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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1节

    仵作先生 作者:长生千叶

    第41节

    赵邢端说:“吃饭罢。”

    饭菜终于上来,楚钰秧吃的狼吞虎咽的,一看就是饿极了。

    赵邢端说:“这么饿?”

    楚钰秧说:“哄小孩可是很消耗体力的。”

    赵邢端知道他说的是鸿霞郡主,忍不住笑了笑。

    两个人吃饱了饭,楚钰秧总算是心满意足了,说:“回家吧。”

    赵邢端点了点头,楚钰秧就叫小二过来结账。

    赵邢端出手阔绰,店小二千恩万谢的满脸笑容。楚钰秧觉得有点肉疼。

    那魏王世子一个人出门来的,听到动静就回头瞧了瞧,正好瞧见楚钰秧和赵邢端两个人。

    虽然魏王世子长年在封底不进京,不过端王爷和皇上长得那么像,他哪里能瞧不出来。

    魏王世子立刻站了起来,就迎了上去,说:“哎呦哎呦,我眼拙,竟然没瞧出来端……”

    赵邢端瞧了他一眼,他没敢把赵邢端的身份给嚷嚷出来。

    魏王世子说:“今天偶遇,实在是我们的缘分,不如这样,我请您到府上去坐一坐,还请一定要赏脸。”

    魏王世子早就听说过端王爷如何厉害,如果他这次进京,能攀上端王爷这做靠山,以后就算在偏远的封底,那也比以前有骨气多了。魏王家里儿子多,他是长子,不过是最不靠谱的,虽然是世子,不过觉得自己日子过得不安稳,所以总想找个靠山才行。

    魏王世子眼珠子乱转,忽然就看到赵邢端身边的楚钰秧。冯北司那样冷傲美人,的确足以让魏王世子惊艳,楚钰秧相比就不够看了,最多算是清秀。不过楚钰秧身上那股灵动的劲儿,还是让人很喜欢的。

    魏王世子多瞧了一眼,就看到楚钰秧脖子上的吻痕,顿时心里就痒起来了,想着原来是个玩物。

    魏王世子瞧着楚钰秧,问:“这位是……”

    赵邢端说:“我还有急事,美意心领了,改日再去拜访。”

    赵邢端就这么一说,然后就带着楚钰秧离开了。

    魏王世子撞了一鼻子灰,气得肚子都快鼓起来了,不过端王爷可和冯北司不一样。他还没胆子在背后骂端王爷,若是让人知道了……

    楚钰秧竖着大拇指,说:“端儿,好魄力。”

    赵邢端把他抱上了马,说:“这有什么的。”

    楚钰秧嘿嘿一笑,刚才那位魏王世子,脸色显然特别的难看,不过有不敢生气,反而要赔笑,楚钰秧瞧得酸爽不已。

    赵邢端说:“等太后大寿之后,魏王就要离开京城,没几天时间。这个魏王世子名声狼藉,恐怕没人不知道,你若是不小心碰到了,只管当没瞧见,一句话也不要说。”

    楚钰秧点头。

    两个人回了王府,楚钰秧觉着累了,赵邢端也心疼他,让他好好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楚钰秧睁开眼,天色刚亮,赵邢端没跑,还躺在他身边,不过也醒了。

    楚钰秧懒床懒了半天,然后这才爬起来。

    赵邢端问:“身子好了吗?”

    楚钰秧说:“好多了。”

    他们刚吃完了早饭,宫里头就急匆匆的来了人,是平湫。

    赵邢端眼皮一跳,不会又是太后来叫他的罢?

    不过平湫显然不是来找他的,而是来找楚钰秧的。

    平湫说:“恭喜楚先生。”

    “我怎么了?”楚钰秧问。

    平湫说:“陛下封楚先生为大理寺少卿。”

    “什么东西?”楚钰秧傻眼了。

    平湫看他瞠目结舌,心情有点好,说:“昨日楚先生不是说想做官?陛下已经应允了,大理寺少卿,从五品。”

    楚钰秧下巴都掉了,平湫的动作也太快了。

    赵邢端不知道楚钰秧什么时候说要去官了,有些不同意。

    平湫立刻就说:“陛下让我带口信,说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楚先生既然是端王爷信任之人,有个官职在身也好办事。从五品官位不高不低,不会给楚先生惹来麻烦的。”

    赵邢端一听,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楚钰秧思考了一下,说:“一年多少俸禄?”

    平湫一愣,没想到他问这个问题,说:“我并不是从五品……”

    楚钰秧说:“比五两半多吧?”

