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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4节

    [重生]红日 作者:流水鱼

    第24节

    当然,就文件上的指示来看,这一项目筹划多年,直到如今,才真正成为了一个项目,而这具体研发时长,大概也没有人能说得准,也许十年二十年,也许就是一个世纪两个世纪。

    而高舜他们要做的也不是什么核心的地方,两只团队只负责机甲右前臂屈伸神经元机械仿制那一块儿而已。

    但高舜相信,这对于真正沉醉于机械的人来说,只一个,能成为这个项目最初研发人之一,就已经是种莫大的荣耀。

    高舜微微抽回心神,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几个师兄和教授,显然也有一部分人通过手上这仅有的一些东西猜到了大概,高舜不意外地在他们脸上看到一种震撼和激荡。

    众人神色肃穆地又接连开了好几天会,然后高舜所在的团队和另一个团队里的人员开始被打散,拉到各处进行一些必要的了解和学习,时间为期一个月,一个月的学习之后,这些团队会被先放回去,让众人先内化一下学习内容,顺便完成各个人被交代的小任务和小课题,在完成的都差不多时,再次集合,开始进入正统的研发初始阶段。

    高舜被带走的时候,心里一阵无奈,要不是一众师兄都看着,他是真的恨不得撕了脸面去抱他们教授的大腿。

    他确信,他的师兄和教授们应该是会被带去学习,但他绝对不是被带去学习!

    他盯着面前套着白大褂,用中指推眼镜的接待员暗自腹诽,虽然他早猜到自己被请来这里不过是牢笼里个一个局,但是面对这样的项目,是个男人都会有一种渴望参与的热血在涌动。

    他实在是说服不了自己跟着面前这个男人走。

    对方和煦和诚挚地看向他,“走吧,高舜同学。”

    我们非常想念你!

    第91章

    再次回到三区后,高舜迎着三区一众白大褂们炙热火辣的眼神,瞬间了悟这群人挂在嘴边说得“我们非常想念你”并不是做假的。

    只是这种火一般的“想念”实在让高舜吃不消,在被白大褂通过绿色通道直接送达三区后,高舜水深火热的生活就再次拉开了序幕。

    不过这种情况不过维持了两天不到,就让高舜摸到了逆转局势的阀门。

    原来三区这边半途截胡了高舜这事儿并不那么符合程序,起码不符合胡渣徐心目中的程序,高舜被接到三区呆了足足一天后,胡渣徐那边才接到这样的消息。

    胡渣徐当即拍案而起,带着一帮人来三区抢人。

    那时高舜正背着改进过的单体飞行器从天上下来,一个漂亮的甩尾后,收起羽翼,落在地上,漂亮的身手惊呆一群正在唇枪舌战的人群。

    单体飞行器经由高舜第一次试验后,各方面已经改进了许多,每批次来三区做最后测试的学员里多少也有那么三五各项指标达到标准,可以试驾的,但是大部分还是因为身体原因,只能说是忍受单体飞行器带来的各种不适,做起各类动作来,也都十分勉强,各类数据测起来也都坑坑巴巴,十分不顺畅。

    完全没有办法像高舜这样,基本可以忽略单体飞行器的各种负面影响,试飞各种动作,而且每一个动作完成得都跟电脑模拟出来的效果图一模一样,甚至连飞行的轨迹和弧度都能完美地重合。

    高舜一下地,就开始解身上的单体飞行器,身后忽然一阵十分诧异的惊呼声响起:“十七号?!”

    高舜略微诧异地扭头看了一眼,意外地看到胡渣徐带着灰鼠他们出现了。

    高舜酷劲十足地冲一群人摆了摆手,随口问道,“你们怎么也在这儿?都合格了?”

    众人一缩脖子,不说话了。

    他们本来在场地上训练来着,但是胡渣徐忽然道教场上对他们说十七号来了,但是人被截胡了,要去抢回来。

    他们也没摸清事情原委,胡渣徐又语意不明,只看胡渣徐那么气势汹汹的,还以为是十七号出了什么事,当即也没想太多,就哗啦啦一群人跟着来了。

    直到到了三区门口,众人才回味过来不对劲,正要说话的时候,就看到三区的实验空地上围着一大群人,摆弄着各种仪器,然后一个个还拿着望远镜在朝天空看。

    他们顺势往上一看,只看到一个矫健的身影,明明是人的形状,但却像鹰一样在天空遨游,并完成各种十分匪夷所思的空中动作。

    高舜其实也没等着他们回答,只继续解身上的单体飞行器,飞行器一落地,他背后的特质隔热恒温紧身衣又是焦焦的一片,显然已经被仪器里动能转化时产生的高热能给烤焦掉了。

    高舜扒拉下了上衣,扔到地上,动了动肩膀,后背的皮肤一片火红。

    他嘶了几声,动了动筋骨,自觉没有什么问题后,开始简略地对拿着仪器正在记录数据的几个白大褂们说道,“这件衣服不行,只能维持十七分钟左右的隔热,过了十七分钟后,隔热功能就开始失效……”

    白大褂们在一旁猛点头,一边不停记录一边开始询问他们需要知道的其他各项数据。

    众人这才知道,这回测试的居然不是单体飞行器,而是他们三区新鼓捣出来的保护衣,不过也难怪,三区自己也说了,单体飞行器依照现在的技术,想要完全改变动能转化时产生超人体负荷的热能问题,最近十年基本无望。

    与其在这上面死磕,不如转换模式,看看能不能像研发防弹衣一样,弄一件轻薄便利的人体恒温保护衣。

    如果这件衣服能研制出来,单体飞行器基本也就有望批量生产了。

    转眼间,高舜这边已经熟门熟路地把各项数据给交代了,那边胡渣徐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他一个横步跨到高舜面前,“臭小子,来牢笼为什么不提前跟我打招呼?”

