有个游客还记得他当时穿的是杰尼亚的上衣，意大利品牌的服装加上肖恩的欧式长相，我估计他们就是这么判断的。而且从他们对那名男子的外貌描述来看，跟肖恩的相似度非常高。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当时那名男子嘴里叨叨絮絮说着意大利语，而那游客恰恰是自意大利。”
“好，知道了。”挂线以后，麦昆默默记下伊甸园花圃这个地点，就在他带上牛牛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个小女孩冒了出来站在他面前。
“叔叔，你需要一个向导吗？”小女孩摆出一副天真无害的笑容看着麦昆。
麦昆用他那双让人捉摸不透的灰色眼睛打量着这位小女孩，从刚才他去买午饭的时候这个孩子就一直尾随着他，别以为麦昆不知道就在他身后三四米开外的那条巷子里还有一个高个子男孩和一个小胖子躲在那儿埋伏着。阅人无数的麦昆只消粗略扫视一眼便清楚地知道这小女孩根本不是什么向导。啧啧，这年头真是老弱妇孺都得时刻提防才行啊。
麦昆刚想拒绝小女孩却殊不知被牛牛抢先开了口，牛牛似乎从女孩身上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氛，往前迈了几步冲着她毫无预兆地吠叫了起来。
牛牛的叫声并不凶恶，顶多是声量大了点儿罢，女孩却被吓了一跳连连往后打退，这让她想起不久前才经历过的一场意外。
麦昆把拴在牛牛脖子上的牵引绳收了回来将其拉紧，对小女孩说道：“别怕，这小家伙性格很温顺的，没有恶意。”
小女孩狐疑地看着依然冲她吠叫的狗狗，一脸恐惧然后拼命地摇着头，转身跑了起来。与此同时，麦昆身后的巷子里也传来离去的脚步声。
牛牛看见小女孩离开了，非但没有停止吠叫，反倒叫的比刚才更厉害了，甚至还想追上去。
麦昆意识到牛牛这种异于平常的行为，隐约联想到了什么，他马上抱起狗儿拔腿跟上去。虽然不知道心中的猜测是否属实，但麦昆决定验证一下。
“嘘，牛牛，不要吵好不好，否则我可会暴露行踪了。”麦昆一边追着小女孩一边低下头跟狗狗耳语道。
牛牛似乎有点明白麦昆的意思，他呜呜了两声便安静了下来没再吵闹。
“乖宝贝。”麦昆在他脑袋上亲了一下。
作为一名资深的暗杀者，麦昆的潜行追踪本领本来就无可置疑，加之对方还是几个乳臭味干的小毛孩，更是不在话下了。麦昆跟着他们来到一个周围全是大片铁皮搭建的简陋屋子的区域，这儿满地都是垃圾，肮脏无比，浓烈的难闻异味弥漫在空气中渗透了每一个角落，不过麦昆对这里糟糕的状况却毫不感到意外，世界上任何贫民窟的环境都不会好去哪儿。
“牛牛，你确定肖恩在这个地方？”麦昆问狗狗。
狗狗舔了舔鼻子撅着嘴巴低呜了一声。
“反正咱们也来了，不管怎样，先探个究竟再说吧。”麦昆带着狗狗悄声来到一间蓝色铁皮盖起的屋子前头，刚才那个小女孩就在屋子里。他绕到窗户边往里面看了一眼，屋子的面积小的可怜，一目了然，除了之前那几个孩子以外，并没有肖恩的踪影。麦昆心中的猜想落空了，他那双总是将情绪埋藏得很深的灰色眼眸居然流露出了些许失望。
“牛牛，看来咱走错地儿了，我们要找的人……嗯，他好像不在这里。”麦昆再一次抱着狗狗往他的脑袋上亲了一下。
这段日子里，他不仅对某人生成了某种新的感情，似乎对这只从来都不感冒的狗狗也有了感情。
?
