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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节

    太上皇嫁到 作者:岁月大刀流

    第18节

    “认亲?”楚辞差点喷沈瑾一脸唾沫。

    “沈公子,你找错人了吧?这里哪里有你要认的亲?”楚辞嘴角抽搐,简直想把这沈公子直接给撵出去。

    “我并没有找错人。”

    楚辞无奈,“那么,沈公子,你告诉我,你认亲总得有个凭证吧?你的凭证呢?”

    沈瑾果然拿不出来。

    楚辞长舒了一口气,“既然沈公子要寻亲,那就请到别处去寻吧,这里应该没有你要找的人。”

    沈瑾坐着不动,他似乎斟酌了一下,这才开口道,“你难道不想找到你的亲身父母吗?”

    楚辞本来还有些笑容的脸上就完全沉了下去,“沈公子,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沈瑾不顾楚辞难看的脸色,“你看看这个。”他说完就朝身边童子示意。

    小童就取下背上背着的小包袱,小心翼翼取出一副画来。

    画卷徐徐展开,楚辞就抬头去看,他还是给人几分面子的。

    “这是?”直到画卷被全部展开,楚辞才震惊的站了起来,“这!”楚辞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这幅画上面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是一副人物丹青而已。

    只是那画中人,实在是和楚辞长得太像了,楚辞就仿佛看见了翻版的自己。当然,也可能是他自己是别人的翻版。

    “这人是谁?”楚辞简直要怀疑这是不是他几年后找画师描的丹青了。

    “这是我的五舅舅。”沈瑾很冷静道。

    “沈家人?”楚辞忍不住问。

    “当然。”沈瑾默了默,“原本我也不太确定,直到我想起了这一幅画,直接派人回去给找出来了,果然是和你很相似的。”

    沈瑾浑身上下都表明了对于楚辞最深切的怀疑。

    楚辞大脑有些嗡嗡作响,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画,“我姓楚。”

    就算他和真正的皇室血脉远了去了,可是他还是姓楚的,还是楚家人。

    沈瑾深深的注视着楚辞,“那么,你要怎么解释你和这幅画的关系?”

    “……”楚辞张了张口,“也许只是巧合而已。”

    “难道你就不曾怀疑过吗?”到了现在,沈瑾也不急了。

    楚辞的脑袋很乱,其实让他说出这身体真正的父母亲是谁,楚辞真的回答不上来。他本来就不是原主,那个孩子已经在看不到尽头的孤寂和绝望中彻底消失了。

    楚辞不过是外来者,不甘心灵魂就这么消失,这才幸运的活了下来。

    摇摇头,楚辞表示他不知道。

    沈瑾注视着楚辞的眼睛,“你知道我舅舅是怎么消失了的吗?”

    楚辞又摇摇头,他怎么可能知道?

    “他是跟着楚傲走了以后,就彻底没了消息的。”

    “轰隆!”楚辞的脑袋里面直接炸响了。

    楚傲,这是先皇的名讳!

    楚辞难以置信的看着沈瑾,“你说,你说这画中人,和,和先皇,他们,他们……”楚辞声音艰涩,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是的。”沈瑾叹了一口气,“先皇和我舅舅之间的事,我们这些小辈自然是没有资格谈论的。但是我知道,当初先皇对我五舅舅纠缠不清的时候,五舅舅是有意中人的。”

    楚辞瘫软在椅子上。

    “你,你能给我点时间吗?”楚辞目光有些呆滞。

    他想起了从他八岁开始,一直将他悉心教导到十三岁的先皇。

    多少年过去了,先皇早就已经埋入了帝陵,他曾经的目光,本来已经渐渐模糊的记忆,却突然开始清晰起来。

    他想起来了,先皇有段时间,总是看着他的脸精神恍惚。当时他才被接进皇宫,一步登天,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不曾踏实的。

