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节
养鬼为患 作者:时潇
第5节
两个人并肩往前走，陆黎看着心情不太好，也忘了自己怕鬼的事，看到前方来了辆车就伸手给拦下了：“你那边比较远，上车吧。”
应亦没动，陆黎又说道：“我散个步的工夫就到家了，你快走吧。”
“不是说要讨论案子？”
陆黎愣了愣，想想又笑了起来：“你邀请我去你家睡啊？”
死乞白赖要跟去别人家的时候，别人不乐意，现在他都忘了这茬了，对方竟然还邀请起他来了，陆黎笑了笑：“我明儿还要上班，你不是财务总监么，我得找你们设计部的人商量。”
应亦皱皱眉，没再说话上了车。
“行了，师傅麻烦您了，”陆黎跟司机打好招呼，又转过头对应亦说，“今天晚上谢谢了啊，”但话到一半，他就不好意思了，“合着我每天见你净说谢谢了。”
“明儿见，去你们公司的时候别叫前台那小姑娘赶我走。”
计程车很快消失在视野里，陆黎摸了摸下巴，又叹了口气，铜钱没找着，却看见性情大变的应亦了，说起来，应亦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附近？
脑子不够用，陆黎用力揉了一把头发，明天怎么跟司锐说，刚到手的宝贝就这么没了？
他伸出手，看着手腕上那一节红绳，刚才铃铛是不是响了？他没怎么注意，不过好像并没有听到铃声，敢情司锐给它这玩意就是个摆设啊？
回到公寓，司锐冲了个热水澡，出来时头发也没擦就趴床上蒙头睡了起来，小姑娘死前和临走时的样子他记得还很清楚，这么小的年纪就走了，也不知道是下地府还是上天堂，或者直接送去投胎，下辈子会不会是个好人家？
想了很久，脑子又开始混乱，他又想起了应亦，他笑了，笑的还挺好看，一个男人，竟然也能笑的那么好看。
虽然他明着暗着损司锐，说他没自己长得帅，但是司锐真真切切就是挺有魅力一人，不过今天见了应亦，他真觉得有种帅没法形容，刻到骨子里那种，怎么看怎么顺眼，就是脾气有点怪，三句能噎死人的那种怪。
也幸好他今天改了性子，陪他找了那么一圈，如果没他在，又没铜钱在，小姑娘走了却飘来几个其他的灵体，那不是要了他的命。
不过话说回来，他是怎么脑子被门挤了决定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刚才不是怕的要死，找了一圈铜钱回来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什么都不怕了。
其实也不是不怕，就觉得没了铜钱挺郁闷，刚拿到手的，还是司锐专门去祖宅求的，保了他一天安稳的好宝贝就这么没了，是可惜么，大概是的，但隐隐又觉得并不是，好像缺了什么一样，他皱了皱眉，不再继续想下去。
地狱之眼的案子决定好两方合作以后，双方都开始筹措起来，陆黎约了对方的设计师见面，下午茶的时候两个人才约到了一起。
“你想怎么做？我们这边出了不下十个案子，对方都不满意。”
两人交流了一下之前的那些方案，发现对方不是不满意太过诡异，就是不满意太过空洞，陆黎想了想，问了一句：“他具体要求了什么？”
“其实我们根本没见过这人，”杨思腼腆的笑了笑，“他委托别人过来谈的，价钱给的倒是挺高，但是不管我们怎么做都不满意，对了，老板对这案子倒是挺在意，所以改了这么多回老板也没说什么。”
陆黎点点头，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
“要求见他可以么，本人的意见应该比转述来的更具体。”
“这个，”杨思沉吟，“我们也要求过，但都被对方拒绝了。”
陆黎皱了皱眉，就听杨思继续道：“我这有他的联系方式，不然你打过去问问，也许对方突然就同意了呢，这人脾气挺怪说不准的事。”
陆黎笑了笑，杨思接着又说：“你知道我们财务总监吧，明明是管财务的事，但那人就是要他来接这单子。”
☆、第二十四章：被开了涮
似乎是打开了话匣子，杨思的话收都收不住：“听说你跟我们总监挺熟，有什么不懂你可以问他，对方那么难搞，估计也就总监有办法，这案子再不结束，我们整个设计部没有全部也得有一半要解职了。”
说完他笑了笑：“不是开玩笑，你们简逸我不了解，我们这老板，啧，狠着呢。”
陆黎闻言也跟着笑了笑：“你跟我这么一通说不怕我去告状，不用等案子完结，今天你就能解职？”
杨思愣了愣，嘴角的笑僵住，他扯了把头发，有点无奈地问道：“你不会吧，看着挺单纯一小孩。”
陆黎哑然，就冲这句话他也没话可说了。
杨思的年龄不大，看着也是刚入职没多久，这么不假思索的什么都往外说，要让其他人听了不定怎么背后阴两句他也就在公司待不下去了。
陆黎摇摇头，扬思这样的才叫单纯，也不对，应该是傻？
谈了一个中午，也没能有什么结果，后来还来了个资深的设计师，不过有点瞧不起陆黎这样没干多久的，嫌他新手也没个名气，巴巴地讲了一连串，最后连意见都没征询一句就那么跟阵风似的走了。
陆黎拿起凉了的咖啡喝了一口，看了看已经傻眼的杨思：“你们，你在设计部没少挨批吧？”
杨思摸摸鼻子，尴尬的点头：“我经验不足，被骂也是应该的。”
是真傻，陆黎暗暗点了点头。
回到工作室，陆黎开始着手设计的工作，那个资深的设计师也不能说什么都没提供，他说对方要的感觉应该是一眼看着就觉得诡异，然而他们设计的结果虽然能有诡异的感觉，却怎么也达不到另一个点。
既诡异，却还要吸引人的目光，能摄人魂魄的那种。
陆黎靠在椅子上想了想，勾人魂魄，这东西他乍一想就是古代祸国殃民的女子，能让一代帝王弃江山不顾的难道不是她们本身特有的摄魂魅力么。
但是地狱之眼总不能就是画个绝色美人，要说真该有个人在上面，那黑白无常不是更有说服力？
还有个阎王呢，就是长得有点吓人，不但不想看第二眼，第一眼都觉得渗的慌，他笑了笑，敲敲司锐的桌子：“你说摄人心智，勾人魂魄的能是什么东西？”
司锐抬起脑袋，听他突然这么一问，愣了愣。
“算了，我再想想。”
但司锐却把他的话当了真，望着他转过去的背影捏紧了手中的笔：“眼睛。”
“对啊，是眼睛啊，地狱之眼，”陆黎转回来，对他眨眨眼，“我这眼睛怎么样，炯炯有神的，搁古代是不是也能算个红颜祸水？”
说完他啧了一声：“什么红颜祸水，我这样的怎么也是做帝王的料。”
司锐笑了一声，点点头：“那陛下，您这地狱之眼打算怎么设计？”
“不打算怎么设计，”陆黎叹了口气，“不然就给他画只眼，一只来自地狱的眼睛，他不是说么，地狱之眼，不过之前退下来的案子也大多都是只眼睛，也许说是地狱之眼，人根本不想要个眼睛呢？”
说完他对司锐抬了抬下巴：“要是你，你打算怎么做？”
司锐笑了笑没说话。
“干嘛，案子没交给你，你还不能给我提个建议了？”陆黎坐起身来。
“是我，我也画只眼睛，这建议你用么？”他笑，低下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一天下来，陆黎就光画了只人眼，配图用无尽的黑暗，还有来自心灵深处的恐惧作为背景，如果成型看着挺有那么点幽深的感觉，只是说诡异却欠了点，更别说什么摄人心魄。
下班的时候他想给应亦打个电话，杨思说了具体内容也许问应亦能了解的更多，但是拿起手机的时候，他愣了愣，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号码。
不过应亦公司就在他对面，这会儿刚下班也许他还没走，赶着去他们公司楼下很大几率能拦到，这么想着他收拾完东西就狂奔出楼，司锐在后面喊了几声他都没听见。
“应总监下班没？”陆黎没歇过气就冲到了前台，对着那姑娘硬挤出一个笑容。
“你”
“没预约，你就告诉我他走了没。”
“还没有，”前台那姑娘愣了愣，“需要打个电话”
“不用了，”没等她说完，陆黎又是一摆手，“应亦。”
他看到应亦刚从电梯上下来，粗气还没喘匀又接着跑了起来：“应亦。”
听到声音的应亦抬起了视线，就见一个人往这边狂奔，他惯性的往一边躲开一点，果然看到陆黎没刹住脚步向前冲了过去。
“应亦，”他抬起笑脸，对应亦挥手，“还好没错过时间。”
应亦有点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回你家讨论吧，我有事找你。”陆黎说。
“什么事？”应亦本能的是想拒绝，但陆黎没看出来，他走过来，笑了笑，“就那事，你知道的。”
跟着下电梯的不只是应亦一人，这会儿他们全听见一个男人火急火燎的过来要跟他们总监讨论什么事，而几乎不跟别人有交集的应总监又好像跟他关系很要好，就算是没颗八卦的心，这时候都该想点什么了。
他们在陆黎和应亦身上来回打量，应亦皱了皱眉，想离他远一点，但没想到陆黎又凑了过去：“走吧，早点解决也省得我每天来烦你，对了，今天我能睡你那儿么？”