☆、act 29
? 悉达多很无奈，他实在有点搞不懂这个外国人，明明伤口还没好这么快就下地走动，不就是人有三急而已，却死活不肯再用尿壶解决，偏偏要爬起来到外面上厕所。
“你昨晚都是用尿壶的。”
“那是因为晚上所以才将就将就，而且昨晚只是小便而已。”
“不早说，我有个大便专用的……”
“不需要谢谢，我宁可上公厕解决。”肖恩立马回拒。
“随便你。”悉达多摊手。
“对了，哈吉今天去过你说的那家旅馆，但是没找到你说的那个人。”
“你确定他没有找错地方？”肖恩问道。
“确定，很确定。”悉达多重重地点头，那双漆黑无霾的眼睛真诚地望着肖恩。
他说的可都是实话，他的同伴小胖子哈吉一大早就按照肖恩给的地址找到了那家旅馆，可是怎么敲门房间里都没人回应，哈吉一直在那等了好久，最后无果而返。
那就奇怪了，肖恩心想，今天是休息日，麦昆不再旅馆那么是去了哪儿？
悉达多见他低头皱眉思考的样子，说道：“你确定是那家旅馆吗？或许你把地址记错了什么的？”
“怎么可能会错，我每天进进出出那里，就算再路痴我也不可能搞错。”
“那如果你找不到你的朋友，那怎么办？”悉达多替他担忧。
“没事儿，我晚点回去看看。”
“你要走了吗？”男孩问，“你伤还没好。”
“难不成你想我留下来么？”
悉达多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挠挠头。
“对了悉达多，”肖恩说，“你们几个的英文说的还不错，比很多本地的大人说的还好，谁教你的？”
悉达多听罢露出灿烂的笑脸，“当然是穆特里啊，他是我们的辅导老师，我们的英语都是他教的。”
肖恩之前从悉达多口中得知穆特里是一名器械维护技师。
平日里他会给几个小孩一些打杂的工作，然后付给他们工钱作为生活费。可别看穆特里是个盲人，但却有着最为灵巧的双手，但凡被他触摸过的零件哪怕是一枚几毫米的螺母，穆特里都能准确无意地将它安装回器械上。
“话说你们可都是未成年的儿童。”肖恩蹙了蹙眉头，虽然那个中东男子是个好人，但雇佣童工这一点他可不敢苟同。
悉达多却不以为然，“有什么问题吗？比起那些经常对童工狠打毒骂的雇主，穆特里已经很不错了，他们都说这里的居住环境糟糕透顶，但是跟我们以前在少年感化院的日子相比可要快活多了，起码现在我们几个都是自由的。”悉达多没有任何怨言，他拍拍胸口，那说话口吻听上去似乎对眼下的生活状态相当满意。
“少年感化院？看来你们干的错事可不止一两桩啊。”
悉达多摇摇头，“我们才不是因为那种理由才被送去那里的，只是因为我们几个都是孤儿，后来我们实在没法忍受所以偷偷逃了出来。要不是穆特里收留了我们，到现在我们可能四处打流浪无家可归。”
“抱歉。”
“你们美国人真是奇怪，总是喜欢这里sorry那里sorry，”悉达多哈哈笑道，“我又不是因为你才成为孤儿的，瞧你的表情，比我还要内疚似的。”
“呵呵”肖恩摸摸鼻子，“我可不是美国人，我是名意大利裔。”
“什么事意大利裔？”悉达多头一次听见这个名词，很是好奇。
肖恩于是给他讲意大利，告诉他自己的故乡是在西西里。
“你会说意大利语吗？”悉达多问道。
“我是纯天然的意大利人，你觉得呢？”
“你还会说其他语言吗？”悉达多对肖恩似乎多了几分仰慕。
肖恩想了几秒钟，“会一点点西班牙语吧，但也是半桶水而已，我记得上大学那时候还学过一会儿阿拉伯语和拉丁语，诶，不过都是些皮毛而已，估计也忘得七七八八了。”
“什么？你还上过大学？”悉达多朝肖恩投去钦佩的眼神。
人嘛，难免都有点虚荣心，虽然肖恩不是没接受过别人的奉承和谄媚，但那些都不是真心的，而眼前这位小男孩却不一样，肖恩从那双率真的眼里看到的是他对自己毫无掩饰的真切赞赏。
肖恩的尾巴一下子就翘得老么高，他嘿嘿笑道：“我可是芝加哥大学商学院毕业的呢。芝加哥大学，你听说过没有？”
悉达多摇摇头。
“它出过很多诺贝尔奖得主呢。”
“什么是诺贝尔奖？”
“诺贝尔奖就是……反正你只要记住得过诺贝尔奖的人都很厉害。”
“到底有多厉害？”
“跟你们国家的泰戈尔和德兰修女那样厉害。”
“这个我知道~”
“对了，悉达多，你不是说穆特里是器械技师吗，那他会修手机不？”
“他要是会修早就帮你修好了，穆特里是器械技师，又不是家用电器师傅。”
“两者好像也差不错吧，都是跟机械机器打交道。”
“哪里，差得远哩，你知道跟穆特里，打交道的机械是什么吗？枪支！冲锋枪狙击枪手枪散弹枪还有火箭筒呢，他可是技术一流的军械师。”悉达多越讲越兴奋，一骨碌把话讲完以后才猛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用手捂住嘴巴。