    “好。”沈瑾十分贴心的同意了,“这幅画留在这里,我下回再来取吧。”知道楚辞的心已经乱了,沈瑾没有多说,留下话就告辞了。

    楚辞就看着画怔怔出神。

    他伸出一只手,缓缓的从画中人脸上拂过。

    确实是很相似的眉眼。

    楚辞注意到,他和画中人有太多的相似,也有很多不同,至少,在仔细用心看过以后,那么就没有人会把他们两个混淆了。

    只是这画中人嘴角飞扬,明显比楚辞的性格要洒脱的多,看得出来,这人也不是个能被拘束的人。

    楚辞忽然不敢去看那画了,他站起身,离得那画远了些。

    没到盏茶功夫,楚辞又忍不住回头去看。

    楚辞有些懊恼,早知道就让沈瑾带走了它,也省得楚辞凭空增添了许多烦恼。

    他曾经也是想象过这个身体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的。可惜,上一世直到他死去,楚辞也没能找出他这个身体关于父母的半点消息。

    他占据了别人的身体,自然就要接受他的全部。包括他所希望的,盼望的,悲伤的。

    大概,那个孤零零死在了寒冬的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看一看他的亲身父母到底生得什么样,又有怎样一副心肠,要把他一个人留下。

    楚辞突然心中酸涩,他替那个孩子不值,替那个孩子可怜。孩子何其无辜。

    可是,若是那个孩子所承受的所有苦难,并不是因他父母之过呢?

    也许,他们并不想把他留下,奈何身不由己,奈何自身难保。

    楚辞恍然觉得,他所经历过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沙,他看不清那其中的真实。

    就在楚辞精神恍惚的时候,远在京城的楚轩,也等到了他一直在等的人。

    “终于来了吗?”楚轩通红着眼睛,手里的折子被捏得变了形。

    他等了好久,那些人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替朕更衣。”楚轩微微笑着,却神色狰狞。

    芍药低着头,迅速帮楚轩换好了衣服。

    “你们好好在这边候着,别跟过来了。”楚轩嘴角翘起,明明在笑,却无端让人觉得冷了三分。

    “陛下,您要去哪儿?”尽管很害怕,芍药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去冷宫。”小皇帝理了理袍子,一根丝线被他紧紧拽在了手里。

    “去冷宫做什么?”芍药一愣,疑惑就脱口而出。只是话一出口,芍药就白了脸,她不该问的。

    “当然是有人想要朕去了。”小皇帝倒是用温柔的语气回答了芍药。

    冷宫那般的凋零,谁想皇上去那里?芍药想不通,却不敢再问了,只是规规矩矩磕了一个头,目送楚轩远去了。

    第五十五章 “你不想活了吗?”

    “阿辞,你没事吧?”慕睿小心翼翼的守在楚辞的床榻边。

    “你要是不想再看见那个人,我就帮你赶走他们好吗?”慕睿话说得小心翼翼,生怕又刺激了楚辞。

    因为楚辞现在的样子实在是让他担心。

    慕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楚辞只是见了一位客人,客人走了以后,楚辞当天夜里就发了高热。

    楚辞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发热了,慕睿知道以后,真是吓了一大跳。

    这人眼见着已经好起来,好端端的,又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由不得慕睿不生气。

    “我没事。”楚辞睁开眼睛,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不关别人的事。”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慕睿替楚辞掩了掩被子,站了起来,“我去伙房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恩。”楚辞又闭上了眼睛。

    慕睿离开帐篷,“你去好好照顾阿辞。”他对着一直提心吊胆守在外面的杨柳道。

    “恩。”杨柳点点头,赶紧掀开帘子进去了。

    “陛可有大碍?”卫绍源也问。

    他和其他人一直等在帐篷外,毕竟楚辞在这里出了事儿,军营里头的军医又只能治个跌打损伤,卫绍源很担心楚辞的情况很严重。

    慕睿摇摇头,“卫参将,请您先回去吧。陛下这边有什么事儿,我会派人去通知你们的。”

    卫绍源眉头一皱,不过想到慕睿是楚辞身边的人,显然很受宠信,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那好,我就先告辞了。”卫绍源拱拱手,他耽搁了大半天的军务了,再不回去手下又得叫苦连天。

    卫绍源一走,慕睿就去看福喜。

    “福喜公公。”慕睿朝福喜拱手,“阿辞这边?”

