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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节

    仵作先生 作者:长生千叶

    第11节

    赵邢端问:“你不怕凶手下一个目标是你?”

    楚钰秧说:“不怕,我有端儿保护。”

    赵邢端鼻子里发出一个清浅的声音,听起来意味不明,不过这句话让他的嘴角不可抑制的微微一挑。

    楚钰秧说:“柿子要找软的捏,端儿太硬了,有端儿在我身边,我也不用怕。”

    赵邢端勾起的嘴角有点僵硬,虽然楚钰秧是在表扬他,但是他还是笑不出来,什么软的硬的,听起来实在猥琐。尤其是……

    尤其是让赵邢端想起了昨天晚上不怎么愉快的同床共枕经历。

    楚钰秧刚才还说他太硬了……

    赵邢端脸上表情有点怪异,竟然有点口干舌燥,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

    楚钰秧问:“你感冒了吗?”

    赵邢端有点心虚,说:“没有。”

    楚钰秧说:“这里这么冷,你看我裹得多严实,你穿的太少了,你也要多穿几件。”

    他们吃完了饭没多久,就听说那几个硬是要走的人全都回来了。卢之宜拦不住他们,他们坚决要下山去,不过人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外面的雪实在是太大,山路根本没法走,全都是白皑皑的一片,一脚下去都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有的地方雪厚的能把人给埋了。

    楚钰秧问:“不会雪崩吧?那就真不需要凶手杀人了。”

    赵邢端说:“那煮雪山庄恐怕早就被埋了。”

    “说的有理。”楚钰秧笑眯眯的说。

    山庄里每个人全都战战兢兢的,这里有没什么可供娱乐的事情,大家无非是坐在一起聊天,说的话题也全都是魏家的那个人死了。

    卢之宜不多会儿就过来了,敲门问:“楚先生在吗?”

    赵邢端去开的门,楚钰秧好好端端抱着茶杯捂手。

    卢之宜说:“楚先生,卢家忽然死了人,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情,现在大雪封山,也没办法去报官。楚先生以前在衙门里当差,肯定对这种事情极为熟悉,还望楚先生援助。”

    卢之宜说的客客气气恭恭敬敬,楚钰秧当然不会像耍李氏那样耍他了,便把自己的发现全都告诉了卢之宜。

    楚钰秧说:“先问问大家昨天晚上子时前后都在干什么比较好。”

    卢之宜说:“这个好办,以后我就找个理由,将客人们全都召集在一起询问。”

    楚钰秧说:“对了,打更人也找来问一问,问问他有没有看到可疑人在子时前后出入过这里。”

    卢之宜立刻点头。

    现在煮雪山庄上上下下就属卢之宜最忙,他进屋还没多长时间,又有小厮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了,说:“少庄主,老庄主的病又犯了,您快去瞧瞧吧。”

    卢之宜一听,有点着急,说:“楚先生,这件事情就拜托了,卢某感激不尽。”

    楚钰秧摆了摆手,说:“好说好说。”

    卢之宜神色匆忙的就此离开。

    卢之宜离开之后,门一关,楚钰秧就听赵邢端忽然说:“卢之宜很好看?”

    楚钰秧难得一愣,仔细回忆了一下,笑眯眯的说:“你这么一说,长得也还算不错呢。”

    赵邢端差点被他气吐血,说:“所以你才这么热心的帮他查案?”

    楚钰秧不服气的说:“端儿,我都跟你说了几次了,我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赵邢端笑而不语,显然不信。

    楚钰秧说:“因为他还算有礼貌。”

    临近中午时分,小厮丫鬟们就来告知了,说少庄主说请大家到厅堂用午膳。

    众人有些不愿意,他们现在都没食欲,谁想再吃什么宴席,只想安安静静的等着凶手被抓住,或者大雪停了好下山去。

    不过小厮丫鬟们说厅堂的午膳都已经备好了,所以大家就算不乐意,也只能过去了,总不好真的一点也不给主人家的面子。而且看小厮丫鬟的这架势,他们不过去,午饭也不会有第二份送过来了,不过去就只能饿肚子了。

    楚钰秧听说有饭吃了,是很开心的。这里太冷了,必须吃点东西才能觉得暖和,不然肚子里没食儿冷的慌。

    众人就纷纷往厅堂里去了,全都结伴而行,这种时候就连单独走路也是不敢的了。

    坐在同一桌的仍然还是楚钰秧赵邢端他们一行人,不过他们从门口挪到了首席旁边,所以隔壁桌子的人全都换了。魏家老二,还有他媳妇李氏是坐在首席上的,就在旁边不远。尤其楚钰秧和李氏,离得简直太近了,就跟坐旁边没什么区别。