“你以为捂嘴就管用了么？”肖恩扬起眉头。
老实说，得知穆特里是个军械师这确实让他有些意外，但肖恩只花了两秒钟时间快便接受了这一设定。
“那个，我刚刚好像说错话了，你能把我说的话忘记不？”悉达多紧张道。
“怎么可能忘记。”肖恩对此感到好笑。
“求你了，你是好人，可以替我把守这个秘密别告诉其他人好吗？我真的只是不小心说漏嘴了。”悉达多眨巴着像小狗一样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看着他。
即便肖恩不怎么喜欢小孩子，但那小眼神实在太像他家牛牛了，每次肖恩只要拿着好吃的东西高高举起让牛牛可望不可即的时候，牛牛就会用那种祈求的眼神看着他，即视感太强了，简直就是神同步啊。
肖恩忍俊不禁，他伸手去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发，“瞧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答应你还不行么？！”
“哇，我就说了你是好人。”
肖恩嗔笑，“小鬼，你才认识我几天，这么快就给我发好人卡。”
“虽然我们偷了你的钱包，但是你却不计前嫌救了莎尔曼，那个时候你原本可以自己逃跑的，但是你没有，而且你还会经常sorry，sorry，就在刚才你还替我保守秘密，你当然是好人。”悉达多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这……”肖恩有点无语。
“你就别谦虚了，穆特里他也这么说，他说的，我们大家都信。因为他看人一逮一个准儿，从来不会有错。”
“穆特里不是失明了么？”肖恩觉得奇怪。
悉达多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口，“他眼睛瞎了，可是这里没有瞎，而且看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晰透彻，天气好的时候，他还能看到孟买呢。你知道孟买在哪里不？它在印度的另一头，老远的，我从来没去过，不过我迟早回去那儿的。”
肖恩听着悉达多在身边喋喋不休地兴奋讲话，根本一点儿也不认生，跟他简直是自来熟。
“如果我是黑手党，那你怕不怕我？”
“什么是黑手党？”
“黑手党就是……就是黑帮组织。”肖恩简单解释道。
“你会杀了我然后把我分尸丢去垃圾场喂野狗吗？”
肖恩转着眼珠子想了想，“那倒不会。”
“嘿嘿，那我可不怕你~”悉达多做了个鬼脸吃吃笑道。
两人沿着路边慢慢散步，路过街边的小食摊子，一股油炸的香甜味道扑鼻而来，那个卖玫瑰奶球的小贩正热情地招揽着各种客人。悉达多斜着眼睛瞄了摆放在桌面的黄金色玫瑰奶球，偷偷咽了咽口水，然后不舍地将目光挪开了。
肖恩看在眼里，他问道：“那个好吃吗？”
悉达多连连点头，“很好吃。”
肖恩跟老板要了两份，把其中一份递给悉达多。这可把小男孩乐欢了，他眉开眼笑地双手捧着小吃，闻了好久才把一颗送进嘴里，染后就不再开动了。
“怎么不吃了？味道不好吗？”肖恩看着他。
“剩下这些我打算留着等回去以后给哈吉他们，还有三颗，刚刚好。”
这种经历是从小到大过着养尊处优生活的肖恩难以体会，不过是街头随处可见只需花上几个小钱就能买到的小吃，在这些居住在贫民窟的孩子们眼里却是如此难得。
这一刻，肖恩才明白到原来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从来不需要为一日三餐劳碌奔波，每天过着挥金如土的快活神仙日子，有豪宅有跑车，还有一个好老爸，虽然他暴躁苛刻但却比任何人都要关心自己。
肖恩闷声掏出钱包，跟老板多要了三份打包。
“呐，拿着，这样就大家都有了，你手里那份留着自己吃。”
“你真是个超级大好人。”悉达多欣喜万分大声说道。
过度的夸奖反倒让肖恩觉得不好意思了，他咳了两声。
一辆大货车从身旁呼哨而过，掀起一股热浪，肖恩在被热浪扭曲的空气中看到对面的街道上站着一个抱狗的熟悉身影。
肖恩愣在原地瞪大眼睛看他，看着那个棕发灰眸的高大男人走过马路向自己这边过来。
男人看他的眼神没有了当初那种冷峻淡漠，此时时刻，那股急切的目光似乎是在对肖恩说：太好了，这下总算找到你了。
“你到底跑哪儿去了？！知道我找得你多辛苦来着？”麦昆凑前去肖恩耳边说道，然后生气地咬了咬他的耳垂。
肖恩惊呼一声，“你干嘛啊！”