    福喜是楚辞身边的老人,自然很清楚楚辞的身体情况。

    “慕公子,咱们怕是得把太上皇带回京了。”汾阳的条件太差,根本不适合楚辞调养身体。

    “可是我看阿辞在这里比在京城开心多了。”慕睿有些担忧,楚辞既然远远的出来了,大概就根本没想过要回去。这一点他大概还是清楚的。

    福喜显然也很苦恼,“咱家自然晓得陛下的心思,可是这会儿陛下都这样了。”

    慕睿就和福喜一起伤脑筋。

    “公公,昨天来找陛下的人又来了。”一个小兵就小跑着过来通传。

    “又来了!”慕睿一下子就炸了,“他们还有脸来?”

    慕睿把袖子一捋,“正好,来了就别想走了。”他要帮楚辞报仇去。

    “慕公子,算了吧。”福喜拉住了慕睿,“咱们也不晓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是让陛下自己做主吧。”

    慕睿依旧是气愤不以,“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他转身就走,显然是眼不见心不烦了。

    “先让人等着,咱家问问陛下去。”福喜甩了甩帕子,至于他是不是等楚辞睡醒了再问,外边的人愿不愿意一直等着,就不是他的事儿了。

    楚辞迷迷糊糊被灌了一回药,又睡着了。

    等他终于清醒过来,退了热,已经是第二天的午时了。

    “主子,你醒了!”杨柳眼巴巴趴在楚辞身边,生怕楚辞又睡了去。

    楚辞只觉得浑身上下粘腻得厉害,苦笑着道,“乖,先别哭,去打水来,爷要擦身换衣服,再端点饭来。”

    楚辞肚子饿了。

    “哎!”杨柳大声的应了,饭食儿早就备好了。

    忙活了小半日,楚辞终于又是神清气爽的出来溜达了。他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搞得军营中那唯一的军医啧啧称奇,直呼怪哉。

    又被众人围观了一通,发现他确实又是一条好汉以后,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楚辞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儿。他只是突然受到了冲击,让他的身体暂时接受不了了而已。之前心情过于激荡,这会儿平静下来了,病自然也就好了。

    而这个时候,福喜终于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楚辞说了句悄悄话。

    楚辞嘴角一抽,心说那沈公子那么高傲的人,被这么晾了许久,还不得撂挑子走人啊?

    不过他还是马上让人出去瞅瞅,人还在就请进来,人不在了就算了。

    沈瑾依旧是淡定着走进来的。他身边小童可不就是如他家公子那样淡定了,一路都是黑着脸的。

    他们被整整晾了一夜多啊!这太阳一出来,热辣辣的,风沙又大,晚上还那么冷冷!想想都觉得心塞,要是换了个人,小童哪里能够忍受自家公子如此被轻待?

    可惜他家公子竟然没一点生气的样子,让小童怏怏的。

    “你病了?”沈瑾一看见楚辞,马上就脱口而出道。

    扬言要监督的慕睿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你怎么知道?”楚辞也有点惊讶,他并不清楚沈瑾的身份。

    “阁下可是小南山沈家人?”福喜就问。

    沈瑾点点头,朝楚辞走了过去,“我给你把把脉。”

