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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9节

    仵作先生 作者:长生千叶

    第49节

    江琉五苦笑了一声,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做官,这官我是不能做了。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以后就不要向别人提起我了,就当没见过我。”

    耿执被他弄糊涂了,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江琉五站起身来,就要往门外去,耿执赶紧追上,说:“你要去哪里?我陪着你。我保证不告诉别人,我就是不放心你。”

    江琉五摇了摇头,他来不及开口说不必了,耿执已经语气坚定的重复说道:“我陪你。”

    ……

    淮水急匆匆的进了宅子,推开房门,就看到有人站在自己房间里。

    淮水吓了一跳,说:“义父,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转过身来,朝他招了招手,说:“淮水去哪里了?”

    淮水赶紧说道:“我出去打探消息了,梁祁已经带着十六卫府的人,准备进宫去了。”

    男人笑了笑,说:“他这回也真是沉不住气了。”

    淮水说:“义父,我们呢?”

    男人摇了摇头,说:“我们只是来看好戏的,到了这种地步,已经不需要我们再出手了。”

    淮水有点惊讶,说:“可是义父……京城里全是十六卫府的侍卫,梁祁又有质子在手,赵邢德完全没有反抗能力。那岂不是让梁祁把便宜捡了去?”

    男人说:“不,还有赵邢端和楚钰秧,你不记得了?”

    淮水听到男人提起赵邢端和楚钰秧,他目光躲闪了两下,看起来有点不自然,说:“我师父……赵邢端手中密诏被梁祁抢走了,若不是义父派人去帮他,恐怕这会儿尸体都凉透了。他们现在手中没有密诏,反而还要去军营调兵,到时候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

    男人说:“这场对弈已经开始了,不只是赵邢德和梁祁,或者梁祁和赵邢端。更是赵邢德和赵邢端之间的……”

    淮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这种情况,赵邢德和赵邢端显然是一伙的,应该同仇敌忾。

    楚钰秧和赵邢端一路快马加鞭,中午都没有停下来吃饭,只是买了干粮在马上随便咬了两口。一日的路赶下来,赵邢端的脸色又变得惨白起来,尤其是嘴唇的颜色,几乎看不出红色来了。

    楚钰秧想让赵邢端停下来休息,不过赵邢端一直说没关系,直到晚上天色大黑,他们才投宿在客栈里。

    楚钰秧瞧见赵邢端那张惨白的脸,就心疼的不得了。把人轰上床去,然后找店小二烧热水,又点了饭菜端进屋里。

    楚钰秧忙乎了一通,累的腰直疼。骑了一天的马,身体本来就要散架了,现在更觉得哪里都难受。

    他本来想去楼下问一问还有多远才到地方,结果还没走到楼下,就听到一楼有几个人在边聊天边吃饭。

    一个人说道:“这世道真是乱了啊。”

    “谁说不是,端王爷竟然要造反了。”

    “端王爷不是皇上的同胞兄弟吗?怎么也造反?”

    “嗨,你忘了十多年前,皓王造反的事情了?那不也是兄弟吗?”

    “皇家那些事儿,咱们是明白不了的。”

    楚钰秧一惊,听得后背都是冷汗。赵邢端要造反的事情,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

    他心脏突突的猛跳,略一思索,恐怕是有人故意传播的谣言。就像是当年皓王造反的事情,不论皓王有没有真的要造反,谣言传出去了,所有的人都信了,那么皓王没有造反,也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叛臣。

    十年过去,然而现在轮到了赵邢端。

    他们现在是要去军营调兵的,有人故意传出端王要造反的事情,肯定是想阻止他们调兵。本来没有密诏调兵就已经够困难了,现在就是难上加难。赵邢端一旦将兵调出来,带回京城去,就成了举兵逼宫,兵临城下准备造反的铁证。

    楚钰秧急急忙忙的回了房间,说:“端儿,不好了!”

    赵邢端面色如常,示意他稍安勿躁,说:“我知道,不要担心。”

    “你知道?”楚钰秧更是惊讶。

    赵邢端说:“昨天晚上我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劫,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今天赶路的时候,赵邢端就听到了流言蜚语,楚钰秧当时并没有注意,赵邢端也不想让他担心,所以就什么都没有说。

    楚钰秧问:“那怎么办啊?”