“我很担心你，真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想伸手去抚摸肖恩脸上的伤痕，不仅是脸蛋，麦昆发现肖恩的手上和腿上居然有多处深浅不一的伤口。
“谁把你弄成这样子？”麦昆眼眸中的愠怒开始凝聚。
“等回去以后我再告诉你吧。”
麦昆伸手往他的下巴捏了捏，“现在说。”
“被狗咬了……”
“看来狗下嘴真不轻，把你咬成了猪头。”
“你才是猪头。”肖恩的语气有点激动，他没想过原来跟麦昆拌嘴会让他心情大好，也没有想到小别之后的重逢居然能够让自己如此的开心。
“你的宝贝儿子，他也说想你了。”麦昆把牛牛抱上前去，狗狗不断用两前爪去趴肖恩，兴奋不已地留着吐着舌头流口水，把肖恩的脸都舔湿了。
“好了，舔够啦。”麦昆见牛牛要开始去舔肖恩的嘴巴，赶紧把牛牛抱开放到地上，嘴巴的位置他可是要留给自己的。
?
☆、act 30
? 孩子们兴高采烈地吃着肖恩买给他们的玫瑰奶球，站在边上看着肖恩身边的那只狗，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肖恩哥，别靠它那么近，小心被咬。”悉达多焦急地提醒肖恩。
“不用担心，牛牛是我从小养大的，性格可好了，跟那些流浪狗不一样，他从不咬人。”肖恩抱起牛牛朝几个孩子招手，“就算真的被他咬了也不会得什么狂犬病的，尽管放心好了，来摸一摸他吧。”
麦昆：“……”
孩子们从来没见过这种体态憨憨的狗，虽说是狗，但看起来更像是一只人粗无害的奶油猪，就连之前被野狗吓出恐惧症的莎尔曼也被牛牛萌到了。
悉达多最先走上去拍了拍狗狗的脑袋，其他人看见以后也围了过去，很快便跟小狗打成一片玩得不亦乐乎。
肖恩看着他们那么开心，自己也不由得心情大好。
突然肖恩的后脑勺被人大力磕了一记。“好痛！干嘛打我！”他转过去冲麦昆瞪眼。
“下次再给我走丢试试看。”麦昆冷哼。
“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肖恩轻轻推了推他。
麦昆不理他。
肖恩鼓起了腮帮子又推了麦昆一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辛辛苦苦四处找你，怎么说也该给我道个谢。”
“咳……谢啦。”
“真是没诚意。”
肖恩咬了咬牙齿，“谢谢你……”
“嗯，乖”麦昆揉着他的头发。
“别碰别碰，弄乱我发型。”肖恩一手拨开他。
“你是谁？”悉达多走过来好奇地盯着麦昆问道。
“他是我家佣人。”肖恩抢着回答。
“注意你的措辞。”麦昆提醒道。
肖恩假装没听见。
悉达多听肖恩这么说，感兴趣地瞪大眼睛，“佣人？肖恩哥你很有钱对吗？”
这做人嘛，肖恩觉得有必要谦虚一点，于是便说：“也不是很有钱啦，我自己名下的财产只有一艘游艇一家私人飞机三辆跑车和两幢度假别墅而已。”
这简直太嚣张了，一点都不低调谦虚，听得麦昆好想揍死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有钱人。
“肖恩哥，你觉得我够条件当你的佣人不？”悉达多侧着头问他。
“你太小了，不行。”
“那等我长大以后呢？”
“也不行。”
“为什么？”
“给别人打工还不如自己创业，自己当老板才爽。”肖恩尊尊教诲道。
麦昆听着忍不住发笑。
看着屁颠屁颠又跑去玩的悉达多，肖恩一声长叹，“老子活了25年，日子一直过得风调雨顺，最近这些天发生的霉事简直把我这25年的好运全抵消掉了，靠。”
“有那么夸张么？”麦昆笑呵。
“妈蛋，这两个月里经历过的事情我都能写成自传体拿去卖给好莱坞编剧了，你知道有多少黑帮小混混想卖剧本结果落得身首异处吗？”
“这就能出书？呵呵，那我这大半辈子的经历岂不是可以拍成系列动作大片？！”他忍不住用手去戳那张脸，肖恩想要拨开但是麦昆又一次很该死地快速把手缩了回去。
肖恩听他这么说，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凑近麦昆身边，“其实我对你还蛮好奇的。”
“呵呵，比如说呢？那一部分？”
肖恩忖思片刻，“全部。”
“嗯，恋人之间交往确实要建立在相互了解的基础上。”麦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肖恩很想叫他别闹了，这可不好笑，但肖恩仔细思考了一下，自己跟麦昆确实不像是单纯的主雇关系，硬要说是朋友的话又太牵强了，两人平时总有不少暧昧，但还不到恋人的程度，卡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不上不下的，这……有点儿尴尬啊。
