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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重生之大周右相 作者:玄衣尽染任九雪七

    第3节

    临淄王听了高兴又不高兴,高兴的是自己家大公子果然是有备无患,不高兴的是赫贤一声不吭背着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他隐隐觉得自己有点看不透这个儿子,这种感觉,他不喜欢。

    他最终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迷局

    赫贤看着父王答应下来,便跟着临淄王的轿撵回到临淄王府。

    来到了属于自己的百勤阁,然而赫贤的内心却是不想回来的,跟父王所商量分析的时候已经是强撑着了,现在更是半点力气都没有。

    回想这今天再次遇见奏歌的情形,黑衣黑发,邪魅阴鸷。赫贤不由得悲从中来,这些日子一直躺在榻上,切切实实的想重生的这几年,关于奏歌的,关于自己的,心底仿佛被一条若有若无的线所牵引,忧心不已。可是却一直找不到线尽头的答案。

    他不明白为什么即便得到了奏歌,为什么即便说对自己说好了绝不后悔,可是自己这几年却没有真的开心过。

    赫贤想有些生命中的遇见是对还是错呢,有些人一见误终生,有些人见了却可以相伴永远,人与人之间,那微妙的情感不以遇见为前提会怎么样呢?

    他想不到答案,毕竟上一世该遇见的人,如今他都遇见了,可是如今他却不知道,这一世彼此最终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他觉得很累很累了,自己本性不是阴冷霸道的人,强逼了自己五年对奏歌不苟言笑,只是希望奏歌最终会乖乖的听自己的,他们这一世可以好好的。

    可是终究是错了,今天见到的奏歌,不管是话中有话的奏歌,还是对自己发难的奏歌,都是自己记忆中的奏歌,上一世的奏歌,而不是那个自己圈养五年的小娃娃。

    他抬头看向远方想要舒缓一下心中的悲伤,却是看到了自己心中所念的人,一身黑色的衣衫,站在棋阁上,望着自己,显然是等着自己过去。

    他将笑容压了下去,面如寒冰,对自己说罢了罢了,还是这样冷冷的去见他吧,便独自一人朝着棋阁走去。

    :“怎么,不回百勤阁待在这里干什么?”依旧是霸道的语气,咄咄逼人的样子。

    奏歌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嘴角却挂着邪魅不羁的笑容,将衣袖向手腕上微微推了推,坐了下来。

    赫贤看着奏歌的动作却是懂了。

    下棋么?赫贤弯弯唇角,心里想到。

    :“大公子要去蜀王别院与蜀王对弈,奏歌不才,到也想想跟大公子过几手。”奏歌眼帘低垂,看着四四方方的绍氏紫檀棋盘。

    若是没有旁人,只剩下我们兄弟两个,就已经不叫王兄了么,赫贤微微皱了皱眉头,心底一片明镜。

    :“不是要我的命么,怎么如今到心平气和来邀我下棋?”赫贤把玩枣木棋罐的新云子,淡淡的问。

    :“大公子说棋局如时局,那下棋也如做人,不可急。我虽然想要你的命,但是如今却不能不步步为营。”奏歌干净的落子在棋盘之上,看着棋子说。

    赫贤却是听到奏歌的这一句话双眼里写满震惊,平地雪山,晴天霹雳,旱地惊雷?每一个词语都无法说出此刻赫贤的内心。

    记忆之中,奏歌逼死自己的那一日,也是轻轻落下棋子,也是在这棋阁之上,他淡淡的开口,语气里没有一丝情感,他说:“王兄,下棋不可急,做人也是如此。”

    那是上一世他对自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这句话说完,自己回到府中就已经没了安生之地,只能赴死。

    赫贤咬着自己的下唇,拼命的稳住心神,不去管噬心之疼。

    他最终开口说:“哦?我跟王弟自小长在一处,入门之师亦是相同,幼时学棋,宋伯说围棋十绝须牢记,不知道王弟如今还记不记得这第一绝是什么?”

    奏歌听了冷笑了一声,看着赫贤,双眼没有半点退让之色,全然没有曾经的懦弱样子,说话也仿佛有着千斤重量:“一绝,不得贪胜。但是,奏歌不得不胜。”

    是啊,不得不胜,胜了之后又可以逼死他了。赫贤心底再次感到冷冷的凄凉。

    如今他终于明白线的那一头是什么了,是永无止境的绝望,是独属于他周赫贤的绝望。

    他站起来,双眼的霸道已经褪的一干二净,他带着忧郁的目光看着奏歌:“我不下这盘棋,也下不了这盘棋。奏歌,你要知道王兄一直没有把你当过对手。王兄说过,你是王兄的心头好。”