    李氏一坐下就发现了楚钰秧,然后就不干了,叫嚣着要换地方。

    不过现在大家已经够烦的了,并没什么人搭理她。李氏嚷了一会儿,自己生了一肚子气,最后还是在那位置上坐下来了。

    卢之宜恐怕是被事情耽搁了,还没有过来。管家倒是先来了,抱歉的说道:“老庄主的旧疾犯了,少庄主和大夫正在给老庄主诊治,众位请先用午膳,一会儿少庄主就到。”

    赵邢端一看这架势,估计其实卢之宜只是想用午膳的理由将所有人都聚在一起。

    菜肴都端上来了,为了给大家压惊,竟然比昨天寿宴的菜肴还好不少。楚钰秧一瞧就没眉开眼笑的,估计只有他吃的最开心了。

    小厮丫鬟还在不断的鱼贯而入,将新做好的菜肴摆放到各位桌上。

    隔壁桌的李氏忽然干呕了一声,说:“这是什么东西,看着这么恶心,太恶心了,别端上来,拿走拿走。”

    丫鬟被她吓了一跳,赶紧说:“这是东坡肉。”

    “看着就恶心,都是大肥肉,让人怎么吃啊?”李氏挑剔的说着,用帕子捂住了口鼻,还不断的用另外一只手扇风。

    魏仲文小声说:“要不放远点,就闻不到了,可能有别人想吃。”

    李氏一听就火了,说:“这种猪食谁会吃啊?我是不是你媳妇啊,你怎么竟帮着别人说话。”

    一桌子人都很尴尬,结果那盘子东坡肉就没能上他们的桌。

    楚钰秧一瞧,眼睛就亮了,说:“他们不要,就放我们桌子吧。”

    小丫鬟刚要端下去,听了楚钰秧的话,就把多余的这一盘子东坡肉也端到楚钰秧桌上来了。

    楚钰秧笑眯眯看着小丫鬟道了两次谢,那小丫鬟脸一红,低着头赶紧跑下去了。

    赵邢端:“……”

    楚钰秧显然没注意小丫鬟的举动,他两眼冒光的盯着两盘东坡肉。看来卢家的大厨子手艺不错,东坡肉做的看着就诱人,晶莹剔透的。

    楚钰秧不客气的夹了一块,两口吃掉,赞叹道:“端儿,好吃。”

    赵邢端并不偏爱这种肥肉,不过看楚钰秧吃的带劲儿,竟然有点被感染了一样,也就夹了一块吃,味道的确还不错,不差于京城王府里的厨子。

    楚钰秧一连吃了好几块,大有种风卷残云的架势。

    隔壁的李氏冷笑了一声,说:“下九流就是下九流,吃这么恶心的肥肉,你到底懂不懂养生啊?”

    楚钰秧将一块东坡肉塞进嘴里,不急不缓的嚼着,嘴巴鼓鼓的说:“阿姨,我跟你说吧,我以前一邻居,那老爷爷活了一百二十岁呢,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氏一愣,不服气的说:“难道他天天是这么恶心的东西?”

    “因为……”楚钰秧眨眨眼,真诚的说:“他话不多,而且从来不管闲事。”

    本来大家都竖着耳朵等着听老大爷长寿的秘诀,哪想到楚钰秧的后话竟然是这么一句。

    李氏愣住了,瞬间就明白过来,楚钰秧实在戏弄自己。

    旁边有人后知后觉,忍不住笑出声来。

    如此一来,李氏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如果不是旁边魏仲文拦着,恐怕李氏就要跳起来跟楚钰秧拼命了。

    楚钰秧嘿嘿一笑,占了便宜觉得心情愉悦,眼看着盘子里只剩下最后一块东坡肉了,他立马伸筷子要夹。

    不过有人动作更快,楚钰秧筷子刚伸出一半,最后一块肉已经被旁边的赵邢端给夹走了。

    赵邢端动作也不显得有多快,看起来有优雅极了,在楚钰秧哀怨的目光中吃了最后的东坡肉。

    楚钰秧说:“端儿你怎么跟我抢吃的。”

    赵邢端说:“你的话很多,而且总喜欢管闲事。”

    楚钰秧说:“没关系,一百二十岁太久了,我只要活到一百一十九就满足了。”

    就在大家基本上都吃饱了的时候,卢之宜才姗姗来迟,总算是露面了。

    卢之宜给大家道歉说来晚了,然后就切入了主题,说:“为了方便查案,也为了找点找到凶手,让大家全都放心,请大家告知一下昨天晚上子时前后的行踪。”

