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耽美 > 君颜再归

正文 第9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9节

    所有人都以为秦落笙的心情会很好,毕竟,这世间最让人着迷的东西,就是权力,而至高无上的帝王独一无二的恩宠,则是权力最佳的获得途径,没有之一。

    可是,秦落笙的心情不好,很不好,为的,是皇帝看似没有任何问题的样子,虽然有了老态,虽然发间见了白雪,皇帝的样子,却绝对不至于只能再活几个月。

    是真的得了什么急病,还是,另有隐情?

    想到自己故意说出在浮洲得了伤寒,借着皇帝招来御医为他诊治身体的机会,劝说皇帝一起跟着诊了一回脉,御医的说辞还是表现,在在地只有一个结果,没有问题,皇帝只要善加保养,春秋尚盛。

    皇帝平日里有专门诊脉的御医,而秦落笙今天借机招来的,是自己以后知道的一位医术高明的御医,那位御医,医术高明,最重要的,是他在上一世的记忆中,也从来不曾成为谁的人,因为顽固的只愿意将心力钻研进医术中的心思。

    一个人明明没有任何问题,缘何会几个月内便暴毙而亡。

    他不想要怀疑太子的,却又不能不怀疑,因为太子登基了,太子,是最大的赢家,只是,秦落笙心底,却又有一层隐隐的别样的疑惑,太子,真的是最大的赢家吗?毕竟,太子只是不善于骑射,却绝对不是天生体弱,缘何登基后,便一日比一日虚弱,最后,留下稚龄小儿。

    这背后,究竟是否有另外一只推手?

    回首,望着熟悉地宫殿,熟悉的回廊立柱,望着来来往往的宫人,望着这皇城中逼杦的天空,秦落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也许触及到了,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可怕的东西。

    事情也许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而险恶,只是,这一次,秦落笙再也不愿意成为那一颗被人随意摆布的棋子,这一次,他要亲手操纵棋盘,不论那个幕后的黑手是否真的存在,不论他是否是想多了,秦落笙已经再也不愿意当一个随波逐流的王爷了。

    想着借着关心的名义,鼓动皇帝将那位郑御医留在了他的身边,秦落笙安下了心。

    “殿下,到了。”

    抬着御撵的宫人小心地将御撵放下,一直跟在旁边小跑的内侍谄着声音小声提醒顾自发呆的少年亲王。

    秦落笙抬头,他所住的宫殿也已经跳入眼中,明岚殿三个大字,是皇帝亲手所题,整座皇宫,连太子都没有这个特殊待遇,他的脸上,忍不住多了丝笑意。

    一切还来得及,只要父皇不出意外,便什么事情,都来的及。

    “参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前响起了一阵整齐的叩拜声,那汇成了一线的声音里,全是欢喜,毕竟,秦落笙是这明岚殿的主人,是他们的主心骨,从秦落笙出走,这一殿的人,都是失了精气神,就担心秦落笙在外面有个好歹,到最后,他们也跟着倒霉。

    秦落笙深吸了一口气:“都起来吧。”

    一个身形窈窕动人的少女自一众宫人中越众而出,她的身上穿着也是宫女的服饰,却比普通的宫女身上的穿着多了许多的精致与贵重,她的发间簪着孔雀摆尾的步摇,随着袅袅的步伐优雅迈步,而一晃一晃地让人的眼睛都忍不住跟着停摆。

    淡扫蛾眉,唇不点而朱,眸色幽深:“毓秀见过殿下,殿下一路辛苦了。”

    宛若莺歌,彷如鹃啼,朱唇轻展,贝齿轻露,每一个声音都仿佛是在喉咙中滚过一遍然后吐出的一般,带着最娇柔而妩媚的音色,在心间摇摆。

    秦落笙望着这个半伏了身子,温婉含笑的绝色佳人,隔世再见,记忆中那冷笑着将所谓的证据交给小皇帝的女人,和面前的影子,重合,慢慢地,绽开了唇:“毓秀呀。”