    高舜诧异地瞥他,“不是你们把我给弄过来的吗?”

    话音一落,高舜回过味儿,扭头看向那一群忽然变得非常忙碌的白大褂们。

    胡渣徐也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了。

    感情这次三区越过了自己把高舜给弄了进来,虽然从行政体系上,三区确实不属于牢笼管辖,三区和牢笼更像是一种长久合作互惠共利的关系,但是不管怎么说,高舜确实是牢笼的人。

    直接跳过他把高舜给弄过来,算几个意思?!胡渣徐眉头一跳一跳的,显然情绪不大对头。

    一个白大褂撩起眼皮瞅了一眼,一看情况不对,立即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白大褂里的眼镜男从实验楼里冲了出来,往胡渣徐面前一立,横眉冷对地望着他,“怎么?不服气?”

    刷拉一声,眼镜男掏出一张表格,“看看,我们走得渠道正规得不能再正规,他是我们一个最新项目引进的人才,我们正在培训他呢!”

    胡渣徐脸色黑沉沉地抽过那张纸,一目十行地快速看了一遍,越看脸越沉,高舜瞄到了门道,从旁边接过胡渣徐手里的那张纸,瞄了一眼后,又看了看眼镜男,从他那精明的眼中看过一道自鸣得意的光。

    高舜差不多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三区那么难得逮住一个高舜这样的超优实验田,但却让这块实验田给跑走了,而且偶有回牢笼的时候,胡渣徐那一块都跟守着宝一样,轻易不可能被他们挖过来。

    实验楼里堆积的新式武器越来越多,而且一众研发者自从见识了高舜的各项数据后,脑中曾经的设想就再也没有了现实里的那道设限,一个个研发狂人简直就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等到武器最后成型出来之后,众人才发现,除了高舜,根本没人能给他们测这些东西。

    所以一众人一时间简直悲痛欲绝,这就跟你生了个漂亮异常的女儿,但只能自己抓耳挠腮地欣赏,因为缺乏一道程序,使得永远无法带出去给众人观看一样,简直要了亲爹的命。

    在如此惨绝人寰的悲剧下,一群人奋发图强,集思广益,终于在今年八月份的时候想到了一个聪明绝顶的方法。

    一整套局排布下来,差点让这些平常只知道设计程序研发项目的白大褂们集体死上三次,好不容易,布下了一个十分“天衣无缝”的大网,把高舜给网罗了进来,怎么也不可能主动去跟胡渣徐那边分享成果啊。

    高舜眼珠子一转,提溜起那张纸,指着其中一些条文,声音微微拔高了一点,“我是来这里进修学习的?”

    一群围着的白大褂们刷地退后三尺,略感心虚,只有眼镜男还能保持镇定,他点头,“本职是学习进修的,但是我们相信你一定不介意帮我们一点‘小忙’。”

    高舜呵呵冷笑两声,不应话。

    胡渣徐一看有戏,顿时上前开始据理力争。

    高舜抱胸,眼底闪过一道光,退到一旁。

    胡渣徐的主要目的是把高舜给弄出来,继续扔到牢笼的训练区里去训练,高舜接受的训练其实一直都是陆陆续续的,并不算完整,各项具体的作训和执行任务模式他并不能熟练掌握。

    最重要的是,他的新团队也需要他去融合与领导。

    但三区这边可不给脸,人是他们争取来的,而且人家是过来学习进修的。凭什么你说给就给,而且高舜的各项数据都已经远远超出他们这几年送来的每一批人,还训什么训?凭白浪费光阴,当时间和精力不要钱吗?

    胡渣徐冷笑,学习进修个毛,他就看到高舜被他们当试验田用了。

    眼镜男心虚了一下,随即扬声道:“这不过是刚开始两天,稍稍请他帮点忙罢了,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来进修的!”

    两人你来我往,一通河蚌之争后,最后的局势开始朝奇怪的地方走去,最后变成高舜留在三区,但一定要按照公文上的来,他是来进修和学习的。

    一众白大褂有些傻眼——卧槽,这是真的吗?

    眼镜男推了推眼镜儿,扫了众人一眼——一群蠢货,先把人留下来,之后再各凭本事!

    最终,高舜站在三区门内,淡定地和一众白大褂们挥着手送走了胡渣徐和他那群从头到尾都没弄清楚什么情况,只看到高舜耍了一通帅的逗比队员们。

    转过身,高舜看着一群对他面露星星之光眼神的白大褂们,活动了一下四肢,看到众人垂涎的眼神后,不禁一阵冷意。

    “我今天学些什么?”高舜勾起嘴角问道。

    一众人傻愣愣地问,“啥?”

    高舜摸摸下巴,“集体失忆症不是个好借口。”

    眼镜男看着形势,为自己身后这群猪一样的手下和队友用眼神表示了一番恨铁不成钢,然后径自上前,站定在高舜面前,“你想学什么?”

    高舜好奇,“还能自己点课?”

    这待遇,简直了!

    眼镜男勾起嘴角笑了笑,“不是给你点课,而是你在机械方面简直就是菜鸟中的菜鸟,我们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教你东西,只能看你自己从哪开始学了。”

    高舜了悟。

    眼镜男话锋一转,“但是……十七号,你应该知道,这世上没有白得的东西,知识也是如此。”

    高舜笑了,“我懂。”

    站在眼镜男和高舜身后的一众白大褂们瞬间秒懂,一个个露出恍然的神色,原来是这意思。

    于是在未来的一个月里,高舜的地位发生了逆天的变化。

    想让他给做实验,不是不可以啊,前提是,等价交换,你懂的吧?

