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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节

    送子天王 作者:河汉

    第12节

    炙热的手心摩挲着最敏感的地带,尚哲这一瞬间舒服得腰都软了。

    此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尚哲迷迷糊糊听出是自己的,但完全没有接的打算,依旧沉浸在这场性事中,甚至还叫郑嘉言别停下。

    然而郑嘉言看了眼来电显示,弯腰伸手,果断划开锁屏接了起来。

    那边是谭杰的声音:喂?小哲?

    郑嘉言就用那低哑的嗓音说:“尚哲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之后就把手机放在了床边,继续动作。

    尚哲回过神来,吓得整个人都僵硬了:“你……啊……你挂了没有?”

    郑嘉言掐着他的腰晃动:“唔。”

    尚哲不放心,要回头,被他牢牢按住,接下来就是一阵打桩机一般的碰撞,尚哲被激得近乎呜咽,再也顾不得其它。

    谭杰呆了好一会儿,怒吼道:“郑嘉言!”

    即使没有开扬声器,这一声也足够响了,尚哲当场就要疯了:“郑嘉言!卧槽……”

    郑嘉言这才挂了电话。

    尚哲恼得快烧着了:“你这是逼我出柜!你太无耻了!”

    郑嘉言一记狠顶:“早晚都要知道的,你还在柜子里待着干什么?”

    尚哲咬着枕头,就当自己在咬着这人的肉。

    这尼玛,整一个东亚醋王!大变态啊!

    那头谭杰克制着、克制着,准备砸电话。

    结果于老板来电找他。

    他妈的就不能让人好好砸个电话吗!

    他一腔的陈醋和怒火没处发,差点憋吐血。

    第38章 bb研究所

    那天晚上之后,尚哲第二天拖着酸痛的身躯回到自己家,在床上躺了大半天。

    小孙看他脸色不好,很知趣地什么也没问,尽职尽责地做了饭照顾孩子,尚哲吃饭时跟他说了声谢谢,之后又躺床上去了。这下害的恰恰也没心思玩了,趴在他爸爸床边,忧愁着一张大脸问:“爸爸,生病啊?”

    尚哲总不好跟他说自己被人干废了,只能回答:“是啊,爸爸病了,休息休息就好,恰恰自己去玩吧。”

    恰恰噔噔噔跑出去,不一会儿又跑回来,手里攥着什么,严肃地说:“爸爸,药药。”

    尚哲疑惑:“什么药?”

    恰恰张开手给他看:“药药啊。”然后回忆了下他爸爸以前怎么哄他的,学着哄他爸爸,“吃药药,不生病,可以玩啊。”

    尚哲低头一看,三颗小糖豆,一颗橘子味儿的,两颗葡萄味儿的。

    他哭笑不得,但看着恰恰郑重其事的表情,还是老老实实把“药药”放嘴里了。

    恰恰这才满意了,小手拍拍他:“爸爸,睡。”

    尚哲笑着捏他的手:“遵命。”

    睡了一觉起来,恰恰这帖暖心的小药药起了作用,尚哲感觉好了很多。

    他现在是没脸联系谭杰了,也不想搭理郑嘉言,他下定决心要晾着郑嘉言几天,不惯着他那些个变态的臭毛病。

    郑嘉言也知道自己是过分了一点,有心要跟尚哲道个歉,奈何尚哲不肯接他电话,逼急了就回复他一条微信,说“正在工作,变态勿扰”,让他碰了一鼻子灰。

    不过近来不仅尚哲忙,郑嘉言也很忙,纳吉斯要和驰泽争一家it公司,现在正是制约对方的紧要关头,两方明里暗里都使了不少招,郑嘉言有心打压纳吉斯,还要兼顾着其他产业的工作,自然不能有丝毫松懈。

    两人这么一拖拉,就连着好几天没见面。

    与此同时,尚哲之前拍的那部《春晓之梦》开播了,接着这部剧的势头,尚哲又成了话题榜上的大热门。尤其是他在剧中开导航骑自行车带女主上了高速那段,大家看了之后纷纷表示男二傻萌傻萌的,让人又好笑又心疼。

    由于跟着剧组坐了几次宣传,经纪公司方面有意传出了他和女主角杜柠的绯闻。杜柠是博瑞斯特旗下的艺人,两家公司不约而同地给这个绯闻推波助澜了一把,甚至还拉上男主角邱飞辰一块儿,一场轰轰烈烈的三角恋情初具雏形。