    他转身离开,却是再也没有回头看奏歌的勇气。

    他最终表白心意,背影落寞。

    这半月养伤,他更是想通了一件事,五年的时光他将奏歌待在身边,压制他恐吓他,最后占有他。是自己结不开上一世的结,跟这一世的奏歌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且自己所爱的王弟,是那个善于谋略,心有江山的王弟。

    是这个在自己对面坐着心有城府,毫不萎缩的王弟。

    不是自己圈养五年,那个只会跟在自己身后像一只小绵羊的王弟。

    他的王弟只能是狼,心冷手狠,杀伐决断,能坐拥天下江山的狼。

    眼角有一滴泪水悄然流下,缓缓的划过脸颊,带着苦涩的味道,自己这五年,果然都是白费了。

    是啊,白费了,他们周家人从来不轻易承诺,一旦承诺了,就会拼尽全力去做,他承诺自己,这一世不会放手,可是如今他却犹豫自己该不该放手。

    如果说那一柄小小的匕首,刺破的是他的决心,那么如今的奏歌,可以直视自己的双眼的奏歌,丝毫不畏惧任何的肃杀之色的奏歌,可以对自己威逼利诱的奏歌,才是让他最终放弃的原因。

    这样的奏歌才是他爱的奏歌啊,而这样的奏歌也是他大概这一世也没办法拥有的奏歌吧。

    赫贤抬头看着干净如水的天空,内心苦涩宛如深蓝的海水,心里想原来即便是重活一世,自己还是免不了兄弟猜忌,不能将心里所爱之人深拥入怀的,最终还是会落得孤苦一人啊。

    他又想起宋伯启蒙他们兄弟围棋的时候,宋伯说围棋十绝,而这最后一绝决不可忘。

    而那最后一绝是势孤取合,如今即便是他想合,恐怕也没有合的余地了。

    这样的阳春景色,在他人眼里是明媚春光,在赫贤眼里却是嘲笑,嘲笑他永远没有赏春的眼光,没有伤春的福气。

    一时间赫贤心中所想已经走入迷局之中,绕不出来,苦不堪言。

    :“大公子。”黛媛却是突然出现在赫贤眼前,笑语嫣然。

    赫贤笑笑,却依旧是满脸落寞。

    即便是这样的笑着的临淄王大公子,也没了那宛如春风般温暖的感觉。

    :“蜀王递了帖子来,传大公子去呢。”黛媛不懂赫贤现在没有赴约的心,即便懂,她也没有帮大公子回绝的权利。

    对于这个忠心的丫头而言,她们家大公子多与外人结交,才是日后可以成为临淄王的资本,她自然只会是开心。

    赫贤点点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蜀王是猴急的人,却没有想到,蜀王现在就会邀自己前往,不过也好,他的心,也不想待在这临淄王府,暂时也没有勇气再见那个人了。

    换了家常衣服穿了一身象牙白的蟒花纹的春衫,让小丫头们重新梳理黑发,觉得整个人清爽许多,赫贤才上了蜀王府来接的轿子。

    上一世周奏歌要的琉璃天下,他不知道这一世他还要不要,但是只要他还要,他自然也是要拼尽全力送他到他面前来的。

    尽管他依旧不爱他。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基友跟我说看到小天使的评论又有码下去的动力了。

    我说真棒。

    然后去假装自己其实有评论的。

    告诉你们,我做了一个特猥琐的事,大周完结了,很多地方都有盗文,我把那些看盗文的留了评论的话语截屏,

    然后放到手机里,不想码的时候就看一看。

    安慰自己

    是不是特猥琐。

    希望这样猥琐的我,你们不嫌弃。

    谢谢收藏的小天使了。

    ☆、落子

    天边夕阳缓缓落下,卷着火红火红的天际。被夕阳拉长的人影,影影绰绰,光影之间变换叠合,给人恍若隔世的错觉。

    下了轿子,赫贤觉得双眼上尽是夕阳的影子,感到一震眩晕深深的疲惫,他只得摇摇头,勉力让自己清醒一点。

    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们都是穿着琉璃国最时兴的衣料,看着赫贤来了,纷纷排成两列在前头引路,一时间脂粉熏人,赫贤的眩晕又添了几分。

    好不容易才来到了蜀王的棋室,赫贤本以为自己的鼻子终于可以好受一点,然而却看到棋室里的兽面纹铜香炉的缕缕幽香。

    蜀王本是坐在放着棋盘的芙蓉榻上,看着赫贤走进来,站了起来,想必是等候多时了。

    :“蜀王久等。”赫贤行礼,两个人落了坐。

    阴沉金丝楠木银丝围棋盘,藤编全竹棋筒,岫玉黑白棋子。

    赫贤由衷的赞叹,果然蜀王府的棋具都是旁的王府不能相比分毫的。

    蜀王却是已经举棋落子,抢占先机。

    赫贤心里明白蜀王的小九九,微微一笑,却觉得喉咙干涩,看着棋盘伸手去拿茶碗,想润一润喉咙。

    却是扑了个空,他举起抬头,才发现,桌上出了棋具哪里有茶水之物?