    平湫又一愣,说:“这是肯定的。”

    “那行吧,成交了。”楚钰秧爽快的说。

    平湫:“……”

    赵邢端都已经无力说话了。

    楚钰秧有了官职,不需要急着去上任,平湫只是来告知他们的,还要等赵邢德的圣旨下来。

    平湫传了话就急匆匆的走了。

    楚钰秧美颠美颠的,说:“端儿,以后我也有俸禄了,我可以包养你了。”

    赵邢端说:“从五品的俸禄养活我?”

    楚钰秧说:“我是要升官发财,走上人生巅峰的人。”

    赵邢端笑了一声,不做评价。

    平湫走了一会儿,突然又回来了,而且还是急急忙忙的。

    楚钰秧一瞧,说:“小平儿,你难道是想我了?”

    平湫说:“出事情了。”

    赵邢端皱眉,说:“宫中有事?”

    平湫说:“魏王突然在府邸中死了,陛下召端王爷和楚先生立刻进宫去。”

    楚钰秧张大嘴巴,说:“魏王?”不就是鸿霞郡主的爹吗?怎么进京没几天就死了啊。

    赵邢端和楚钰秧不好耽误时间,立刻就往宫里头赶去。

    楚钰秧觉得自己运气不好,刚说要当官,就出了人命,这种案子肯定是要送到大理寺去办的,这么算一算,他这可是个苦差事啊,不会忙的四脚朝天吧?

    他们感到宫中,进了大殿就听到鸿霞郡主的哭声,抽抽噎噎的看起来是伤心急了,眼睛肿的跟桃子一样,都快睁不开了,鼻头还红着的。

    太后一瞧端王爷来了,立刻说道:“邢端,你可来了,你快哄一哄鸿霞这丫头,这么哭下去,恐怕要哭坏身子啊。”

    鸿霞郡主谁也不理就知道哭,魏王世子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两眼有点呆滞,估摸着都不知道有人进来了。

    赵邢德站起来,说:“事情听平侍卫说过了?”

    赵邢端点头。

    太后突然说:“他是什么人?看着也不像是侍卫?是怎么进来的?”

    太后瞧见赵邢端身边的楚钰秧,第一眼以为是侍卫,不过这文文弱弱的小身板,绝对不像。而且也没有穿着朝服,一身文人打扮,一副不懂规矩的模样。

    赵邢德说:“太后,这是新任的大理寺少卿,叫来查魏王的案子的。”

    太后一听,说:“叫到宫中来干什么?赶紧去魏王的府邸,魏王进京才几天?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再过几天的寿辰还用不用过了?这事情,必须在寿辰之前结局。”

    楚钰秧一听,真是太不走运了,头一次见到赵邢端他妈,自己就变成了出气筒炮灰。魏王死了,鸿霞郡主哭得天昏地暗,皇太后肯定气不顺,随便抓了一个软柿子就使劲儿捏啊。

    楚钰秧特别想问太后你什么时候寿辰,算一算自己的限期是几天。

    赵邢德说:“稍安勿躁,母后您也不要太着急。魏王的事情,大理寺绝对会查个水落石出。魏王出事情的时候,魏王世子就在当场,所以叫大理寺少卿过来,询问一下世子,也好快点找出蛛丝马迹来。”

    太后喘了两口气,说:“那就快问话罢!”

    赵邢端暗地里捏了捏楚钰秧的手,让他别紧张。楚钰秧又不是第一次来宫里头了,倒是不怎么紧张,就是看到太后娘娘有点腿肚子转筋。

    楚钰秧咳嗽了一声,问:“世子,陛下说魏王出事的事情你就在现场,你可以说一下你当时在做什么吗?还有看到了什么。”

    他走去一说话,把魏王世子吓了一跳,身体都哆嗦了起来,说:“不不不,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鸿霞郡主刚才只顾着哭,一抬头就看到了楚钰秧,又听皇上说他是大理寺少卿,心里头对他多了几分信任,说:“哥哥,你快跟他说清楚啊,爹是怎么死的啊。”

    魏王世子情况非常反常,鸿霞郡主声音大了一些,吓得他从椅子上掉了下去。

    这一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不只是楚钰秧,就连其他人全都盯着他瞧。魏王世子一副见鬼的样子。

    魏王世子一个劲儿的挥手,说:“我不知道,别问我了。”

    结果“啪嗒”一声,有东西从他袖子里飞了出来。正巧落在了楚钰秧的脚边。

    楚钰秧想要低头去捡,魏王世子已经大叫一声扑了过来,好像发疯了一样。

    鸿霞郡主和太后惊叫了一声。

    赵邢端动作极快,拉住楚钰秧将人搂进怀里,然后将地上那个小纸包也抢走了。

    楚钰秧吓了一跳,好在有赵邢端护着自己。

    楚钰秧奇怪的问:“端……端王爷,是什么东西?”