    帮我解决一个机械难题……

    可以啊,但这种程度不可能实验你最新的那样东西,你能理解的吧?

    你之前摆弄的那种倒是可以……什么,你又改变主意了,你有更好的想法了?

    第92章

    高舜大咧咧盘腿坐在一片白墙高密仪器和来回走动的人群中,手上拿着一本书,心神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干扰,自顾自地在那儿看着。

    正翻动着书页,高舜忽然微微顿了一下动作,似乎遇到了什么问题。

    只这动作才发生不过两秒钟,旁边一群忙碌的白大褂刷地一下冲到了他面前,前后不超过三秒,高舜面前已经围上了七八个白大褂,各个都用非常“和善、友爱、热情”的眼神看着他。

    高舜微微怔了一下,支着下巴抬眼去看面前围过来的这群白大褂。

    众人被高舜这一眼看得,更激动了,争先恐后地出声询问。

    “是哪里有问题?”

    “哪里不太懂?”

    “我帮你看看?”

    高舜揉了揉眉心,合上书,慢吞吞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一众白大褂们用小动物的星星眼看着他,高舜捏了捏眉心,无奈地道:“没有……”

    众白大褂一阵失望,挎下了脸,“哦——”

    无框眼镜男远远看到这一幕,额前青筋忍不住跳了跳,手插在两边的口袋里,风一般地走了过来,众人都只顾着失魂落魄去了,根本没人瞥他。

    高舜只得出声提醒他们,“你们头儿来了。”

    众人一颤,瞬间从高舜身边消失得干干净净。

    即便这一幕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出现过不知道多少次了,高舜还是觉得难以适应,他嘴角抽了抽,站起来,带着几分真诚的恭敬,对眼镜男喊道:“金老师。”

    三区里的大boss无框眼镜男——金先生瞟了他一眼,倨傲地点头,嘴角微勾,“明天就要走了?”

    高舜颔首,“是。”

    “那行吧,今天最后一课。”金先生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

    高舜微微兴奋,“好。”

    一个月下来,高舜其实很适应甚至有些喜欢上了这里了,因为通过各种等价交换,高舜真切地见识到了什么叫藏龙卧虎。

    聪明绝顶的人临于世,不是被当成疯子,就是被奉为大神,而三区里的这些,则是大神和疯子是集合于一体的,更多时候,是一群纯粹的疯子。

    与他们相处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高舜摸索出来的规则是,“真”。太复杂纠结绕圈的话,这些人根本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所以自等价交换一出,形势几乎是一面倒地朝高舜倾斜,几乎是高舜想要什么给什么。

    因为他们认可高舜的话,不能因为高舜比其他“果子”牛,在测试中没有出现诸如其他测试者各种危急的情况,就忽略或者不计测试本身对高舜可能带来的巨大风险和生命威胁。

    所以想找高舜给他们测试种种新玩意儿,自然一个个都豁出了老本在博得同意。

    一方面,高舜已经放话了,你们觉得你们研发的玩意儿是什么等级的,就拿什么来换;另一方面,高舜这只菜鸟中的菜鸟确实也叫他们震惊了一把——这巨大海绵一样的吸纳能力,就是当年的他们也自叹弗如。

    一时间,众人一面不想落了面子,开玩笑,他们研发的东西比他们的宝贝女儿还精贵,怎么可能品级能低了呢?

    另一方面,虽然不是人人都有好为人师的美好爱好,但如果能遇到高舜这样教什么吸收什么,随便教点也能给你举一反三的学生,再没有为人师爱好的疯子和大神们也抑制不住自己心里升起的那股成就感。

    艾玛,我太会教学生了,随便教教他就懂了,看来退休以后,也可以去大学里教教书的嘛!

    这其中金先生的这种不可名状的自豪感最为深沉,起先也不过是为了让高舜帮他测两样东西,率先把高舜给提溜了出来,完成第一笔等价交换。

    而且还十分大方地让高舜自己点课,只不过高舜是菜鸟中的菜鸟,学校的课程只看了个课表,上了个开头,连入门都没摸上,怎么可能知道点什么课才能达到利益最大化呢?

    所以高舜十分聪明地先选择替金先生测试,测完了后,课程先欠着,晚上回自己的临时宿舍,各种熬夜恶补,一周下来,他基本弄清楚了自己基础课程内容,随即圈出一些比较难懂的部分,拿着上门去找金先生求教。

    一来二往的,金先生自己就教出了非同一般的成就感,看高舜的眼神除了以往看“神器”的炙热外,还有一些看弟子的淡淡关爱,但作为一向以冷酷严明冰山形象示人的金先生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但不管金先生怎么冷酷而无理取闹,一众白大褂的眼睛却都是雪亮的。因为金先生手里需要测试的其实就两样东西,其他各种都是金先生从其他各个下属和队员那里借过去的东西不说,金先生还勒令,在高舜学习和琢磨课业的时候,其余人等不得打扰。

    这个不得打扰包括去找高舜做等价交换!