    众人虽然不乐意被问,不过也想要早点找到凶手,所以就全都说了。

    昨天寿宴上就出了事情,回去之后已经很晚了,大家全都闹腾的累了,子时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睡着了,都没有出房间。睡觉这种事情,有人能作证的实在是太少了。

    所以等大家都说完,其实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

    问完了话,厅堂里还是很安静的,大家似乎都在思索谁是凶手。

    有个人忽然说道:“没准凶手根本不在我们当中,而是卢家的人。”

    他说完了就有几个人躁动不安起来,说:“没错,你们在山上住了这么久,突然办寿宴,现在想想太可疑了。”

    卢之宜一听,有些不悦,不过还是客气的说:“朱伯父和吕伯父这话小侄可不爱听了,我已经刚才让管家把下人们全都叫齐了,如果有人怀疑,可疑亲自去问话。”

    第一个开口的人叫朱兴常,听起来和煮雪山庄还有点交情。第二个开口的叫吕深,他们同坐在一桌,看起来以前也是认识的。

    早上那会儿有一伙人急着要下山,其中就有这两个人在,不过那伙人现在也全都坐在这里了,毕竟大雪封山,他们走出没多远,只能又回到庄子里来。

    朱兴常冷哼一声,说:“问话自然是要问的,不过我觉得也没什么用,你们嘴里头没有实话。”

    卢之宜很生气,但是念在他们好歹辈分高,所以并不表露出来。卢之宜让管家把所有下人全都带过来,就带到厅堂的外面,聚集起来,当着大家的面问话。

    楚钰秧托着下巴,眼珠子转来转去。

    赵邢端说:“你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我很冤枉。”楚钰秧说。

    赵邢端说:“你眼珠子转的时候,难道想的不是坏主意。”

    楚钰秧说:“我眼珠子转,说明我在高速思考,这是我聪明的表现。”

    赵邢端笑了一声,不过显然不是赞美的笑声。

    负责在客人厢房附近打更的人说:“昨天打更是我负责的,子时左右,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生,我也没看到有人从那院子里进出。”

    然后是一个小厮说:“昨天老庄主子时左右突然犯病了,一直咳嗽喘不出气来,住院那时候几乎没人睡着,都在忙乎这呢,大家都能作证。”

    旁边的丫鬟附和的点头。

    庄子里的大夫也说昨天卢铸半夜犯病,所以他们都没睡,忙活了好久,一直到天快亮了,这才消停下来。

    那朱兴常说:“大家都说了,现在就差卢少庄主你没说行踪了吧?”

    卢之宜听他针对自己,不慌不忙说:“昨天祖父子时左右旧疾复发,不能入睡,我听说了立刻就赶过去陪在左右,小厮丫鬟管家和大夫都在旁边,直到天亮才回去休息的。”

    楚钰秧托腮说:“看来这位卢少庄主,还是个孝顺的呢。”

    赵邢端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

    楚钰秧皱眉,说:“大家的说辞都很正常啊,虽然好多人没有证人,不过睡觉的时候找出证人才不正常,完全想不透啊。”

    赵邢端听楚钰秧说想不透,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皱眉。

    事情全无头绪,大家只得散了,一整天倒是过的平安无事,没有人在被杀死。

    天黑的很早,因为雪大,天一黑了月光也没有,煮雪山庄里显得特别的阴森。

    一到了晚上,大家全都不出门了,外面只有小厮丫鬟还在走动,然后就是打更人的敲着梆子的声音。

    赵邢端从外面回来,刚去吩咐了自己的随从,这几天再探查一番煮雪山庄。

    他推开门走进来,绕进里间,就看到楚钰秧已经裹着棉被坐在了床上,冻得鼻尖都红红的。

    赵邢端一瞧,瞬间就想到了昨天晚上的种种……又有点不自然。

    赵邢端说:“你这么早就要睡了?”

    楚钰秧说:“不是啊,我是觉得冷,所以裹上被子而已。”

    赵邢端虽然和楚钰秧说着话,不过他脑子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赵邢端想着,今天晚上或许自己应该让楚钰秧到外间去睡,以免……

    不过昨天半夜刚发生了命案,凶手还不得而知,让楚钰秧在外面睡实在不安全。

    难道自己要去外面睡?赵邢端这么一想脸就黑了,他堂堂端王爷,有一天要在外间睡丫鬟小夜用的小床榻?