    赵邢端摇头,说:“没有办法,只能按照原来的计划,照样去调兵。”

    楚钰秧觉得,赵邢端说的也不是办法。就算他们成功调兵,回去给皇城解围,最后什么事情也没有了。可是悠悠众口如何平息,赵邢端被扣上了这么大的帽子,以后就变成了一个疙瘩,不只是赵邢端心中的疙瘩,恐怕是皇宫中所有人心中的疙瘩,这恐怕是很难以消失的。

    淮水很快就听到端王爷要举兵造反的消息,京城里顿时风风雨雨的,好像这件事情是有人亲眼所见一样的真实,不少人开始战战兢兢。

    淮水忽然明白了义父话中的意思。

    这一晚上,楚钰秧根本都没睡好觉,难得的失眠了。

    第二天一大早,楚钰秧和赵邢端继续赶路,赵邢端是铁打了心,一定要去调兵回京,不管别人如何说。

    军营已经不远,第二日行到晌午时分,楚钰秧已经能远远的瞧见军营的样子了。

    他们不明直接进去,恐怕在门口就会被士兵拦住,所以赵邢端就带着楚钰秧悄悄的潜了进去。

    京城周围的这一处军营里的士兵并不很多,但是与京城里的十六卫府侍卫数量相比,那就多的太多了,只要调了这些士兵回去,绝对可以解决皇城之危。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如何劝说领将带兵去京城。

    两个人悄悄潜入军营,摸到一处房子前,里面似乎有人在交谈,离得太远楚钰秧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赵邢端将他带的近了,楚钰秧这才听到一些。

    里面一个人说:“京中传来消息,端王爷竟然造反了,我们需小心谨慎。”

    另外一个人说:“这等谣言你都相信,端王爷是什么样的人,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可都是跟着他上过战场的。”

    “唉,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如今谁又知道呢?”

    “你这话我可不爱听!”

    “你想想啊,端王爷,那可也是先皇的子嗣,又怎么可能没想过要做皇帝呢。”

    “反正我是不相信的,这两天也只听到疯言疯语,也没瞧端王爷真的有什么举动,多半是假的。”

    楚钰秧给赵邢端打了个眼色,冲他眨了眨眼睛,无声的询问赵邢端应该怎么办。

    赵邢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里面两个人谈的相当不愉快,其中一个就忽然离开了。

    出来的人四十多岁,有点瘦干小老头的模样,看着有几分奸诈。

    赵邢端这会儿又给楚钰秧做了个手势,然后忽然抱住楚钰秧的腰,将人带着就翻身推门冲了进去,然后快速的快上门。

    “来者何人!”

    屋里的人忽然大喝一声,提起桌边立着大刀就要往他们头顶上招呼。

    楚钰秧吓了一跳,就瞧赵邢端抓起桌上的茶碗,用力一掷,“叮”的打在了大刀上,那提刀之人顿时武器脱手,往后退了两步,抵住了身后的桌子这才站稳。

    “端王爷?!”

    提刀之人是个虬髯大汉的模样,估摸着也是四十来岁,长得实在是高壮,楚钰秧觉得他那腰估计能顶得上三个自己,一瞧就是特结实的模样。

    “魏将军。”赵邢端说。

    那魏将军眼睛瞪得老大,目瞪口呆的说:“端王爷你怎么在这里?”

    赵邢端说:“我来向魏江军借兵。”

    “借兵?”魏将军脸色瞬间就变了,似乎是想到了端王要举兵造反的谣言,说:“端王爷,你要调兵,可有皇上的旨意?”

    楚钰秧插话说:“当然有了。”

    魏将军一听,松了口气,说:“那是最好不过的了。端王爷,请您将旨意拿出来,我看过了立刻就去点兵。”

    楚钰秧说:“我话还没说完,圣旨有是有,但是被人抢走了。”

    “什么?”魏将军瞪大眼睛,说:“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楚钰秧指着赵邢端说:“你看他脸色惨白,不是受了重伤的样子吗?我们遇到了埋伏,圣旨被抢走了。”

    “这……”魏将军说:“口说无凭,让我如何能相信。”

    楚钰秧指着赵邢端问:“你是不信皇上,还是不信他?”