众人一惊，陆黎总算感受到了旁人的注视，愣了愣：“他们干嘛呢，下班不早点回家在这儿瞎耽误什么工夫，应亦，你看我这一下班就过来了，你不好赶我走吧？”
应亦眼眸沉了沉，身边的人搔搔头假装没看见立刻散去，陆黎还挺郁闷：“你们公司人对外来的都很好奇，还是我长太帅了？”
应亦沉着脸没说话，陆黎却突然转过脸去偷偷翘起了嘴角，当这么多人面总不好直接拒绝他吧，就他这样捉摸不透的性子，如果不使点手段不是要一直被打压着？
昨天说好听点，应亦对他算不错了，但谁知道今天会不会变卦，早做准备的好不是么，一举拿下应亦也省得一会儿麻烦。
果不其然，一路上陆黎总算没听到应亦赶他走的话。
“铜钱找到了么？”
“嗯？”沉默一路的陆黎突然听到应亦的话，没有准备的愣了愣，“上班前去看了眼，大概是被哪个小孩子拿去玩了，也可能是被人踢走了。”
说起这个，他的情绪有点低落：“我还没跟司锐说，啧，我这人怎么就这么衰。”
应亦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抬起头又转回视线：“案子你跟设计部的讨论就行，不用问我。”
“你不会还因为我昨天那话生气吧，”陆黎看他，“听说这案子是对方点名要你负责的，我想知道的具体点，估计要待很久，我把工具都带上了，能画多少先画多少，我怕回家的工夫灵感全给忘了。”
这话他没有骗应亦，想到什么必须马上动手，免得一会儿脑子空了什么都不记得，别说画不出什么来，就是灵感还得重新找，但灵感又怎么可能说来就来。
叮铃~
突然一声响，陆黎的脚步停下，他愣了愣，看向司锐：“你听见什么了吗？”
司锐摇头，他又仔细听了听，发现没有再听到什么声响，想了想，他抬起手腕看了看，眉头微蹙觉得自己刚才应该是幻听了。
“接着说啊，”陆黎跟过去，说的口干舌燥的时候终于到了应亦的家，门刚打开就听见长长的一声猫叫，“这小东西是不是知道我来了，脾气还挺大。”
“过来，”应亦对那猫伸出手，小黑猫一跳就跃到了应亦怀里，“喵呜~”
小黑猫脾气不太好，但偏偏合陆黎胃口，它钻到应亦怀里的样子有点慵懒，发现自己在看它竟然还翻了个白眼。
“这么凶，小心没猫要。”
“喵呜~”黑猫翻了个身懒得理他。
“刚才说到地狱，你说地狱长什么样？”陆黎笑了笑，“你连鬼都能捉，有没有见过地狱，对了，你昨天是不是就因为知道那小姑娘在医院，所以赶去抓她的。”
应亦从冰箱拿出两条鱼，把猫塞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才应了一声：“嗯。”
嗯？陆黎疑惑的想问他“嗯”是什么意思，是见过地狱，还是追小姑娘去的，但应亦脸上明显写着拒绝回答，他闭上了嘴巴：“行吧，那你是不是天师，先前问你那些我就当你没说，会捉鬼不是天师是什么，你可别再骗我啊。”
“不是天师，”但应亦还是坚持之前的回答，“我说过要找天师你可以去外边打听。”
“行行行，不是就不是，回归正题，地狱，算了，你肯定没见过，那你说地狱之眼，你们画了那么多只眼睛去对方都不满意，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得把所有生物的眼睛挨个画遍交给他来选？”
“说要拿下案子的是你，”应亦看他，脸上没有一丝玩笑，但陆黎却怎么都觉得自己被无形中开了涮，“现在案子已经交给你们，不管用什么办法你都要完成，或许挨个画遍眼睛也不失为一种方法，你可以这么做。”
☆、第二十五章：喜欢类型
应亦的话说完，陆黎停顿了几秒，接着听到一声猫叫，陆黎就看到那只黑猫舔了舔爪子大摇大摆的从厨房出来：“过来。”
黑猫脑袋一扬，胡须抖了抖，跳到沙发上躺下直接无视陆黎。
刚才应亦让它过来的时候，它特乖的躺在他怀里，换到陆黎，那猫儿连看他一眼都嫌多余。
眼睛抬了抬，陆黎趁那猫没注意一把扑过去，捞到自己怀里揪了揪它耳朵：“再跑一个。”
“它能听懂你说话么。”应亦基本的嫌弃都懒得给他，淡淡瞟了一眼陆黎怀里哀怨的小眼神。
小黑猫不乐意，挣扎着要逃脱他的魔爪，陆黎就是不放，挠了挠它下巴：“我这么尽心尽力伺候你，能给个好眼神不？”
在应亦那才受完刺激，连只猫儿都要这么不给面子，他做人要不要这么失败？
应亦刚才那句话他都懒得接了，接了下句不定又怎么给呛回来，他没无趣到一直找虐，抱紧了怀里的猫儿，陆黎决定给它点颜色瞧瞧。
“喵呜叫一个，”陆黎对它抬抬下巴，“喵呜喵呜，看你仰着下巴那么舒服，怎么就不能对我客气点。”
黑猫又挣扎了一下，陆黎接着说：“下次我给你带条大鱼，背叛你的主人吧，他能投喂的我比他再多两倍给你怎么样？”
“就算它能听懂，你觉得这时候它是不是应该”
应亦的话只说了一半，黑猫就已经行动，伸爪子一挠，陆黎惊的忙松手，但还是破了层皮。
“你最近带它去打过疫苗么？”陆黎瞬间有点哭笑不得。
“自作孽不可活，”应亦皱眉突然起了身，走到浴室用消毒液洗了洗手，不知道从哪翻出一个医药箱，“手伸过来。”
陆黎有点惊诧，看着他愣住，黑猫趁机从他怀里逃出去，扒着应亦裤腿嗷嗷喵呜着，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待着去，”应亦走一步它就扒着跟了一步，“先消毒。”
犹豫着把手伸了出去，上次被猫儿抓伤，他直接就给无视了，今天有那么点惊讶，也有那么点不可置信，陆黎盯着他的脸，没忍住问道：“上次，你说没同胞兄弟是真的么？”
“假的，”应亦给他上药水的动作突然加重，狠按了一下，“别说废话。”
他不敢再说，盯着他一言不发，这手他还想好好留着，万一惹毛了应亦，他觉得别说一只手，一整条胳臂他都能给卸了。
不过，没什么话能说的时候，陆黎盯着应亦看了起来，他的睫毛很长，不看整张脸就像个姑娘，不过他也没见过哪个姑娘有这么长的睫毛，还有眼睛，陆黎有点晃神，他没仔细看过应亦的眼睛，不是很大，但是很亮的那种，他定定的看了看，突然觉得有点没法转开视线。
“好了，回去别碰水。”
他在说话，陆黎盯着往下看了看，嘴巴不厚，但也并不是人们常说的薄唇，嘴巴微张的时候，他看见他的喉结跟着在动，心里莫名有点发痒，他伸出另一只手，不知道为什么就探向了他的颈项。
“你做什么？”
陆黎回神，触电般地收回手，眼神有点迷茫：“没，包扎好了啊。”
伤口处就用了一个创可贴，他摸了摸，龇牙对应亦笑：“行，我们刚说到哪儿了。”
应亦收拾好医药箱，往桌子上一放：“你是被猫儿咬不是被撞失忆，我刚才的话你不是已经选择性忽视了？”
他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才他确实没想回他话，借着逗猫儿这茬直接装没听见，但是现在他竟然没注意把自己给卖了。
“世界上生物多了去了，我哪能每个都画一遍，而且就算全画了也不一定通过，”陆黎说，“我是想见见那个人，生活方式，兴趣爱好，也许能更好体会他到底想要什么效果，你说是不是？”
他索性把话说完整了：“他不是点名让你接单么，你要想见他，应该可以见到吧？”
应亦抿着嘴，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他后退两步坐了下来，黑猫见状跳上沙发趴在他旁边躺着。
“你确定想见他？”应亦敲了敲手指，“如果我说不能呢。”
“那也没办法，”陆黎跟着坐下，“我尽力制张图，你看看行不行。”
说着他拿出下午画的草图：“还没成型，我心里的地狱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你能看出什么来么？”
应亦接过那张图，脸上虽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但还是微不可见的动了动手指。
“怎么样？”
他的画没什么大幅度的刻意渲染，一只人类的眼睛，周遭配上想象中的黑暗，再加上其他一些地狱可能会衍生出的怪物的想象，想法其实很不错，但应亦却摇了摇头：“单调。”
“所有东西都没有错，”陆黎视线抬了抬，应亦接着说，“缺少感觉。”
就像画龙点睛那一笔，欠缺了神韵。
陆黎会意，收回那张画看了又看，但不管在哪加一笔都有种画蛇添足的感觉。
天越来越晚，陆黎还是想不通，黑猫中途叫了一声，应亦才看了看时间：“晚饭吃素没意见？”
陆黎整个注意力都在画上，也没听清楚应亦说了什么就点了点头，他呆呆看着画，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拿笔改了起来。
应亦叫他吃饭的时候，他改的正入神，听见他说话就直点头，但半天都没起身。
直到左边的光线被人遮住，他才抬起低下的脑袋，愣了愣问道：“怎么了？”
应亦就站在他身边，视线紧盯着他，陆黎目光窘迫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我没乱动，不是又耽误你事了吧？”