    感叹了一声,虽然是笑,眼中,分明是一片凉薄,话音落,抬步便走。

    这让等着他扶起或者至少是亲自叫起的毓秀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热,她甚至感受到身后一阵一阵传来的好奇同情甚至是嗤笑的目光,毕竟,毓秀一直以来都是明岚殿中最受宠的宫女,虽然秦落笙还没有收用她到身边,可是,正是如此,毓秀才拥有了更加特殊的地位。

    现在,很显然的,再次回归的庆王殿下,对待这个少女,已经不再是那么特殊了。

    脚步迈上台阶:“都散了吧。”

    明岚殿里的摆设,熟悉而陌生,熟悉是因为是前世十几年看惯了的,陌生,是自从从这座宫殿中搬出的那一日开始,再也不曾有机会回到这里的自己,至死,没有再回到这座整个童年少年最欢乐平静无忧的日子都在这里度过的明岚殿。

    “别走。”

    腰部一紧,胸腹的位置传来温热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那来源于身体相互接触的温度,还是来源于那话语中浓浓的在乎。

    秦落笙从恍惚中回神,垂首,与男孩张大的有些恐慌的眸子对视,哑然失笑:“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我能够往哪里去呀。”

    “你刚刚的样子”

    秦莫言歪了歪头,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形容,迎着少年不明所以似的笑颜,将脑袋往对方的身上蹭了蹭:“反正你去哪里都不准丢下我。”

    他才不会承认,跟着竹染在明岚殿里等着秦落笙,不知道少年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回来,这样的纠结,让他差点忘记自己答应了什么,要忍耐不住出去找人了。

    秦落笙是不明白秦莫言这样缺乏安全感的滋味儿的,他只是摇头叹息,真的还是个孩子呢,感叹着,不曾发现,方才渗透着孤寂凉薄的眸子,重新被浅浅的真实的温柔所覆盖。

    毓秀端着托盘进来的瞬间,先看到了秦落笙眼底的那一抹温柔,她脸上的笑没有变,纤细的手指却忍不住紧了紧手中的托盘,曾几何时,这样的温柔与真实,秦落笙只对她一个人展现,这一次分别,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离开前还对她尤为温柔眷恋的庆王,将她抛诸脑后。

    毓秀忍不住将目光探向将脑袋还埋在少年身上的男孩:“殿下,不知这位小公子要如何安置?”

    只是个孩子罢了,毓秀的目光一撇之后,放下了心中升起的戒备,将自己的心神重新放到了秦落笙的身上。

    秦莫言却是皱着眉,盯着毓秀,心底对她升起了浓浓的警戒,这个女人看着秦落笙的样子,让他心底格外地烦躁。

    五指不由自主地抽动着,指尖微微勾起,那一刻,脑子里是那个危险的男人的微笑,那个男人告诉他:“一切让你感受到危险的,最好的方法,便是在那危险临近之前,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秦莫言心中升起的杀机,是那么浓郁,比起那匹将他重伤的野狼,毓秀让他更加地觉得危险,秦落笙没有察觉身前男孩的异样,或者说,便是真的察觉,也不会当真的,对秦莫言,他已经不知不觉,放下了太多的信任。

    秦落笙没有察觉出来,毓秀却莫名觉得发冷,只是,下一刻,秦落笙的话语,让她感觉更冷。

    “毓秀,你只是一等女官,不是这明岚殿的大总管。”

    他的意思,是毓秀管的太多了,这样明示毓秀身份的话语,从前秦落笙从来不曾说过,甚至他还会用自己的一些有些幼稚的方式,安慰自怜身世的毓秀。

    “是毓秀僭越了,请殿下恕罪,毓秀只是关心殿下,许久未见,心中,心中”

    少女跪在了地上,面上的温婉渐渐地染上了楚楚的风情,她心中了半天,秦落笙根本便不搭理。

    第二十八章 杀机

    秦落笙慢慢地抚着男孩的发,不知何时,这样的动作,总能够让他的心变得平静:“本王已经吩咐竹染给莫言准备住处,莫言以后便跟在本王身边了,还有”