    邱飞辰现在也是当红的小鲜肉了,他本身颜值就高,最近广告代言也做得多,在《春晓之梦》中又奠定了他的“暖男”形象,很快就圈了一大波的粉丝,于是网上再度出现了粉丝互掐的局面。

    邱飞辰的粉丝说尚哲是“辰柠恋”的三儿,杜柠的粉丝开始扒两名男性当事人的黑历史,以求证明“没有人能配得上我家女神”,尚哲的粉丝有说邱飞辰是“哲柠恋”的三儿,也有说杜柠是“辰哲恋”的三儿,还有说杜柠是“野哲恋”的三儿,不少人郝野,让他好好管管他家傻哲,别让太子少微偷偷摸摸搞起后宫来。

    怎一个乱字了得。

    尚哲不开心了:“辰哲恋?野哲恋?凭什么!凭什么我名字老是摆在后面,摆在郝大神后头就算了,怎么还摆在邱飞辰那个小新人后头啊!”

    小惠斜他一眼:“好歹你是放在杜柠前头哒。”

    尚哲继续悲愤:“这个不算,我跟女人争什么,前后分攻受的好吗!老子在《春晓之梦》里整一个酷帅狂霸拽的富二代啊!那么强的攻气!为什么?我不懂这个世界!”

    小惠决定不接腔了,她无法安慰一个无法反攻的艺人,就如同她无法同情一碗已经被人吃下肚的红烧肉。

    尚哲去了公司,找丁旗的路上碰到了邱飞辰。

    还是那么一头栗色卷毛,邱飞辰酷酷地丢给他一个眼神,不屑道:“明明可以靠演技吃饭,干嘛还要靠绯闻炒作,恶心。”

    尚哲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这句话,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呃……你吃过了没?”

    “关你什么事!”邱飞辰翻个白眼,“跟杜柠传绯闻,当心到时候被她的经纪人踩,他们博瑞斯特最喜欢玩这招了,你知不知道。”

    “哦,造了。”

    邱飞辰觉得自己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气哼哼地撇下一句:“这次合作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看着就烦。”

    说得尚哲一头雾水,合作?合什么作?

    进了丁旗办公室他就知道了,丁旗又帮他谈了个新剧,叫《无梦者》,是个悬疑剧,他演主角,一个心理医生兼催眠师。这部剧是由一个个小故事连接起来的,邱飞辰在里面客串了某一个患者,有几集是围绕他的故事,这就是他提到的“合作”。

    尚哲新剧还没进组,郑嘉言终于是抽出空来,找尚哲谈和。

    天气热了,家里有几只蚊子,恰恰给咬了几个包,指着红包包找他爸爸哭诉:“痒痒虫!痒痒虫咬的!”

    尚哲瞅着也怪心疼的,虽说没起多大的包,但在小宝宝白嫩嫩的胳膊上还是挺扎眼的,他给恰恰吹吹,顺便纠正他的认知:“这是蚊子咬的,蚊子。恰恰别挠啊,越挠越痒。”

    恰恰咧咧嘴,很委屈的样子:“痒痒……”

    尚哲没办法,从柜子里拿出神器——六神止痒花露水,对着恰恰的包呲呲喷了几下,恰恰等了一会儿,没再抓了。但是,那之后可把这孩子乐坏了,觉得全世界就他最香,从此对花露水爱不释手。

    前两天去他爷爷奶奶家,恰恰就窝在谭姨怀里,举着胳膊凑到他奶奶鼻子底下,谭姨一下子没明白,问他怎么了?

    恰恰说:“恰恰香啊?”

    谭姨闻了闻,确实有股清香,夸道:“嗯,恰恰真香。”

    恰恰得瑟起来了,逮谁找谁闻,不夸他香还不行。

    尚父这边夸着孙子香,转头绷着脸骂尚哲:“小孩子喷什么香水!你尽搞些作怪的!”

    尚哲大喊冤枉,连忙从恰恰的随身包里拿出瓶子辩解:“花露水!是花露水!这孩子以前没用过,最近稀罕着呢。”

    尚父:“……”

    这天郑嘉言来的时候,恰恰刚喷了一身花露水。他那几个蚊子包早就下去了,可每天还是缠着人给他喷,不喷就非要说“痒痒”。

    尚哲给郑嘉言开了门拿了拖鞋就转身回书房了,玄关就剩恰恰站在那儿迎接他,举着手臂要他抱。郑嘉言还想着这孩子怎么这么亲他了,顺手捞起来,面前就戳了个小拳头,差点戳到他鼻子。

    郑嘉言:“……”

    恰恰:“(⊙▽⊙)”

    郑嘉言:“……”

    恰恰提示:“恰恰香啊?”