“吃饭。”他丢下话就走，陆黎搔了搔头发，半晌才应了一声，“哦。”
画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他没改动其他，只是把正中间那只眼睛换了个样子，应亦的，就是他刚看见的那双明亮的，能吸引的人挪不开视线的眼睛。
笑了笑，他追上应亦：“吃什么？”
青菜，白粥。
陆黎就那么僵化在餐桌旁，抬起头弯下了嘴角：“这么素啊，难怪你瘦成这样。”
应亦坐下椅子，对着自己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他，陆黎挺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是他自己比较瘦，应亦的身材算正好，匀称，有力，抱起人来轻而易举。
提起这个，陆黎嘴角又弯了起来：“你有女朋友了么？”
应亦拿筷子的手顿了顿，摇摇头：“没有。”
陆黎跟着坐下也要去拿筷子，应亦手更快的用筷子敲在他手背：“洗手。”
气势大减，陆黎默默去洗了手，回来坐下又接着问：“怎么不找一个，你这样的不应该有大把女孩子跟在后面追么？”
“不喜欢。”应亦皱了皱眉。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吃下青菜的陆黎皱了皱眉，没什么味道，太清淡，“胖的瘦的圆的扁的？”
“你这么，嗯，禁欲系列的，应该喜欢温柔的？”
应亦的眉头拧在一起，拿着筷子的手有点僵，听了陆黎一连的询问，脑子忽地闪过什么，眼底突然掠过一丝悲伤，但转瞬即逝又冷着面说：“圆的扁的是什么？”
“球，”陆黎立刻接道，说完嘴巴没闭上就想起这话是他刚拿来形容人的，脸上有囧色，他讪笑，“就各种类型，是不是性格温顺的这种？”
“不是，”应亦摇了摇头，喝了口粥，“你吃饭的时候话都这么多么？”
“不吃饭话也挺多，”陆黎笑，“随便问问，你要是不爱听我就不说了，我把嘴巴封上。”说着还做了封嘴巴的动作。
“没什么要求，只是喜欢。”他低下头淡淡说了一句。
陆黎“啊”了一声，惊讶他突然的回答，脑子没搭上线，过了一会儿才开始笑：“你怎么也玩这么虚的，谁知道喜欢是什么东西，一眼看上了算喜欢，那过阵子又不喜欢了，是不是说我那会儿有点二，没弄明白喜欢这玩意儿，就闹着玩呢。”
说完他发现应亦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太好形容，不明所以的抓了把头发：“我说错了？”
“喜欢，不会改变。”应亦很认真的在说，但之后他低下头继续喝着粥，陆黎有点怔，他心里大概藏着什么人，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不是随便就能一拍两散的喜欢，很认真的喜欢，就像他刚才的神色，带着点倔强，带着点执拗，让人无法亵渎他对喜欢二字的定义。
“你”
“吃完了碗放下，你别动。”他的话被应亦打断，陆黎忍不住看了看他，倨傲的侧脸给人的突然不是距离，而是一种真诚的信任。
他可能天生对这种专注执着的人有着不可言喻的好感，望着应亦，他觉得自己好像重新认识他一样，笑了笑，他放下筷子：“我也吃完了。”
应亦回过头把他的碗筷也给收拾了，陆黎凑过去想看看他是怎么洗的碗，但应亦突然瞪了一眼，陆黎只好灰溜溜的回到沙发上继续自己的设计。
☆、第二十六章：开始悸动
画纸摊在桌上，陆黎咬着笔头皱了皱眉，还差一点就可以收工，大概可以赶在应亦出厨房之前，嘴角勾了勾，笔尖迅速在纸上滑动。
应亦洗了手出来，就看到陆黎对着画纸正笑的开心，他走进客房换好了被褥才走到陆黎身边，看到他过来，他笑的更开心，摊开那张画纸对他说：“怎么样？”
“通不过。”应亦还是摇了摇头。
但陆黎却一脸无所谓，把那张画了眼睛的图纸交到他手里：“仔细看看。”
“和刚才没”
“再看看，”陆黎终于抢了一回他的话，“好好看看。”
应亦端详着手里的画，还是一只眼睛，配图也一样，但感觉却又不太一样，他仔细看了看，是眼睛，不是刚才那只眼睛，而且，这眼睛他很熟，熟悉到每天都能见到。
是他的。
应亦抬起头，目光有点呆愣。
“是不是比刚才好很多。”
陆黎笑了笑，见他不说话，又接着说：“虽然乍一看和刚才没什么区别，但是，换了你的眼睛以后，那种感觉变明显了，而且，你的眼睛很好看。”
他还是没有说话，看着陆黎的目光有点迷茫，陆黎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应亦才醒神收回视线。
“神游了？”陆黎说，“我让你看画呢，你半路给我跑神，见着仙女了？”
应亦摇摇头，他目光低垂，像是在看陆黎，却又好像只是在看那张画，陆黎无奈摇了摇头：“行吧，你没发现这是你的眼睛？”
“你可以画自己的眼睛。”他放下那张画纸。
“我是想画，但再帅的一人总拿个镜子看也不太好，你说是吧？”
应亦没给什么回应，不过并不代表他的认可，他只是太懒，懒得对他做任何无语的表情。
“客房准备好了，你可以随时去睡，我回房了。”
尾音突然夹杂着一声长长的“喵呜~”
陆黎本来是诧异应亦要回房的，但一声猫叫让他有点后怕的退了一步，同时摸了摸自己受伤的手。
应亦抱起了猫径直走回卧房，陆黎看着他话在口中又吞了回去，原地待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回房。
但突然，他又冲出屋外，敲响应亦的门。
“什么事？”应亦似乎正打算洗澡，衣服已经脱了一半，衬衫还半挂在他身上。
陆黎愣了愣：“那房间没地方可以洗澡。”
客房经常没人用，热水器估计是坏了，应亦把衬衫合上，刚要开口，又听陆黎说：“我等你洗完了借用行么？”
应亦应了一声，把门关上。
陆黎站在门边半天没回过神来，应亦的皮肤很白，近乎泛着病态的那种白，但应亦看起来很健康，至少要比他健康太多。
尤其是刚才前襟半露，他隐约能看到他下方结实有力的肌肉，陆黎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上个月和司锐去健身房训练出的成果，一块小小的腹肌现在也看不太清了。
砸吧砸吧嘴，陆黎啧了一声，同样是男人，他要是和应亦同时追个姑娘，那姑娘绝对直接就奔应亦走了。
说到姑娘，应亦心中的那个人会是什么样子，长发飘飘不食人间烟花的俏佳人，还是翩若惊鸿的温婉姑娘？
他回到沙发上坐下，想起了应亦给他上药时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好看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还有一张微启的薄唇，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又开始发痒，想挠一挠却发现根本无处下手。
应亦那张刚刚由他仔细打量过一遍的五官汇集起的脸，陆黎脑海里不断的浮现，他突然有点情不自禁
“陆黎。”
有人叫他，但陆黎不想回应，他的眼睛，他的唇，陆黎似乎已经深陷在自己的想象中。
“还洗澡么？”应亦推了一把他的肩。
陆黎惊神，愣了愣：“啊，洗。”
“还在想设计的事？”
“啊，对，在想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案，”陆黎站起身，脚下突然一个踉跄，他打着哈哈，抓了把头发，“我洗澡，洗澡去。”
应亦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坐下开了电视机。
里面闹哄哄的大概又在上演什么儿女情长，应亦毫无兴趣，他只是无神的盯着屏幕想些事情。
陆黎很快洗完了热水澡，也不知道是水太热的关系，还是他身体有点不太舒服，陆黎只觉得身上烧的厉害，尤其是打开房门看见应亦呆坐在沙发上，他看到他光裸的脖颈，顿时有点心猿意马。
“客房有空调，”应亦听到门开的声音，转过身去站了起来，“工作可以明天在做，现在是下班时间。”
说着他走过陆黎身边，绕回了自己房间：“睡吧。”
有淡淡的香味飘过，陆黎闻不出是什么味道，他看着应亦关上房门，歪着头又在空气中嗅了嗅，味道已经跟着应亦走了，再嗅不到什么气味。
挺好闻的，也许是没闻过的花香或是什么水果，草香？陆黎想了想，低下头在自己身上闻了闻，自带的香味？刚浴室的沐浴露没这种味道啊。
他吹干了头发趴在床上，翻了几个滚都没睡着，挺神奇的，有一天他能正大光明的住进应亦的家，对方还没拿话呛他，这真挺难想象的，陆黎嘿嘿乐了两声，蒙着被子预备数个小羊睡觉。
叮铃~
一声脆响，陆黎怔了怔，他掀开被子有点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又在幻听。