    赵邢端将小纸包放在鼻子下面稍微一闻,皱眉说:“毒药粉。”

    第48章 魏王案2

    赵邢端这话一说,众人全都愣住了,平湫立刻戒备的护住了赵邢德,太后吓得脸都白了,说:“来人啊,今天这都是怎么了?都翻了天了啊。进宫随身带毒药粉,这是什么意思?”

    侍卫们全都冲了进来,将四周为了个水泄不通,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鸿霞郡主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说:“哥,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能带这种东西进宫来?”

    “不不不是这样的……”魏王世子大叫起来,显然受了很大的刺激,说:“不是我的,我没有,这东西不是我的!”

    天才刚刚亮的时候,魏王府突然就传出魏王被人杀死了的消息。太后一听,这魏王进京几天,就死于非命了,死的差点仰过去。鸿霞郡主哭得昏天黑地,和魏王世子进宫来。太后还正想找鸿霞郡主来问个明白,结果乱哄哄的,进宫门的时候太后亲自放的人,侍卫们来不及检查,就这么过来了。谁知道魏王世子胆大包天,竟然带着一包毒药粉。

    魏王世子说:“有人诬陷我,有人想要诬陷我,把这包毒药粉放在了我的身上!我根本就没见过这个东西,不不,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我怎么会杀我爹。”

    众人抽了一口冷气,都在努力的思考魏王世子说的后半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鸿霞郡主眼睛瞪得更大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干脆一翻白眼就昏了过去。

    这一下子更乱了,太后惊叫一声,说:“鸿霞!鸿霞你别吓唬我,还不快去叫御医来!邢端,快快,把鸿霞抱到凤榻上去。”

    鸿霞郡主昏过去了,楚钰秧也吓了一跳,估计是因为她爹刚死了,这会儿忽然听她哥说自己没杀她爹,所以有点接受不了。刚才魏王世子的话,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放谁耳朵里听了都觉得有问题。

    赵邢端不太想过去,这里侍女多的是,他一个男人,抱着一个未及笄的姑娘算怎么回事。

    楚钰秧急的拽人,小声说:“端儿,鸿霞郡主晕倒了!”

    还是平湫反应快,不愧是跟了赵邢德很久的人,立刻让侍女们搀扶着鸿霞郡主,躺在了太后的凤榻上。

    御医很快就来了,给鸿霞郡主开了一些安神的方子,让她不要伤心思虑过度。

    赵邢端将那包药粉交给御医,说:“你检查一下。”

    御医哪敢怠慢端王爷,立刻就检查起这包药粉来了。

    一通乱七八糟,终于消停下来,太后累的满头是汗,说:“你们都出去罢,有了结果告诉我一声就罢了,别忘了期限。”

    楚钰秧觉得这话显然是在和他说的啊,只好老老实实的答应了一声。

    赵邢端带着楚钰秧就出去了,之后赵邢德和平湫也出来了。因为刚才魏王世子那句话,所以他被几个侍卫“保护”着暂时安排在了宫中,不允许随便走动。

    赵邢德笑着说:“这事情棘手的很,没想到楚先生上任第一天,就这么巧的遇上了,看来这事情非楚钰秧不能解决。”

    楚钰秧:“……”

    楚钰秧竟然无言以对,他觉得自己有点背点啊。

    赵邢德又说:“那这件事情,就辛苦楚先生了,希望楚先生能早日破案。毕竟魏王好歹也是个异姓王爷,身份地位也是不低的,在京城里被人谋杀,皇家的脸面上也不好看。”

    赵邢端说:“陛下放心,我这就带楚钰秧去魏王府上瞧一瞧。”

    楚钰秧瞪眼,心说我还没回答呢,你怎么就给我回答了。

    其实赵邢端是急着出宫,万一呆的时间长了,太后缓过劲儿来了,再把他叫过去可怎么是好。

    赵邢端就带着楚钰秧风风火火的离开了皇宫,去魏王府了。魏王世子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所以非常关键,楚钰秧让人把魏王世子从宫中带出来了。

    楚钰秧和赵邢端先去看尸体,魏王府门口已经有一群大理寺的人和十六卫府的人在了。

    楚钰秧奇怪的说:“怎么还有十六卫府的?”