    赫贤心里有几分不喜,来了就直接下棋,一杯茶也不给哪里是待客的道理。

    虽说是这样想,依旧落棋杀敌。

    你来我往,黑白交错,棋盘之上,不见刀光剑影,却是比刀光剑影更是血雨腥风,所谓高手对决大抵如此。

    一局终了,窗外已是暮色四合,桌边的烛火也燃了一半,而他们连着烛火是何时点燃的都不知晓。

    蜀王充满敬佩的看着赫贤,俨然不在是看一个后辈的神色,仿佛他面前所坐的是他的神明一般,充满尊敬。

    :“大公子,小王领教了。得与大公子对弈,小王今生无憾了。若是大公子不嫌弃,小王想当大公子为知己。”一句话说的诚诚恳恳,但是也低微到尘埃里去,完全没有诸侯王的半分架子。

    :“赫贤只是喜棋而已,的蜀王高山流水之情,是赫贤的幸事。”

    蜀王听了对着周遭的小丫头们招招手,喜笑颜开的看着赫贤:“无理之处还望大公子不要介意,日后大公子称我蜀黎就好,蜀王蜀王的生分了。”

    蜀王本想跟赫贤称兄道弟,奈何自己虽然年轻,但终究是跟临淄王一个辈分的,不敢乱了伦理,只得退而求其次。让赫贤唤自己姓名。

    :“那您也别叫我大公子,叫我赫贤就成,只是蜀王终究是长辈,赫贤还是不敢不讲理,不如叫黎叔叔。”

    蜀王点头,算是答应。

    小丫头们捧了茶具进来,两盏成窑山水的茶盅,一把小小的乌黑发亮的紫砂茶壶。

    赫贤算是明白,原来是下好了棋赢了棋才配有茶水喝,上辈子没怎么与蜀王相交只知道他善棋,却不知道他是一个心气如此高傲的人。

    赫贤笑着说:“您这壶,这么说也得养了八年了吧,这颜色,漂亮。”

    蜀王脸上完全是得意的样子,这把壶,平常的客人见都不得一见,平日里都是收在书房自己每日用后箐国出的黑茶养着,自然是金贵无比。

    若不是得了赫贤这么一个棋友知己,只怕他这辈子都不会让外人瞧见这把壶。

    :“不错,今年第九年了,赫贤好眼力,看来赫贤你不仅懂棋还懂茶,我很高兴日后有你这个朋友。”蜀王看着赫贤眼里满是赞赏,内心也是格外的欣喜。

    赫贤笑了笑,想对于蜀王也算意外的收获了吧,虽然他本意不过是结交蜀王,为日后推翻当今那一位积蓄力量。也一直认为身为诸侯王,说是棋艺难敌手,不过是因为众人知道他喜棋的阿谀奉承罢了。却没想到蜀王的棋艺,当真是很不错。

    他再看了看桌上的棋具茶具,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只是……

    他饮了一口茶,淡淡的开口:“黎叔叔是个讲究的人,只是这棋具之中,若是这棋子是蛤棋子,这一套棋具怕是当今的那一位也是羡慕不已的。”

    蛤棋子,那是多少棋手想得而不可得的棋子,传承数百年的围棋国手世家也未必寻的出一副上好的蛤棋子。

    :“我又何尝不想呢,只是遍寻多年不得。”说起蛤棋子,蜀王双眼放光,却只能语气低沉无奈的继续说下去:“但是这东西靠的机遇。”

    :“赫贤有一副蛤棋子,只是没有好的棋盘棋筒来配它,一直收着没用,说到底还是委屈了它。”

    :“赫贤果然不是凡人,悟的透盘龙眼,蛤棋子也自然跟的了。”蜀王的双眼之中写满羡慕,却没有半分贪婪,在他看来收集这些玩意都是机遇,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它应有的玄机,得之是幸事,没得到也是注定。

    所以说他对这些东西虽然喜欢,但是从不勉强。

    :“既然赫贤说了出来,就是要赠与黎叔叔了。黎叔叔也说,这东西靠机遇,赫贤后日就要随着临淄援军远赴皇城,后箐一战,沙场时局难说,赫贤也是没有半点把握。也不知这一战是回得来回不来,怕是这棋子上的缘分也就到这里了。”赫贤这段话八分真三分假。但是旁人听起来却是的的却却的大实话。