    “喂,你!”慕睿可没忘记沈瑾这个害楚辞生病的罪魁祸首。

    “慕公子放心吧,有沈公子在这里,陛下的病就不用愁了。”福喜眯了眯眼,眼神暗沉。

    慕睿不情不愿的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把手给我。”沈瑾沉声道。

    楚辞看了沈瑾一眼,见他满脸严肃,就乖乖的伸出了一只胳膊。

    “要多吃肉。”沈瑾一边伸手去捏楚辞的脉,一边认真道。

    楚辞嘴角抽搐,胡乱的点了点头。

    沈瑾一号脉,神色一变,就仿佛真的换了一个人似的,把楚辞看得一愣一愣的。

    沈瑾越摸楚辞的脉脸色越难看,最后直接变得铁青了。

    他只知道楚辞的身子弱,他从第一回见到楚辞就从他面相上看出来了,该是小时候落下了什么病根儿。可是偏偏楚辞的面相又很奇怪,只是弱了一些罢了,这一摸脉,这人身子里头的破败一下子就显示出来了,倒是把他都惊了惊。

    “你不想活了吗?”沈瑾忽然松开手,眼神不善的看着楚辞。

    “喂!你这家伙……”慕睿一听就不满了,这是在寒碜人吗?

    楚辞扬了扬眉,“我当然想活。”

    沈瑾坐在了椅子上,用一种很奇怪的视线打量楚辞,“你知道你要死了?”

    “大爷忍不下去了啊!”慕睿大叫,“你这是哪里来的骗子,怎么尽诅咒别人呢!”

    楚辞示意慕睿冷静,知道慕睿是关心则乱了,心里头感动的同时也有点无奈。

    “没错,我知道。”他不但知道他的死期,还已经死过一回了。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无论是谁,最后还不是得死?”楚辞耸肩。

    沈瑾突然笑了笑,“你倒是看得透彻。”

    楚辞随意恩了一声。

    “不过。”沈瑾突然有些苦恼,“我不能让你就这么死了啊。”

    “暂时又死不了,不碍事的。”楚辞还有心情开玩笑。

    “喂!”一头雾水,完全插不上话的慕睿已经十分暴躁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

    “乖,回头跟你解释。”楚辞的顺毛捋。

    慕睿就端起茶杯灌水,不说话了。

    沈瑾对着楚辞,“我有办法治你的,你肯不肯跟我走?”

    “跟你去哪儿?”楚辞目光一闪,“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沈瑾沉默了,半晌,他突然开口,“我治不好你。”

    慕睿“啪”的一声摔了杯子。

    楚辞倒也没有失望,又恩了一声。

    慕睿受不了了,“我不管你们了。”说完他就冲了出去。

    沈瑾顿了顿,“我没办法彻底治好你,只要你跟我走,也许能让你多活一段时间。”

    “十年?还是二十年?”上辈子没有沈瑾,他不是也多活了好几年吗?死的时候也不是病死的。

    好吧,就算不病死,他也离死不远了。也许没有小白眼狼那一杯毒酒,他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沈瑾有些消沉,显然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沈家还没有找回沈五爷,现在可能是沈五爷子嗣的孩子却又……

    “你得跟我走!”沈瑾决定了,就算是绑也要把人绑回去。

    怎么又绕回这个话题了,楚辞嘴角抽搐。

    “我没有同意要跟你走吧。”鬼知道这沈公子想把他带到哪里去。

    像是知道楚辞在想什么,沈瑾认真道,“我带你回小南山,也许族里有办法救你。”

    楚辞并不激动,“那若是我并不是沈五爷的孩子呢?若是我和沈家没有任何关系呢?”他和沈家若是真的没有一点关系,沈家人还会让他进入族地吗?