    赵邢端说:“十六卫府负责保护皇室的安全,魏王虽然是异姓王,但好歹还是王爷,他出了事情,十六卫府当然要来。”

    王爷出了事情,一般肯定是由大理寺卿直接过问的,按理说楚钰秧不过是个大理寺少卿,并不需要首当其冲,可是很不巧的,楚钰秧就被太后给盯上了,这事情一下子扣在了他的头上,让他压力很大。

    大理寺来了不少人,全都听说皇上新任命了一个大理寺少卿,所以见了楚钰秧全都行礼叫楚大人,楚钰秧觉得受宠若惊,有点惊吓啊。

    本来大理寺卿是一人,少卿之衔是两人。之前一名大理寺少卿辞官回乡,就一直空悬着。上次赵邢德就有意让楚钰秧当这个大理寺少卿,但是楚钰秧不愿意,没成想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楚钰秧的才名多响亮那并不是尽人皆知的,不过他上任第一天,大理寺里面从上到下就都知道了,新来的少卿之前竟然是个仵作。仵作出身,不是奴籍就是贱民,身份低微的不得了,如今摇身一变竟然成了从五品的大理寺少卿,自然有不少人觉得心理不平衡,羡慕的不少,眼红的也不少。

    不过如今并非楚钰秧一个人前来,竟然身边还有一位端王爷,恐怕就没人敢对他不恭恭敬敬的了。

    楚钰秧进了魏王府的大门,说:“先去看看尸体,等魏王世子被带过来了,再去问他的话。”

    赵邢端点了点头。

    魏王府并不大,完全没法和赵邢端的府邸相比。毕竟魏王一年也许就进京一次,一次也住不了多久,所以也用不了多大一块地。

    魏王府没有后花园,只有三进三出的规模,魏王就是死在自己屋里的。

    楚钰秧和赵邢端走进屋里,转过屏风,就看到里间的桌子上趴在这一个人,肯定就是魏王了。

    魏王是坐在茶桌边的椅子上的,死的时候趴在了桌子上。死之前,魏王看起来在喝茶,他手边有碎瓷片,一个茶杯掉在了地上,摔得七零八落的。

    而魏王对面也摆着一个茶杯,茶杯歪倒着,倒是没有碎,里面的茶水洒了一半,还有一小点在里面剩着。这边的椅子也摔在了地上,应该是站起来后退过猛,把椅子给撞翻的。

    这里显然之前坐着一个人,像是在和魏王说话,后来受了惊吓。

    楚钰秧要上前去检查尸体,赵邢端说:“叫仵作过来。”

    楚钰秧说:“等等,我先看看,一会儿再叫仵作。”

    验尸这种事情,但凡有点身份的人都不想去接触,毕竟碰了死人,也不怎么吉利,而且又臭又味的,没几个人能受得了。

    赵邢端听楚钰秧开口了,就说:“叫人过来在门口候着。”

    楚钰秧已经小心翼翼的走到了茶桌边,先大致环顾了一下整个屋里的情况,说:“屋里好像很干净,没有打斗过的痕迹。窗户是从里面锁上的。”

    然后楚钰秧就半弯着身体,开始检查魏王的尸体了。

    楚钰秧说:“这魏王,恐怕死了有四五个时辰了吧?尸僵很厉害,已经到关节了,很有可能是晚上子时前后死的。”

    魏王趴在桌上面朝下,桌上有血。楚钰秧蹲下来顺着看了一眼,发现他的耳朵里有血流出来,估计口鼻眼也有流血,五孔流血看起来是中毒的明显症状。

    楚钰秧将他的手拿起来看了看,说:“手上有血,没有伤口,手应该接触过他自己的脸部,蹭到了血。”

    楚钰秧对赵邢端招呼了一下,说:“端儿,过来帮个忙啊,他太重了,你帮我把他的脑袋抬起来。他一直低着头,我没法看。”

    端王爷认命的走了过去,说:“你靠边。”

    仵作已经被找过来了,跟大理寺的人一起站在门口候着,他们探头往里瞧,什么都瞧不见,不过听到少卿让端王爷去帮忙,他们瞬间差点吓得跪了,想着要不要冲进去帮忙,万一端王爷怪罪下来,他们是不是也要被连累?

    不过他们想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端王爷反而很好说话的样子,竟然真的屈尊降贵的去帮忙了……

    “嗬——”

    赵邢端将魏王脑袋抬起来的一瞬间,楚钰秧吓得都心率过速了。

    “怎么了?”赵邢端差点松手,以为有什么暗器之类的。

    楚钰秧拍着胸口说:“不不不没事,让我缓缓,就是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

    魏王的脑袋抬起来是正对着楚钰秧的,背对着赵邢端,随意赵邢端没有瞧见,听他这么一说,就把尸体靠稳了椅子背,固定好,然后绕过去瞧了一眼。

    赵邢端皱眉,说:“这是怎么回事?”