肖恩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另起了一个头问道：“有带烟来不？憋得慌呢，想来一根提提神放松放松。”
麦昆从口袋拿出一盒骆驼牌香烟递过去。
两人并肩坐在堤岸边上抽着烟，缓缓的海风迎面吹来，混杂着街边小食和汽车尾气的味道。
肖恩指着右手边站在堤岸上往海里尿尿的一排印度男人笑哈哈地说：“我来了这国家才知道原来这里的人都喜欢随地小便。”
麦昆附和着笑了两声，然后继续抽着烟，抬头用灰色的眼睛盯着前方的海岸线。
“你是哪儿的？”肖恩突然问道。
“什么？”
“你是哪个国家的人？”肖恩看着麦昆，虽然自己之前曾看过他的个人简历，但资料都是假的。
“你猜？”麦昆挑了挑眉。
“不想猜，你到底是哪里人？”
“我不知道。”
“好吧，你不想说也无所谓。”肖恩假装不以为意。
“我是真的不知道。”
“怎么可能。”
麦昆吐出一口烟雾不疾不徐道：“我是孤儿，别说亲生父母长啥样的没见过，就连我的出生地是不是在那儿都不能确定。”
肖恩脑洞大开：“我知道了，其实你的亲生父母是谍报组织人员后来因为泄露了机密成为杀手的目标但是那个杀手组织没想到这对夫妻离开人世之前还留下一个婴儿于是便把婴儿带回去抚养最后成为一名杀手为组织卖命……嗷，好痛，你又打我！”
麦昆斜了他一眼，“你这完全是在意淫，电影看多了吧，压根儿没什么间谍和杀手组织。”
“咦？不是这样吗？”肖恩摸摸被拍的前额。
“我是被军人收养的。”
“什么？！你怎么能够不按剧情来呀。”肖恩抱怨道。
“你真是吵，不听就算了。”麦昆转身准备走人。
“听听听，我都听！”肖恩赶紧挽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回自己身边。
两人重新坐了下来。
“我是被一群苏联军人发现并且收养的，三十年前在巴达赫尚省的一个偏僻小村落。你知道那是在哪里不？”
肖恩撇撇嘴巴摇头。
“阿富汗。”
“阿富汗？！可你长得根本不像阿富汗人！”肖恩端详着麦昆那张怎么看都是西方人的面孔诧异说道。
麦昆给了他一个眼神，“给我安静点。”
“好……”肖恩乖乖闭上嘴巴。
“那些年来是阿富汗的战争时期，每一天那个国家都有新的生命诞生，但更多的却是死亡，大每天都有一大批人死于战火之中。
在苏军第7兵营来的前两天，我所在的那个村落遭遇了一次炮弹轰袭，由于是在夜里，很多村民都不幸遇难，部分幸存下来的也在第一时间离开了。”
“等等，那炮弹是苏联人投下的？”
“当时圣战游击队和苏联人都采取军事行动相互抗衡，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麦昆告诉他，“苏军在一处坍塌的瓦砾中发现了我，然后把我带回军营。当时大家都没想过要把我留下来，只是单纯地想办法怎么才能让这个婴儿活下去。我的父母死了，周围的村民也找不到，让他们一群军人轮流照顾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可不是什么容易事。”
“然后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我在兵营中居然呆了五年。一开始苏联人都以为我是阿富汗小孩，直到我两岁大的时候，我的五官开始有了鲜明的西方人特征，跟当地小孩一对比就很容易区分出来。大家这才意识到其实我并不是阿富汗人，但由于我原先所在的村落遭到炮弹的袭击，村民们不是死了就是离开了，苏军们跟没法查找到我的身世。况且那还是个战火纷飞的时期，我能够活下来已经很庆幸了，谁还有闲暇去顾忌我的真实身份？”
肖恩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慢慢吁出最后一口白烟，他别过脸去看着麦昆，烟雾中的那个男人隐约莫测，正如他的身世一样。
“收养我的那些苏军们猜测我可能是一对居住在阿富汗的外国夫妇生下的孩子，因为那次炮弹的袭击而离开人世。原本他们有想过回去那个地方帮我寻找线索，但由于条件的限制他们根本没有起重器材将每一块几乎重一吨的坍塌石块搬开，而且游击队员已经知道苏联人到过那个村落，再回去的话是很冒险的，最后只能作罢。”
麦昆抽完一根烟接着又点了一根，“如你所听到的，我从小就是在战场长大，每天跟苏军们生活在一块，耳濡目染地自然就认识了许多关于武器的知识，我最初的格斗技能也是他们教授给我的。”
“你在阿富汗呆了很久？”