    处在种种漩涡中心的高舜,自然一早就看出了其中的微妙,但因为最终受益人是他自己,所以他十分聪明地选择什么都不知道,只对金先生的态度也由开始的可有可无变成一种恭敬和尊重。

    金先生的最后一次授课结束后,高舜好心情地趁着最后一点时间帮三区里的人又测了两样东西的数据,然后便由当初接他来的那位接待员按原路将他送回去了。

    走的时候,一众白大褂们十分依依不舍,比起第一次的两个月,似乎这一次的短短一个月更让这群大部分与仪器为伍的白大褂们生出了一些更深厚的感情。

    高舜能体会其中的差别,第一次的时候,他们只把他当成能测各种新玩意儿的神器,和他们手中的很多仪器并没有太大区别,但这一次,因为位置的不同,他与这些人的交流无形中增多,而金先生与众不同的态度也是一大因素,所以他们已经不止是把他当成一个神器了。

    “你要记得下次回来要先帮我测我家宝贝儿啊,十七号,这次来不及了!”送行的人中依依不舍地拉着高舜道。

    高舜脸黑了一下——好吧,其实他想多了,这群人还是把他当万能神器。

    短暂的议论道别后,高舜被送到当初开大会的会场,他的师兄们以及团队的两位负责人也都被送了回来。

    众人一碰面,神色里都有些疲惫,但是眼底的奕奕神采却更夺目一点,可见这一个月的学习和进修让所有人都收获颇多。

    借着登机返回s市前的一晚,吴教授特地自掏腰包,把团队里所有的人给召集到一起,好吃好喝地聚了一轮,酒桌上顺便就各自这段时间的收获和接触到的课题稍稍深入交流了一番。

    当其中一个师兄说到自己这一个月的见闻时,高舜也捧着碗在旁边也听得认真,一个师兄戳高舜胳膊,“高舜,你听得懂吗?”

    高舜不解,扭头看他,“难道你听不懂?”

    师兄蛋疼帝摸着下巴,“你才大一啊,前后统共才上了半个月的课吧,而且我记得,本科时咱们专业根本不开材料这门课……”

    高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张口就接着刚刚那位师兄的话继续往下说,把那位师兄话语;里提及的那种材料的各种性能和应用方向都给说了一遍。

    很不巧,那位师兄所提到的最新材料的问题,就是他有幸测试过的制成隔离恒温保护衣的材料。

    “……总的来说,以这种材料的特质来说,隔绝性能确实还可以,但除非做成宇航服那种程度的,否则依照轻便的准则,还是耐不住超高温烘烤的。目前的技术,即使再改进一点,应该也只能撑二十分钟左右,就会出现分子断裂失去效能的情况,因为这种材料的分子式中一种稀有元素的结构有些奇特……”高舜最后总结。

    “……”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高舜。

    高舜扫了众人一眼,继续捧起碗吃饭。

    吴教授猛地咳了几声,放下了碗,看向高舜,十分的慈善而和颜悦色,“高舜啊……今晚第一次听你发言啊,大家伙说了这么久,还没听你这次的学习汇报呢。”

    一众师兄弟顿时都放下了碗,齐刷刷地盯住了高舜。

    高舜瞅了瞅这些人,想了一会儿,好似三区里也没说不能对外说他在里面学到的东西,所以高舜稍稍在脑中将事情整理了一遍,开始分条列目的说起他这次的收获。

    只是他这一开口就奔着主题去了,让在座的都十分不习惯,其中一个师兄当即打断了他的话,“等等,先等等,你好歹先说说你这次都是跟在哪位大能身边的。”

    在座的这些师兄弟们,包括其中两位德高望重的负责教授,无论是学识高深的,还是学识浅薄的,在提及这次学习与进修情况时,基本都要先说一说自己去的哪里,即便不方便直接透露,也会给点口风。

    然后再重点吹捧一下自己这次进修的指导导师,通常在这次进修里做指导的,都不会是含糊人。这样的吹捧其实也有一些必要,指导老师的地位其实已经间接代表了你在这次进修中收获的东西了。

    但是高舜偏偏跟其他人不同,一句介绍类的话都不提。

    高舜怔了一下,微微摇头。

    其他人还待说什么,吴教授忽然福临心智,想起高舜此行参与到团队中来的一些特殊情况,不由就出声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只盯住老师看是什么习性?高舜,别理你这几个师兄,你接着说。”

    高舜微微颔首,接着往下道。

    围坐的师兄弟们经吴教授一句话,不由有些默然,众人无声地交换了个眼神后,心神重新拉回来,专注到高舜的身上。

    饭局临近结束的时候,反而因为高舜的一通发言又引起了热议。

    即便高舜没有介绍指导他的大能,众师兄弟也没有一个怀疑指导他的绝对是高人了,只短短一个月时间,就把他们这个菜鸟级的小师弟带入了门,而且隐隐的,他们这小师弟在个别交叉性学科前沿知识上面,甚至都略微超出他们这几个师兄一截。

    这一点除了师父是神人外,他们这小师弟也绝不简单,毕竟时间就一个月,能从一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到现在这种程度,也绝不是有一个好老师就行的。

    一通热议下来,众人心里早先那些对高舜的微词基本散尽,临到结束,吴教授看众人聊得十分投契,又叫了一轮酒,刚刚一众人和高舜喝酒不过是面子情,现在一个个都开始拿真心相待了。

    高舜也不矫情,这类事情本也常见,局面最后发展到这一步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所以他也便来者不拒。

    这来者不拒的结果就是最后一群人全部喝倒了,差点没赶上第二天的班机。

    等高舜等人重新踏上s市的土地时,才发现,院里众大佬集合来接人,各人直接堵在出口处,看见自己徒弟拉了就走,随意嘘寒问暖几句后,就开始询问这次项目的情况。

    吴教授在旁看着不停摇头,“这群老伙计,忒急,忒急!”