    “我……”魏将军顿时哑口无言,说:“你们这是诚心为难我罢!端王爷,我劝你一句,现在外面流言四起,端王爷若是真的没有旨意,就快些离去罢!我只当没有瞧见端王爷来过,不然恐怕……”

    赵邢端说:“若要我离开,除非成功调兵。魏将军,要造反的人并不是我,十六卫府的副统领梁祁才是真正要造反的人。魏将军你应该也是清楚的,京城里皇城里,全都是十六卫府在保护的,如今梁祁要造反,京城简直不攻而破,我如果不能调兵回去制止,恐怕……”

    魏将军听得一凛,说:“这……这是怎么回事?十六卫府要造反?他们不是……”

    自从十六卫府成立以来,全都是最中心于皇帝的,也是直接授命与皇帝的。十六卫府在皇城和京城里有大量的侍卫,如果十六卫府要造反,恐怕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赵邢端说:“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嘭!”

    忽然大门被人一脚给踹开了,刚才离开的那个干瘪老头手里提着武器冲了进来,瞪眼大喊道:“魏将军!你竟然和叛贼赵邢端是同党,来……”

    那干瘪老头的话还没喊完,都来不及喊来人,忽然“啊”的大叫了一声,就瞧一把长剑从他背心直刺进来,一下子穿了个大窟窿。

    干瘪老头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有很长一截长剑露在外面,上面全是血迹。

    他嗓子眼里发出“嗬嗬”几声急促的呼吸声,然后就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瞪着眼睛就死了。

    楚钰秧吓了一大跳,幸好赵邢端伸手将人搂住,往后带了一步,不然那喷出来的鲜血就要溅到楚钰秧的脸上去了。

    一柄长剑突如其来的将干瘪老头杀死,然后才瞧见一个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是你?”楚钰秧瞪大眼睛。

    走进来的人穿着一身绿色的衣服,他左手拿着一个空了的剑鞘,右手空空如也,那把杀死干瘪老头的长剑就是他的。

    来人长相极好,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男人的衣裳,并不显得柔弱,反而英气十足。

    这突然出现的人,正是柯君彦了。

    柯君彦不慌不忙,说:“有人送信给我,让我来帮忙。”

    魏将军见那干瘪老头死了,大喝一声,就要提剑冲上来,不过再一看柯君彦的容貌,顿时就愣住了。

    楚钰秧拉了拉赵邢端的袖子,说:“这位魏将军不会是对柯君彦一见钟情吧!”

    赵邢端眼皮一跳,有点头疼。

    魏将军傻愣愣的盯着柯君彦的脸,说:“你……太像了!你是恩公的什么人?”

    楚钰秧一听,原来并不是一见钟情,而是因为柯君彦和他母亲太像的缘故,所以见过的人都能一眼瞧出来。

    魏将军口中的恩公就是楚将军,当年魏将军还是楚将军手下的一名将领,幸得他舍身相救,这才有有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魏将军是重情义的人,后来楚将军出了事情,他多方打探,不相信楚将军是什么乱臣贼子,只可惜一无所获。

    柯君彦没有回答,只是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他是梁祁的人。”

    “啊?”楚钰秧大惊,说:“怎么也是梁祁的人?”

    柯君彦说:“那副雪梅图我是白给你了吗?你都不记得上面写了谁的名字?他的名字就在上面。”

    楚钰秧大言不惭的说:“那么多名字,我没记住啊。”

    “你真是……”柯君彦被他气得差点翻白眼。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魏将军一头雾水,他虽然和死掉的这个干瘪老头经常已经不合,但是如今人就在眼前被杀了,他也是又惊又怒的。

    魏将军还没问完,楚钰秧忽然扯着脖子大喊:“救命啊,杀人了,魏将军杀人了!”

    魏将军被他喊得一愣,顿时就傻在了原地,两只眼睛瞪着他,似乎能把楚钰秧瞪出两个窟窿来。

    柯君彦上前捂住楚钰秧的嘴巴,说:“你把人喊来,我们立刻就被射成马蜂窝!”