    纠结了几个时辰,最后赵邢端还是没有把楚钰秧丢出去,他们两个继续同床共枕的第二个夜晚。

    楚钰秧还是睡着之前特别的规矩,睡着之后就特意的肆意。

    不过这次,楚钰秧都没有肆意多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有敲锣打鼓的声音,一下子就给吵醒了。

    有人高声喊着:“抓到凶手了,抓到凶手了!”

    楚钰秧一阵迷糊,脑袋又昏又涨,坐起来问:“现在几点了?他们说什么呢?”

    赵邢端已经披衣而起,快速的穿好衣服,说:“刚过了子时,外面有人在喊凶手被抓住了。”

    楚钰秧揉了揉眼睛,终于醒过闷来了,也赶紧穿衣服,说:“这么快就抓到凶手了?”

    他们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有好多人了,有的人连衣服都没穿整齐就跑出来了,有的人其实干脆还没有睡下。

    大家全都往隔壁的院子跑过去,估计凶手就在那里。

    楚钰秧他们也快步走了过去,院子里已经站了好多的人,打着灯笼灯火通明的。

    楚钰秧挤进去,问:“怎么回事?”

    站在他旁边的正好是魏仲文,小声的说:“听说凶手行凶的时候被抓住了。”

    “行凶?”楚钰秧一愣。

    魏仲文叹了口气,说:“是啊,那位朱兴常朱爷被杀了。不过好在凶手杀了人没来得及跑掉,就被抓住了,还抓了个显形。”

    楚钰秧立刻问:“凶手是谁?”

    魏仲文说:“就是那个叫吕深的。”

    魏仲文就住在这个院子里,所以知道的比较详细。

    他说刚才子时刚过,他还没有睡着,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喊声。好多同院子的人都听到了,全都跑出来查看情况。他们发现喊声是从朱兴常的房间里传出来的,推门一瞧,朱兴常坐在外间茶桌边的椅子上死了,胸口被刺了一剑,好大一个血口子,鲜血一地。

    而众人口中的凶手,就是吕深,就坐在死者对面,一脸的惊恐和呆滞。吕深的右手食指上全都是血,茶桌上赫然有两个用血写成的字……

    第24章 煮雪山庄4

    “十五?”

    赵邢端皱眉问道。

    魏仲文点头说:“就是十五这两个字,我也很奇怪啊,怎么出现的是十五这两个字?之前出现的是廿,也就是二十,这次应该出现的是十九才对啊。”

    楚钰秧忍不住说:“你们不会真以为凶手要啥满二十个人吧?”

    魏仲文勉强笑了笑,不过看那样子,还真觉得是。

    魏仲文说:“不过还好还好,凶手现在已经被抓住了,大家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人!”

    人群里面传出尖利的叫声,听起来嘶声力竭的,是被护院抓住的吕深。吕深被两个护院左右架了起来,他看起来并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右手上还能看到血迹,不过大多数已经蹭到了衣服上。

    吕深叫嚷着:“我没有杀人啊,朱兴常不是我杀的啊,我为什么要杀他,我们都几十年的交情了,我没有理由杀他啊。”

    卢之宜抬了抬手,两个架着吕深的护院就停了下来,说:“吕伯父,有好几个人亲眼看到你杀了人。”

    吕深急了,脸红脖子粗的说:“贤侄,你别听他们胡说,他们是胡说的。我本来和朱兴常约好了,要单独谈一点事情,所以就约在了子时,到他的房间去谈。结果我找过来,发现屋里没有人,我以为他去出恭了,我就坐下来等他,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我就睡着了,可能是太困了,结果我听到打更的声音醒过来,发现朱兴常就坐在我面前,但是已经死了,到处都是血啊,我吓得整个人都傻了,吓得大叫一声。”

    有人说:“你这是骗鬼呢吗?肯定是你杀的人,你发现没时间逃走,被我们当场发现,所以才编出这些不入流的谎话。”

    吕深大叫:“你们信我啊,我鸡都没杀过一只,怎么敢杀人啊。”

    赵邢端侧头问楚钰秧,说:“你觉得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楚钰秧说:“看他神色慌张,眼睛里还有留有震撼和惊恐……如果是他杀的人,那这个人演技真是好。”

    卢之宜身边的管家开了口,说:“吕先生,并非我们不信你,而是……现在大雪还没有停,我也要回去禀报老庄主,大家且稍安勿躁,等山路能走了,在将此人押下山送官府罢。”

    众人一听都齐齐的点头,他们虽然各自心中觉得蹊跷,但是又都非常坚定的肯定吕深就是杀人凶手,否则凶手去了哪里呢?否则凶手就还会继续杀人。他们心中还残留着惊恐和害怕,所以他们认定吕深就是凶手。

    楚钰秧忽然挤到人群之前,问:“你怎么进屋坐下就睡着的?”