    说完转头看高舜,“你有人接吗?没人就坐我的便车回去。”

    高舜四外扫了一眼,看到接机人群里不停跳来跳去的那个人影,失笑,转头看向吴教授,“教授,我弟来接我了,我跟我弟弟回去就行了。”

    吴教授扫了一眼,点头,“也好,先回去休整休整,明天我们再一起开个会,大家各自整理整理这一次的学习心得,给院里的其他人开个学习交流会。保密内容那一部分,我们会上详细讨论一下,大家统一一下口径。”

    高舜点头,给汪洋打了个眼色,把吴教授送上他的座驾后,才拉着行李箱朝汪洋走去。

    汪洋上来就给高舜一个熊抱,“哥,我想你了。”

    高舜单手也紧紧回抱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后,才缓缓松手,“我也是。”

    这时旁边一个声音慢悠悠地插话道:“瞎眼了,瞎眼了,大庭广众的,汪洋,你好歹收敛点。”

    高舜闻声觉得耳熟,扭头看过去,挑眉,居然是郭茂。

    汪洋和高舜分开,一把拽过高舜的行李塞给郭茂,没好气地瞥他,“有资格说我吗?先把你家金主栓栓好再说,见天儿拉着你发情!”

    高舜玩味第勾唇,拉了拉汪洋的手心——这是什么情况?

    第93章

    听汪洋一通解释才知道,为了能来接高舜,汪洋在周边问了一圈,结果只有郭茂是有车有驾照的,无奈只能拖着他来接机。

    郭茂单手拉着行李箱在前面走,听到这一句,龇牙咧嘴地回头朝他吼,“你给我差不多点就得了,我他妈就不该一时心软答应你!”

    汪洋缩了缩肩膀,给了高舜一个眼神——你看到了吧,他就是这德行,哥,你就担待着点,如果有更多选择,我怎么舍得你受这种待遇呢!

    郭茂气得差点一口老血给他喷出来,为了让自己多活两年,他决定屏蔽掉眼前的这两只生物,于是只见他拉着箱子埋头一个劲地往外冲。

    高舜低头瞥汪洋,汪洋眼里跳动着恶作剧成功的各种自得,他无奈地伸手揉揉他脑袋,又看了他两眼,最终确定,汪洋确实又胖了点,不是他的错觉。

    不过这次,高舜学聪明了,应该是周栀要求的增肥效果,不能拿到口头上去说,不然这孩子又该嚷着要减肥了。

    汪洋乐颠颠地拉着高舜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高兴地交代高舜不在的这一个月里他身边发生的各种事情。

    大部分事情都挺按部就班,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汪洋过得十分滋润,周栀舞团里新排的舞剧因为舞团本身声名在外的缘故,备受各界瞩目,但舞团对外行事风格一向是在舞剧演出前低调再低调,一众舞者和舞团里的工作人员都是各司其职,编舞的编舞,排练的排练,就是略有幸苦,但因为做的事自己喜欢的事情,心里也是惬意和高兴的。

    汪洋这一个月生活唯一的一点涟漪,还是这个郭茂。

    周栀舞团里新排的这出舞剧因为演员不够,像郭茂他所在的那个舞团借人,因为周栀这个舞团的名声,郭茂他们那边一听要借人,自然没有不乐意的。

    按理说,这么好的事情应该是轮不到郭茂的,但最后偏偏是郭茂和另外两个舞者被借了过来。汪洋起先没怎么注意,只觉得能与郭茂再次出演同一出舞剧,十分高兴罢了。

    但郭茂自己进了这边见到汪洋后,自己各种别扭,每次对上汪洋总是奇奇怪怪的,时间久了,汪洋神经再粗也察觉了不对劲,他心里琢磨了一下,想着是不是郭茂对自己和高舜之间的事情无法释然。

    汪洋一边无法免俗地为自己可能失去了一个朋友感到无奈和难过,另一方面也准备找郭茂挑开了谈一谈,不管怎么样,大家也还要共事一段时间,不能接受也不必装作好友的模样继续处了。

    而就在汪洋打定主意准备找汪洋的时候,郭茂却先一步约了汪洋出去见面,开场白差点把汪洋给呛死。

    “你的那个……哥,是不是耍了你?”

    汪洋一口奶茶喷出来,糊得对方一头一脸都是,汪洋一边咳一边手忙脚乱地抽纸给郭茂擦,郭茂恶心地冲到洗手间里去收拾。

    等两人重新坐下来后,汪洋才弄明白对方藏在心里的担忧。

    郭茂是因为这段时间看汪洋不管去哪都是独来独往,不见高舜出现在他左右,以为高舜玩了汪洋。末了,郭茂还十分语重心长地告诫汪洋,不要把这种人渣放在心上,只有舞蹈是自己的,其他都是作假的。

    汪洋喷笑半天,才给郭茂把脑子里那根筋给掰直了,他哥不是什么玩了他耍了他,他跟他哥好着呢,他哥只是出门进修去了。

    这茬说完,汪洋随口便好奇一问,“你是不是反感我们这种情况?”

    郭茂被这一问弄得哑口无言许久,久到汪洋心里忍不住感到一阵浓厚的失望时,对方才忽然道,“有什么反感不反感的,你跟你哥起码是真爱,哪像我,哈——”

    就是这一句透露出浓浓的“我背后绝对有故事,而且是十分狗血的故事”的话语,直接勾起了汪洋熊熊的八卦之心。

    实际上,也是郭茂自己实在承受不住各方的压力,亟需找个人倾诉一番,在这个茫茫的大城市里,找来找去,他发现能说这些话的,好像也只有汪洋这样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

    郭茂辞职后来了s市,情况跟他预期的差了几乎十万八千里,处处碰壁,就连之前在林翰那出舞剧里出演一个角色这样曾经被他视为莫大荣誉的事情,在这个城市里,在真正辽阔的舞蹈行业里,却连一个小小的涟漪也荡不起来。