    蜀王一时情急,连忙开口:“我去求你父王,不让你随军。你父王终究还是得给我一点面子的。”

    赫贤听了摇摇头,却是宛若磐石坚定无比的开口:“能为国效力,是赫贤的心愿。只是赫贤心中不甘的是,如今的那一位,也太昏庸了。”

    蜀王终究是诸侯,怎么会不懂赫贤的意思,怎么会不懂赫贤想要说出来的话,他端起成窑山水茶盅抿了口茶,思索片刻,他明白一旦答应下来,他跟蜀王府,跟蜀王封地的黎民百姓,日后的每一天都如履薄冰。然而,当今的那一位,的确也不值得他继续拥护了。

    他最终开口,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说道:“等你回来,你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那蛤棋子?”

    :“我收下了。”

    听到蜀王终于收下这蛤棋子,赫贤心底的巨石也终于放下。

    收下了蛤棋子,就意味着蜀王答应了自己的盟约,赫贤相信蜀王不是出尔反尔的人。与临淄王所说的第一步棋算是成功的落了子。

    ☆、行军

    ;“见过父王。”赫贤身穿金丝甲戎衣,头带铜制狼纹头盔,长眉如剑,目如点漆。

    他跪在临淄王府的大殿之上,对着临淄王行礼辞行。

    临淄王看着这个器宇轩昂的儿子,端起铜制的酒樽,递过去,目光沉静;“你喜欢梨花白,今天父王就用这梨花白,为你辞行。这一去,或山高路远,或敌军凶猛,但是你要知道,周家,只有战死沙场的英雄,没有临镇脱逃的畜生。”

    这一番话说没有身为父亲的不忍不舍,只有身为一个诸侯王爷所关心的氏族荣耀。

    生在王孙家,在享受不同于平常百姓的富贵荣华,自然也必须承担起家族的重任职责。

    赫贤怎么会不明白。

    他接过酒,一口饮尽,浓浓的酒香淡淡的花香,是自己一直眷恋的味道,他抹抹唇角的残液,向大殿内环视一周,坚定的说;“我周赫贤,既身为周姓,必定不辱家门。”

    临淄王听完并没有笑,而且那起那已经空了的酒樽,用力一掷,声响如鸣。

    他转身开口说;“以杯投地,以身而许。赫贤你可以走了。”

    最后一句却是语气之中有些淡淡的惆怅,那是属于一个父亲微微的不忍,他转过身去不去看儿子离开的背影,不想这一看,就变成真正的生人做死别一般的悲伤。

    赫贤闻言转身,看着临淄王府外的四万军兵,内心却是寂然默默,眼角有一滴清泪划过。

    他本以为,今日一别,奏歌会来送他的,可是大殿之上,他环顾一周,除了父王王妃,却没有他心中所想之人。

    黛媛告诉过他,父王传了令让奏歌一同相送。

    他以为他会听命父王,即使不愿意也会假装敷衍过来一趟。却没有想到,即便是这样,他也是不愿意过来的。

    赫贤抬脚踩过落地生花的泪珠,凄然一笑,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么,自己这样,又是何苦呢。

    他立在城门下,红色的两扇大门缓缓大开,他纵马而上,一手拉紧缰绳,一手持着长枪,不再说话。

    只是在心底问自己,自己是不是战死沙场,或许对于他,对于自己才是最好的结局呢。

    ;“赫贤!”迎面纵马而来的少年郎君,笑容太过明媚,仿佛一道阳光刺痛了赫贤的双眼。

    ;“恩。”他没有心情去与少年插科打诨,侃天侃地。

    ;“你今天不高兴么,我们今天终于可以去杀敌了。”谭醉一双眼里光芒四射,整个人都是生气勃勃的。

    ;“还早着,怎么说也要先和其他诸侯王的军队汇合才会去平定后箐,而且,战场生死由命,不比你的江湖好玩多少。”赫贤微微调整自己,回到。

    心里却想这样的谭醉,若是知道若干年后的自己,琉璃国安定之日,一心只想远离纷争远离猜忌,回到自己的江湖之中。会不会后悔现在的自己就这样毫无心计的被自己拐到这样的斗争之中。

    ;“你知道我爹常说什么吗?”谭醉却是纵马跑远两步,显然是已经按耐不住。

    赫贤看着他,却是茫然的摇摇头。

    谭醉笑了,依旧笑的像一个孩童,他纵马又跑回来,跟赫贤齐头并进,他说;“我爹说武将生于盛世是最大的悲哀。我一直混于江湖,也正是因为没有报效国家的机会,更何况,我心底觉得那一位也不值得我去报效。”

    赫贤听了,微微挑了挑自己的眉毛,看着前方已经荒无人烟的临淄郊外,说;“如今,却是为了琉璃不受后箐的压制,不得不报效了。”