叮铃~
但又一声响铃，陆黎这次听的很清楚，他抬起手腕，看着那条红绳上的铃铛在晃动，他坐起身，觉得后背发冷，窗帘拉的很严实，他看不到外面的东西，伸手打开床头的灯，他犹豫着下了床。
哐当一声巨响，窗户被风吹开，屋外一阵狂风卷着窗帘刮了进来，灯骤灭，他刚落下床的脚顿住。
一股凉气袭来，脚踝像是有人在拉扯，他抬脚却始终迈不出一步。
阴冷的触感包裹全身，耳边有低吟，小声的浅唱，但仔细听去，又好像是哭诉，铃铛剧烈的晃动着，陆黎暗骂了一声，早不见它响铃，如今响的这么痛快，可他却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了。
想叫一声应亦，但陆黎张开嘴，喉咙就像被东西堵塞一样，他喊不出声，手向外够了够，离门的距离还很远。
“咚！”陆黎狠命一跺脚，响动算是发了出来，但很快他被包裹的更紧。
陆黎双手并用，撕扯着将他团团围困的东西，有什么东西从手里滑过，而后他看见眼前突然放大了一双血色的眼睛。
脸上被划开一道口子，陆黎感觉有指甲嵌入自己的皮肤，他伸出手拍在自己脸上，握住了一把枯骨，骨节分明手指上带有长长的指甲，他一动，那些指甲全划在了脸上。
估计要破了相，陆黎啧了一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身上黏着的东西。
去他娘的！
但没走出一步，身体又被拉了回来，陆黎卧槽了一声，简直想把这东西给直接弄死，但现在处在下风的是他，心里无数个不爽之后，他不得不认命，自己现在能做的只要想办法赶紧叫来应亦。
只可惜，他还没能叫来应亦，身体失重被高高抬起，哐啷一声被甩了出去。
这不是一楼，要是从窗户那直接甩出去，有几条命都不够死的，陆黎手颤了颤。
那东西似乎对此还不满意，一阵风起，陆黎觉得自己又被抬了起来，而后再次被重重摔下，一边的衣柜都颤了颤，陆黎看了看门的位置，也许应亦就快听到动静了。
他瞪着前方，虽然黑夜中什么都看不到，但他不能没有任何努力的就被这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东西给直接宰了，听着风速，他判断那东西的路径，左边突然一阵强风，他立刻向前躲去，再后手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个回旋，他将手里摸到的东西砸了过去。
只听到一声嘶吼，好像是个女人的声音。
陆黎啧了一声，女鬼都要成他座上客了。
但由不得他多想，女鬼已经再度压了过来，一双血红的眼睛闪过，他脖子被人扼住，陆黎抄起手中的东西狠狠一摔，不知砸中了哪里，那女鬼嗷嗷吼叫，陆黎就觉得脖子一痛，被它咬了一口。
再后他飞了出去，连同那东西一起，房间的灯突然亮起，被撞击在地的陆黎遮住突然到来的光亮，露出一条缝看了看：“应亦。”
来的真是时候，差一步他就可以死在女鬼手里了。
嗷嗷~
陆黎看见女鬼疯狂的对着应亦嘶吼。
应亦微眯起眼睛，女鬼趁势扑了过去，一瞬，陆黎就见那女鬼划破了脸颊，被迫后退到窗外，它歪头看了看应亦，又将毫无焦距的目光对上陆黎。
没等他看清，女鬼已经冲了过来，陆黎想躲已经太迟，而突然，远在房门的应亦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咒，那女鬼应声后退，什么都没敢再做，匆忙逃窜出去。
应亦要追，余光看到陆黎身上都是伤，顿了顿：“你怎么样？”
“还行，没死呢。”陆黎笑了笑。
☆、第二十七章：情书姑娘
嘴角有点疼，陆黎上手摸了摸，脸上，脖子上都是血，沾了一手看着有点犯恶，再看看四周，整个房间被打坏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少，也幸好应亦家里摆放的物件都很少，否则现在真的成了满目狼藉。
“对不起啊，连你家都成难民营了。”他苦笑。
应亦走过去扶起他，看了眼他身上的伤，不算太深，但伤口很多，尤其是脸部和颈部，一不留心就得留下疤痕。
“扶我去镜子那儿，”陆黎咧着嘴笑，笑完又抽着疼，“破相没，一把年纪还没个对象要再破了相以后怎么讨媳妇儿哟。”
“别说废话，”应亦皱了皱眉，扶他到床上躺着，“待着别动。”
陆黎看着他想乐又不敢乐，见他走出去了才捂着脸哎哟一声，估计真破相了，那女鬼一点没留情面，他抬手想再摸摸脖子，但又放下了手，刚才不知道沾了多少细菌，他这一摸感染了正好，也不用等什么伤口结痂，现在就能破相。
但他坐不住，总想看看现在脸上到底什么样，明天他还得上班，司锐不得一通嘲笑，尤其还有那些同事，他真是没脸去了。
“镜子，”应亦不知道从哪翻出的小镜子，走过来就扔在了床上，手里还拎着刚才才见过的医药箱，“脸伸过来。”
陆黎正照着镜子，仰高了脖子在那看伤口：“这小俊脸，得伤了多少姑娘的心，啧。”
“别动，”应亦看他没动，拎着他衣领就给拉了过来，陆黎嗷嗷叫了一声，“轻点轻点。”
“我这不感慨么，挺帅的一张脸就这么破相多可惜，”陆黎一边把脸凑过去，一边又拿着镜子看，“你就嫌弃吧，上学那会儿我们楼下成天聚一堆小姑娘给我送情书。”
说完应亦也没搭理他，陆黎摸摸鼻子，挺无奈说了一句：“也不是多难看吧，真有小姑娘给我送情书。”
但应亦还是没反应，陆黎跟泄了气似的抓了把头发：“行吧，我是没你好看，那总归现在我破了相，你好歹给安慰安慰吧。”
“破不了。”应亦抿着嘴摇了摇头，身后跟着一声猫叫。
“它这是怪我没面目全非？”陆黎瞪着眼，看到那黑猫怨念的盯着应亦。
应亦本来稍带的笑意突然就敛住了，看了眼黑猫，转过视线继续给陆黎处理好伤口，完了才嘱咐几句，陆黎还拿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下巴抬的很高，脖子上的牙印很明显，有点红肿。
“我这样子明天能见人么？”
应亦已经收好了医药箱准备离开，突然听他问了一句，脚步停了停：“不想去上班你可以请假。”
“算我没说，”陆黎举着手摆了摆，“哪天腿折了我再请个公假。”
他叹了口气，一放下镜子就看到应亦正往外走：“这就睡了？”
“现在凌晨一点，没有困意你就去楼下跑两圈，”应亦抱着猫继续往外走，陆黎啧了一声，“一会儿那东西不能回来吧？”
“不会，你可以安心睡。”应亦给他关上了门。
整张床就是看着挺乱，也没损坏什么，除了那些装饰破了点，能继续睡，就是睡着不踏实，尤其床头的灯还坏了，屋子里要是没个亮他有点后怕。
想想，他又笑了笑，刚才床头灯不也让那东西给整没了，要是再来一场，多少光亮也都是瞬间就没的事，陆黎躺上床，又拿起镜子看了看，确实不难看啊，应亦用得着那么嫌弃么？
一夜无梦，陆黎倒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他本以为中途还会因为梦见什么妖魔鬼怪来杀他惊醒，但是竟然连只鬼影都懒得过来搅眠。
脸上有点疼，脖子也没法动，顺手捞起镜子，他看了看，比昨天更明显了。
啧，公司那群同事得嘲笑死他。
起了床，应亦竟然已经在厨房里，陆黎挪了两步走过去，他觉得今天是他这一年里起的最早的一次，但还是没能早过应亦。
“绝世好男人。”
“什么？”应亦回过头。
“没，”陆黎又挪开了脚步，去洗漱，“早上吃什么？”
“面包，牛奶。”应亦已经端着走了出来。
陆黎刷着牙含糊不清地哦了一声。
“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那个人，让我知道知道他到底什么品位，”陆黎坐到餐桌前，“这人得有多钟爱鬼怪神力才能想到这么个设计。”
“应亦，”陆黎咬了口面包，“待会儿我跟你一块回公司吧。”
“喵呜~”
他话音没落，小黑猫摇着尾巴就过来了，在桌角绕了绕，对着应亦又喵呜一声。
“嗯。”应亦点点头。
小黑猫不太高兴，挠了挠桌腿。
“赤景，别闹。”
“喵呜~”它不理会又嗷了一声。
“这名字跟人名似的，难怪脾气也跟人似的，”陆黎用脚勾了勾，黑猫喵地一声绕去了另一边，“是不是饿了？”
“不用理它，吃你的，”应亦看了一眼，那黑猫还是耷拉着脑袋不满意，它绕着应亦的桌角走了一圈又一圈，喵呜个不停。
“哪儿不舒服吧？”这猫叫的不太对劲，陆黎看着他脚下皱起了眉，“是不是到年纪可以那什么了？”
陆黎以为它到了交配期，嘴角勾起了笑意：“今天出门给他找只小母猫回来？”
“不然带去宠物店看看？”
“我认识一朋友，纯种猫，长的又可爱，前些天还托我给他物色个帅气的，怎么样，也许就一见钟情了呢。”
“喵呜！”黑猫一爪子拍过来，喵呜声都变了调。
“你看，知道我要给它找个伴，这激动的，”陆黎低下头冲它笑了笑，“一会儿的，别急。”
第5节
恋耽美
第5节