    郑嘉言闻闻:“嗯,香,花露水?”

    恰恰开心了,抱着他脖子,大脸靠在他怀里,咯咯笑着,把口水蹭在他衣服上。

    郑嘉言抱着恰恰进了书房,看到尚哲正蹲在那儿收拾东西,道:“要帮忙吗?”

    尚哲:“哼,不劳郑先生大驾。”

    “还生气呢?”

    “哼哼,我哪敢生您的气啊,回头您又把我折腾得……”尚哲瞟了眼恰恰,“咳,回头你又惩罚我,我可消受不起。”

    “好了,我向你道歉。”

    “哼哼哼,不接受!”

    郑嘉言放下恰恰,在他脑袋上呼噜几把:“好了,别闹了,再闹我就送你车了。”

    尚哲绷不住了,扑哧一声:“你款爷你了不起啊,有你这么威胁人的么!”

    “那你要车么?或者送你房子?”

    “不要!我有钱我自己买,你当是包养小情儿呢!”

    郑嘉言笑着看他:“那就是不闹了,消气了?”

    尚哲:“……”擦!又给绕进去了!

    郑嘉言把恰恰打发到儿童房里,回来在尚哲脸上亲了口:“对不起,下次不会那么做了。相信我,嗯?”

    尚哲骂骂咧咧着“变态变态”,没再跟他犟着了,至于谭杰那边,只能过阵子再说了。

    “收拾文件呢?”郑嘉言问。

    “唔,我姐的一些资料,原本都放在谭杰那边的,难得有空,我得给它整一整。”

    “我帮你吧。”

    “好啊。”尚哲分给他一大摞,“那边都是英文的,有关于空难事件的,还有人身保险的,还有恰恰的过继手续什么的,混在一起了,你帮我归归类,用档案袋装好。”

    “嗯。”

    郑嘉言说着就帮他整理起来,东西确实又多又杂,仅凭这些资料就可以看出来,尚哲当时在美国有多么孤立无援。

    他不禁有些懊悔,自己为了一口闷气,丢下这人三年,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不在他身边,错过了帮助他的时机,真的是太自以为是了。

    然而过去的遗憾无法弥补,好在他们现在拥有了更多的时间。

    郑嘉言快速浏览着手里的资料,把他们一一分类。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一份恰恰的出生资料上,资料里有尚心和她的伴侣当年挑选精子提供者的档案。

    美国n州bb生殖研究所。

    精子提供者档案:

    编号:n5127

    姓名:保密

    照片:保密

    出生年月:1983年5月

    入库日期:2008年7月21日

    血统:亚洲华人

    头发:黑色直发

    瞳色:黑色

    身高:61英尺

    体重:178磅

    血型:a

    学历:美国y大学phd

    ……

    郑嘉言越看越心惊,他有一种很不好很不好的预感。

    这预感让他的手都有点颤抖。

    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猛地抬头看向对面儿童房里的恰恰,仔仔细细地看,眉眼、鼻子、嘴巴……每一寸都不放过。

    同时他努力回忆着自己2008年7月21日那天都做了些什么。

    不会吧?

    怎么……可能呢?

    第39章 2008年7月21日

    2008年7月21日。

    美国n州,七月赌宴。

    七月赌宴是一年一度的豪赌盛宴,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这座城市不仅开放了世界上最大最全的,还囊括了诸多赛事的博彩。

    郑嘉言学业完成,拿到了phd的学位,正想要放松一下,恰好几个朋友撺掇着要来见识见识传说中的七月赌宴,他就一起去了。那是段极致奢靡而放纵快活的日子,一群青年被兔女郎围绕着,每天喝得开心赌得尽兴,床伴也不缺,玩够了赌台、老虎机、百家乐之后,也不知是谁提议的,说要去赛马场赌马。

    郑嘉言当时还没有接手公司,所以尽管他自己闲暇时有在做投资炒股票,到底手头的钱不是很多,还没到能支持他豪赌的程度。他不是资深赌徒,很懂得适可而止,带去挥霍的赌资只有20万美金。

    中途有输有赢,总体上他赢了十来万,被他瞅准机会丢了30万到股市里运转。去赛马场是临时增加的行程,前一晚在赌台上输了几把之后,郑嘉言能灵活支配的钱只剩下1万多美金,还是打算用来维持吃住的,因而他原本并不打算参与赌马。不过架不住大家的起哄,又是少年意气,最终在好友罗伯特豪爽的一声“哥们儿借你5万,玩过这把再说!”中,郑嘉言笑了下,也没跟他客气。

    不过在下注之前,罗伯特搂着他的肩膀跟他说:“咱们明面上赌马,暗里加个赌注吧。”

    郑嘉言翻看着参赛马匹的相关资料:“赌什么?”