    楚钰秧说:“不要紧,反正魏将军是我们的同伙,他是将军,我们不会被射成马蜂窝的。”

    魏将军大惊,说:“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同伙。”

    楚钰秧说:“你还想抵赖!刚才这个干瘪的小老头都说了,你和我们是一伙的!”

    “你!胡搅蛮缠!”魏将军是说不过楚钰秧的,气都要气死了。

    楚钰秧说:“要不然,我们把外面的人都叫进来,让他们评评理?”

    魏将军吹胡子瞪眼睛,闭着嘴巴说不出来话了。

    他素来和那个干瘪小老头合不来,争吵是难免的,若是让那干瘪小老头的属下发现他死了,恐怕十有八九就信了楚钰秧的胡说八道。

    赵邢端说:“魏将军,陛下的安危,就在你一念之间了,耽误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险。”

    楚钰秧说:“端儿,他没准也是梁祁同党啊,巴不得皇上死的快一点呢。”

    “你说的是什么话!”魏将军顿时恼了,说:“我魏家各个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如此想。”

    楚钰秧明显用的就是激将法,换做别人估计不管用,不过这魏将军就是暴躁易怒的脾气。

    赵邢端说:“魏将军如果不放心,就亲自带兵入京城,到时候就知道我又没有在说谎了。”

    魏将军左右为难,若是赵邢端真的要造反,自己调兵和他走,岂不是也成了乱臣贼子?但如果皇城真的有危险,自己拖延不发病,岂不是也成了那乱臣贼子的帮凶。

    就在魏将军左右为难的时候,楚钰秧忽然一拍桌子,说道:“大丈夫杀伐果断,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叽叽歪歪的,想个事情比出嫁还困难。”

    魏将军气得头顶冒烟,说:“好好好,我这就去调兵,如果到时候让我发现你们骗我,我立刻……”

    魏将军发现,根本没人听他说话了。

    楚钰秧松了口气,这才有时间问柯君彦,说:“对了,你说有人让你来帮忙,是谁啊?”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柯君彦和齐仲霆就离开了齐家,本来准备去别的地方定居下来过安稳日子的,不过柯君彦打算先四处游玩一下。这一日正好离京城不远,忽然有人送信过来,告诉他们说楚钰秧有危险,让他们到这处军营来帮忙。

    柯君彦和齐仲霆当下就连夜赶了过来,柯君彦武功本来想先进来探一探虚实,齐仲霆在外面也好支援,没想到正好遇到了楚钰秧和赵邢端。

    柯君彦说:“是淮水。”

    “淮水?”楚钰秧有些惊讶。

    淮水知道赵邢端中了埋伏,肯定是身负重伤的,就算他以前武功再好,恐怕现在也是力不从心。所以偷偷跑出去找人给柯君彦送了消息,这样有柯君彦做帮手,也能让人松口气。

    柯君彦的武功虽然不及赵邢端,但是眼下还真是顶用。

    魏将军和赵邢端去点兵,楚钰秧和柯君彦说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

    柯君彦对赵家的人都没有好感,当初楚将军为了救皓王,一家子人几乎全都死了。如今梁祁和赵邢德还有皓王之间的纠葛,说白了其实都是姓赵的一家子之间的内部问题,柯君彦是一点也不想管的。

    不过赵邢端要管,楚钰秧肯定会跟着。然而眼下赵邢端重伤,楚钰秧丝毫不会武功,这两个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柯君彦实在是又气又恼,但是又没有办法,他总不能撇下楚钰秧让他自生自灭,只好气哼哼的坐在楚钰秧身边。

    楚钰秧讨好的笑了笑,说:“表弟,我表弟夫呢?”

    柯君彦横了他一眼,说:“在外面接应。”

    楚钰秧说:“表弟笑一笑,你臭着脸出去,我表弟夫会以为我欺负你的。”

    柯君彦:“……”

    士兵很快就点好了,几乎是倾巢而出,浩浩荡荡的样子。

    赵邢端和楚钰秧来的时候,是悄悄的来的。但是回去的时候,完全不可能悄悄的回去,毕竟这么壮观的军队是不可能隐藏行踪的。

    端王爷带着军队往京城去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京城里的人大多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还以为端王爷真的要造反,一时间气氛紧张极了。

    赵邢端一刻不停,回京的速度非常之快,禁用了一天多一点的时间,就将军队带到了京城郊外。

    京城被十六卫府封锁了,用的理由是保卫皇城,抵抗端王造反。

    皇宫里到处都是十六卫府的人,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真正造反的到底是谁。

    赵邢端命人将城门围住,要求十六卫府副统领出城谈判,否则就直接攻打进去。

    柯君彦说:“这么打进去,不怕梁祁直接一刀杀了赵邢德?”