    谭醉一笑,不置可否。

    谭太守看着这两个少年,闲谈国事,只是缓缓开口,语气也是低沉带着不可动摇的力量;“国事不可宣于口。”

    赫贤点头,回头去看自己身后的四万大军,素衣盔甲,都是铁血铮铮的男儿。

    他说;“国事不可宣与口,可是战事却要好好谈一谈了。”

    谭太守点点头,他的鼻如悬胆,手上也是青筋暴起,但是赫贤却知道他是勇夫绝不是莽夫。

    天色渐晚,春日的夜色总是带着冷冷的寒气,钻到肌骨里去。谭太守下令停止赶路,就地扎营。

    一簇簇火堆烧的旺旺的,将士们围着火堆而坐,赫贤命人搬出随军的烈酒,纷发下去,映着红色的火光,拧着酱色的酒坛,士兵们嬉笑闲谈,显然将战事乡情抛在脑后。

    不一会,热闹之中,有着笛声传出。

    那样小的笛声,细细浅浅,将士们却是停止了交谈,一片寂静,都不发一言生怕扰了这样的笛声。

    那笛子所吹奏的是思乡的歌谣,赫贤皱皱眉头,还没出地界,已经有思乡的乐曲感染军队,这样怎么能行。

    他站起来,笑容弯弯,朗声说到;“大风起兮云飞扬,我临淄军队,必然是有男儿的壮志豪情,平定后箐,临淄自然以我们为荣,家里妻小也必定以我们为荣。铁血不过男儿心,怎可像娘们一样未出地界先想家,我周赫贤先走一个。”说完猛的灌完一坛酒,不带一点犹豫。

    将士们虽纷纷鼓掌饮酒,心中却仍有不甘。

    赫贤继续开口,看着谭醉,两个人都明白彼此所想的,才依旧笑容弯弯;“各位将士们,可能不知道,我家老爷子送我出门对我说了什么。他说周家,只有战死沙场的英雄,没有临阵脱逃的畜生。我周赫贤想,天下不只有周家,临淄不只有周家,这天下那一个汉子不是只愿意当英雄不愿意当畜生,我周赫贤今天将话放到这里,到了后箐战场,我周赫贤一定是第一个上战场的,决不当后面畏畏缩缩的畜生!”他说完喝将酒饮尽,用力摔碎酒坛;“若有不诚,人如此坛,各位铁血男儿,你们是否与我一道,共护我琉璃江山?!”

    谭醉笑笑,话语坚定激昂的回到;“我谭醉愿意同大公子一道,共护我琉璃江山,共守我琉璃百姓!,一旦违背人如此坛。”说完饮酒用力摔碎酒坛。

    一时间将士们受到谭醉感染,热血沸腾,纷纷举起酒坛,纷纷响应号令,坛碎声声,宛如士心铮铮。

    谭太守却是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收起笛子,静静的笑了,江山代有才人出。他想这些小娃娃们虽然不能禁锢自己国事不宣于口,但是这些小娃娃们却可以稳定军心。

    他笑了,在不远处一人一酒,饮完也是将酒坛摔的粉骨碎身。

    行军半月才出临淄地界,到达与其他诸侯约定的汇合之地若水。

    ☆、鬼才

    驻军在若水隘口之上,四周是不同于临淄南方景色的北国风光,壮大的河山,少了临淄的秀美,多了一份壮丽。

    赫贤站在这样的山河下,望着隘口之下的若水城门,高高的灰色城墙将城内的风土人情锁在里面,他窥视不到分毫。

    但是单单就这样看着,脑海里就浮现出上一世的旧景,关于若水的旧景。

    赫贤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心想不知道,上一世的好友还在不在这若水城中。

    都说一方水土一方人,在南方临淄的细雨和风,轻舟画坊中行走的多是文人骚客,游侠少年。而这里,若水古城,交通要塞,高山峻岭之中存在的多是武林世家,机械鬼才。

    而自己上一世的至交好友,便是这世家中的佼佼者,鬼才中的第一人。

    ;“我父亲说其他诸侯援兵两日后才到达。”新传的消息来到营中,谭醉也没行礼,不紧不慢的告诉赫贤。

    ;“是么,将士们可以好好修整一下了。”赫贤点点头,目光并没有离开那灰色的城门。

    ;“去若水城里玩一趟怎么样?”谭醉一边询问,一边回忆棋关于若水的点滴,语气也变得像是述说自己的梦境一样;“我十二岁第一次来若水,第一次吃谢园坊的八大件,那味道现在都还记得。”

    说到一半停住,微微吞了吞口水,继续说到;“还有他们家陈年的女儿红,隔着几里路都可以闻到那酒香。”

    谭醉说完看着赫贤,却是看到赫贤没有半点反应。

    ;“赫贤大公子也没出过远门,去逛逛吧,谭醉保证你去了绝对不亏!”谭醉继续补充,就是一心想带赫贤去这若水城中走上一走,对他而言,若水,是他身为游侠最向往最难以忘怀的地方,所以他觉得赫贤也会喜欢。

    赫贤听着谭醉的唠叨,却是微微笑了,去逛一逛么?