    魏王五孔流血,流出来的血是黑紫色的,显然中毒了。五孔流血是个恐怖的模样,不过楚钰秧也有心理准备了,给他的视觉冲击并不是很大。他抽的那口冷气,完全是因为魏王脸上扭曲的表情。

    魏王的嘴巴是张着的,嘴巴裂开,嘴角向上,一看就是在大笑,而且并不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是真的非常高兴,开怀大笑的样子。

    然而魏王的眼睛瞪着,满眼全都是恐惧,好像看到了死神一样。

    这种极度的高兴和极度的害怕,其实或许谁都曾经表现出来过,但是魏王死时脸上竟然同时出现了,那种扭曲的违和感,让人心脏嘭嘭直跳,诡异的感觉萦绕进心里,楚钰秧觉得自己后背都发麻了。

    “王爷!大人!魏王世子已经请到了!”

    外面十六卫府的人大声的说着。

    楚钰秧又拍了拍胸口,说:“让人把魏王世子带过来,他会不会又受刺激发疯了?”

    赵邢端看了一眼魏王的脸,说:“我们出去,先到外面去说罢。”

    楚钰秧点了点头,说:“行,让仵作来验尸吧。”

    两个人走出去,然后让仵作进去验尸,楚钰秧还特意提醒了那名仵作和大理寺的人,说:“进去之前做好准备。”

    仵作和那名大理寺的人对视一眼,全都没放在心上,想着这楚大人第一天当官,恐怕是太没见识,所以遇到一个死人就给吓成了这样。两个人嘴巴上没敢说,不过心里都不以为然,就匆匆进去了。

    这一进去,绕过了屏风往里一走,就看到魏王的尸体已经被搬起来了,靠坐在椅子上,脸正好朝外面的方向。

    那仵作顿时一个哆嗦,大理寺的人刚要说怕个什么,抬头一瞧,没起子的竟然喊了一嗓子。

    魏王世子已经被十六卫府的人押过来了,看起来情况比刚才好多了,像是缓过劲儿来了,不再是那么疯疯癫癫的,就是眼神还有点空洞。

    楚钰秧说:“世子,我们想问问你案情,可以进屋说话吗?”

    魏王世子连忙摇头,说:“就在院子里说话,我不想进屋里。”

    楚钰秧一头雾水,不过还是点头同意了。

    楚钰秧就问:“你是怎么发现魏王死了的?什么时候?你身上怎么会有一包毒药粉?”

    魏王世子哆嗦了一下,似乎还有点害怕,半天才说:“我爹昨天晚上忽然叫我过去,说是有事情要跟我说。”

    昨天夜里,魏王世子本来就回来的玩,他好不容易到了京城里,当然要好好的各处去玩,凭着他的身份,结交了几个狐朋狗友,喝了花酒喝到很晚,这才回了府邸。

    他回了府邸,沐浴之后酒醒了不少,本来觉得累了想睡觉,不过下人忽然说他爹找他,让他现在过去。魏王世子以为他爹因为他花天酒地又要训斥他,所以有点不情不愿的过去了,那个时候,已经马上就要子时了。

    “难道魏王是那个时候死的?”楚钰秧说。

    魏王世子摇了摇头,说:“不,我过去的时候我爹还活着……”

    魏王世子过去了,他敲门听到他爹让他进去,他就推门走了进去。本来以为魏王会怒骂他,不过魏王脸上带着笑容,好像并不生气。魏王让他把门锁上,要跟他说一件天大的好事。

    魏王世子一听,原来不是骂自己,那敢情好啊。于是亲手将外面的门的门闩从里面落了,这才进了门。

    魏王就坐在茶桌边,让他坐下来,跟他慢慢说。魏王世子看他爹这么高兴,肯定是大好事。

    楚钰秧听他不说了,只顾自己愣神,说:“然后呢?”

    “啊……”

    楚钰秧的声音吓了魏王世子一跳,他回了神,说:“然后……然后我就睡着了,那壶茶里肯定有问题!有,有迷药!”

    魏王世子说,因为现在天气太冷了,所以他进来坐下就喝了一杯茶水,想要暖暖身体,哪知道喝了一口之后,竟然觉得头晕目眩,没多久就晕过去了。

    楚钰秧皱眉,问:“魏王也喝了?”