    赵邢端沉默不语。

    楚钰秧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帮不上忙。

    赵邢端要求谈判,没有等多久,竟然有人来传口信,说梁祁同意了,就约在城外见面。

    楚钰秧有点吃惊,不过仔细一想,梁祁现在手中的底牌太多了,所以他根本有恃无恐。

    梁祁来的很快,而且就只有他一个人,完全不怕会被抓去当人质的样子。

    梁祁见到两人,笑了笑,说:“端王爷回来的很快。”

    赵邢端说:“你想要如何?”

    梁祁说:“不如先听个故事?”

    梁祁的故事其实楚钰秧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的,从江琉五的口中得知了一些。梁祁的确是太子的后人,他没有死,也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本来以为只能苟延残喘,然而谁料到,他却无意间被十六卫府统领收为了弟子,带到十六卫府中养大。

    梁祁在十六卫府中学习无功,装傻充愣,等待着长大之后有能力复仇。因为他资质非凡,而且懂得低调形式,当时的十六卫府统领非常看好他。

    梁祁说:“我发现了十六卫府的一个秘密。”

    他所说的秘密,就是暗中势力的秘密。皇帝组织了一股见不得人的势力,非常庞大,非常完美,明面上做不了的事情,全都可以暗地里完成。这个势力的头目,就是梁祁的师父。

    而皓王也是被这股势力所铲除掉的。

    而下一任头目,就是梁祁。梁祁的师父觉得梁祁很完美,本来统领的位置就是要传给他的。

    梁祁的师父带着梁祁进宫去面见皇上,想要得到皇上的许可。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是那次机会,梁祁亲手杀了皇帝。

    当时没有人能反应的过来,那件大殿里只有那三个人。梁祁的师父到了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梁祁是太子后人。

    赵邢端目光一沉,双手紧紧握着拳头,似乎在强压怒气。

    楚钰秧有些惊讶,说:“原来那个死掉的宫女说的话是这个意思。”

    慧竹说“他杀了皇帝”,原来是这个意思。

    慧竹无意间撞见了皇帝被梁祁杀死,才被梁祁的人灭了口。那六只玉镯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偷来随便和慧竹埋在一起的,做出一个慧竹偷了宫中东西逃跑的假象。

    楚钰秧说:“那你早就报仇了。”

    梁祁淡淡的说:“或许罢……但是他一个人的命,如何顶的了我家人许许多多的性命?”

    梁祁的师父养虎为患,然而根本无法再回头。那股势力被梁祁掌握了,十六卫府明面上传给了冯北司,其实只是一个障眼法而已,冯北司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

    不多久,梁祁的师父病死了,梁祁的事情就真的成了一个秘密,没有别人再直到。

    先皇去世,赵邢德继位,那股势力已经掌握在梁祁手中,当然赵邢德对此也就一无所知,若不是发现了一些旧书信,恐怕都不会起疑心让赵邢端去查这件事情。

    楚钰秧皱眉,说:“你难道要杀了赵家所有的人?”

    “我本来是这样想的。”梁祁大方的承认,说:“不过,我忽然改变了注意,还是端王给我的启发。”

    梁祁说到这里就笑了,说:“如今端王造反兵临城下,这就是我要的。我要的就是你们不得安宁。”

    梁祁在赵邢端和赵邢德心里埋下了一个疙瘩,所有的人都觉得端王爷造反了,而十六卫府是在保护皇城。就算赵邢德真的信任赵邢端,可悠悠众口如何平息?如果想要证明端王并无造反之意,就要将来龙去脉一一翻出,那么牵扯的事件实在太广了,不只有皓王被冤之事,还有暗中的势力,还有当年太子被杀之事,恐怕比端王造反更让人震惊不已。

    梁祁很快就离开了,柯君彦听了忍不住笑了,说:“这都是当年种下的恶果,老子死了,却在儿子身上还了。”

    楚钰秧说:“我怎么听你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柯君彦说:“真别说,我还真有那么一点。”

    楚钰秧撅着嘴巴,说:“现在可怎么办?”