    这么说起来,自己还真的有点想念了。

    他想念故人,却不知今天是否老天垂怜,可以重遇故人。

    ;“那我们换了便装去吧。”赫贤最开口,算是答应了。

    不一会,若水城内出现两位少年公子,一紫一蓝,骑着普通的马匹,一路扬鞭直奔谢园坊。

    小二牵了马匹去马棚,却是见怪不怪了,对于谢园坊而言,每日都有这样的异乡人从远方赶来只为尝一尝这坊中的美酒佳肴。

    赫贤和谭醉拣了靠窗的位子坐着,看看这若水市中的车水马龙。

    兵器铺,小擂台,修书阁,半月塔。

    背着大刀的武林中原人,挑选钗环的西黎妙龄女郎,捧着各色糕点的后箐垂髫稚子。

    赫贤笑了,在琉璃国也只有在若水才能看到这样无需遮掩的武林客,也只有在若水才能看到这样的三个国家之人如此和谐的相处。,

    他抬头,看着天空,看不到边际的天空。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临淄王府高高的墙墙,和城墙内那小小的四四方方的天。

    他长长的叹息一声,想若是有机会,若是有可能,他一定要好好的带着奏歌逛逛若水,逛逛若水的兵器铺,打打若水的擂台,尝尝这谢园坊的八大件,见见他的朋友们。

    ;“您的酒来了嘞,五年的女儿红,请好吧您嘞!”小二上酒的声音洪亮清脆,带着身为谢园坊伙计的独特自豪。

    谭醉拿起酒坛,满上酒,笑着看着赫贤。

    ;“走一个?”谭醉端起酒杯,头一回这么客气。

    ;“我不喝女儿红。”赫贤夹了口菜,却是拒绝了。

    ;“诶……?”谭醉却是没想到,不喝女儿红,还是头一回听说。

    实际上赫贤除了梨花白,什么其他的酒都不沾。

    ;“小二,十二年的梨花白,你们家冰窖的。”赫贤召开小二再次要酒。

    小二听了,感到疑惑不解,今算是出了怪事了,十二年的梨花白,自己在谢园坊做了三四年,从来没听过店里有这酒啊,而且平常哪家酒家,会将普普通通的梨花白放到珍贵无比的冰窖里。

    ;“这位公子,我们家没有您说的酒啊,要不您尝尝我们家女儿红?”

    ;“你问问你们家掌柜的,看有没有这个酒。”赫贤却是胸有成竹的回到。

    小二微微皱了皱眉头,今天这好皮囊的公子真是奇怪,平日里自家掌柜都不在坊中,可巧今日就来了,这公子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

    小二正准备去找自家掌柜,却听到自家掌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这位公子说的不错,我们家的却有这酒,不过不太好,所以也就少人知道。”兰色的春衫郎君,手持着一柄折扇,从屏风后走出,言笑晏晏,招手让身边的仆从下去取酒。

    那样鲜嫩的兰花颜色,若是穿在平常男子的身上只会觉得奇怪不对劲,然而穿在这位公子身上却是显得格外的风雅,竟然比女子更好看几分。

    大厅之内一时没了声音,都呆呆的看着这个谢园坊的掌柜,一直百闻不得一见的掌柜。

    赫贤起身端杯,看着这个上一世的至交,若不是上一世这个人告诉他他们谢园坊真正的好酒是这十二年的冰窖梨花白,他怎么会被喝叼了口,除了梨花白,其他的酒通通不饮呢。

    ;“在下宁飞扬。”兰色春衫的郎君看着赫贤相邀,樱唇微启,说。

    谭醉看着宁飞扬,看着他双眉之间有一粒胭脂色的小痣,面容更是秀气如姬。顿时觉得自己游走江湖多年,见过不少佳人美姬,竟然比不上眼前的兰衣公子美貌三分。

    赫贤却是带着熟悉的笑容看着他,心里想云逸山庄的少庄主云飞扬,以机关暗器见长,上一世与他相交是在皇城兵器坊内,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有相谈的机会。如今却是因为他们家的酒,轻松的得见真容。