两个人并肩往前走，陆黎看着心情不太好，也忘了自己怕鬼的事，看到前方来了辆车就伸手给拦下了：“你那边比较远，上车吧。”
应亦没动，陆黎又说道：“我散个步的工夫就到家了，你快走吧。”
“不是说要讨论案子？”
陆黎愣了愣，想想又笑了起来：“你邀请我去你家睡啊？”
死乞白赖要跟去别人家的时候，别人不乐意，现在他都忘了这茬了，对方竟然还邀请起他来了，陆黎笑了笑：“我明儿还要上班，你不是财务总监么，我得找你们设计部的人商量。”
应亦皱皱眉，没再说话上了车。
“行了，师傅麻烦您了，”陆黎跟司机打好招呼，又转过头对应亦说，“今天晚上谢谢了啊，”但话到一半，他就不好意思了，“合着我每天见你净说谢谢了。”
“明儿见，去你们公司的时候别叫前台那小姑娘赶我走。”
计程车很快消失在视野里，陆黎摸了摸下巴，又叹了口气，铜钱没找着，却看见性情大变的应亦了，说起来，应亦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附近？
脑子不够用，陆黎用力揉了一把头发，明天怎么跟司锐说，刚到手的宝贝就这么没了？
他伸出手，看着手腕上那一节红绳，刚才铃铛是不是响了？他没怎么注意，不过好像并没有听到铃声，敢情司锐给它这玩意就是个摆设啊？
回到公寓，司锐冲了个热水澡，出来时头发也没擦就趴床上蒙头睡了起来，小姑娘死前和临走时的样子他记得还很清楚，这么小的年纪就走了，也不知道是下地府还是上天堂，或者直接送去投胎，下辈子会不会是个好人家？
想了很久，脑子又开始混乱，他又想起了应亦，他笑了，笑的还挺好看，一个男人，竟然也能笑的那么好看。
虽然他明着暗着损司锐，说他没自己长得帅，但是司锐真真切切就是挺有魅力一人，不过今天见了应亦，他真觉得有种帅没法形容，刻到骨子里那种，怎么看怎么顺眼，就是脾气有点怪，三句能噎死人的那种怪。
也幸好他今天改了性子，陪他找了那么一圈，如果没他在，又没铜钱在，小姑娘走了却飘来几个其他的灵体，那不是要了他的命。
不过话说回来，他是怎么脑子被门挤了决定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刚才不是怕的要死，找了一圈铜钱回来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什么都不怕了。
其实也不是不怕，就觉得没了铜钱挺郁闷，刚拿到手的，还是司锐专门去祖宅求的，保了他一天安稳的好宝贝就这么没了，是可惜么，大概是的，但隐隐又觉得并不是，好像缺了什么一样，他皱了皱眉，不再继续想下去。
地狱之眼的案子决定好两方合作以后，双方都开始筹措起来，陆黎约了对方的设计师见面，下午茶的时候两个人才约到了一起。
“你想怎么做？我们这边出了不下十个案子，对方都不满意。”
两人交流了一下之前的那些方案，发现对方不是不满意太过诡异，就是不满意太过空洞，陆黎想了想，问了一句：“他具体要求了什么？”
“其实我们根本没见过这人，”杨思腼腆的笑了笑，“他委托别人过来谈的，价钱给的倒是挺高，但是不管我们怎么做都不满意，对了，老板对这案子倒是挺在意，所以改了这么多回老板也没说什么。”
陆黎点点头，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
“要求见他可以么，本人的意见应该比转述来的更具体。”
“这个，”杨思沉吟，“我们也要求过，但都被对方拒绝了。”
陆黎皱了皱眉，就听杨思继续道：“我这有他的联系方式，不然你打过去问问，也许对方突然就同意了呢，这人脾气挺怪说不准的事。”
陆黎笑了笑，杨思接着又说：“你知道我们财务总监吧，明明是管财务的事，但那人就是要他来接这单子。”
☆、第二十四章：被开了涮
似乎是打开了话匣子，杨思的话收都收不住：“听说你跟我们总监挺熟，有什么不懂你可以问他，对方那么难搞，估计也就总监有办法，这案子再不结束，我们整个设计部没有全部也得有一半要解职了。”
说完他笑了笑：“不是开玩笑，你们简逸我不了解，我们这老板，啧，狠着呢。”
陆黎闻言也跟着笑了笑：“你跟我这么一通说不怕我去告状，不用等案子完结，今天你就能解职？”
杨思愣了愣，嘴角的笑僵住，他扯了把头发，有点无奈地问道：“你不会吧，看着挺单纯一小孩。”
陆黎哑然，就冲这句话他也没话可说了。
杨思的年龄不大，看着也是刚入职没多久，这么不假思索的什么都往外说，要让其他人听了不定怎么背后阴两句他也就在公司待不下去了。
陆黎摇摇头，扬思这样的才叫单纯，也不对，应该是傻？
谈了一个中午，也没能有什么结果，后来还来了个资深的设计师，不过有点瞧不起陆黎这样没干多久的，嫌他新手也没个名气，巴巴地讲了一连串，最后连意见都没征询一句就那么跟阵风似的走了。
陆黎拿起凉了的咖啡喝了一口，看了看已经傻眼的杨思：“你们，你在设计部没少挨批吧？”
杨思摸摸鼻子，尴尬的点头：“我经验不足，被骂也是应该的。”
是真傻，陆黎暗暗点了点头。
回到工作室，陆黎开始着手设计的工作，那个资深的设计师也不能说什么都没提供，他说对方要的感觉应该是一眼看着就觉得诡异，然而他们设计的结果虽然能有诡异的感觉，却怎么也达不到另一个点。
既诡异，却还要吸引人的目光，能摄人魂魄的那种。
陆黎靠在椅子上想了想，勾人魂魄，这东西他乍一想就是古代祸国殃民的女子，能让一代帝王弃江山不顾的难道不是她们本身特有的摄魂魅力么。
但是地狱之眼总不能就是画个绝色美人，要说真该有个人在上面，那黑白无常不是更有说服力？
还有个阎王呢，就是长得有点吓人，不但不想看第二眼，第一眼都觉得渗的慌，他笑了笑，敲敲司锐的桌子：“你说摄人心智，勾人魂魄的能是什么东西？”
司锐抬起脑袋，听他突然这么一问，愣了愣。
“算了，我再想想。”
但司锐却把他的话当了真，望着他转过去的背影捏紧了手中的笔：“眼睛。”
“对啊，是眼睛啊，地狱之眼，”陆黎转回来，对他眨眨眼，“我这眼睛怎么样，炯炯有神的，搁古代是不是也能算个红颜祸水？”
说完他啧了一声：“什么红颜祸水，我这样的怎么也是做帝王的料。”
司锐笑了一声，点点头：“那陛下，您这地狱之眼打算怎么设计？”
“不打算怎么设计，”陆黎叹了口气，“不然就给他画只眼，一只来自地狱的眼睛，他不是说么，地狱之眼，不过之前退下来的案子也大多都是只眼睛，也许说是地狱之眼，人根本不想要个眼睛呢？”
说完他对司锐抬了抬下巴：“要是你，你打算怎么做？”
司锐笑了笑没说话。
“干嘛，案子没交给你，你还不能给我提个建议了？”陆黎坐起身来。
“是我，我也画只眼睛，这建议你用么？”他笑，低下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一天下来，陆黎就光画了只人眼，配图用无尽的黑暗，还有来自心灵深处的恐惧作为背景，如果成型看着挺有那么点幽深的感觉，只是说诡异却欠了点，更别说什么摄人心魄。
下班的时候他想给应亦打个电话，杨思说了具体内容也许问应亦能了解的更多，但是拿起手机的时候，他愣了愣，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号码。
不过应亦公司就在他对面，这会儿刚下班也许他还没走，赶着去他们公司楼下很大几率能拦到，这么想着他收拾完东西就狂奔出楼，司锐在后面喊了几声他都没听见。
“应总监下班没？”陆黎没歇过气就冲到了前台，对着那姑娘硬挤出一个笑容。
“你”
“没预约，你就告诉我他走了没。”
“还没有，”前台那姑娘愣了愣，“需要打个电话”
“不用了，”没等她说完，陆黎又是一摆手，“应亦。”
他看到应亦刚从电梯上下来，粗气还没喘匀又接着跑了起来：“应亦。”
听到声音的应亦抬起了视线，就见一个人往这边狂奔，他惯性的往一边躲开一点，果然看到陆黎没刹住脚步向前冲了过去。
“应亦，”他抬起笑脸，对应亦挥手，“还好没错过时间。”
应亦有点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回你家讨论吧，我有事找你。”陆黎说。
“什么事？”应亦本能的是想拒绝，但陆黎没看出来，他走过来，笑了笑，“就那事，你知道的。”
跟着下电梯的不只是应亦一人，这会儿他们全听见一个男人火急火燎的过来要跟他们总监讨论什么事，而几乎不跟别人有交集的应总监又好像跟他关系很要好，就算是没颗八卦的心，这时候都该想点什么了。
他们在陆黎和应亦身上来回打量，应亦皱了皱眉，想离他远一点，但没想到陆黎又凑了过去：“走吧，早点解决也省得我每天来烦你，对了，今天我能睡你那儿么？”
众人一惊，陆黎总算感受到了旁人的注视，愣了愣：“他们干嘛呢，下班不早点回家在这儿瞎耽误什么工夫，应亦，你看我这一下班就过来了，你不好赶我走吧？”
应亦眼眸沉了沉，身边的人搔搔头假装没看见立刻散去，陆黎还挺郁闷：“你们公司人对外来的都很好奇，还是我长太帅了？”