    魏王世子愣了一下,似乎在回忆,想了半天,说:“应该没有,没有看见他喝茶,那时候就我一个人喝了茶水。”

    楚钰秧眼珠子转起来。

    魏王世子颤巍巍的继续说道:“后来……后来……后来我再醒过来的时候,窗户外面已经蒙蒙发亮了。我抬头一瞧,我爹也趴在桌上睡了。我就揉着脑袋,伸手推了他一下,没有推动……”

    魏王世子推了魏王一把,根本没有推动,而且摸到了他的手,竟然是冰凉的,那种温度,感觉活人根本不可能有。

    魏王世子吓了一个激灵,发现自己手上有血,是碰了魏王之后沾上的。魏王世子大惊,猛的站起来碰倒了椅子,绕过去扶起魏王一瞧,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撒手就往外跑。

    魏王世子还是显得惊魂未定,说:“我看到我爹五孔流血,好多黑血,而且一脸的笑容,太可怕了。我吓得都要死了,就往外跑,跑出去的时候,那扇门还是从里面落门闩的,我拉了两下没拉开,才想起来落了门闩,打开跑出去了。”

    魏王世子叙述的颠倒,不过来来回回的反复说着,整个过程还是清晰的。楚钰秧大致串了一下,原来又是个密室杀人的案子。

    楚钰秧问:“那你身上的那包毒药粉呢?”

    魏王世子立刻大叫起来:“不是我的!真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对,我跑出来之后,无意间发现自己袖子里有一包药粉,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啊,也不知道是谁塞给我的。但是我一想,就不敢声张了。你们想啊,我爹叫我过去,我爹却突然五孔流血死了,屋里还锁了门,如果别人知道我口袋里有一包药粉,肯定会觉得我是杀人凶手的!我不想被冤枉成凶手啊,人不是我杀的,真不是!”

    楚钰秧听明白了,让人先把魏王世子带下去休息。

    仵作这时候也验完了尸,出来和楚钰秧汇报了一边,死亡时间的推断是一样的,应该在子时左右,差不多就是魏王世子进去之后那段时间。

    仵作说:“茶壶里有蒙汗药,魏王世子喝的那杯茶水里的确是下了迷药的,药劲儿很大,喝一口很快就会晕倒睡个三四个时辰不足为奇。”

    楚钰秧点了点头。

    仵作又说:“还有,魏王的那杯茶水里,不只有蒙汗药,而且还有毒药,暂时还不能确定是什么毒药。”

    楚钰秧问:“只有魏王的杯子里有?世子的杯子里没有吗?”

    仵作说:“世子的杯子里没有。”

    楚钰秧又问:“其他的杯子呢?桌上应该还有几个扣着的杯子。”

    仵作一愣,扣着的杯子他哪里会检查,嗫嚅说:“小人没有检查。”

    楚钰秧说:“那你再去瞧一瞧。扣着的杯子不代表没有用过,或许用过又扣回去了呢?”

    仵作点头答应,不过显然觉得这是多此一举。

    赵邢端将一小包药粉交给仵作,说:“是不是这种毒药粉?”

    仵作接过去,小心的检查了一番,说:“是这个!”

    楚钰秧问:“这个就是从魏王世子身上掉下来的那包?”

    赵邢端点头,说:“御医检查过了,说里面混了很多剧毒之物,基本上无色无味,加到茶水里不容易被人发觉。喝下之后,只要一点立刻致命,就算马上被发现,估计也没有救活的可能了。”

    楚钰秧说:“好毒啊。按照魏王世子的说法,是有人想要嫁祸他,让他当替罪羔羊背黑锅。”

    赵邢端点头。

    楚钰秧说:“不过这里面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我要慢慢的顺一顺才行。”

    楚钰秧让人去将府邸里的下人和女眷全都叫出来挨个盘问一边。

    别看魏王府不大,里面的下人还是很多的,丫鬟小厮不少。后面内院里是魏王带来的女眷,说白了就是小妾,跟着他来上京伺候他的。带来的小妾倒是不多,就两个,全都住在内院里。

    别人去盘问了,楚钰秧和赵邢端暂时松了口气,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他们在魏王府的花厅里休息,楚钰秧说:“魏王府的茶我都不敢喝了,不会也有药吧?”

    赵邢端笑了笑,说:“这杯没有。”

    楚钰秧笑眯眯的说:“端儿好好用啊,还能当雷达。”

    赵邢端说:“你有头绪了吗?”

    楚钰秧说:“我还没顺完呢,有什么头绪。”

    “对了,”楚钰秧抓着赵邢端的袖子,问:“端儿,太后大寿还有几天?”

    “三日。”赵邢端说。

    楚钰秧露出纠结的表情,说:“我不喜欢这个数字,俗气。”但凡破案就给三日期限,没创意。

    赵邢端说:“你放心,破不了案子也没什么,到时候太后大寿之日,也不能怎么着你。再说还有我在,陛下也会帮你说话的。”

    楚钰秧拍了拍胸脯子,说:“端儿,你要相信我啊。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赵邢端说:“不要太勉强。”

    楚钰秧又说:“唉,鸿霞郡主也挺可怜的,才那么小就死了爹,我肯定要早日帮她找到凶手啊。”

    赵邢端一听鸿霞郡主就头疼不已,他怎么听着觉得楚钰秧还挺喜欢鸿霞郡主的?