    罗伯特眯缝着绿宝石般的眼睛:“这场赌马你要是赢了,那5万我不要你还,你赢的钱也都归你,要是你输了……嘿嘿……”

    郑嘉言分给他一个冷厉的眼神:“输了怎样?”

    罗伯特道:“输了这5万我还是不要你还,你只要答应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就行。”

    郑嘉言皱眉:“不行。”

    罗伯特掐着他后脖颈:“兄弟,你就不能支持下我的工作吗?啊?又不会有什么损失。研究所那边刚刚建库,亚洲资源很匮乏啊!看看你,基因这么优秀,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吧!而且你的性向你自己知道,以后能不能正常生育孩子都是未知数,不如趁着身体机能最好的时候把精子储存起来,到需要的时候你跟我说声,代孕什么的我保证给你一条龙服务。”

    郑嘉言不耐烦地看着他:“比赛快开始了。”

    罗伯特很诚挚地看着他:“兄弟,做决定吧!25岁正是最佳的储存时机呀!”

    郑嘉言啧了一声。

    罗伯特是与他合租的室友,也是他在美国最好的朋友,学的是基因工程,毕业后就去了bb生殖研究所实习,虽然经常以整人为乐,但本质上还是挺靠谱的。罗伯特老早就跟他说过让他储存精子这件事,郑嘉言一直没同意,但不代表他没考虑过。

    不久他就要回国,国内的环境远没有国外开放,他的性向很明确,对女人没感觉,也没想过要随便找个女的形婚,所以终有一天要面临子嗣和接班人的问题,与其临到问题爆发再急急忙忙想办法解决,倒还不如接受罗伯特的建议。

    只是把上万个自己的种冷冻起来,心理上总有点膈应。

    这次罗伯特又提起来,郑嘉言想了想,也罢,5万美金撸一发,也不算吃亏了。

    于是在比赛开始的前两分钟,他答应了。

    罗伯特开心地下注,他们两人压的都是很被看好的冠军马,郑嘉言押的18号,罗伯特押的20号,比赛开始时,郑嘉言盯着马场中那匹矫健的赛马,蓦地有一阵恍然——

    他就这样把自己的后代押在了这匹马上?

    容不得他深想,在场外赌徒们的高声呐喊中,比赛结果出来了。

    他看好的18号马输了。

    罗伯特押的20号马也没赢,但是根据他们的赌约,郑嘉言还是要履行自己的承诺。

    然后,现在。

    他记忆中5万美金撸的那一发,变成了胖嘟嘟的恰恰。

    就在他隔壁的房间,一身花露水的香气,脆生生地呼喊着“爸爸”。

    不是对他。

    是对他中意的那个男人。

    即便酷帅狂霸、优雅镇定如郑嘉言,此时也忍不住说了声:“操!”

    注:七月赌宴这玩意儿我在《神父》里提过,完全是虚构的设定,借用一下。

    第40章 他是我儿子

    恰恰在儿童房里唱歌一样喊着“爸爸”,很着急的样子,尚哲应一声,他就催一声“来啊”。尚哲无奈,放下手上的资料,过去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恰恰手里攥着个电动小狗,向他爸爸控诉:“狗狗不动了……”

    尚哲接过电动小狗:“爸爸看看呢。”

    这只玩具小狗是网购的,打开电源开关可以欢快地走动,会汪汪地叫,摸脑袋还会说“你好”、“再见”、“对不起”、“谢谢你”之类的礼貌词汇,玩起来很热闹,是恰恰这两天的新宠。此时小狗电源处的红灯在闪烁,显然是电池没电了。

    恰恰担忧地问:“狗狗饿了吗?”