应亦沉着脸没说话，陆黎却突然转过脸去偷偷翘起了嘴角，当这么多人面总不好直接拒绝他吧，就他这样捉摸不透的性子，如果不使点手段不是要一直被打压着？
昨天说好听点，应亦对他算不错了，但谁知道今天会不会变卦，早做准备的好不是么，一举拿下应亦也省得一会儿麻烦。
果不其然，一路上陆黎总算没听到应亦赶他走的话。
“铜钱找到了么？”
“嗯？”沉默一路的陆黎突然听到应亦的话，没有准备的愣了愣，“上班前去看了眼，大概是被哪个小孩子拿去玩了，也可能是被人踢走了。”
说起这个，他的情绪有点低落：“我还没跟司锐说，啧，我这人怎么就这么衰。”
应亦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抬起头又转回视线：“案子你跟设计部的讨论就行，不用问我。”
“你不会还因为我昨天那话生气吧，”陆黎看他，“听说这案子是对方点名要你负责的，我想知道的具体点，估计要待很久，我把工具都带上了，能画多少先画多少，我怕回家的工夫灵感全给忘了。”
这话他没有骗应亦，想到什么必须马上动手，免得一会儿脑子空了什么都不记得，别说画不出什么来，就是灵感还得重新找，但灵感又怎么可能说来就来。
叮铃~
突然一声响，陆黎的脚步停下，他愣了愣，看向司锐：“你听见什么了吗？”
司锐摇头，他又仔细听了听，发现没有再听到什么声响，想了想，他抬起手腕看了看，眉头微蹙觉得自己刚才应该是幻听了。
“接着说啊，”陆黎跟过去，说的口干舌燥的时候终于到了应亦的家，门刚打开就听见长长的一声猫叫，“这小东西是不是知道我来了，脾气还挺大。”
“过来，”应亦对那猫伸出手，小黑猫一跳就跃到了应亦怀里，“喵呜~”
小黑猫脾气不太好，但偏偏合陆黎胃口，它钻到应亦怀里的样子有点慵懒，发现自己在看它竟然还翻了个白眼。
“这么凶，小心没猫要。”
“喵呜~”黑猫翻了个身懒得理他。
“刚才说到地狱，你说地狱长什么样？”陆黎笑了笑，“你连鬼都能捉，有没有见过地狱，对了，你昨天是不是就因为知道那小姑娘在医院，所以赶去抓她的。”
应亦从冰箱拿出两条鱼，把猫塞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才应了一声：“嗯。”
嗯？陆黎疑惑的想问他“嗯”是什么意思，是见过地狱，还是追小姑娘去的，但应亦脸上明显写着拒绝回答，他闭上了嘴巴：“行吧，那你是不是天师，先前问你那些我就当你没说，会捉鬼不是天师是什么，你可别再骗我啊。”
“不是天师，”但应亦还是坚持之前的回答，“我说过要找天师你可以去外边打听。”
“行行行，不是就不是，回归正题，地狱，算了，你肯定没见过，那你说地狱之眼，你们画了那么多只眼睛去对方都不满意，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得把所有生物的眼睛挨个画遍交给他来选？”
“说要拿下案子的是你，”应亦看他，脸上没有一丝玩笑，但陆黎却怎么都觉得自己被无形中开了涮，“现在案子已经交给你们，不管用什么办法你都要完成，或许挨个画遍眼睛也不失为一种方法，你可以这么做。”
☆、第二十五章：喜欢类型
应亦的话说完，陆黎停顿了几秒，接着听到一声猫叫，陆黎就看到那只黑猫舔了舔爪子大摇大摆的从厨房出来：“过来。”
黑猫脑袋一扬，胡须抖了抖，跳到沙发上躺下直接无视陆黎。
刚才应亦让它过来的时候，它特乖的躺在他怀里，换到陆黎，那猫儿连看他一眼都嫌多余。
眼睛抬了抬，陆黎趁那猫没注意一把扑过去，捞到自己怀里揪了揪它耳朵：“再跑一个。”
“它能听懂你说话么。”应亦基本的嫌弃都懒得给他，淡淡瞟了一眼陆黎怀里哀怨的小眼神。
小黑猫不乐意，挣扎着要逃脱他的魔爪，陆黎就是不放，挠了挠它下巴：“我这么尽心尽力伺候你，能给个好眼神不？”
在应亦那才受完刺激，连只猫儿都要这么不给面子，他做人要不要这么失败？
应亦刚才那句话他都懒得接了，接了下句不定又怎么给呛回来，他没无趣到一直找虐，抱紧了怀里的猫儿，陆黎决定给它点颜色瞧瞧。
“喵呜叫一个，”陆黎对它抬抬下巴，“喵呜喵呜，看你仰着下巴那么舒服，怎么就不能对我客气点。”
黑猫又挣扎了一下，陆黎接着说：“下次我给你带条大鱼，背叛你的主人吧，他能投喂的我比他再多两倍给你怎么样？”
“就算它能听懂，你觉得这时候它是不是应该”
应亦的话只说了一半，黑猫就已经行动，伸爪子一挠，陆黎惊的忙松手，但还是破了层皮。
“你最近带它去打过疫苗么？”陆黎瞬间有点哭笑不得。
“自作孽不可活，”应亦皱眉突然起了身，走到浴室用消毒液洗了洗手，不知道从哪翻出一个医药箱，“手伸过来。”
陆黎有点惊诧，看着他愣住，黑猫趁机从他怀里逃出去，扒着应亦裤腿嗷嗷喵呜着，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待着去，”应亦走一步它就扒着跟了一步，“先消毒。”
犹豫着把手伸了出去，上次被猫儿抓伤，他直接就给无视了，今天有那么点惊讶，也有那么点不可置信，陆黎盯着他的脸，没忍住问道：“上次，你说没同胞兄弟是真的么？”
“假的，”应亦给他上药水的动作突然加重，狠按了一下，“别说废话。”
他不敢再说，盯着他一言不发，这手他还想好好留着，万一惹毛了应亦，他觉得别说一只手，一整条胳臂他都能给卸了。
不过，没什么话能说的时候，陆黎盯着应亦看了起来，他的睫毛很长，不看整张脸就像个姑娘，不过他也没见过哪个姑娘有这么长的睫毛，还有眼睛，陆黎有点晃神，他没仔细看过应亦的眼睛，不是很大，但是很亮的那种，他定定的看了看，突然觉得有点没法转开视线。
“好了，回去别碰水。”
他在说话，陆黎盯着往下看了看，嘴巴不厚，但也并不是人们常说的薄唇，嘴巴微张的时候，他看见他的喉结跟着在动，心里莫名有点发痒，他伸出另一只手，不知道为什么就探向了他的颈项。
“你做什么？”
陆黎回神，触电般地收回手，眼神有点迷茫：“没，包扎好了啊。”
伤口处就用了一个创可贴，他摸了摸，龇牙对应亦笑：“行，我们刚说到哪儿了。”
应亦收拾好医药箱，往桌子上一放：“你是被猫儿咬不是被撞失忆，我刚才的话你不是已经选择性忽视了？”
他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才他确实没想回他话，借着逗猫儿这茬直接装没听见，但是现在他竟然没注意把自己给卖了。
“世界上生物多了去了，我哪能每个都画一遍，而且就算全画了也不一定通过，”陆黎说，“我是想见见那个人，生活方式，兴趣爱好，也许能更好体会他到底想要什么效果，你说是不是？”
他索性把话说完整了：“他不是点名让你接单么，你要想见他，应该可以见到吧？”
应亦抿着嘴，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他后退两步坐了下来，黑猫见状跳上沙发趴在他旁边躺着。
“你确定想见他？”应亦敲了敲手指，“如果我说不能呢。”
“那也没办法，”陆黎跟着坐下，“我尽力制张图，你看看行不行。”
说着他拿出下午画的草图：“还没成型，我心里的地狱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你能看出什么来么？”
应亦接过那张图，脸上虽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但还是微不可见的动了动手指。
“怎么样？”
他的画没什么大幅度的刻意渲染，一只人类的眼睛，周遭配上想象中的黑暗，再加上其他一些地狱可能会衍生出的怪物的想象，想法其实很不错，但应亦却摇了摇头：“单调。”
“所有东西都没有错，”陆黎视线抬了抬，应亦接着说，“缺少感觉。”
就像画龙点睛那一笔，欠缺了神韵。
陆黎会意，收回那张画看了又看，但不管在哪加一笔都有种画蛇添足的感觉。
天越来越晚，陆黎还是想不通，黑猫中途叫了一声，应亦才看了看时间：“晚饭吃素没意见？”
陆黎整个注意力都在画上，也没听清楚应亦说了什么就点了点头，他呆呆看着画，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拿笔改了起来。
应亦叫他吃饭的时候，他改的正入神，听见他说话就直点头，但半天都没起身。
直到左边的光线被人遮住，他才抬起低下的脑袋，愣了愣问道：“怎么了？”
应亦就站在他身边，视线紧盯着他，陆黎目光窘迫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我没乱动，不是又耽误你事了吧？”
“吃饭。”他丢下话就走，陆黎搔了搔头发，半晌才应了一声，“哦。”