    几次被各类舞团工作室拒之门外后,郭茂一时羞愤,随机找了一家酒吧借酒浇愁去了,结果愁没浇掉,还给自己浇出了一个金主。

    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个金主是个男的,在他酒醒之后,他跟这金主连包养合约都给签了。

    郭茂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抱着一个人一边聊自己的追求和理想,一边哭得稀里哗啦,所以在看到那一纸荒唐的包养合约,再一联想自己非常不对劲的某个部位,直接当被狗咬了一口,头也没回就走了,狗屁合约,这玩意儿有没有法律效应都还两说呢,理这神经病干嘛。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最后兜兜转转,郭茂还是向现实屈服,选择了妥协。

    但即便妥协,郭茂也无法挨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如此这般其实每天都过得像在油上煎一样,直到再次和汪洋重逢。

    因为有了金主这回事,他对同性之间的一些事情感知度莫名提升了一些。所以初见他与高舜之间的互动时,便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最后直到撞破了这件事。

    一时间,郭茂的心里承受了巨大的冲击,难以直面汪洋。

    但经由这次说开了后,郭茂和汪洋之间的情谊又慢慢回春。

    对于郭茂和他金主之间不得不说的那些事情,汪洋却是没辙。

    不论从感情还是道义上来说,汪洋确实觉得这事儿倍儿不靠谱,一来郭茂本来就不喜欢男人,就算要包养,也应该找个富婆;二来,从郭茂叙述的那些事来看,他这金主可不是什么善茬,还是早断早好,而且在汪洋单纯的心思里,无论什么样的两个人在一起,总还是得互相平等喜欢才好,一方成了另一方的附庸,怎么也不可能有善果。

    反正郭茂现在也算是谋得了一席之地,现在又跟在他们舞团里排练新舞剧,以后怎么也差不了。

    所以他便开始撺掇着郭茂赶紧把这事儿给断了,撺掇了没几天,郭茂想断的心思确实蠢蠢欲动,结果……

    就是没结果了。

    一个月过去了,郭茂还继续在跟他那金主纠缠,态度也稀奇地发生了些转变,汪洋说不清楚,但却能敏锐地感觉到其中的不一样,尤其其中有几天,郭茂来排舞的时候,死活不愿意换低领短袖的衣服,其中不可言说的意味,汪洋自然能明白。自此之后,不知不觉间,汪洋也随之转变了态度,对于郭茂和他金主之间的事情习惯性地调侃,却不会再一味地撺掇着断了。

    说完这些,高舜已经和汪洋走到了停车场,郭茂径自坐在驾驶座上不耐烦地冲他们按喇叭,示意他们快一点。

    高舜挑了挑眉,瞅了瞅郭茂,倒觉得这人没有当初教汪洋乱七八糟东西时,那么让人不顺眼了。

    郭茂开车将高舜和汪洋送回家之后,逃一样地就跑了,终于不用再忍受汪洋和高舜的各种腻歪了。

    分别一月之久,两人见面之后难免要一解相思之情,各种腻歪与滚床单轮番上演,等到两人平静地坐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了。

    汪洋套着宽大的白t恤,盘腿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等着高舜给他做宵夜吃,他单手支着下巴,着迷地盯着在厨房里穿梭的裸着上半身的高舜。

    眼睛一眨不眨,越看越有种抑制不住口水四流的感觉,终于在汪洋完全步入呆傻境界前,高舜端着两盆什锦炒饭出来了。

    两人各自端着自己的饭盆,肩并肩坐到客厅中央,一边吃着饭一边毫无章法地聊着各种事情。

    夜风从客厅正前方的落地窗中吹进来,徐徐拂面,吹得汪洋忍不住舒服地眯眼,高舜看着,心口就是一动,凑上去亲了一口。

    闲时寻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匆匆,不过几天闲散的日子转眼即逝,随之而来的又是各种忙碌。

    汪洋参演的这出有关“鸟人”的舞剧排在了十二月中旬上演,舞团里的氛围开始紧张起来,汪洋除了学校和家以外,就是泡在舞团里没日没夜地练舞了。

    起先几天高舜还能各种探班和慰问,但随着他们院系里项目的敲定,他要和一同外出进修学习参加项目的师兄弟们做各种学习汇报。

    汇报结束后,又开始组成小组深入交流,随后又要着手准备完成进修时导师留下的课题,必须在下一次会面前,完成预留课题,否则后果怎样,也不需要别人说了——这个大项目肯定是没你的份了。

    而和他的师兄弟们不同的是,高舜才大一,即使在三区里呆的那一个月时间早就把高舜拉到了一个新的水平上了。但是出于对牢固基础的追求,高舜还是认认真真跟在班级后面上着各种基础大课。

    只是这课上得实在不安生,经常时不时就要被各个实验室的师兄们给抓去打下手,用这些师兄们的话来说,虽然高舜只是刚入门,但是他无形中接收到的知识体系,本身就是种巨大的资源,而高舜自己还不自知。

    因为直接跳过了大学内一些僵化或者相对比较陈旧的知识体系,高舜整个大脑都是一种外放的状态,根本不受体制的束缚,每当他们实验中遇到一点什么瓶颈时,拖着高舜去晃一圈,大半时候能找到很不错的灵感。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十二月的时候,高舜好不容易空了点时间下来,恰好赶上周栀舞团里的那出舞剧上演。

    首演的时候,汪洋特地让周栀给高舜安排了个特等席,结果高舜除了汪洋出场的几幕外,一直在神游,左边一男士频频朝他看过来。

    高舜略带疑惑的看过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长相一般,气质还不错,身材略微有些发福,但总得来看,包养得还不错。

    他看高舜看过来,笑了笑,“高舜?”