    赵邢端伸手勾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扭了过来。

    楚钰秧拍掉他的手,说:“不要对楚大人做这样的动作,会影响楚大人的威风形象。”

    “楚大人?”赵邢端挑眉。

    楚钰秧听赵邢端这么叫他,顿时觉得身体麻了啊,直麻到了心里头,说:“嘿嘿叫我做什么?”

    赵邢端说:“楚大人好像对鸿霞郡主很不错?”

    楚钰秧这回更乐了,站起来屁颠屁颠的跑到门口,将花厅的门给关上了,然后这才屁颠屁颠的又跑了回来,然后伸手学着样子勾住了赵邢端的下巴,在他嘴唇上响亮的亲了一口,说:“端儿不要吃醋,嘿嘿嘿,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怎么会对你始乱终弃呢。”

    楚钰秧说着一副流口水的模样,在赵邢端的胸口乱摸,说:“端儿的身材那么好,鸿霞郡主那么小丫头片子哪有你好啊。”

    赵邢端觉得这句话听着变扭,就跟他瞧过鸿霞郡主的身材一样……

    赵邢端干脆搂住了他的腰,然后又压住了他的后颈,将人拉了下来,用嘴唇封住了楚钰秧喋喋不休的嘴巴。

    刚接吻的时候楚钰秧还挺享受的,觉得特别的舒服,麻嗖嗖的有点痒。不过后来一个激灵,想到这里是魏王府啊,别人家里,还是案发现场旁边,他们两个人好像有点……

    楚钰秧推人,赵邢端不放人,楚钰秧没他力气大,结果可想而知。

    赵邢端见人反抗,吻的反而更激烈。楚钰秧最后缺氧到四肢无力,最后变成了赵邢端坐着,楚钰秧软趴趴的倒在了他怀里。

    楚钰秧喘了半天,抗议说:“不要打扰楚大人查案,三日很紧张的。”

    “谁刚才跟我说他一定没有问题的?”赵邢端问。

    楚钰秧推开赵邢端,跑到理他特别远的位置坐下,喝着茶压压惊,说:“你弄得我大脑缺氧,这样是没办法像案子的。”

    “我可以帮你捋顺案情。”赵邢端说。

    楚钰秧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他,端着茶杯开始发呆,估计是在顺案情了。

    赵邢端也没有再打搅他,就是瞧着他发呆,过了半天,终于问道:“如何了?”

    “有点想不通。”楚钰秧说。

    赵邢端说:“你说出来我听听。”

    楚钰秧说:“按照魏王世子的说法,其实大体有两种情况。第一,魏王其实根本没有喝茶水,凶手在魏王世子昏迷之后,进来用别的方式下毒杀死魏王。第二,凶手其实早就预谋好了,毒是提前下好的,世子昏迷之后,魏王喝了有毒的茶水,死了。”

    赵邢端说:“听着两种可能都不大。”

    楚钰秧点了点头,说:“所以我说想不通啊。第一种情况,凶手是怎么进来的呢?门窗全都落锁,我有仔细瞧过了,没有动过手脚的痕迹,凶手是如何进来的呢?早就藏在屋里,那凶手是如何逃脱的呢?”

    楚钰秧又说:“第二种可能,听着合理,仔细一想就更不合理了。魏王眼瞧着他儿子喝了茶水昏倒过去,他没理由自己再喝那壶茶了啊。可是最后,显然魏王也是喝了一杯茶水的,而且还被毒死了。魏王又不傻,那他凭什么那么坚信,他的杯子里就没有问题呢?”

    赵邢端说:“的确如此。”

    楚钰秧说:“所以我说想不通,又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尸体我看过,没有被移尸的可能,案发现场必须就是那间屋里。毒药又是瞬间发作的,不像是慢性毒药。这两点都限制其他的可能性。我现在好像进入了某个误区之中。”

    赵邢端说:“你不是说,越是这种情况,其实说明,案子越简单,只是我们想多了。”

    楚钰秧拍着桌子站起来,说:“对,肯定是我哪里想多了。”

    赵邢端说:“我倒是觉得,魏王世子的话,恐怕不能全信,其中或许隐瞒了什么。”

    楚钰秧点头,说:“如果他的话是假的,那一切都不成立了。”

    赵邢端说:“还是等所有人都问过一遍再说罢。”

    楚钰秧点了点头,不过显然眼珠子还在飞快的转,没有停止他的推测。

    魏王府人多,要问一个遍也需要不少时间,眼看着都已经晌午了。

    楚钰秧这会儿才觉得肚子饿了,想去吃饭,赵邢端刚要带他离开魏王府,结果还没出门,就看到平侍卫护送着鸿霞郡主来了。

    鸿霞郡主下了马车,眼睛肿的好像更厉害了,肯定又哭过好几次,看着特别的可怜。

    赵邢端一瞧,觉得午饭可能吃不上了。

    鸿霞郡主一下马车,就看到楚钰秧,还以为楚钰秧是特意出来接她的,顿时又是委屈又是心酸,呜呜哭着就跑了过去,抱着楚钰秧的胳膊开始抹眼泪,说:“楚钰秧,你查出来是谁杀了我爹了吗?”