    少年低垂的睫毛扬起,终是正眼对上毓秀面上眼中的柔情万千:“以后没有本王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出内殿,你下去将话放出去,记住,是任何人。”

    衣摆紧了紧,秦落笙低头,望见秦莫言抗议的神色,点了对方的鼻尖一下:“当然,本身住在内殿的人例外。”

    毓秀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之上,听着渐去渐远的脚步声,一同远去的,还有那让她面色忍不住扭曲的对话。

    “我讨厌她。”

    秦莫言突然开口。

    “莫言讨厌她的话,那以后便不让她来内殿了。”

    秦落笙甚至没有问秦莫言讨厌毓秀的原因,孰轻孰重,分明无比。

    毓秀慢慢地直起了身子,脸色阴沉,庆王殿下,不知为了什么,对她已经变了心意,而这一趟回归,身边唯一多出来的,也就是那个讨厌的孩子了,她想,自己需要再好好地观察观察了,若是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够求助于那个人了。

    只是想到若是那个人对她失望的话,咬了咬牙,不论如何,她总要成为庆王的心上人,以前是觉得胜券在握,越是得不到的越是被男人珍惜着,现在,一时成不了心上人,也只能先成为枕边人了。

    毓秀的那些心思秦落笙不需要去特意地猜测,也想得到,他牵着秦莫言的手,对着空气轻轻地吩咐了一声:“跟着她,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

    毓秀的背后,必定有人,前世傻傻看不清楚,而今世,秦落笙只是将前世那些所知所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便猜了出来。

    秦落笙想的不错,只是,他没有想到,比起对背后人的忠心,毓秀更加在乎的是自己的性命与荣华,接下来的几天,以着各种方式,秦落笙已经巧遇了毓秀好几次,巧遇的秦莫言看毓秀的眼神都已经带着毒汁。

    “哥哥来了?”

    秦莫言站完了桩,脸上汗津津的,瞪了远处袅袅过来的毓秀一眼,欢欢喜喜地朝着秦落笙的怀中扑去。

    “小公子慎行。”

    负责教导秦莫言武功基础还有一些基本礼仪的中年男人皱着眉,扣住了男孩儿的肩膀。

    秦莫言丧气地垂低了脑袋,觉得果然讨厌这座宫廷,明明以前想要扑就扑,想要抱就抱,想要一起睡,就一起睡,想要只有他和秦落笙独处,就可以独处,从来没有周围这么多讨厌碍事的人。

    “无事,莫言还小,慢慢教导便是。”

    看着秦莫言委屈的小眼神,秦落笙先是承受不住了,拉过男孩,看他一头的汗水,正要自怀中掏出帕子,眨了眨眼睛,忘了带了。

    “奴婢参见殿下。”

    毓秀来的及时,再加上她伺候了秦落笙那么多年,只是一眼,便知道对方要做什么,拜见之后,自袖子中掏出一方绣着兰花样式的帕子,抬起纤纤素手,一点都不见外地往秦莫言脑袋上擦去:“王爷又忘了随身携带帕子,身边的人也是不精心,毓秀可记得,王爷离京前,亲自给王爷准备了好些呢。”

    “哎呀。”

    正说笑着的毓秀一声惊叫,却是被秦莫言一把推倒在了地上,她脸上先是惶恐,再是委屈:“小公子这是怎么了?”

    “我讨厌她!”

    秦莫言大声地喊,他方才被毓秀擦了好几下脸没有及时反抗的原因,是因为少女手中那方熟悉的帕子,他从秦落笙那里得到的第一方帕子,一模一样的兰花,一模一样的布料触感,一模一样的纹路,明明是秦落笙的,怎么就是这个女人送的呢。

    秦莫言的牙齿死死地咬着,眼角泛着红。

    秦落笙不知道秦莫言此刻是在和心底的杀机抗衡,只是觉得小孩儿的脾气犯了,更何况,他是真的对毓秀不耐烦了,没有带着自己找到背后的主子便罢了,这两天一直明里暗里地在眼前晃,说些以前所谓的快乐回忆,生生提醒秦落笙自己以前是有多蠢,错将鱼目当了珍珠。

    “毓秀,本王方才叫你起了吗?”