    沈瑾僵硬了脸色,“你是。”

    “你怎么确定?你想来一个滴血验亲吗?”楚辞咄咄逼人。

    楚辞知道,滴血验亲根本不靠谱,更何况,看沈瑾这样子,明显也是找不到和他滴血的父方或者母方的。难不成找沈五爷的爹,或者叔叔侄儿来一滴?这样感觉更不靠谱了。

    沈瑾摇摇头,“滴血验亲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楚辞“哦”了一声,“那你想怎么办?”楚辞又把问题抛给沈瑾。

    “我会找到办法的。”沈瑾坚定道。

    留下了许多药材和方子,沈瑾正如他所来的那样,突如其来的又消失了。

    楚辞只能惆怅的喝着苦苦的药汁儿,一边恼怒沈瑾居然写下了那么多忌口的东西,让他饭都不能好好吃了。

    第五十六章 “江南楚家,我来了。”

    “大哥,你不去太上皇那里么?”卫诗诗围着卫绍源转了几个圈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卫绍源握着公文的手就顿了顿。

    卫绍源“恩”了一声,手里的册子翻了一页,“不必了。”

    “太上皇好像病了,你作为臣子,怎么可以不去关心关系?”卫诗诗嘟嘟嘴,她今儿竟然罕见的没有穿男装,而是和这汾阳城中的姑娘们一样的打扮,一身朴素的罗裙,乌黑的发间簪了一朵草原上的花,整个人仿佛花儿一样的开放了。

    卫绍源蹙眉,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卫诗诗有什么不对劲儿。

    “诗诗,你?”卫绍源忽然有些不舒服,有一种心爱的妹妹即将离自己而去的错觉。

    卫绍源勉强压下了心头的不舒服之感,“太上皇今儿一大早就离开了。”

    楚辞走了,没有提前支会任何人,他也是等人都走了一段时间,才从守门的小兵那里听说的。

    卫绍源不知道该失落还是庆幸,楚辞的龙虎卫一直待在他的军营之中,若是心眼多的,怕是要认为楚辞这是要从内部夺走他的军权了。

    他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当年楚辞大肆回收军权,卫绍源没给,不过是因为他并不了解楚辞的心性,加之卫国公府树大招风,没有了军权就好比失了獠牙的老虎,磨灭了利爪的雄鹰,只能任人欺凌。那种情形下他怎么能给?

    这些年卫家军已经发展得不错,如果楚辞现在要收回兵权,他也会双手奉上,可惜,楚辞就这样走了。就好像他来这里,真的只是来玩耍一番,历练历练。

    卫诗诗双手一紧,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太上皇走了?”

    卫绍源抬首看着卫诗诗,“太上皇已经在这里待得足够久了,我们这里也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自然是要走。”

    “那,那他身边的人呢?”卫诗诗死死捏着帕子,指节泛白。

    “当然是跟着太上皇一起走了。”

    “混蛋!”卫诗诗突然转身冲出了卫绍源的帐篷,跑向了另一个方向。

    “大小姐?”卫诗诗从副将身边擦身而过,差点把他给刮倒了。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副将拍着胸膛心有余悸。

    “诗诗和太上皇身边的人走得很近吗?”卫绍源扔下了册子,十指交叉,神色十分严肃。

    副将没想到卫绍源居然会问他这个,“说起来,大小姐好像是和太上皇身边那位慕公子走得挺近的,一开始是大小姐追着人家打,后来是人家追着大小姐,整天吵吵闹闹,追来打去的,还热闹的很呢。”

    副将滔滔不绝,实在是军营中的八卦有限,太无聊了,所以卫大小姐和慕睿那点破事儿,每天他们都等着听新消息呢。

    卫绍源越听脸色越差,最后竟然捶了桌子,把副将吓得不轻。大人这又是咋了?

    只是卫绍源心中实在是复杂极了,有些无奈,有些欣喜,还有点惆怅。他也是操碎了兄长的心了卫诗诗冲到军营中心,发现立在这里的帐篷果然没有了,一瞬间,卫诗诗只觉得一股失落之感涌上心头。

    那小贼居然走了!那小贼居然招呼都不和她打一个,就这么走了!