    尚哲笑道:“是啊,把狗狗的肚子填饱就可以了。”

    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两节五号电池给小狗装上,一开开关,小狗又摇头晃脑地在地上走起来,恰恰这才放心了。小狗一碰到障碍就转弯,恰恰就把小手拦在小狗前面,让它转啊转啊转。

    尚哲之前并没有注意到郑嘉言的异常,他去修电动小狗的时候,郑嘉言用手机拍下了那个bb研究所的精子提供者档案。尚哲返身回来,看见郑嘉言对着尚心与研究所的协议皱眉头,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郑嘉言摇头,把那一叠材料归置好:“没事。”

    按照郑嘉言以往的脾性,尚哲以为他今天一定会不择手段地赖在他家里,然而事实出乎他的意料,郑嘉言早早就告辞了,说是公司里还有些事要处理。

    尚哲也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哦”了一声,把人送出了门。

    郑嘉言匆匆回去,把自己关进书房,直接一个越洋电话打给了罗伯特。

    接到他的电话,罗伯特很是殷勤:“嘿,兄弟,好久不见。”

    郑嘉言没心情跟他寒暄,他急于对那件事进行确认:“罗伯特,我把一张照片发到了你邮箱,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给我答复和解释。”

    罗伯特懒懒散散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罗伯特。”郑嘉言语带警告,令电话那头的人浑身一震,他说,“去查一下,我在你那里储存的东西还安好吗?现在我这里出了些状况,我有理由怀疑你的研究所出了大问题。”

    “什、什么?gav,你在开玩笑吗?”罗伯特难以置信道。

    “你觉得呢?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嘿,嘿,gav,冷静一下。”罗伯特隔着太平洋都能感受到这人的怒气,连忙安抚道,“我知道了,我会立即查看你发给我的邮件的。至于你那些可爱的小宝贝们,相信我,它们一定还好好地待在原位,我们研究所的管理还是比较严格的,按理说不可能出现差错。你先别着急,我会尽快给你回复,ok?ok?”

    “如果真的出了问题……”郑嘉言深深吸气,努力平复着自己内心的躁动,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理不清自己应该怎么做,这句话他留了半句,只给罗伯特留了个充满威胁的尾音,但足以让罗伯特连滚带爬地扑到电脑前收邮件了。

    这一晚郑嘉言都没睡,闭上眼都是恰恰那副小模样。

    平心而论,他并没有对这个孩子投注过太多关注,他要追求尚哲,这不过是个附带品。这孩子的样貌像尚哲,也就是像他母亲多些,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郑嘉言如今越想越觉得恰恰跟自己也有相似点,比如鼻子、耳朵,真的像吗?

    真的会是他的孩子吗?

    郑嘉言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问题逼疯了。

    罗伯特那边还没有给出回应,郑嘉言裹着一身低气压去上班,那脸色差到了极致,吓得方琳给他端咖啡的时候手都在抖。

    临近中午的时候,郑嘉言正心不在焉地看着文件,手机响了起来。

    看号码,美国来的。

    这时候美国应该是深夜,看样子罗伯特为了他的事加班了。

    郑嘉言顿了一下,锁上了办公室的门,然后接起。

    罗伯特的声音急促且带着颤音:“gav,这件事我事先真的毫不知情。我想你说得没错,我们研究所恐怕是出了差错,编号n【xx】的档案的确是你。我不知道你那里出现了什么状况,但我已经订了机票,我会亲自来找你解释,并作进一步的确认。”

    听完他的话,郑嘉言几乎已经肯定了恰恰是他孩子的事实。

    这时候他反倒奇迹般地平静下来了。

    他说:“你来吧,提着你的狗头来见我。”

    罗伯特隔天出现在了郑嘉言的面前。

    连着两天没睡好觉,这位美国帅哥的形象很是颓靡,深棕色的头发乱糟糟地堆在头顶,碧色的眼睛混沌无神,黑眼圈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缩在郑嘉言对面的座位上,眼神躲闪,笑容僵硬,显得楚楚可怜。

    可惜郑嘉言对他毫无怜惜,推给他一杯浓缩咖啡:“说吧。”

    罗伯特现先是弱弱地问了句:“你是怎么发现这个事的?”

    郑嘉言冷哼:“我遇到了那个孩子,两岁半,男孩儿。”

    “哦……”罗伯特抹了把脸。事情是发生在他接管bb生殖研究所之后的,出现这种失误,尽管直接过错不在他,但也可以说是他职业生涯的污点。

    本来吧,这个污点有很大的几率不会被发现,世界这么大,没准到死郑嘉言都不会发现自己有了个遗落在外的孩子,谁知道刚好就被他撞上了,还被他发现了?