    赵邢端说:“城是一定要进的。”

    柯君彦说:“你可想好了,这一进城,你造反的事情可就坐实了。”

    “现在也是坐实了。”赵邢端说。

    赵邢端下令攻城,然而让人惊讶的是,城门不攻自开了。冯北司忽然出现,下令十六卫府撤出,将皇城守卫和皇宫内的守卫全都撤离了。

    情况一下子逆转下来,众人都有些惊讶不已。

    赵邢端将军队驻扎在城郊外,立刻带着楚钰秧等人进了城门。

    冯北司已经站在城门口等着他们了。

    楚钰秧奇怪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梁祁中了冯北司下的毒,又不顾危险以内力抵抗,而且和赵邢端交手的时候也受了重伤,根本抵抗不了多少时日。

    梁祁从城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身体透支了,毒发昏死了过去。

    冯北司好歹是明面上的十六卫府统领,梁祁昏迷不醒,冯北司趁机下令撤回,情况一下子急转而下。

    皇宫里的人虚惊了一场,也算是有惊无险。

    楚钰秧听说平湫被关在十六卫府,于是决定和赵邢端分头合作。楚钰秧与柯君彦就跑到十六卫府去救平湫。而赵邢端立刻进了宫去见赵邢德,此时此刻赵邢德也松了一口气。

    冯北司当下跪了下来,说:“陛下,臣知道这件事情,始终要有人来顶罪,臣愿意认罪。”

    “你说什么?”赵邢德问。

    这可是掉脑袋的罪,诛九族的罪过。不过冯北司是孤儿,也没有九族可以诛。

    冯北司说:“梁祁中了毒,昏迷不醒,已经时日无多。臣已安排人将他送走了,他做错的事情臣愿意替他承担。”

    赵邢德问:“你将梁祁送到哪里去了?”

    冯北司闭口不言,只是跪着。

    赵邢德说:“你可知道你要认下什么样的罪?”

    冯北司说:“臣知道,请陛下成全。不论什么罪,臣……全都会认。”

    赵邢德的脸色看不出什么来,然而他却的确是松了口气。梁祁就算抓回来,恐怕也是不会认罪的。这件事情没有一个顶罪的人,赵邢端始终会被人说造反。如今有冯北司站出来认罪,那么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推到冯北司身上,那么之后也就好办了。

    赵行德问:“你可想好了。”

    冯北司点头。

    十六卫府早就恢复了平静,有冯北司的命令,楚钰秧和柯君彦进来的并不费力。平湫已经被转移到了安全的房间去,楚钰秧他们到的时候,平湫还没有醒过来,一直在昏迷状态。

    楚钰秧不懂医术,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不过摸了一下鼻息,好像特别的微弱,赶紧就把人抬上了马车,送到宫里头去了。

    楚钰秧到宫里头的时候,冯北司已经下狱了。

    他听说冯北司愿意顶罪,吓得瞪大眼睛,说:“这怎么可以?那冯北司不是死定了吗?”

    赵邢端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楚钰秧说:“那也不能牺牲了冯北司的命啊,我要去找皇上。”

    赵邢端赶紧将人拉住,说:“别去了。”

    楚钰秧不干,又踢又踹的就是要去。赵邢端赶紧用力抽了一口冷气,楚钰秧还以为自己碰到了他的伤口,这一下子不敢闹腾了。

    赵邢端将人搂住,带进了自己以前住的宫殿去,关上门才说道:“别着急。行刑的时候,将冯北司换出来就是了。只是冯北司以后不能留在京城了,恐怕一辈子也不能再回来了。从今以后,就再也没有冯北司这个人了。”

    楚钰秧一听,顿时松了口气,说:“当官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谁稀罕当啊。你怎么不早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冯北司死定了。”

    赵邢端说:“你也没来得及让我说明白。”

    楚钰秧皱眉,说:“那梁祁人呢?”