画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他没改动其他，只是把正中间那只眼睛换了个样子，应亦的，就是他刚看见的那双明亮的，能吸引的人挪不开视线的眼睛。
笑了笑，他追上应亦：“吃什么？”
青菜，白粥。
陆黎就那么僵化在餐桌旁，抬起头弯下了嘴角：“这么素啊，难怪你瘦成这样。”
应亦坐下椅子，对着自己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他，陆黎挺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是他自己比较瘦，应亦的身材算正好，匀称，有力，抱起人来轻而易举。
提起这个，陆黎嘴角又弯了起来：“你有女朋友了么？”
应亦拿筷子的手顿了顿，摇摇头：“没有。”
陆黎跟着坐下也要去拿筷子，应亦手更快的用筷子敲在他手背：“洗手。”
气势大减，陆黎默默去洗了手，回来坐下又接着问：“怎么不找一个，你这样的不应该有大把女孩子跟在后面追么？”
“不喜欢。”应亦皱了皱眉。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吃下青菜的陆黎皱了皱眉，没什么味道，太清淡，“胖的瘦的圆的扁的？”
“你这么，嗯，禁欲系列的，应该喜欢温柔的？”
应亦的眉头拧在一起，拿着筷子的手有点僵，听了陆黎一连的询问，脑子忽地闪过什么，眼底突然掠过一丝悲伤，但转瞬即逝又冷着面说：“圆的扁的是什么？”
“球，”陆黎立刻接道，说完嘴巴没闭上就想起这话是他刚拿来形容人的，脸上有囧色，他讪笑，“就各种类型，是不是性格温顺的这种？”
“不是，”应亦摇了摇头，喝了口粥，“你吃饭的时候话都这么多么？”
“不吃饭话也挺多，”陆黎笑，“随便问问，你要是不爱听我就不说了，我把嘴巴封上。”说着还做了封嘴巴的动作。
“没什么要求，只是喜欢。”他低下头淡淡说了一句。
陆黎“啊”了一声，惊讶他突然的回答，脑子没搭上线，过了一会儿才开始笑：“你怎么也玩这么虚的，谁知道喜欢是什么东西，一眼看上了算喜欢，那过阵子又不喜欢了，是不是说我那会儿有点二，没弄明白喜欢这玩意儿，就闹着玩呢。”
说完他发现应亦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太好形容，不明所以的抓了把头发：“我说错了？”
“喜欢，不会改变。”应亦很认真的在说，但之后他低下头继续喝着粥，陆黎有点怔，他心里大概藏着什么人，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不是随便就能一拍两散的喜欢，很认真的喜欢，就像他刚才的神色，带着点倔强，带着点执拗，让人无法亵渎他对喜欢二字的定义。
“你”
“吃完了碗放下，你别动。”他的话被应亦打断，陆黎忍不住看了看他，倨傲的侧脸给人的突然不是距离，而是一种真诚的信任。
他可能天生对这种专注执着的人有着不可言喻的好感，望着应亦，他觉得自己好像重新认识他一样，笑了笑，他放下筷子：“我也吃完了。”
应亦回过头把他的碗筷也给收拾了，陆黎凑过去想看看他是怎么洗的碗，但应亦突然瞪了一眼，陆黎只好灰溜溜的回到沙发上继续自己的设计。
☆、第二十六章：开始悸动
画纸摊在桌上，陆黎咬着笔头皱了皱眉，还差一点就可以收工，大概可以赶在应亦出厨房之前，嘴角勾了勾，笔尖迅速在纸上滑动。
应亦洗了手出来，就看到陆黎对着画纸正笑的开心，他走进客房换好了被褥才走到陆黎身边，看到他过来，他笑的更开心，摊开那张画纸对他说：“怎么样？”
“通不过。”应亦还是摇了摇头。
但陆黎却一脸无所谓，把那张画了眼睛的图纸交到他手里：“仔细看看。”
“和刚才没”
“再看看，”陆黎终于抢了一回他的话，“好好看看。”
应亦端详着手里的画，还是一只眼睛，配图也一样，但感觉却又不太一样，他仔细看了看，是眼睛，不是刚才那只眼睛，而且，这眼睛他很熟，熟悉到每天都能见到。
是他的。
应亦抬起头，目光有点呆愣。
“是不是比刚才好很多。”
陆黎笑了笑，见他不说话，又接着说：“虽然乍一看和刚才没什么区别，但是，换了你的眼睛以后，那种感觉变明显了，而且，你的眼睛很好看。”
他还是没有说话，看着陆黎的目光有点迷茫，陆黎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应亦才醒神收回视线。
“神游了？”陆黎说，“我让你看画呢，你半路给我跑神，见着仙女了？”
应亦摇摇头，他目光低垂，像是在看陆黎，却又好像只是在看那张画，陆黎无奈摇了摇头：“行吧，你没发现这是你的眼睛？”
“你可以画自己的眼睛。”他放下那张画纸。
“我是想画，但再帅的一人总拿个镜子看也不太好，你说是吧？”
应亦没给什么回应，不过并不代表他的认可，他只是太懒，懒得对他做任何无语的表情。
“客房准备好了，你可以随时去睡，我回房了。”
尾音突然夹杂着一声长长的“喵呜~”
陆黎本来是诧异应亦要回房的，但一声猫叫让他有点后怕的退了一步，同时摸了摸自己受伤的手。
应亦抱起了猫径直走回卧房，陆黎看着他话在口中又吞了回去，原地待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回房。
但突然，他又冲出屋外，敲响应亦的门。
“什么事？”应亦似乎正打算洗澡，衣服已经脱了一半，衬衫还半挂在他身上。
陆黎愣了愣：“那房间没地方可以洗澡。”
客房经常没人用，热水器估计是坏了，应亦把衬衫合上，刚要开口，又听陆黎说：“我等你洗完了借用行么？”
应亦应了一声，把门关上。
陆黎站在门边半天没回过神来，应亦的皮肤很白，近乎泛着病态的那种白，但应亦看起来很健康，至少要比他健康太多。
尤其是刚才前襟半露，他隐约能看到他下方结实有力的肌肉，陆黎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上个月和司锐去健身房训练出的成果，一块小小的腹肌现在也看不太清了。
砸吧砸吧嘴，陆黎啧了一声，同样是男人，他要是和应亦同时追个姑娘，那姑娘绝对直接就奔应亦走了。
说到姑娘，应亦心中的那个人会是什么样子，长发飘飘不食人间烟花的俏佳人，还是翩若惊鸿的温婉姑娘？
他回到沙发上坐下，想起了应亦给他上药时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好看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还有一张微启的薄唇，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又开始发痒，想挠一挠却发现根本无处下手。
应亦那张刚刚由他仔细打量过一遍的五官汇集起的脸，陆黎脑海里不断的浮现，他突然有点情不自禁
“陆黎。”
有人叫他，但陆黎不想回应，他的眼睛，他的唇，陆黎似乎已经深陷在自己的想象中。
“还洗澡么？”应亦推了一把他的肩。
陆黎惊神，愣了愣：“啊，洗。”
“还在想设计的事？”
“啊，对，在想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案，”陆黎站起身，脚下突然一个踉跄，他打着哈哈，抓了把头发，“我洗澡，洗澡去。”
应亦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坐下开了电视机。
里面闹哄哄的大概又在上演什么儿女情长，应亦毫无兴趣，他只是无神的盯着屏幕想些事情。
陆黎很快洗完了热水澡，也不知道是水太热的关系，还是他身体有点不太舒服，陆黎只觉得身上烧的厉害，尤其是打开房门看见应亦呆坐在沙发上，他看到他光裸的脖颈，顿时有点心猿意马。
“客房有空调，”应亦听到门开的声音，转过身去站了起来，“工作可以明天在做，现在是下班时间。”
说着他走过陆黎身边，绕回了自己房间：“睡吧。”
有淡淡的香味飘过，陆黎闻不出是什么味道，他看着应亦关上房门，歪着头又在空气中嗅了嗅，味道已经跟着应亦走了，再嗅不到什么气味。
挺好闻的，也许是没闻过的花香或是什么水果，草香？陆黎想了想，低下头在自己身上闻了闻，自带的香味？刚浴室的沐浴露没这种味道啊。
他吹干了头发趴在床上，翻了几个滚都没睡着，挺神奇的，有一天他能正大光明的住进应亦的家，对方还没拿话呛他，这真挺难想象的，陆黎嘿嘿乐了两声，蒙着被子预备数个小羊睡觉。
叮铃~
一声脆响，陆黎怔了怔，他掀开被子有点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又在幻听。
叮铃~
但又一声响铃，陆黎这次听的很清楚，他抬起手腕，看着那条红绳上的铃铛在晃动，他坐起身，觉得后背发冷，窗帘拉的很严实，他看不到外面的东西，伸手打开床头的灯，他犹豫着下了床。