    ;“周赫贤。”端起酒杯,一口而饮。

    谭醉歪着头看着赫贤,心里暗自佩服,他只当他只是平常的逛逛,结果却是来寻人来了。

    若是……若是有宁家的机关暗器相助,那么平定后箐,谭醉想了想,也就多了几分胜算。

    这边两个人心里各有所想,而云飞扬也不轻信他人之人。

    他看着赫贤,心里揣测,身为武林世家的少庄主自然是知道临淄王府大公子的名号的,只是他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他们家这十二年的冰窖梨花白。

    更是如何得知,谢园坊是云家产业。

    他挑着眉看着赫贤,心底却是种种猜测。

    ;“既然要了梨花白,那就请楼上请吧。”云飞扬开口相邀,有些事他可是要问个明白。

    赫贤依旧微微笑着点头,跟在云飞扬后面,转头看着谭醉。

    谭醉明白赫贤的意思,留在楼下。

    如今的赫贤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重新结交这一个上一世的好友,自然要留一招后手,以免待会一句不慎,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中,难过

    ☆、危机

    顺着楼梯而上,一道直廊雕花如意门,门后是一面八面屏风,屏风后面又是一道卷沿金柱垂花门,才来到这谢园坊的最高的房间。

    而这房间内却空空荡荡,一桌一椅都没有。

    赫贤向前走了两步,可是单单这小小的两步,已经是如履薄冰。

    四周的杀气,像是一张无形的网,一点一点,将赫贤拢住,让他挣脱不得。

    宁飞扬站在房间中心的棱形花纹的地毯上,细细的把玩着手中合着的扇子。

    赫贤看着宁飞扬的动作,脸上已经没有半点笑容,他死死的盯着宁飞扬的宛如白玉的双手,不敢放松一丝一毫。

    ;“临淄王的大公子啊……可是不知道怎么得知我们这十二年的冰窖梨花白的?”宁飞扬啪的将扇子合上,像是念着戏文一样,问。

    ;“我说是你告诉我的,你信么?”赫贤看着他,如实而说,语气平静,内心却已经是砰砰砰乱跳。

    他不想撒谎糊弄他。

    若说奏歌是他所爱之人,谭醉是他所信之人,那么他,则是他所敬之人。

    何况上一次,他们就约过,从不骗彼此分毫。

    宁飞扬听了,鬼魅一笑。

    霎时,十六支银针宛如梨花落雨直扑赫贤面门,没有一丝停顿。

    赫贤飞身跃起,一心想躲过,却是猛然发现十二枚的暗器铁莲子从头顶而下,铁莲子上油光绿绿,显然是喂了毒了。

    而紧追其后的是四支小羽箭,直追赫贤的四肢的关节。

    赫贤无奈只得定住身形,脑袋里却猛的涌出一句话,一句可以在此时此刻可以救他命的话。

    密如牛毛的暗器宛如蛛网,最终的目地就是死死捕住赫贤这个猎物,将他咬碎吞下。

    宁飞扬的动作太快太始料未及,不管赫贤怎么盯着他的双手,也没有看到他开扇放出暗器的动作。

    但是赫贤却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听到他说;“你当我是三岁的儿童戏弄么?”

    赫贤不敢有片刻的耽误,一秒的失神都会中了暗器伤肢丧命。他一个后跃翻身,双腿按着七星排位步施了步法。

    短短一分钟内,他已经是大汗淋漓,原以为全部躲过,右腿却猛的跪在地上没有了半分力气。

    赫贤看着自己的右腿,一枚羽箭正中膝盖下的小腿上,血液正满满的渗出来,温热他的肌肤。

    他看着宁飞扬,却是笑了,他说;“如今相信了吧。”

    宁飞扬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人,他的羽扇机关,从来没有人真正见过,因为见过它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形同死了。

    而眼前这个人,却是活了下来,而且伤的不重。

    他看着赫贤,闷哼一声,丢过去一个龙凤翠玉的小药瓶,说;“吃了它,羽箭上喂了毒。”

    ;“我知道。”

    ;“我且信你,毕竟七星排位步,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更不可能有所记载过,我自己更不可能演练,所以我姑且信你。”宁飞扬看着赫贤的脸,像是努力从这张脸上找回自己结识过的记忆,却一无所获。

    ;“我是死过又活过来的人,我们是上一世相交的。”赫贤知道宁飞扬的想法,将药吞下,忍者疼解释,绝不放弃与这个旧日至交再次成为朋友的机会。

    ;“是么,古往今来,怪谈奇事擢发难数,阗一桩不算多,少一桩也无人知晓。”宁飞扬倒是豁达,说;“你且回去养好了,我们再说吧。”