“直到我7岁以前我都在那里生活，7年以来，第7兵营里头很多人都牺牲于战场，生离死别这种事情我打小就见得太多了。后来上级下达了回国调遣指令，第7兵营剩下的军人们便结束了漫长的服役回去祖国。原本我是不允许跟回去的，但是7年的时间，部队的人对我也有着深浅不一的感情，那些粗汉们把我一手一脚拉扯大，甚至将我视如己出，其中一个老兵正式从法律上收养了我，我因此成了苏联公民，现在则是俄罗斯了。”
“我还是搞不懂，照理说你应该去当兵才对，怎么就走上了杀手这条不归路呢？”肖恩疑惑道。
“是呢，我自己也没想到。”麦昆自嘲地笑了笑。
“？”
“我的那位义父，”麦昆抖了抖香烟的灰烬，“他退役以后找了份活儿，给别人当雇佣兵，工资不高还整天拿性命去冒险，后来他在一次任务中遭遇了不测，他是被人杀害的。我义父是个很好的人，根本不应该死。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回报他的养育之恩……”
麦昆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的表情，“当时我还很年轻，总是天真地把事情想得很简单，我心想既然不能报恩，那总可以替他报仇了吧，于是我靠自己的办法找到了那位害他丢了性命的杀手，过程有点曲折，我甚至差点儿丢了性命，但无所谓，因为最后我还是干掉了他。那位杀手被杀的事情在圈子里不胫而走，然后有一天，有个人找到了我，问我愿不愿意接一单生意来做。”
“杀人生意。”
麦昆没有回答，肖恩知道这是默认了。
“一开始我明确地拒绝了他，但是生活不容易，16岁的我身无外物，唯一的‘亲人’也不再了，要知道一个没有任何收入来源的未成年人想要在社会立足，日子是很艰辛的，我因此尝尽苦头，人间冷暖自然没少体会。我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拿出那个人的卡片给他打去了一通电话答。想想看吧，从小在战场长大的我知晓各种枪械的使用技能和格斗术，对危机的敏感度比任何人都要高，也没有亲人朋友这些后顾之忧，我比谁都适合干这一行，况且那些雇主们开价都不低，我的职业生涯便从那一刻正式开启。”
“后来你还干起了偷狗的副业。”肖恩不忘调侃他。
“不然我怎么认识你？”麦昆回以调侃。
“就算你不偷我的狗你也会来杀我，哼。”
“可是命中注定我没成功，说明我们必须在一块。”
“打住，谁要跟个抠门鬼在一块。”肖恩扬起下巴眯着眼睛，“我敢断定你当杀手绝逼赚了不少钱，但你也绝逼是这一行中最抠门的杀手没有之一。”
麦昆一口一口吸着烟，没有马上回答。
肖恩以为他生闷气，撇撇嘴巴用手戳了戳他。
“你，你在想什么？”肖恩问
“知道吗？我20岁以前日子过得一直不太好，每天一大早睁开眼睛都得为下一顿操心，这种感觉非常的糟糕。当我看见那些非富即贵的人开着豪车穿着名牌出入高档酒店，喝着价格昂贵的红酒，抽的是限量雪茄，我心里总是在感慨，看看这些人啊，过的都是什么样的生活。我喜欢钱，那是因为只要有了钱，我也能够过上好日子。一直以来，钱都是我唯一的前进动力。”
麦昆笑了两声，他转过去捏了捏肖恩的脸蛋，这次肖恩倒是乖乖地给捏没有反抗。
“出生在优厚家庭的你或许没法理解这些，也无所谓了，出生不是自己能够选择的，有的人一出生所在的高度就已经是我们这辈子也无法企及的，这个我承认。”
肖恩第一次以一种全新的态度认真地审视麦昆。
他感觉自己似乎有点懂了，肖恩眺望远处贫民窟的方向，他从未想到过世界上还有如此糟糕的地方存在，那里的人们生活太不容易，住的都是铁皮搭建的临时屋子，政府的执法警察隔三拆屋就跑过来要拆迁那些非法贫民窟，老天，就连贫民窟都要分合法和非法的，而且还有很多儿童因为家里穷读不起书而去当廉价童工，他们唯一的梦想居然只是长大以后能够当一名午餐快递员或是街边小贩，像悉达多他们那样没有父母的孩子一抓一大把。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本来就是不公平，直到肖恩遭遇过各种困境之后，他终于慢慢有所理解。
“不过嘛，你确实比第一次我看见你的时候稍微懂事了一点。”麦昆笑呵呵勾着他的脖子，他想起那天在古斯曼大宅中看见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大少爷的情景，历历在目。
麦昆伸了个懒腰，然后牵着肖恩的手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嗯……”肖恩点头，看着麦昆拉着自己走在前方的背影，总感觉小心脏刚才好像又微微颤了一下。
?