    罗伯特灌下去一杯浓缩咖啡,如实供述:“那对女同来挑选精子的时候,原本只可以在开头的档案中选择,然而她们的要求比较苛刻,我们库中亚洲华人的选择余地又不大,负责接待她们工作人员操作错误,误把委托储存精子的档案库一并开放给她们查看了。

    “我后来去调查了当时的操作记录,系统曾经提示过已跨库操作,并且发出了警告,但由于那个工作人员刚实习不久,没有意识到错误,以为仅仅是地区间的夸库提醒……你知道,bb生殖研究所在美国有好几家分院……咳,总之就是出了错,导致你的小宝贝被取用了。当然,实际上还有点剩的,如果你今后还需要代孕……”

    “够了。”郑嘉言打断他的话,“我要你立即销毁我在你们研究所留下的所有东西,那些我都不需要了。”

    “好、好吧。”闹出这么乌龙的事,罗伯特哪里还敢忤逆他的意思。

    “还有,出于谨慎考虑,我把那孩子和我的基因送去做亲子鉴定了。过两天结果出来,你要陪我去澄清一下。”

    “澄清什么?”罗伯特无辜眨眼。

    “澄清那孩子不是我乱搞出来的,不是我捐精捐出来的,是我不可预见的意外,但我确实是孩子实质意义上的父亲。”

    “你要认回那个孩子吗,那孩子的母亲不会反对吗?”

    “情况有点复杂,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郑嘉言黑着脸说。

    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不出意外,是亲子关系。

    郑嘉言想过要不要向尚哲和恰恰坦白这件事,如果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冲过去声明“我是这孩子的爸爸”,估计尚哲会当他是神经病。就算不把他当成神经病,后面也会紧跟着一系列的问题,必定会有一场爆发。

    但是这件事如果一直不说呢?

    也不现实。

    他要和尚哲在一起,以后的生活中自然也包含了恰恰的存在,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却不相认,这也不合情理。

    而且,他想过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他想对恰恰负责任,而且应该对恰恰负责任,趁着孩子还小,一切还来得及。

    郑嘉言自以为经过了深思熟虑,能够保证这场谈话万无一失。于是,他找了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天气好,尚哲上完通告,心情很不错,罗伯特恢复成了精英老外的模样,一副很有说服力的专家做派——他们约在了“随心所欲”,没有捎上恰恰这个未成年人。

    尚哲来的时候口罩墨镜鸭舌帽一个都不少,他最近风头正劲,去哪儿都不大方便,幸而“随心所欲”的二楼雅间还算清静,保护隐私的措施也很到位,免去了不少困扰。

    张敏作为“随心所欲”的老板,亲自接待了他们。

    她一身鲜亮的红色裙装,长而直的腿十分惹眼,罗伯特自她上楼目光就没挪开过,奉承着赞美了她好几句。

    张敏弯腰贴靠在他椅背上,笑道:“希望这里的中餐能让罗伯特先生满意。”

    罗伯特还没吃呢口水就流了一地。

    张敏又对郑嘉言和尚哲两人抛了个媚眼:“上回就听说你们俩来了,奈何家里催着我去相亲,没好好跟你们叙叙旧,今天这顿我请了,算是赔个罪。”

    尚哲以为今天只是普通的聚餐,不像郑嘉言那么沉闷,道着谢就想邀请张敏一同入席,此时郑嘉言道:“承你的情了,今天吃饭倒是其次,主要是有些事情要谈……”

    张敏多精的人,听这话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识趣地婉拒了尚哲的邀请,给他们留下了独立的空间。

    不过女人天生就是一副八卦心肠,避开归避开了,她不可能不好奇。郑嘉言的状态太反常了,好像整个人都紧张得不行,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人这副如临大敌的神态。

    因而她人在外边张罗,注意力却时刻集中在那个不起眼的雅间里。

    此时的雅间里。

    郑嘉言把三样东西摆在了尚哲面前:

    亲子鉴定结果、他在bb研究所登记的完整档案、罗伯特的口供。

    罗伯特用消毒毛巾擦着汗。

    郑嘉言说:“所以,他是我儿子。”

    呵呵。

    尚哲冷笑一声,猛地一拍桌子:“他是我儿子!除了你提供的一小颗精子以外,这孩子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第41章 父子

    尚哲现在整个人都不是很好。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朋友间的小聚,心情放松精神愉悦,看到罗伯特的时候还想跟这个外国友人唠唠嗑,谁承想上来就被敲了一记闷棍。

    郑嘉言把那份bb研究所的完整档案递给他的时候,他还一头雾水,翻了翻,先是惊讶,而后笑道:“这是什么?你去捐……不对,存精的?看不出来,你还有这闲情逸致哪。”

    “唔。”郑嘉言朝罗伯特那边瞟了眼,“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赌局。”

    “你们可真会玩。”尚哲心有疑虑,但没表现出来,开着玩笑说,“然后呢?你现在把这个摆出来,是想要代孕个孩子出来?啧啧,郑总这是看我家恰恰太可爱,想自己养一个了?”