    楚钰秧不敢推也不敢甩,说:“郡主别伤心,现在还没查出来,不过很快的……”

    鸿霞郡主之前和他玩的很开心,所以心里对楚钰秧非常信任,继续抱着他哭,说:“你可要说话算数啊。”

    平湫瞧着眼皮直跳,再看端王爷的脸色,立刻就说道:“端王爷,鸿霞郡主坚持回魏王府,卑职已经将人送到,这就回去复命了。”

    赵邢端呵呵冷笑一声,说:“你跑的倒是快。”

    平湫赔笑,然后就离开了。

    赵邢端脸都黑了,若不是看鸿霞郡主哭得实在太惨的份上,早就把她给扔出去了,现在估摸着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楚钰秧也不好过啊,手摸哪里都不好,哄了半天鸿霞郡主终于放过他了。楚钰秧松了口气,低头一瞧,自己袖子上一块水印……

    楚钰秧头晕,不会是鸿霞郡主往他身上蹭的大鼻涕吧……

    楚钰秧立刻拉着赵邢端,让他给自己擦袖子。

    赵邢端听了楚钰秧的控诉,忍不住笑了,说:“什么大鼻涕,哪有这么说姑娘家的。”

    楚钰秧说:“就是大鼻涕。”

    赵邢端给他好歹擦了擦,让人给楚钰秧重新拿了一件衣服过来换。楚钰秧立刻就去换了,赵邢端倒不是觉得那一块水印有什么,就是楚钰秧被鸿霞郡主蹭了半天,一身的胭脂水粉味儿,让赵邢端有点不爽。

    楚钰秧换好了衣服,终于神清气爽了。

    楚钰秧小声的问:“端儿,郡主呢?”

    赵邢端说:“被人扶下去休息了,刚才哭得差点又晕过去。”

    楚钰秧说:“要不叫御医吧?再让御医开点安神的药?”

    赵邢端说:“趁现在安生了,出去用午饭?”

    楚钰秧赶紧点头。

    两个人逃命一样的就出了魏王府,终于在旁边找了一家酒楼开始吃饭了。

    忙了一上午,现在早就过午饭的点了,酒楼里人少,上菜很快,楚钰秧吃的狼吞虎咽。

    吃完之后楚钰秧就趴在桌子上不动了,说:“好累啊。”

    赵邢端伸手在他后脖子上摸了两下,问:“要不要回家去?”

    楚钰秧眼巴巴看着他,说:“就三天,还回什么家啊,我都准备在魏王府长住了,不回去。”

    楚钰秧想着,他头一次见赵邢端他娘就被他娘骂了啊,简直太倒霉了。自己本来就是个男的,太后一直想着给赵邢端塞女人,自己再不得太后喜欢,感觉以后的日子不用过了啊!

    赵邢端说:“都说了不用担心,累了就回府去休息。”

    楚钰秧要在魏王府长住,赵邢端哪里能愿意。端王爷好不容易把楚钰秧给吃下嘴去,这会儿正是食髓知味,就等着楚钰秧身子缓过来继续吃个没完,哪知道楚钰秧却说要长住魏王府。人住到魏王府里,这让赵邢端怎么下嘴?

    楚钰秧哪知道赵邢端在打什么主意,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如何讨好未来的婆婆。

    两个人吃完了饭,楚钰秧昏昏欲睡,不过还是坚持要回魏王府去继续查案,所以他们只能返回了。

    到了魏王府门口,楚钰秧就给吓醒了,里面好像有泼妇打架,在门口就能听到,好多过路人都忍不住停下来往里探头瞧。

    不过站在门口真是瞧不见什么的。

    楚钰秧睡意全无,说:“端儿,是不是鸿霞郡主在骂人?”

    赵邢端也有些吃惊,点了点头。

    楚钰秧赶紧跑进去了,进入一瞧,何止是骂人啊,就快动手打人了,两个女人跟泼妇一样,骂骂咧咧的,好在有人拦着。

    魏王世子也跑出来了,一个劲儿的拦着,说:“哎呦喂,我的亲妹妹,你这是干什么?还嫌不乱吗?”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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