哐当一声巨响，窗户被风吹开，屋外一阵狂风卷着窗帘刮了进来，灯骤灭，他刚落下床的脚顿住。
一股凉气袭来，脚踝像是有人在拉扯，他抬脚却始终迈不出一步。
阴冷的触感包裹全身，耳边有低吟，小声的浅唱，但仔细听去，又好像是哭诉，铃铛剧烈的晃动着，陆黎暗骂了一声，早不见它响铃，如今响的这么痛快，可他却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了。
想叫一声应亦，但陆黎张开嘴，喉咙就像被东西堵塞一样，他喊不出声，手向外够了够，离门的距离还很远。
“咚！”陆黎狠命一跺脚，响动算是发了出来，但很快他被包裹的更紧。
陆黎双手并用，撕扯着将他团团围困的东西，有什么东西从手里滑过，而后他看见眼前突然放大了一双血色的眼睛。
脸上被划开一道口子，陆黎感觉有指甲嵌入自己的皮肤，他伸出手拍在自己脸上，握住了一把枯骨，骨节分明手指上带有长长的指甲，他一动，那些指甲全划在了脸上。
估计要破了相，陆黎啧了一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身上黏着的东西。
去他娘的！
但没走出一步，身体又被拉了回来，陆黎卧槽了一声，简直想把这东西给直接弄死，但现在处在下风的是他，心里无数个不爽之后，他不得不认命，自己现在能做的只要想办法赶紧叫来应亦。
只可惜，他还没能叫来应亦，身体失重被高高抬起，哐啷一声被甩了出去。
这不是一楼，要是从窗户那直接甩出去，有几条命都不够死的，陆黎手颤了颤。
那东西似乎对此还不满意，一阵风起，陆黎觉得自己又被抬了起来，而后再次被重重摔下，一边的衣柜都颤了颤，陆黎看了看门的位置，也许应亦就快听到动静了。
他瞪着前方，虽然黑夜中什么都看不到，但他不能没有任何努力的就被这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东西给直接宰了，听着风速，他判断那东西的路径，左边突然一阵强风，他立刻向前躲去，再后手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个回旋，他将手里摸到的东西砸了过去。
只听到一声嘶吼，好像是个女人的声音。
陆黎啧了一声，女鬼都要成他座上客了。
但由不得他多想，女鬼已经再度压了过来，一双血红的眼睛闪过，他脖子被人扼住，陆黎抄起手中的东西狠狠一摔，不知砸中了哪里，那女鬼嗷嗷吼叫，陆黎就觉得脖子一痛，被它咬了一口。
再后他飞了出去，连同那东西一起，房间的灯突然亮起，被撞击在地的陆黎遮住突然到来的光亮，露出一条缝看了看：“应亦。”
来的真是时候，差一步他就可以死在女鬼手里了。
嗷嗷~
陆黎看见女鬼疯狂的对着应亦嘶吼。
应亦微眯起眼睛，女鬼趁势扑了过去，一瞬，陆黎就见那女鬼划破了脸颊，被迫后退到窗外，它歪头看了看应亦，又将毫无焦距的目光对上陆黎。
没等他看清，女鬼已经冲了过来，陆黎想躲已经太迟，而突然，远在房门的应亦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咒，那女鬼应声后退，什么都没敢再做，匆忙逃窜出去。
应亦要追，余光看到陆黎身上都是伤，顿了顿：“你怎么样？”
“还行，没死呢。”陆黎笑了笑。
☆、第二十七章：情书姑娘
嘴角有点疼，陆黎上手摸了摸，脸上，脖子上都是血，沾了一手看着有点犯恶，再看看四周，整个房间被打坏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少，也幸好应亦家里摆放的物件都很少，否则现在真的成了满目狼藉。
“对不起啊，连你家都成难民营了。”他苦笑。
应亦走过去扶起他，看了眼他身上的伤，不算太深，但伤口很多，尤其是脸部和颈部，一不留心就得留下疤痕。
“扶我去镜子那儿，”陆黎咧着嘴笑，笑完又抽着疼，“破相没，一把年纪还没个对象要再破了相以后怎么讨媳妇儿哟。”
“别说废话，”应亦皱了皱眉，扶他到床上躺着，“待着别动。”
陆黎看着他想乐又不敢乐，见他走出去了才捂着脸哎哟一声，估计真破相了，那女鬼一点没留情面，他抬手想再摸摸脖子，但又放下了手，刚才不知道沾了多少细菌，他这一摸感染了正好，也不用等什么伤口结痂，现在就能破相。
但他坐不住，总想看看现在脸上到底什么样，明天他还得上班，司锐不得一通嘲笑，尤其还有那些同事，他真是没脸去了。
“镜子，”应亦不知道从哪翻出的小镜子，走过来就扔在了床上，手里还拎着刚才才见过的医药箱，“脸伸过来。”
陆黎正照着镜子，仰高了脖子在那看伤口：“这小俊脸，得伤了多少姑娘的心，啧。”
“别动，”应亦看他没动，拎着他衣领就给拉了过来，陆黎嗷嗷叫了一声，“轻点轻点。”
“我这不感慨么，挺帅的一张脸就这么破相多可惜，”陆黎一边把脸凑过去，一边又拿着镜子看，“你就嫌弃吧，上学那会儿我们楼下成天聚一堆小姑娘给我送情书。”
说完应亦也没搭理他，陆黎摸摸鼻子，挺无奈说了一句：“也不是多难看吧，真有小姑娘给我送情书。”
但应亦还是没反应，陆黎跟泄了气似的抓了把头发：“行吧，我是没你好看，那总归现在我破了相，你好歹给安慰安慰吧。”
“破不了。”应亦抿着嘴摇了摇头，身后跟着一声猫叫。
“它这是怪我没面目全非？”陆黎瞪着眼，看到那黑猫怨念的盯着应亦。
应亦本来稍带的笑意突然就敛住了，看了眼黑猫，转过视线继续给陆黎处理好伤口，完了才嘱咐几句，陆黎还拿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下巴抬的很高，脖子上的牙印很明显，有点红肿。
“我这样子明天能见人么？”
应亦已经收好了医药箱准备离开，突然听他问了一句，脚步停了停：“不想去上班你可以请假。”
“算我没说，”陆黎举着手摆了摆，“哪天腿折了我再请个公假。”
他叹了口气，一放下镜子就看到应亦正往外走：“这就睡了？”
“现在凌晨一点，没有困意你就去楼下跑两圈，”应亦抱着猫继续往外走，陆黎啧了一声，“一会儿那东西不能回来吧？”
“不会，你可以安心睡。”应亦给他关上了门。
整张床就是看着挺乱，也没损坏什么，除了那些装饰破了点，能继续睡，就是睡着不踏实，尤其床头的灯还坏了，屋子里要是没个亮他有点后怕。
想想，他又笑了笑，刚才床头灯不也让那东西给整没了，要是再来一场，多少光亮也都是瞬间就没的事，陆黎躺上床，又拿起镜子看了看，确实不难看啊，应亦用得着那么嫌弃么？
一夜无梦，陆黎倒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他本以为中途还会因为梦见什么妖魔鬼怪来杀他惊醒，但是竟然连只鬼影都懒得过来搅眠。
脸上有点疼，脖子也没法动，顺手捞起镜子，他看了看，比昨天更明显了。
啧，公司那群同事得嘲笑死他。
起了床，应亦竟然已经在厨房里，陆黎挪了两步走过去，他觉得今天是他这一年里起的最早的一次，但还是没能早过应亦。
“绝世好男人。”
“什么？”应亦回过头。
“没，”陆黎又挪开了脚步，去洗漱，“早上吃什么？”
“面包，牛奶。”应亦已经端着走了出来。
陆黎刷着牙含糊不清地哦了一声。
“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那个人，让我知道知道他到底什么品位，”陆黎坐到餐桌前，“这人得有多钟爱鬼怪神力才能想到这么个设计。”
“应亦，”陆黎咬了口面包，“待会儿我跟你一块回公司吧。”
“喵呜~”
他话音没落，小黑猫摇着尾巴就过来了，在桌角绕了绕，对着应亦又喵呜一声。
“嗯。”应亦点点头。
小黑猫不太高兴，挠了挠桌腿。
“赤景，别闹。”
“喵呜~”它不理会又嗷了一声。
“这名字跟人名似的，难怪脾气也跟人似的，”陆黎用脚勾了勾，黑猫喵地一声绕去了另一边，“是不是饿了？”
“不用理它，吃你的，”应亦看了一眼，那黑猫还是耷拉着脑袋不满意，它绕着应亦的桌角走了一圈又一圈，喵呜个不停。
“哪儿不舒服吧？”这猫叫的不太对劲，陆黎看着他脚下皱起了眉，“是不是到年纪可以那什么了？”
陆黎以为它到了交配期，嘴角勾起了笑意：“今天出门给他找只小母猫回来？”
“不然带去宠物店看看？”
“我认识一朋友，纯种猫，长的又可爱，前些天还托我给他物色个帅气的，怎么样，也许就一见钟情了呢。”
“喵呜！”黑猫一爪子拍过来，喵呜声都变了调。
“你看，知道我要给它找个伴，这激动的，”陆黎低下头冲它笑了笑，“一会儿的，别急。”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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