    赵邢端摇头,说:“冯北司不肯说梁祁的下落,突然就失踪了。只是说他时日无多了。”

    楚钰秧叹了口气,说:“梁祁这个人,真是又可怜又可怕。我觉得他是报仇报的都魔怔了。不过这事情也不能怪他,也够可怜的。”

    赵邢端没有说话,这一切的错,最终全都是他父皇造成的。他作为一个儿子,的确不应该说些什么。然而这一通下来,大家也全都疲惫不堪了。

    赵邢端说:“我只希望这一切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再循环下去。”

    楚钰秧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的摸了摸他的胸口,说:“我看你脸色比昨天还白了,是不是太累了?趁着现在没事赶紧休息一下。”

    赵邢端摇了摇头,说:“我没事。”

    赵邢端伸手搂住楚钰秧的腰,在他耳边暧昧的说:“要不要试一试?”

    楚钰秧说:“不行,你老实点吧,伤口撕裂了怎么办?”

    赵邢端咬住他的耳垂,在他耳边落下几个吻来,说:“那我不动,你自己坐上来。我憋了几日,现在难受的厉害。”

    楚钰秧觉得耳朵痒,赵邢端蛊惑的在他耳边低语,弄得他心都酥了,脊背上过电一样,也有点蠢蠢欲动的感觉。

    赵邢端见楚钰秧脸上红扑扑的,好像有点动摇的样子,卖力的使尽浑身解数。楚钰秧顿时就晕头晕脑的,都赵邢端的美人计迷得不分东南西北,就真的自己……坐了上去……

    事后楚钰秧就闭着眼睛装死,觉得羞耻的不能忍了。赵邢端是心满意足了,抱着楚钰秧的腰,感叹的说:“其实,受伤也不错。”

    楚钰秧:“……”

    楚钰秧说:“下次伤在你第三条腿上。”

    赵邢端笑了,说:“那你就该心疼了。”

    楚钰秧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刚才废了很多体力,累的不行,没说两句话就睡着了过去。

    再睁眼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了,他们连午饭都没有吃。

    楚钰秧发现身边的床榻是凉的,赵邢端好像早就起来了。楚钰秧摸着黑爬起来穿好衣服,还没下床,忽然听到外殿有声音。

    楚钰秧以为是赵邢端回来了,不过叫了两声,没听到赵邢端回应。

    很快的,就有个人影转了进来。

    楚钰秧定眼一瞧,不是赵邢端,而是和赵邢端长得有几分相像的皓王。

    楚钰秧眨眨眼,看着皓王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皓王笑了,说:“楚先生打招呼的话真是有意思。”

    楚钰秧说:“你要做渔翁,不是应该去找皇上吗?”

    皓王说:“所以我并不是做渔翁来的。”

    楚钰秧问:“那是来干什么的?”

    皓王说:“来辞行。不过恰巧赵邢端不在。”

    楚钰秧说:“我倒是觉得,你是捡着他不在的时候才来的。”

    皓王挑眉,说:“你如果非要这么说,也无不可。”

    楚钰秧嘿嘿嘿一笑,说:“你现在才承认暗恋我已经晚了,我已经是端儿的人了,你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了。”

    皓王说:“楚先生放心,恐怕除了我那侄子,没人能……”

    “能怎么样?”楚钰秧问。

    皓王挑了挑眉,心照不宣的没有继续说下去。

    皓王说:“我这次来,除了辞行之外,还要告诉楚先生一件事情。”

    “你暗恋我,刚才已经说过啦。”楚钰秧说。

    皓王说:“梁祁我带走了。”

    楚钰秧说:“咦,梁祁被你带走了吗?他还活着吗?”

    皓王说:“半死不活,还有一口气。他心愿已了,恐怕再无牵挂,或许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楚钰秧说:“你怎么把他给救了?”

    皓王说:“我和他无冤无仇,还算是同病相怜,他又和我有血亲关系,我为何不救他?”