    “不是的。”郑嘉言努力维持着和缓的气氛,然而他给尚哲添茶的僵硬动作还是泄露了紧张的情绪,“罗伯特这次来,是因为我……咳,储存的精子出了点问题。”

    说着他给罗伯特递了个眼神,罗伯特会意,用流利而专业的英语给尚哲作了解释。大意就是,我们的系统出了纰漏啦,临时工一个不小心把档案弄错了,结果你家郑总储存的精子就被人家拉拉小两口拿去用啦。最后,“咕咚”一声,那个孩子就诞生啦。

    “咕咚”一声是怎么回事,哪家生娃这么豪放?

    尚哲听得满头黑线,还有这玩得什么乌龙?怎么感觉是一球射歪了,跑到隔壁球场的球门里了?他心情复杂地看了眼郑嘉言,玩什么“无伤大雅的小赌局”,这下玩脱了吧。要是一辈子不知道也就罢了,这个阵势显然是事情败露了,郑嘉言这是倒了什么血霉,明知道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还不好跟人家要回来。

    气氛变得有些沉重起来,不过尚哲还是礼貌地接下话茬:“看样子你们是发现了问题,找到那个孩子了?孩子在哪儿?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郑嘉言掩嘴咳了一声:“那对拉拉伴侣出了意外,现在无法养育这个孩子了。”

    尚哲犹未察觉这件事跟自己的联系,沉吟道:“这么说来,你有打算要回这个孩子?对方的家人同意吗?”

    他在几秒内开了脑洞,毕竟这事也怪不得郑嘉言,孩子就更是无辜了,要是对方家人同意的话,把孩子领回来也好,至少郑家的后代问题解决了。如果他跟郑嘉言不分开的话,他帮着照顾也可以,反正养一个孩子是养,养两个孩子也是养,恰恰还能有个伴。

    就在他噼里啪啦打着小九九的时候,郑嘉言祭出了那份亲子鉴定结果。

    尚哲:“哦?你跟那个孩子的?”

    郑嘉言道:“这是我跟恰恰的亲子鉴定。”

    “……”尚哲目光定在那个99吻合的鉴定结果上,脑子卡壳了,完全没听懂,“啊?”

    “这是我跟恰恰的鉴定结果。那天帮你整理资料的时候我发现了恰恰跟我的一些联系,很抱歉,擅自做了这个鉴定。”郑嘉言握紧杯沿,说出了最终的结论,“所以,他是我儿子。”

    “……”

    尚哲彻底震惊了。

    有那么一会儿,他感觉自己在耳鸣,没听清郑嘉言说了什么,又感觉自己在眼花,没看清面前这一堆资料。

    回了半天的神,他才理顺了刚刚郑嘉言的一系列说法:郑嘉言因为一场“无伤大雅的小赌局”存了精子,阴差阳错地被心姐用了,然后心姐和朱莉不幸离世,他通过那些资料发现了恰恰很可能是他的儿子,接着去做了鉴定,现在来跟他摊牌了,说恰恰是他儿子……

    这是要跟他抢恰恰的抚养权?

    血缘上的亲生父亲来跟他这个捡了漏的小舅舅抢抚养权?

    这是要放在别人身上,尚哲还能好好开开脑洞,甚至帮郑嘉言想想怎么与对方家人交涉,可是一旦自己成了那个被交涉的“家人”,心情绝对是不一样的!

    尚哲当即炸了毛:“他是我儿子!除了你提供的一小颗精子以外,这孩子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看到尚哲凶神恶煞的表情,郑嘉言就知道坏了,谈崩了。

    他努力安抚尚哲:“你别急,我不是要跟你抢恰恰,我……”

    尚哲哪里听得进去:“你今天把这些证据摆在我面前,还人证物证俱在,跟我巴拉巴拉说了一堆,不就是想逼我承认恰恰是你的孩子吗?”