☆、act 31
? 为了感谢穆特里之前对自己的照顾，肖恩最近时不时都会回来看望大家，每次来还都不忘捎上一点东西。
“穆特里人呢？哪去了？”肖恩跟往常一样带着新鲜的水果和一堆食品造访贫民窟，却只看见莎尔曼他们几个小鬼在外头玩耍。
莎尔曼看见肖恩提着两个袋子便知道他又带了好吃的东西过来，蹦蹦跳跳冲到他跟前去，“穆特里在他的作坊里工作。”
原来如此，肖恩点头，他之前在悉达多口中得知穆特里是一名军械匠师，肖恩不清楚军械师是怎样工作的，但是每次穆特里在工作的时候都把自己反锁在屋子后面那间小作坊里，而且在当天的工作结束以前他是不会出来的。
尽管如此，但这个地方鱼龙混杂，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穆特里未免太明目张胆了吧，肖恩不禁有点提他担心，“要是被别人发现了那怎么办？”
阿里摆摆手，“不会的，这里（贫民窟）的头儿跟那些客人存在利益合作关系，住这里的人都知道穆特里的作坊是不能随便靠近的。咱们有咱们自己的一套管理方式。”
“真是长见识了……”
“肖恩哥，这个很重吧，我来帮你拿。”莎尔曼闪了闪机灵的大眼睛抢着替他提袋子。
肖恩轻轻捋了捋她的头发，“我看你就是想赶紧吃好吃的对吧。”
莎尔曼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提着两袋子东西跑在肖恩前面。
“莎尔曼，今天怎么不见悉达多来着？”
“他在做作业。”莎尔曼指着那边说道。
悉达多此时正坐在屋子的门口低头对着作业本一边苦思冥想一边啃着笔头，时而写写划划，时而嘟囔叹气。肖恩好奇凑前去，发现他原来在做数学题目。
“这个不是这样加的，要将小括号里的数算了先。”肖恩指了指作业本。
“是这样子吗？”悉达多在那本破旧的练习本上改掉原来的算式。
“不对，还要算乘除法，加减是最后算的。”
被这么一点，悉达多恍然大悟，思路马上清晰顺畅了不少。旁边的哈吉见状赶紧冲进屋子拿出自己那本用废纸装订的作业本，“肖恩哥，我这里也有几道题不会做，你能教一下我吗？”
“哦？给我看看。”肖恩乐意道。
哈吉把自己的本子递了过去。
肖恩快速扫了两眼，然后拿起笔开始在纸上写着公式开始给小胖子讲解运算步骤和解题方法。
哈吉听了很是认真，听了以后还高兴地拍手赞叹，“肖恩哥你太厉害了！”
听到孩子发自内心的佩服和称赞肖恩心里暗暗得意，“小意思，不就是几道简单的数学题而已。”
悉达多摇头晃脑地说：“一点儿也不简单，这几道题我们都做好几天了。”
“平时不是穆特里给你们上课的吗？他没跟你们讲解？”
“有是有，但穆特里的眼睛看不见，他没法帮我们批改作业和发现我们写错的地方。况且穆特里平时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他利用空闲给我们上课的时间也不多。”阿里郁闷地摊开手。
“这样吧，你们把做的那些作业拿给我，今天下午我都有空，我来帮你们批改，有什么不懂得尽管来问我好了。”肖恩拍拍胸膛自愿当起了老师，怎么说自己也是大学毕业，交几个小孩子功课他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还别看几个小鬼平日调皮捣蛋得不像话儿，肖恩真没想到一旦学习起来个个都都认真到不可思议，就连平时最爱吃的零食都放在一边忘记去碰。学生专注，老师自然也有干劲，肖恩给批完作业见还有不少时间，于是还给他们上了新课程。
直到有人打电话过来，肖恩才发现已经是傍晚时分。
“小弟，怎么还不回来？你家老公催我找人了。”齐华度在电话里调笑地说。