    “殿下?”

    毓秀愕然,脸色惨白,楚楚动人的样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够将她给刮跑似的。

    “身为掌事女官,却不识礼数,随处乱闯,将毓秀降为二等宫人,以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得再踏入内殿一步!”

    “这回高兴了吧?”

    待到毓秀失魂落魄地被带走,秦落笙笑着捏了捏秦莫言的小脸,这几天好好养着,果然是长了些肉,捏起来可爱多了,这样想着,秦落笙忍不住再次捏了一把。

    秦莫言皱了皱眉,不怎么喜欢秦落笙的行为,不过,看到少年面上眼中的笑,勉为其难的任由对方拿着自己的脸颊玩,只是心中,那一丝极其强烈的不舒服,却始终无法消除。

    那方毓秀所送出的帕子,曾经被秦落笙随身带着呢。

    ——

    夜色如水,月如钩,秦莫言睁着眼睛,望着这一片笼罩在重重宫墙之中的景色,眸子眨了眨。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欣赏什么景色,那些东西,只能看,不能吃,从来都生活在生死边缘,连吃一顿饱饭都是奢望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懂得欣赏这些?

    只是跟着秦落笙上京的路上,每每经过一两处风景独特的场所,虽然不能够多做停留,少年也总会兴致勃勃地欣赏一番,道出一两处独好之景,兴致勃勃地品评,那个样子,让秦莫言有些喜欢,又有些嫉妒,喜欢少年脸上纯然的悦色,嫉妒少年因为他以外的东西开心。

    秦莫言自嘲地笑了笑,果然还是不懂,他年纪虽然小,却自己心知,性子已经定了,即便秦落笙几次说要为他延请明师,培养他成为一个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所谓人才,秦莫言也知道,他更加适合的,是廖清泉所说的,成为他那样的杀手。

    他阴暗诡谲的性子,浇灌的再多,也只是血色的花朵,吞噬人命的东西,正如同他现在所做的一般。

    男孩的身子像是一道影子一般,轻轻地宛若烟雾,窜出了竹染给他安排的宫殿,外面值守的人很显然没有在他这边放太多心思,没费多少功夫,秦莫言便已经潜出了内殿。

    鼻子微微抽动,那一丝一缕普通人根本闻不到的仿若已经不曾存在的香味,于他而言,却像是一个钩子一般,指引着秦莫言在这座陌生的宫殿中,轻车熟路地走过弯弯角角,找到香味最终停顿的地方。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有一个堪比野兽的鼻子,只要他想,起码很多味道都瞒不过他的鼻子。

    房门紧闭,房间里面没有灯火,暗沉一片,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沉浸在睡梦之中了,一扇房门,对秦莫言而言,几乎不算是阻隔,没有费多大会儿功夫,他已经闪身入了房间。

    鼻端闻到的属于女人独特的体香和熏香相互融合的香味越发浓郁,床上影影绰绰的一个人形,薄被下勾勒出一份女性的娇柔,秦莫言厌恶地皱眉,那双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狰然的光,趁着手中不知何时出鞘的匕首,里面满布杀机。

    手抬起,匕首猛地向着床上女人的脖颈划去,狠辣,迅速,隐隐的风声,代表了手持杀人利器者心中杀意的坚决。

    眼看着那个让他感到厌恶,让他觉得秦落笙快要被抢走的威胁就要死去,再也不能够有人用那么黏腻的眼神去看属于他的少年,再也不会有人能够让他那么害怕,害怕少年的眼中没了他的身影,驻入其他人的影子。

    绿色的眸子倒映在刀锋之上,眼看着,雪亮刀锋之上便要沾染上鲜血,一只有力的手,攥住了他的手。

    刀锋一转,方才还带着绝杀气势的匕首,随着手腕灵活地一动,却是向着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的五指划去,这一下若是划实在了,便是五指尽数断折的下场。

    来人的手腕也是一抖,几乎是以着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擦着锋利的刀刃,五指始终扣着秦莫言的手腕,只是这一次,是扣住了男孩的软筋。