    “混蛋!”卫诗诗狠狠咬牙,那小贼明明说过,她若是穿上这里姑娘们的服饰,肯定比这里最漂亮的草原姑娘都要好看,现在她穿上了,那小贼人却跑了。

    “别以为本小姐就会这么放过你了!”卫诗诗咬牙,眼角带了点水光。

    “我刚刚好像看见大小姐哭了。”一个大兵傻乎乎道。

    “怎么可能?你哭了,大小姐都不可能会哭。”身边人打着哈欠,一点不信。

    ……

    “怎么了?舍不得了?”楚辞悠哉悠哉的躺在软榻上,看见不停往肚子里灌茶水,并且东张西望,抓耳挠腮的慕睿,只觉得有趣的很。

    “你若是现在不舍得走了,我让人把船停下,送你上岸了就是。”

    慕睿一个激灵,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掀翻在他身上,不过他还是被溅出来的水打湿了衣摆。

    “阿辞,你说什么呢?”慕睿扔了茶杯,拿袖子去擦衣摆,“我,我哪里有什么舍不得的?”

    “是吗?汾阳我们以后是不会再去了,你既然已经投奔了我,我去哪里,你就该跟着才对。”楚辞一本正经。

    “什么?不回去了!”慕睿被这个消息炸得头晕目眩,马上就着急了。

    “为什么不回去了呢?汾阳多好啊,有山有水有草原,还有沙漠和戈壁,天气虽然差了点,但是那里的果子特甜,那大葡萄老好吃了,那枣儿也红,个头还大!”慕睿绞尽脑汁儿竭尽所能的要把汾阳夸成一朵花。

    楚辞揉了揉小沙子的小脑袋,看着慕睿急得满头大汗的模样,心里头别提有多酸爽了。让你继续装?

    “打住打住。”楚辞叫停,“你说的那些我也见过了啊,怎么从你嘴里吐出来的,和我亲眼看见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呢?”

    “哪能啊!”慕睿大叫,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急个什么劲儿,“肯定是你没有仔细观察,你又没有像我一样真正深入了解汾阳的每一寸地方!”

    楚辞撇撇嘴,心说慕睿那家伙,之所以深入,还不是因为被人上天入地的追杀过?

    楚辞依旧拿一只手托起了下巴,“怎么办,我就是不想回去啊。”

    慕睿急得快哭了。

    “你在这里闹腾个什么?”楚辞故意哼了哼,“汾阳当真就那么好,让你把魂儿落那里了?”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慕睿终于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儿。

    楚辞又哼了哼,“怕是某个人明明舍不得人家如花似玉的大小姐,却偏偏要找借口到别处去。”

    慕睿浑身一震,一张脸突然烧得通红,“我,我还有事儿,先出去了!”慕睿落荒而逃。

    楚辞嘿嘿嘿怪笑,他觉得慕睿这小子应该是和卫大小姐看对眼了却不自知,就该多多刺激他一下,省得回头见了那安宁,又得来个劳什子的命中注定。

    犬将军趴在慕睿的软榻底下,认认真真的吃着一盘煮得半熟的骨头。

    锋利雪白的牙齿将骨头嚼得嘎吱作响,泛着红光的眼睛,还时不时抬起来看一看楚辞的一只手下。

    在那里,有一只翻着肚皮求抚摸的猫鼬正一脸陶醉着,冷不丁被幽幽的目光扫过,差点吓得尿崩!

    艾玛那眼神儿太寒碜鼬了,鼬要藏起来。

    小沙子圆滚滚的身子一扭,就钻进了楚辞的袖子。犬将军又沉默的低下脑袋,“咔嚓”一声咬断了一根大棒子骨。

    大船继续不急不慢的行走着,江水湍急,却影响不了大船主人的心情。

    一路上吃吃喝喝,幸好他们乘了船,也不是太过无聊。

    等水面渐渐宽阔起来,大小船只也多了以后,气温变得温润潮湿,楚辞就知道,他们快要到南方的地界了。

    慕睿端着刚刚从水上船娘那里买的零嘴儿,一边吃一边忍不住抱怨,“河鲜都吃腻了,咱们什么时候能换一换口味啊?”