    这番话说的含含糊糊,不管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没有再结交的意思。

    说完又把玩着手上的扇子,转身就消失在谢园坊的深处。

    ;“凡事不可张不可显不可招不可露!”赫贤拼尽全身的力气,忍了腿上的疼痛,顾不得身为临淄大公子的风度,大声叫出来。

    他怕一旦让他走了,自己这辈子便再也没有结交的机会了。

    宁飞扬停住了脚步,背对着赫贤站着,一身兰色的春衫,像是随时都可以乘风而去。

    他的话语传到赫贤耳中,仿佛从远古传来带了隔世的忧愁,他说;“是么,那半月后,你的伤好了,我们这里见吧。”

    赫贤看着他离去,内心已经是无比充实。

    宁飞扬自幼丧父,凡事不可张不可显不可招不可露是宁飞扬的父亲,云逸山庄的老庄主临终之前的给儿子的遗训。

    上一世二人相交,举杯对饮,说到父亲,赫贤感慨父王深爱幼弟,临终前也不曾传唤自己。宁飞扬为了安慰好友,说自己同赫贤为异姓兄弟,自己的父亲便是赫贤的父亲,便将这一句遗训与赫贤共享。

    赫贤托着自己的一条残腿,扶着雕花的扶手,一步步挪下来。

    谭醉看了赫贤,一个健步上去,一把抱起赫贤,双手紧紧的抱着赫贤的身躯,双眼黑亮的如墨,脸色惨白,仿佛此时此刻受伤的是他而不是赫贤。

    他将钱袋随手扔到小二手里,冲出门外,一跃而起。

    ;“我没事。”赫贤看着谭醉紧张的样子,微微笑着解释。

    ;“我有眼睛。”一改往日游侠公子的嬉笑语气,他只是冷冷的答。

    谭醉抱着赫贤在若水城的上空飞来掠去,他嫌骑马太慢,就不顾百姓们的议论,用了轻功。

    ;“长的越漂亮的人,越歹毒。不管男女都一样!”到了驻军帐中,谭醉将赫贤放下,最终恨恨的说到。

    ;“传军医!”赫贤看着谭醉走到大帐外,本想出言阻止却是已经晚了。

    听到大公子要传军医,一时间,军营上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躁动起来。

    赫贤对着谭醉无奈的摇摇头。

    ;“出了什么事?!”谭太守掀开营门,步履坚定,内心却是猜测纷纷。

    ;“没什么事,只是中了一枚小小的暗器而已,怕是要请军医给取出来。”赫贤笑着让谭太守安心。

    ;“怎么,每次找我来不是把匕首就是取暗器,大公子这个师父委实当不得啊。”站在谭太守后面的男子,唇角含笑,一身蓝色的衣袍,尽显儒生气质。

    ;“宋伯……”

    ☆、晋阳

    那是如同美人长发一样的漆黑夜晚,带着初春特有的冷冷寒风。

    奏歌就在这样的夜晚之下,独自一人坐在棋阁之上,长发半束,双眼阴鸷。

    棋阁的风很大,棋阁的夜很浓。

    可是再大的风,也大不过奏歌心里的风,再浓的夜,也浓不过奏歌心中的夜。

    他静静的数着棋筒里的棋子,一颗一颗,摩擦在手心,生了浅浅的汗意,却总是数不清。

    他的心,静不下来。

    阿奴拎着玻璃绣球灯,走上棋阁,看到奏歌后,慢慢的蜷起右腿,打了个千儿,跪了下去。

    奏歌背对着他,依旧在数棋子。

    ;“正热乎的消息,大公子中了云逸山庄宁少庄主的暗器,右腿中了暗器,怕是一时不能活动了。”

    奏歌抿了抿唇,缄默不语,只是招手让阿奴下去。

    他要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自己该怎么走这一局。

    细细把玩手中的棋子,最终把棋子一把扔到棋筒之中,披了玄色的披风,下了棋阁。

    仆从们立马跪下,恭迎公子,奏歌踏着步子迈过一个又一个匍匐着的黑影,坐到小轿上。

    大公子领兵增援皇城,临淄王闭府苦研权谋,只有此时,奏歌才不用受任何约束,自由自在的在这临淄王府中,乘一顶小轿,赏玩夜色。

    奏歌扶着轿子边沿的扶手,长长的叹息一声。

    他的心很沉,沉的发慌。

    父王派赫贤领兵,赫贤四处结交权贵,这样看来,赫贤成为临淄王的日子,指日可待。

    若是赫贤成为临淄王,想到这里奏歌的脸色更加难看,面孔更加冷峻。

    不远处,几盏双寿花纹的蝶形宫灯,挂在门廊下,孤寂的燃着,像是一盏盏指引迷途亡灵的彼岸灯火。

    奏歌下了轿,一边走向这宫室一边理着披风上一丈长的红色流苏。

    第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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