    高舜坐直了身体,看向他,“是,您是……王先生?”

    王先生,王显之,周栀的丈夫。高舜在周栀家里住了一段时间,还真如周栀所言,轻易见不到她丈夫,一直以来也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王显之一笑,“是我。”

    他颇有兴趣地瞅了瞅高舜,又看了看正好上台的汪洋,笑得十分有深意,“你也不大喜欢这些?”

    高舜觉得自己瞬间听懂了那个“也”字的含义,他挠挠头,不接话。

    对方也不在意,眼神穿过幕帘,看向一个方位,如果估测得不错,那里应该是周栀站立的地方,“这种高雅的东西,我这个俗人也不大喜欢的起来,但小栀喜欢……”

    高舜瞬间有了找到知音的感觉,忍不住点了点头。

    王显之显然也觉得高舜很投缘,于是两个人便悄悄地坐在特等席上各种交流起来,大部分时候是王显之在说,可能因为早前周栀身边的亲朋好友都是走艺术这条路的,对他这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居然娶到了周栀一直心有不满,加上他虽然愿意为了周栀培养自己的艺术涵养,但这玩意儿真不是你说培养就能培养的。

    几年下来,每每周栀出新舞剧的时候,他都只能拿着特等席的票,百无聊赖地坐在下面做一个锯了嘴的葫芦。

    今天可算是找到了一个同道中人,各种欣喜和欣慰自不必说,再加上几句闲聊下来,发现高舜内里其实还很有东西,一来二去的,王显之倒欣赏起了高舜了。

    等到舞剧落幕的时候,高舜已经被王显之因为忘年知己了,两人一前一后捧着一大捧花束——高舜怀了那束还是经王显之提醒,在舞剧中场的时候特地打电话定的,走到后台,各自迎向自己心尖上的那人,奉上花束,拥入怀中。

    第94章

    当周栀的舞团再次凭借一出魔幻现实舞剧《翅膀》在业内掀起新一轮的追捧和热议时,时间就又翻过了一页,旧年的脚步慢慢走开,新的一年又到了。

    今年的春节,高舜和汪洋还是两个人过的,但年夜饭却是和周栀夫妇一起吃的。

    周栀家里是艺术世家,家中的亲戚长辈不是古董鉴赏大师,就是后现代文艺青年,一直以来对周栀嫁了个不通艺术的铜臭商人接受无能,每年春节相聚的时候,总喜欢有意无意地用艺术的圈子把王显之给排挤出去,虽然王显之对此向来只是笑笑,从不放在心上,但是周栀却觉得这种事情让她倒胃口。

    所以这一两年,她也懒得在春节这种大家聚得最全的时候回去,力求眼不见心不烦,而王显之家里则因为周栀不能生育,对此耿耿于怀,王显之显然舍不得周栀回去受这些冷脸,所以基本也不怎么在人多的时候和周栀回去。

    这么两年下来,两人在最热闹的春节期间反而是自己买了各种食材回家做饭,两人一年到头都是各种忙碌,这种难得不用被打扰的时光倒也很让他们享受。

    因为知道汪洋和高舜的情况,所以周栀提议把两个孩子叫到家里一起吃年夜饭,王显之才刚刚将高舜引为知己,自然要举双手同意。

    于是年夜饭就变成高舜和王显之在厨房里各种忙碌,周栀和汪洋师徒俩倒惬意地捧着茶杯在旁边指手画脚,顺便各种嚣张的点餐。

    空旷的别墅吊顶大餐厅里,四个人和一桌子热腾腾的食物,其实还是会显得寂寥,但也不知是饭菜蒸腾出来的热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这一幕,愣是让周栀和汪洋这对向来敏锐感性的师徒眼眶湿润了。

    高舜和王显之相对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莫名其妙,完全不能理解这师徒两人怎么好好一顿饭也吃出了伤春悲秋的味道。

    但莫名归莫名,两人手脚却都很麻利,各自捞过自己的人,王显之各种拉下脸地逗乐,高舜则半搂着汪洋抚他的背脊。

    年夜饭最后还是在笑语中结束的。

    高舜和汪洋手牵手,套着同款式的大衣,围着同色系的围巾,踩在漫天的烟花中往家走,汪洋嘟囔了一句,把手藏到高舜的衣兜里。

    高舜无声地笑了笑,抓住他的手,为他暖手。

    忽然,旁边公园门口一群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小年轻们点燃了一桶烟花,一束亮红色的大花绽放在高舜和汪洋头顶的夜空上,两人不自觉地一起仰脸去看。

    当年节的步伐渐渐远去之后,新学年也就到了。

    开学前,屈震那群损友又照旧提前了一点赶到了s市,与高舜相聚,蹭饭蹭酒顺便联络联络感情,而这群人中,有一半的人将身边的女朋友配置给换了,去年十月份时见到的几个女孩儿只有一半还在,其中胖子身边那位胖乎乎但是笑起来十分讨喜的姑娘在,而屈震身边的姑娘不见了,但也没见他带新人。

    酒喝到高处时,从胖子嘴里众人才知道,原来徐英也考到了这个城市了,是和高舜的j大比肩而立的f大,但却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起过。