    楚钰秧点头,说:“说的有道理。”

    皓王说:“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什么?”楚钰秧问。

    皓王说:“冯北司已经认罪,恐怕当年太子和我的事情再无昭雪之日。我也知道这两件事情牵扯太大,而且并不是赵邢德的过错。所以我并不需要他翻案,只要他祭祖之时,称心诚意的扣三个头。”

    楚钰秧说:“这个好办,我帮你传达。”

    皓王点了点头。

    楚钰秧说:“还有没有事情跟我说的了?你让我给这个带话给那个带话的,怎么就是没话跟我说?”

    皓王想了想,说:“的确没了。”

    楚钰秧:“……”

    楚钰秧叹了口气,说:“那你走吧,我会让冯北司去找你的。”

    皓王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赵邢端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楚钰秧坐在桌边喝茶,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气色也挺好。

    楚钰秧把皓王来找的事情跟他说了,让赵邢端给赵邢德和冯北司传话。

    楚钰秧问:“冯北司的事情都打点好了吗?别到时候出岔子。”

    赵邢端说:“你放心。”

    楚钰秧瞧他脸色有点凝重,问:“不会又出了什么事情吧?”

    赵邢端说:“刚才陛下找我过去了一趟,是平湫的情况不太好。”

    “啊?”楚钰秧惊讶的说:“什么叫情况不太好?平湫不是被救出来了吗?”

    赵邢端说:“一直没有醒过来。”

    楚钰秧惊讶的问:“那是怎么回事?”

    平湫被梁祁绑走之后就困在十六卫府的暗牢里。自从冯北司知道梁祁给平湫下毒之后,梁祁答应了不会再为难平湫,所以毒药没有再下,平湫的身体是好了一些的,只有一些余毒残留,按理来说并无大碍了。

    赵邢端说:“御医说平湫中了新的毒。”

    “什么?”楚钰秧差点跳起来,说:“梁祁又给他下毒了吗?”

    赵邢端摇头,说:“很可能是平湫自己服毒了。”

    楚钰秧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平湫被抓走,自知是要用自己威胁赵邢德的。他试了几次,根本逃不出去。平湫知道赵邢德对自己很好,他就更不想拖累赵邢德。他身上一直藏了毒药,最后就用了服毒自尽的办法。

    楚钰秧找到平湫的时候,平湫早已奄奄一息了。

    因为之前平湫就一直慢性中毒的缘故,御医给平湫用了很多保护心脉的药。幸好平湫之前一直有服用这些药,毒药没有深入心脉,当楚钰秧将人找到的时候,还上有一口气在。

    赵邢德叫御医给平湫解毒,只是这种毒药根本没有解药,最多只能克制毒素蔓延而已。

    平湫醒过来的时候还很虚弱,看到赵邢德守在他身边,有些惊讶,说:“陛下?我是不是又做梦了……”

    “平湫?”赵邢德握着他的手,说:“你为什么不等着我去救你,为什么要服毒?你怎么这么傻?”

    平湫恍惚了一阵,才敢确定眼前的赵行德是实实在在的,说:“陛下,您已经没事了吗?”

    “没事了。”赵邢德说:“已经没有事了。你快点好起来,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那太好了……”平湫虚弱的笑了笑,忽然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晕了过去。

    楚钰秧和赵邢端过来的时候,御医刚给平湫行完针,平湫从昏迷转入昏睡之中,暂时安全了。

    赵邢德问:“到底如何才能治好平湫?”

    御医非常为难,吊住平侍卫的这口气,已经是不易之事了。

    御医说道:“陛下,平侍卫中的毒实在霸道,而且不易压制。这种毒畏寒,受寒则眠,臣斗胆请陛下将平侍卫送到较为寒冷的地方再行医治,或许会有效果。”

    现在已经是没有任何办法的时候,赵邢德自然是不想把平湫送走的,不过也不能眼瞧着平湫死掉。

    楚钰秧忽然想到煮雪山庄,那里常年寒冷,应该很适合给平湫疗伤。

    赵邢德是皇帝,不能长时间离开京城,楚钰秧和赵邢端就带着平湫离开了。

    离开京城这一日,正好冯北司也被偷偷的送走了,楚钰秧正好送了冯北司一程,跟冯北司说去找皓王,梁祁在皓王那里。

    冯北司看了楚钰秧一眼,说:“谢谢。”

    楚钰秧嘿嘿嘿一笑,说:“大恩不言谢,要不你给我一个纯洁的拥抱吧!”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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