    秦莫言几乎是瞬间判断出,自己才跟着廖清泉练过几日的搏命技巧,根本便不是来人的对手。若是对方真的想要杀他,几乎是易如反掌。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秦莫言便迅速停住了一切反抗的动作,眼睛微微眯起,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一身酱紫色衣衫,脸上扣着一张鬼面的人,一言不发,以不变应万变,实力悬殊的情况下,他会尽量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

    只是,他的身体,却在以着几乎微不可见的变化调整着,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功,只是本能的动作,这样的动作,是秦莫言在艰难的生存环境中摸索出的本能,能够让他在被攻击的一刻,躲开致命的位置。

    第二十九章 恶意

    “果然是个好苗子。”

    将秦莫言在短短一瞬间的反应尽数收入眼底,来人赞叹似的道,声音沙哑无比,仿佛在粗糙的砂纸之上磨砺一般。

    然后,来人空着的那只手在秦莫言的面前轻轻一拂,一股幽香袭来,即便秦莫言下意识闪避,却仍然没有避过,一瞬间,强烈的晕眩感袭来,牙齿咬向舌尖,却是无力,绿色的眼睛阖上,昏了过去。

    “也许,你比我本来想的,还要有用。”

    来人再次感叹了一句,望着已经醒了过来,强自镇定,仍然满面害怕的毓秀,扯了扯唇角,自然,鬼面之下,谁都看不到罢了:“庆王已经回来了,为何你和他的关系反而疏远了?”

    “首座恕罪,非是毓秀没有努力,只是庆王殿下此次回来可能是变了心思,想要向上了,殿下不止没有和以前一样喜好诗酒风流之事,反而对庶务有了兴趣,毓秀在殿下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只要重新努力,定然让殿下重新记起毓秀,对主子的大事,也定然会起到作用的。”

    毓秀跪在地上,小声却急切地解释道,她根本便不敢对来人说,自己现在彻底失了宠爱,眼角的余光看到倒在鬼面人脚边的秦莫言,她眼中一狠:“禀告首座,这个人,也是殿下对奴婢冷落的一个原因,这几日,他一直缠在殿下身边,来历不明,不知是何心思,今夜居然还要杀了奴婢,请首座为奴婢做主!”

    毓秀的心里满是狠意,她还没有主动找秦莫言,这个小子居然就主动来杀她了。从来只有她对付别人,哪里允许别人来对付她,毓秀的眼中,是杀机弥漫。

    “这是个好苗子,本座自有打算,你不必多管,你现在,多想想自己的任务吧”

    鬼面人的声音里除了冷意没有丝毫感情:“毓秀,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不能在庆王身边占据一个位置的话,本座不介意换个人来代替你。”

    鬼面人把秦莫言一起带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了跪在地上满头冷汗的毓秀一人,久久没有回神,敞开的窗子,冷风嗖嗖地吹拂在身上脸上,猛地打了个冷颤,女人蹒跚着站起,走到窗边,小心地将窗户重新关紧,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

    “告诉我,你是如何找到她的住处的?真的是太神奇了,据我所知,你好像没有真正被谁带领着逛过明岚殿吧?”

    男人满含着好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是一个纯粹的黑暗的地方,除了对方的声音,伴随着秦莫言的,只有钻心蚀骨的疼痛,自骨头缝里,一丝一缕,不断冒出的疼痛,比他早已经习惯了的任何疼痛都更加地让他难以忍受。

    男孩嘴里压抑着闷哼着,在地面上慢慢地蜷缩成了一个虾子,似乎这样做,便能够让他忍受这忽如其来,不断加深地痛苦一般。

    “告诉我!”