    要不是这次回去同学聚会听她闺蜜说,一群人还真都以为徐英应该去了京都。

    高舜听到这里,多看了屈震两眼,那小子一边灌酒一边笑,笑意不怎么达眼,高舜琢磨了一会儿自觉这种事情旁人也没有办法掺和,只能带开话题,不再说这个。

    各自又开始就自己专业的各种苦逼和毕业后的雄心壮志开始夸夸而谈。一顿酒喝到凌晨一点才散。

    酒醒后,一群昔日的同窗就各奔东西去为自己未来三年半的学业和未来继续拼搏去了。

    转眼,高舜和汪洋也相继开学。

    因为《翅膀》一剧在排练和演出期间,汪洋全副心神都花在舞剧上面,平常即使到学校上课也是来去匆匆,所以对自己在校园里因为这出舞剧积累下的人气和名声,汪洋是一无所感。

    所以在开学日当天,高舜陪着他去学校时,一进校园大门,就被各种手机闪光灯给闪瞎了眼,索性这段时间跟在周栀身边多少经历过一些阵仗,虽然很不喜欢在校园里被这么对待,但相对还算比较淡然的,只是高舜一看汪洋与他说了没几句话就要因为一些偷拍者而皱眉,就有些淡定不了了。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个仰慕者偷偷摸摸掏手机对着汪洋各种拍的时候,高舜出手夺了对方手机,刷刷删掉了其中拍到的汪洋的照片,将手机扔给对方。

    “下次再拍,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偷拍者是个长相有些娘气的男生,对上高舜忽然露的这一手有些傻眼。

    对方反应过来有些怒了,“你凭什么……”

    他话还没完,汪洋刷地一下冲过来,“卧槽,你拍我我同意了吗?我都还没怒,你发个毛火?你这样是侵犯个人隐私和肖像权,你懂吗?”

    周围人一见汪洋发难,一个个也有些心虚,悄悄收起手机,想去声援一下偷拍者吧,又觉得站在汪洋身边那男的实在是看着有些不好惹,不敢踏前一步。

    这么一会儿的踟蹰,恰好有了三五个结伴路过的老师出来打了圆场,两厢调和了一下,一面谴责了下校园里偷拍的同学,一面也重申了一下,大家都没有恶意。

    这事到最后传到周栀耳朵里,引来她好一顿捧腹,在周栀看来这纯粹是高舜保护欲太甚,独占欲太强,汪洋既然走上了这条路,这种事在汪洋隐退到幕后前,就不会少。

    现在这些不过是学校里的孩子看稀奇罢了,同届学生里,也就汪洋一个才大一就相继有了参演大型热门舞剧的经历,自然要受到一些追捧,等以后汪洋闯出自己的名头,跟在后面追捧他的可就不止这些人了。

    虽然不会像那些大明星一样被狗仔各种围追堵截,但是偶尔在路上被一些粉丝或者仰慕者给认出来也是有的。

    到时候你高舜还能一个个拦着不成?

    高舜听到这里时,面上不吭声,脸色微微有些黑,但一对上汪洋略显犹豫的脸,瞬间给出了一抹笑。

    汪洋略略心安,心想他哥哪里会那么不靠谱。

    而不想,另一面,高舜心里已经暗搓搓地盘算着用什么办法可以将这些人给杜绝了。

    汪洋因为在这出舞剧中的优异表现,被毕业班的导演给看中了。

    每年毕业班都要做一出汇报演出算作毕业作品,其中主要人物自然都是毕业班里的学生担当,但是除此之外,一般还会有许多其他角色需要人来填充。

    通常情况里,都是从大三的学生里找,汪洋这次自然是特殊,毕业班的导演在审美与艺术追求上与周栀异常合拍,所以几乎是在周栀的舞剧里一眼就相中了汪洋,让他来毕业班的汇报演出中跳一个十分适合他的角色。

    用这导演的原话,那是——这角色简直就是为汪洋量身定做的。

    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是个什么重要的大角色,实际上只是个介于三角和群众之间的角色,就是跳的舞步和戏份也都是看导演心情和一句话的事情就能删或者增。

    不过汪洋自己倒是很感兴趣,或者说,现在只要是和舞蹈有关的,汪洋大部分时候都不会没兴趣。

    于是,不多久,汪洋又开始忙着排舞练舞了,高舜则依旧按部就班地在教室和师兄们的实验室里来回蹿。

    三月下旬的时候,吴教授又接到通知,原班人马再次坐上了北上的飞机,到达目的地后同一研究项目的人员在一起开了整整一周的交流会,然后又各自被拉走。

    高舜再次回到三区,受到了三区人民热泪盈眶的热情欢迎。

    只是在三区里呆了不到一个半月,高舜就在三区里陆续看到了十七小队里的一群人了。

    从灰鼠、豺狼到康巴和黑狐,整整八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高舜正从一个高强度间环流的大机器上跳下来,看到他们倒不太惊讶,只是挑了挑眉,旁边一个白大褂面带喜意地跑过来,“还是只有高舜你有办法,这大家伙的数据总算测定了,这次你要换什么?最前沿的动能转换装置原理要不要?”

    对面八个人微微有些茫然,他们其实一直没弄明白高舜在三区里算是一个什么身份。现在听着这两人的对话,更不解了。

    高舜扫了一溜排的八人一眼,对白大褂点头,“好吧,就换这个,我晚点去找你。”

    白大褂抱着自己的平板屁颠屁颠地走了,路过那八人的时候才像是想起了一件事儿,“哦,头儿说了,你在我们这里也不算外人了,这八个人的各项数据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测。”

    高舜微微诧异,嘴角忍不住勾起,“老师这么说的?”

    白大褂点头。

    对面八人一阵胆寒。

    最后,经过一阵恨不得让人死上n遍的折腾后,八人的数据建模基本完成,一个个在数据建模出来的那天差点痛哭流涕,同时在心里对高舜的面嫩心狠有了更上一层的认知。

    因为团队整体建模都出来了,三区里给配置的各种武器也能量身定做了,但在武器还没有出炉前,高舜就在胡渣徐的示意下,拉着这支队伍接了牢笼里不大不小的两次任务。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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