    吕深正在喊冤,忽然听到有人问自己话,简直就像是看到一抹光明,立刻大声回答:“我,我不知道啊,我就是睡着了。”

    楚钰秧说:“你仔细的回忆一下进屋的过程。”

    管家本来已经让护院将吕深带走了,不过楚钰秧忽然挤过来问话,管家忍不住打断说:“这位小公子,犯人现在要……”

    “管家。”卢之宜忽然开了口,说:“楚先生之前在衙门供职,应该是很有经验的,不妨让楚先生问问,这样大家心中也好更放心。”

    少庄主开了口给楚钰秧说好话,管家自然不能反驳,就点头应了。

    楚钰秧把话又说了一遍,吕深如蒙大赦,特别配合的仔细回想。

    吕深努力回想,磕磕巴巴的说:“我在自己房间等着,本来是一点也不困的,等到马上就子时的时候,我就出门了……外面没人,对一个人也没有。我走到朱兴常的房间门口,没有敲门就推门进去了,是这样的,我和他之前约好了,敲门怕别人听见。然后我推门进去发现里面没人,就自己坐下来。我想着肯定是朱兴常出恭去了,不然我和他都约好了,他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出门去啊?因为我和朱兴常的房间离得不远,所以我没有再穿衣服就过来了,对对,我进屋的时候觉得冷,所以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喝,喝完我就困得厉害,是了!肯定是茶里有蒙汗药!”

    众人一听,管家就吩咐一个护院,说:“去屋里检查一下茶壶。”

    同时的,有好几个人也一起去检查茶壶,生怕谁再动手脚。

    楚钰秧没有去检查茶壶,说:“你骗人,亥时之后小厮丫鬟就全都准备去休息了,不会再送茶水到客房。这么冷的天,热茶在桌上放一个时辰,到子时的时候怎么可能还是热的?你说你觉得冷,所以倒了一杯热茶喝,这不合理。”

    吕深瞪大眼睛,说:“小公子你要信我,我说的千真万确!千真万确!那壶茶是热的,不不,是烫的,就像是刚煮出来的一样。我保证,我说的是真话。我要是说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楚钰秧眼珠子转了转,然后也跑进屋子里去检查那壶茶水。如果吕深说的是真的,那么问题肯定出现在茶水上,他没有说谎,那么就是有人动了茶水。

    楚钰秧跑进来的时候茶壶已经被好几个人检查一溜够了,身后众人全都跟着进来,屋子里一下变得满满当当。

    卢之宜问:“如何?茶水里有蒙汗药吗?”

    护院说:“少庄主,并没有发现啊。”

    另外一个人补充说:“而且这壶茶是凉的,冰凉的,根本不是烫的啊。”

    楚钰秧扫了一眼桌上,只有一个茶杯翻开了倒了茶水,还是刚才进来的护院为了检查是否茶水里有蒙汗药,才倒出的一杯。

    管家说:“果然……吕先生,你又在欺骗大家了。”

    吕深已经急的要哭了,说:“不不不,我没有!我没有!”

    楚钰秧翻开茶壶盖子,然后抓起那杯倒出来的水,一歪杯子,把杯子里的茶水又都倒了回去。

    “这壶水是满的。”楚钰秧说。

    茶杯里的水倒回壶里,茶壶就满了,说明这壶水根本就没有人喝过,和吕深说的也不相符。

    有人急了,说:“人肯定是吕深杀的!不要听他胡搅蛮缠了!快把人关起来,别让他再害人了!”

    管家也同意,说:“还是先把犯人关起来,以免有人再遇害。”

    大家全都同意,护院就架着高声喊冤的吕深离开了院子,关押到后面的柴房去了。

    吕深被带走,大家就全都散了。大家脸上的表情都露出些许放松和安心来,不过眉头还都死皱着。

    楚钰秧和赵邢端一同往隔壁的院子走。旁边的院子接连死了两个人,有的客人不愿意在那里住了,嚷嚷着要换地方住,管家只好安排着那些人,搬着行李到他们住的这个院子。

    院子里打着灯笼,好几个人在搬东西,有点乱哄哄的。

    楚钰秧一边走一边脑子里高速转着,忽然觉得有人盯着自己看,他下意识的抬头,就迎上一道目光。

    如果有人偷看被抓包,八成是会匆忙将视线错开的。只是那个人却不慌不忙,好像被抓包的人是楚钰秧,反而不是他。

    那个人住的房间与楚钰秧的房间隔着四五间,一身深蓝色衣服的男人站在门口的位置,因为半夜太黑,他的表情有些看不清楚,显得模模糊糊的,注视着楚钰秧的目光让楚钰秧觉得有些怪。

    楚钰秧回忆了一下,是个陌生人,不认识的人。但是又有些印象,是那个寿宴上姗姗来迟,长着一张大众脸的男人。

    赵邢端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打开门说:“你准备在门外面过夜了?”