    男人的声音还是含着笑意,却已经染了命令的语气,秦莫言没有回答,甚至没有抬头,仿佛他所有的精力,都已经用在了对付这场对于他自身的折磨中去了一般。

    “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一双绣着云锦的精致靴子停在了秦莫言的脸旁,那个说话的男人蹲下了身子,绿色的眸子中,倒映了一张清癯俊朗的容颜,仿若文人雅士一般,带着一股子不同流俗的风骨:“所以,我很好奇你的答案。”

    男人的手抓住秦莫言的头发,猛地一使力,拽起了男孩经过秦落笙这段时间的养护,已经越见精致的容颜。

    “呵,你长得倒是越来越合我的胃口了,真的是有些舍不得将你放回那个小子的身边了呢。”

    廖清泉似真似假的说道。

    秦莫言的手狠狠地扣着身下凹凸不平的石缝,十指磨损出血迹,却仍然不能让他稍微抵触一些自内而外散发的痛苦,他的身体,已经不由着自己控制了,面前的男人想要他痛,他便只能够感受到无尽的痛苦,身体上的痛苦,若是还能够让他坚持的话,那么廖清泉的话,便是让他本来坚持的内心,也产生了动摇。

    “我知道,我能够感觉到,她的气息。”

    秦莫言闷着声音,终是忍着彻骨的疼痛开口:“正像是你们看到的,我是个,杂种,有些不一样的能力”

    不是很正常吗?

    “好孩子,你现在,是不是恨不得把自己全身每一寸骨骼都拆开,将疼痛驱逐?”

    廖清泉笑了,虽然他很清楚,若是真的像是秦莫言所说的感觉的话,不是什么血统决定的,这是一种天赋,一种绝无仅有的天赋。

    男人的大手,从秦莫言的头顶,慢慢地移到了男孩的下颔,指间有力,男孩的唇不由自主地张开,然后,一粒小小的丸药,被送入了男孩的口中。

    “这是对你诚实的奖励,还有”

    廖清泉望着一声惨叫之后,满身汗水虚脱地躺在地上的男孩,轻声细语:“你是个好苗子,只要一直乖乖的,这份痛苦,只会不断地成就你。”

    心肝脾肺,五脏六腑,骨骼脉络,所有能够感受到的地方,在一阵钢刀刮骨般的剧痛之后,那乍然升起,折磨了他许久的绵延不绝的疼痛,终是消散。

    只是,成就?

    秦莫言冷笑,眼神望向男人腰间的东西,丝毫不吃惊的样子。

    “你很聪明,应该知道,回到他的身边之后,应该要怎么说,怎么做吧?”

    廖清泉的目光跟着落到了自己腰间的鬼面具之上,他点了点男孩的额心,像是教授一个最是喜爱的晚辈一般:“只要你听话,我会让你得到他的。”

    ——

    廖清泉总是那么神通广大,即使是在守卫森严的明岚殿中,也是来去自如,在看到窗边月色隐隐,透过的那道修长的影子时,他隐秘而恶意的一笑。

    “好好地待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吧,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了。”

    廖清泉拍了拍秦莫言的脑袋,在对方僵硬冰冷甚至是毫不掩饰厌恶的表情下,轻笑一声,然后,手向前轻轻一个使力,砰的一声轻响,寂静的夜色被惊醒。

    秦莫言踉跄着好几步被推进了半敞着的门中,而那个根本不提醒一下,恶意扔下他的人,早已经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秦莫言没有倒在地上,身边伸出一只手,想要扶住他,他灵敏的反应让自己躲过了对方的搀扶,自己站稳了身子,下一刻,意识到了什么,秦莫言有些僵硬地抬起脑袋,看着被几个青衣人保护着的少年。

    今晚他去做的事情,是因为心中强烈的嫉妒与杀意,他不知道什么善恶好坏,只是知道,秦落笙,也许不会喜欢知道自己去做了什么,即使没有得手。

    可是,既然会被知道,为什么不早些动手,那个讨厌的女人起码不会再出现在少年身边碍着他的眼睛了。

    秦莫言有些害怕秦落笙的到来,却更加忧郁自己的没有得手。

    “莫言。”

    少年出声,打断了男孩越想越是阴冷的神色。

    秦落笙坐在书桌边,随意地翻看着放在桌上的书籍,那些书,秦莫言从来没有翻开过,新的就和刚刚被印刷出来一样。

    “我记得你告诉我自己很努力在学习?今晚,你又去了哪里?”

    第9节

    恋耽美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