“他自己不会打电话找我啊。”肖恩嗤声道，“不对，什么我家老公，你会不会说话。”
“也是，还没结婚，只能算是男朋友。”
“没事的话我挂线了。”肖恩干巴巴地说。
“行行行，说正事，我跟你说啊，昨天我原本打算着手调查莫诺斯和古斯曼两个家族以前的事情，却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惊人秘密，是关于拉辛格的，你想听不？”
“他怎么了？”
“我敢打赌你一定料想不到。”
肖恩：“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听好了”
“我听着……”
肖恩等了好一会儿，没人回答。
“快说！”肖恩很快就没耐心了。
齐华度还是没回答。
肖恩拿下手机一看，发现对方已经挂线了。
“丫的居然故意挂我电话，”肖恩回拨齐华度的手机号码，对方已经关机了，估计是没电，算了，晚点回去以后找他问个清楚。
肖恩伸了个懒腰然后从板凳上站起来，悉达多见肖恩似乎想回去，显得有点儿焦急，“肖恩哥，你这么快就走？可是我还有这道，这道，这道题想问一下你。”
“对啊，肖恩哥，我还想让你帮我看一下我的英语作文有没有语法错误。”阿里看着肖恩。
肖恩想了想，“这样吧，我明天还有空，明天再过来教你们怎样？”
“如果明天还没说完呢？那后天也来好不好？”悉达多眼巴巴地盯着他。
肖恩不禁回想自己像这些孩子这么大的时候那段日子。家里让他读的是条件最优越的私立学校，但打小就被惯坏了的肖恩并不热爱学习，为了哄他去学校他老爸总是想方设法满足他各种无理取闹的愿望，好不容易去了学校在课堂上不是跟老师顶嘴就是闹脾气逃课，经常把老师给气哭，就连校长也碍于他家的背景而拿他没辙。
有的人一出生所在的高度就已经是我们这辈子也无法企及的，肖恩想起麦昆说过的那句话，心中暗自叹气。
“好，我留在加尔各答这段时间里，只要有空的话，我就过来给你们上课。”
几个小家伙高兴地一蹦三丈，连连点头。
“那我们以后就管你叫肖恩老师！”莎尔曼欢喜道。
活了25年头一回被人叫老师，感觉有点莫名的喜悦。“多叫几声老师来听听。”
“老师”
“老师”
“老师老师老师~”
哈哈哈哈，这可把肖恩乐得合不拢嘴。
“老师，你家佣人来接你了。”悉达多指了指五米开外的方向。
“再说一次，我不是你的佣人。”麦昆抽了抽嘴角走过去不太愉悦对肖恩说道。
“诶，大家高兴就好嘛，别计较那么多。”肖恩笑嘻嘻拍着麦昆肩膀，他今天心情不错，“话说我天天跑这儿来也算了，你怎么也天天跟过来。”
“以防有人又不小心犯路痴还被狗咬，我可不想把人再搞丢。”麦昆斜他一眼。
肖恩哦了一声。
那个毒男是在关心自己吗？不过，感觉真不错。
回去的路上，两人路过一家文具店，肖恩拉着麦昆走了进去，从里头走出来的时候肖恩手里多了好几沓笔记本和一把橡皮铅笔尺子。
“我今天下午给那些小鬼们上了数学课，我决定了，我要当他们的老师。”肖恩兴奋地说。
“你不打算继续当志愿者了？”
“反正我现在身上的伤还没好，也干不了劳动活儿，再说教教书挺不错的，这也算是一种义工行为。”肖恩扬了扬手里的文具，“明天把这些拿给那几个小鬼，他们看见肯定高兴死了。”肖恩弯起眼睛朝麦昆笑道。
“你不是最讨厌小鬼的么？”麦昆打趣地说。
“确实不怎么喜欢，但现在好像也不怎么讨厌。哦对了，我肚子好饿，今晚上吃点什么？”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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