    楚钰秧回过神来,赶紧追上去,说:“哪能啊,我可不想做脆脆冰。”

    赵邢端皱眉,似乎想问脆脆冰又是什么东西。

    楚钰秧赶紧进来将门关上,一瞧就知道他没吃过脆脆冰,笑眯眯的说:“这种天气,做脆脆冰吃最好了,不如我们明天做脆脆冰吧。”

    “如何做?”赵邢端问。

    楚钰秧说:“就是弄点水,加点糖,然后冻起来,冻成冰之后就能吃啦。”

    赵邢端一脸嫌弃,嘴角抽了一下。

    大半夜的折腾了一番,困劲儿也被去的七七八八了,两个人回了房间一时都没有想睡觉的意思。

    楚钰秧坐在桌边,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戳着凉掉的茶壶,说:“是吕深说谎了,还是有人换掉了茶水?”

    赵邢端说:“这些先不说,大半夜的,吕深和朱兴常约到一起,显然就是有问题的。”

    楚钰秧摆了摆手,说:“人活着哪能还没有点秘密啊,这多正常啊,你看我们两个,不是也大半夜的在一起吗?没准就和我们两个的关系一样啊。”

    赵邢端脸色变了数遍,脑子里不可抑制的想着他和楚钰秧到底是什么关系,不得不承认,他脑子里全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

    就听楚钰秧很大方的说:“就像我们这样子纯洁的男男关系啊。”

    赵邢端脸色又变了数遍,嘴唇抖了抖,紧紧闭住不说话。

    楚钰秧屁颠屁颠的跑到赵邢端身边,眨着大眼睛,说:“难道我们两个的关系,不纯洁吗?”

    赵邢端不搭理他,默默的脱掉外衫准备上床睡觉。

    楚钰秧又拖着下巴,开始欣赏美人脱衣秀。

    赵邢端脱了衣服躺上床去,闭上眼睛,瞬间就回忆起了很多不纯洁的画面,例如楚钰秧白嫩嫩的小细腰……

    赵邢端睁开了眼睛,觉得自己再闭着眼睛想下去,或许就要有反映了。

    他一睁开眼开,就看到楚钰秧在脱衣服了,慢条斯理的,一件一件脱下来挂好了,一伸手又露出白嫩嫩的小细腰来,跟刚才赵邢端脑子里回忆的一样,看起来又柔韧又白皙,有种不禁一握的错觉,让人想要紧紧扣住他的腰,然后……

    赵邢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差点坐起来去倒杯凉茶压惊。

    楚钰秧哪知道他想什么,脱了衣服就跨过赵邢端爬上床去,往床里面爬。

    赵邢端正好垂着眼睛,就看到楚钰秧头朝里屁股朝外,撅着屁股一扭一扭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赵邢端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愣。楚钰秧只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衣和亵裤,亵裤看起来挺宽松的,不过他向上撅着屁股,臀部的地方就被包裹的很紧了,两瓣臀部和大腿的形状一清二楚,看起来很挺翘的样子,应该很有弹力,或许手感非常好……

    赵邢端嗓子里一阵发干,忍不住沉着声音说:“楚钰秧你又在搞什么?”

    楚钰秧被他叫的一愣,无辜的回头说:“我压到你了吗?”

    赵邢端说:“没有……”

    楚钰秧说:“里面的床单被我踹的皱起来了,我想铺平啊。”

    赵邢端:“……”

    赵邢端没话好说了,干脆翻了个身,后背朝着他,眯眼不作声了。

    他心想着,明天无论如何不再和楚钰秧一起睡觉。

    楚钰秧觉得很委屈,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铺好了床单爬进去缩起来睡觉。

    楚钰秧躺的可怜巴巴的,不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赵邢端听到他呼吸平稳后,才躺平了,一侧头就看到楚钰秧委委屈屈的缩在角落,又觉得自己刚才似乎反应过度了,还有那么点内疚。