    “我……”郑嘉言哑了声,他的确是这个目的,但想要的不是这个结果。

    尚哲道:“是,你把物质上的东西准备得很全面,我无可辩驳,但是你想过恰恰真正的‘家人’的感受吗?守在心姐产房外面的人是我,从恰恰出生开始,喂他、养他、教他的人是他的两个母亲和我,心姐和朱莉遭遇意外,想方设法把孩子的抚养权拿过来,顶着媒体舆论的压力,含辛茹苦养儿子的人是我,如今日子刚刚才安稳点,你突然跑出来跟我说你是恰恰的亲生父亲?你觉得我会怎么回应你?”

    郑嘉言没有说话。

    尚哲呵呵:“我知道,你存精自然是为了等待一个孩子的诞生,你在恰恰的‘意外’出生中没有任何过错,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就有资格跟我说恰恰是你的孩子!心姐不是你花钱找的代孕,恰恰也不是为了你而出生的,他是在我们一家人的期盼下出生的,是心姐和她的伴侣历经艰难得来的小宝贝,这些都不是不是你凭着血缘和几张纸就能说服的!”

    说完尚哲就要离开,郑嘉言醒悟了什么,起身抓住他的手臂:“尚哲……”

    尚哲忍着怒气:“我现在不想跟你谈这个事了,我想静静。”

    郑嘉言拧着眉头,无奈松开了他:“好,我过两天再去找你,你放心,我不会逼你和恰恰做任何事。”

    “……”

    尚哲出去跟张敏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张敏见他脸色奇差,十分意外,但没有多嘴去问,她看向那个雅间,叹了口气。这两人纠纠缠缠了这么些年,她作为一个局外人,反倒看得更清楚——感情是有的,而且是越磨越深厚的那种,只是矛盾也多,也不知这次又是为什么事闹起来了。

    雅间中,罗伯特懵懵懂懂地看向郑嘉言,用一口怪腔怪调的汉语问:“静静是谁?gav,你要被绿啦?”

    郑嘉言:“……”

    尚哲敛着一身郁卒气息回了家,恰恰正在跟小孙玩识物图册,什么“高山”“黄河”“长城”,念起来有模有样,是不是真的认识就说不准了。

    恰恰看到他爸爸来了,顿时什么“长城”也不管了,“爸爸爸爸”地跑过来,两条小短腿捣得飞快。

    尚哲顺手抱起他,捏着他的大脸上上下下地打量,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居然真的觉得有些地方像郑嘉言,越看越像,越看他的脸就越黑。

    “爸爸?”恰恰被捏得难受了,拍拍他爸爸的手,控诉道,“恰恰痛啊。”

    尚哲松了手,在他脸上么了两口:“恰恰还痛吗?”

    恰恰咧着嘴咯咯笑:“还痛!”

    尚哲又么了两口:“还痛吗?”

    恰恰把自己的大脸凑上去:“还痛啊!”

    尚哲知道他惯会闹妖,拍了拍他的小屁股:“骗人要打屁股。”

    恰恰埋头在他怀里,为骗到了爸爸的两个大么么而高兴地蹬着脚。

    被他这么一闹,尚哲的心情好了一些。不管怎么说,现在他是全世界恰恰最亲近的人,谁也抢不走他的位置。

    送走了小孙,尚哲换了衣服洗了把脸,来到恰恰身边,摆出了要“谈谈”的架势。

    恰恰抠着擎天柱模型的脑袋。

    尚哲咳了两声,问道:“恰恰,爸爸问你,你对郑叔叔怎么看啊?”

    恰恰说:“郑叔叔?”显然是没听明白尚哲的意思。

    尚哲想了想,换了个循序渐进的问法,他拿起恰恰的小羊玩偶问:“恰恰,你觉得小羊怎么样啊?”

    恰恰最近新学了一个短语——“什么什么得不得了”,这时候就用上了,他仰着头笑呵呵的:“小羊……可爱得不得了。”

    他那个“liao”的发音拐得特别慢,但是很清晰。

    尚哲又指着桌子问他:“那你觉得果冻怎么样啊?”

    恰恰咂咂嘴:“好吃得不得了。”

    尚哲觉得差不多了,于是问:“恰恰觉得郑叔叔怎么样啊?”

    恰恰这回想了下,似乎是在斟酌用什么词比较好:“郑叔叔……凶得不得了。”

    尚哲道:“嗯,郑叔叔是很凶,那恰恰喜欢他吗?”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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