    于是赵邢端就轻轻拽了一下楚钰秧,没成想睡着的楚钰秧特别随波逐流,立刻就八爪章鱼一样抱住了赵邢端的胳膊,还拿脸蹭他的手臂。

    赵邢端感觉胳膊上热乎乎的,楚钰秧一呼一吸,喘气的时候全都洒在他的胳膊上,扫的他有点痒。

    楚钰秧那脸贴着他的胳膊,柔软红艳的嘴唇也贴着他的袖子,看起来真是软的不像话。

    赵邢端脑子里一团糟,他觉得自己又要失眠。

    最终赵邢端的确是睁着眼睛看到的清晨第一缕阳光……

    楚钰秧睡了个好觉,醒来的时候赵邢端又不见了。他穿上衣服,发现洗漱的热水都端进屋来了,他就不客气的用了。

    外面还是下着大雪,看起来没有变小的趋势,不过竟然能看到一点日头了,不是黑压压的一片。

    楚钰秧听到外面有“嗖嗖”的声音,推开窗户一条小缝隙,就看到赵邢端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手中握着一柄长剑,正在外面练剑。

    白衣白雪,再加上那潇洒的剑法,看的楚钰秧嘿嘿嘿直傻笑,拖着腮帮子就一直趴在窗台上瞧,冷风呼呼的从窗户吹进来,吹得他鼻头都红了,反而是练剑的赵邢端,看起来一点事情也没有。

    赵邢端早就发现了他,不过并没有理他,练完一套剑法这才走到床边,“唰”的挽了一个剑花,用剑柄在他额头上一敲。

    楚钰秧立刻回魂儿,捂住额头说:“我的脑袋要被敲漏了。”

    赵邢端挑眉,说:“你是豆腐做的?”

    楚钰秧没脸没皮的笑起来,说:“我是瓷器做的。”

    赵邢端笑了一声,显然是嘲笑。不过他突然就想到了楚钰秧白嫩嫩的小腰,还真有点像是瓷娃娃。

    赵邢端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楚钰秧忽然说:“端儿,我想到了昨天晚上不对劲儿的地方。”

    赵邢端心下一紧,顿时有点心虚,难道楚钰秧说的是昨天自己呵斥他的事情?难道自己当时的龌蹉想法被楚钰秧发现了?

    楚钰秧说:“昨天晚上,吕深说他听到了打更的声音。”

    赵邢端一愣,随即松了口气,原来并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

    楚钰秧说:“第一个魏家老大死的时候,出来作证的几个人,也全都听到了子时打更的声音。你不觉得很巧合吗?难道凶手是个强迫症患者?给自己制定了必须子时,打更人的梆子声一响就杀人?”

    赵邢端问:“所以?”

    楚钰秧摇头,说:“还没想到,不过我们可以去找打更人再问一问。”

    赵邢端点头表示同意。

    “啊,”楚钰秧叹息了一声,说:“还是先吃完了饭,再去吧,我肚子饿了。”

    赵邢端:“……”

    丫鬟送了早餐过来,楚钰秧吃的肚子都鼓了,然后吃完了就又开始犯困,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就像是一只慵懒的猫。

    赵邢端说:“不是要去找打更人?”

    楚钰秧慢悠悠的点了点头,然后说:“吃饱了就不想动了。”

    赵邢端挑眉,然后将披风拿出来,扔到楚钰秧的头上去。

    楚钰秧将披风慢悠悠的披好,说:“每次我一想偷懒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

    “什么?”赵邢端随口问。

    楚钰秧不紧不慢的系着扣子,说:“我告诉自己,比我优秀的人都比我还努力啊。”

    赵邢端点头,说:“所以我们该走了。”

    楚钰秧的屁股还是黏在椅子上,说:“所以我努力也没用啊。”

    赵邢端:“……”

    赵邢端握着长剑的手“咯咯”的响,差点控制不住就把楚钰秧的脑袋真的给敲漏了。

    楚钰秧最后还是抬起了屁股,跟着赵邢端往外面去了,去找打更人问问情况。

    煮雪山庄很大,打更人不止一个,负责他们这片客人厢房的打更人就有三个,不过并不是一同上岗,而是一天轮一个。魏家老大死的时候,和朱兴常死的两个晚上,负责打更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打更的都是住在下人的房间,里面是大通铺。魏家老大死的时候,负责打更的那个人昨天晚上不上岗,还在睡觉。昨天晚上负责打更的那个刚吃完了饭,准备去睡觉。

    正好楚钰秧和赵邢端就来了,要问那个打更人事情,打更人一看是山庄来的客人,而且衣着非常体面,不敢怠慢了,就跟着他们出去回话。

    打更的叫田六,是山下面一户人家的小儿子,在家排行第六,因为近些年田地收成不好,所以才到煮雪山庄来当打更的。

    楚钰秧问:“昨天你打更的时候,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了吗?”

    田六挠了挠头,说:“没有啊,都是好端端的。我就负责那一片地,绕一圈大约也就一盏茶多点的时间。大晚上的天这么冷,几乎没人出门的,出恭的人都很少。昨天我子时打完更,忽然就听到惊叫的声音,这才知道出事了,还吓了我一大跳呢。”

    楚钰秧眼珠子动了动,说:“你能带我走一遍你打更走的线路吗?”

    打更的一脸不解,挠了挠头。

    赵邢端手掌一翻,将一小锭银子扔给打更的。那打更的连忙接住,顿时眼睛就瞪大了,说:“好好,两位公子请跟我来吧,没多少路的。”

    两个人跟着打更的往他上岗的地方去,打更的比刚才热络多了,一路都是笑容满面的。

    他们走到了客人厢房附近,打更的就说:“就是这个屋子,时间到了我就先到这个屋子里,拿了打更用的梆子,然后就开始巡逻。”

    楚钰秧点了点头,走过去,推开屋子的门。

    这间屋子看起来很简陋,感觉和柴房差不多了,里面空间非常的狭小,还有点奇怪的臭味。墙边上堆着好多大木箱子,落得很高,箱子上面有厚厚的一层尘土,看起来很久没有人挪过了。

    左边角落的地方,有两个个箱子被挪下来了,并排摆在一起,上面挺干净的,还铺着不怎么赶紧的棉布垫子,还堆着几件厚衣服。

    房间里面还放着一个漏壶,是给打更人看时间用的,也同样是装沙子用的漏壶。煮雪山庄太冷,装水的漏壶在屋里都不怎么好用。

    楚钰秧指着漏壶,说:“一路上有多少个漏壶?”

    田六说:“就五个。客人住的厢房院子是两个,一个院子一个,这里有一个,路上还有两个。”

    楚钰秧问:“都是一样的漏壶吗?”

    田六点头,说:“漏壶还能有什么不同的,这里的漏壶都长着个样子。”

    楚钰秧又问:“时辰准吗?”

    田六挠了挠头,说:“大致是准的吧,这个我也没有太仔细的瞧过。”

    楚钰秧说:“这个屋子只是打更人用的吗?”

    田六点头,说:“以前是放东西用的。不过后来这边改成了客人住的厢房,所以这屋子就没用了,改成了我们打更的歇脚的房间。平时我们走一两圈,就会进屋来缓缓身体,外面太冷了,一直转着也受不了。”

    楚钰秧点了点头,忽然问:“你打更的时候会偷懒吗?”

    田六被问的一愣,赶紧不好意思的干笑着说:“这位小公子,瞧您说的,我哪敢偷懒啊,是不是?”

    他说的颇为没有底气,赵邢端扫了他一眼,田六就更心虚了,但是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有偷懒。

    楚钰秧又问:“这屋子多久之前才改了用处的?”

    田六回忆了一下,说:“也就半年吧。之前是这边有个小厨房,这房间储藏菜什么的,后来改了用处,就把没用的箱子堆过来了。这些箱子应该也是要扔的,但是估计忘了,就这么一直堆着了。”

    楚钰秧说:“那你带我们去走走那条路吧。”

    田六赶紧一连串的答应,然后带着他们出了房间。

    田六带着他们绕了一圈,就是围着客人厢房的两个院落,中途的时候的确看到两个装沙子的漏壶。

    走了一圈,赵邢端就说:“你发现了什么?”

    楚钰秧神神秘秘的说:“回房间再说。”

    赵邢端颇为无奈,不过也没有再问。

    田六带他们走了一圈,然后就回他的大通铺睡觉去了。

    他们回了房间,赵邢端就问:“那个打更的有问题吗?”

    楚钰秧摇摇头,说:“应该没有,只是撒了小谎而已。”

    楚钰秧说:“估计那个田六经常偷懒,在打更人专用的房间里睡觉吧,那两个并排摆在一起的箱子,明显就是临时搭的床。”

    赵邢端也瞧出来了,说:“其他。”

    楚钰秧说:“其他啊,就是那个屋子看起来有问题了。”

    赵邢端皱眉,回想了一下,没有想到屋子里还有什么不妥。

    楚钰秧说:“那堆一直没什么人碰的箱子。”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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