    虽然楚辞的福喜大公公手艺非常好,单是一条鱼就能有七八种做法,他还是有些吃腻了。

    楚辞正严肃的盯着鱼竿,没有搭理慕睿。

    忽然,楚辞脸色一变,“上钩了!”马上就抬手绷紧了竹竿,要把他的成果给拉上来。

    慕睿斜眼看着,有些不忍直视的转过了头去。也不知道楚辞是不是得罪了龙王爷,人家钓鱼一钓一个准儿,大鱼小鱼一条接一条的上钩。楚辞呢?不是烂草叶子就是烂木头,要不就是些比指头还小的虾米,给犬将军塞个牙缝都不够,也就小沙子身板小吃得少,还能给楚辞几分面子。

    “大鱼,大鱼!”楚辞激动了,鱼线下面的挣扎特别有力,一看就是个大家伙。

    “不是吧?”慕睿嘴上的零嘴直接掉地上了,他和趴甲板上百无聊赖的犬将军一起往楚辞身边冲。

    “汪!”犬将军一口叼住了楚辞的衣摆,慕睿直接捋袖子要帮楚辞收线。

    “我自己来!”好不容易能够一雪前耻了,楚辞怎么能让慕睿来?

    他们这边的动静引得周围不少大船上的人探头探脑。

    “走你!”楚辞气运丹田,狠狠把鱼竿往穿上一甩!

    “哎呀我的娘咧!”慕睿看清楚楚辞钓上来的东西,差点没笑岔了气儿。死死咬住楚辞鱼饵的,可不就是一只大王八吗?

    “噗,哈哈哈……”周围的大船上也传出哄堂大笑。

    “靠!”楚辞简直想骂娘,这青天白日的,实在是太丢人了!

    那王八一落在船上,大概晓得自己坏菜了,赶紧松了口,嗖的一声缩回了壳里。

    犬将军跑过去嗅了嗅,一爪子把王八壳拍得翻了个身。

    楚辞就往伙房里走。

    “阿,阿辞你去哪儿?”慕睿直不起腰了。

    “煮王八汤!”

    慕睿:“……”

    楚辞最后还是没煮成王八汤,他们的船到了码头,很快就寻到了停船的位置。

    “江南楚家,我来了。”楚辞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努力想要寻找到一些曾经的影子。

    慕睿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楚辞身边。

    犬将军嘴里叼着一只大王八,尾巴上还挂着一只瑟瑟发抖,却死死不肯松抓的小猫鼬,相当沉稳的跟在楚辞身后。

    第五十七章 “就那样呗。”

    慕睿眼见着楚辞的神色有些不对,就非常有眼色的闭了嘴。

    楚辞缅怀了一下过去的时光,终于笑了笑,“我们走吧。”

    “哦,好。”慕睿赶紧点头。

    楚辞没有选择乘马车,而是信步在热闹的码头上走着。

    “阿睿,你知道吗?”楚辞突然指着码头外的一条集市,“我的第一桶金就是在那里赚的。”

    第一桶金?慕睿暗暗咋舌,这么小就出来赚钱了吗?他只知道是先皇在楚辞八岁的时候将他接进了宫,却根本不知道在那之前楚辞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那年我这个身体才五岁。”楚辞也暗暗有些感慨。

    那时候他刚刚来到这个身体,病得都快爬不起来了,却没有一个人来照顾他。好容易活过来了,楚辞当然不会那么轻易让自己死了。

    楚辞还记得,他来到这里,吃的第一顿饭,就是他勉强拖着病弱的身体,和厨房的大婶儿卖萌得来的一个白面儿馒头。记忆中那大婶的丈夫是楚家一座庄子的庄头,混得可好了。

    也许当时实在是饿得狠了,楚辞以后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馒头。

    楚辞当时待的楚家,本就是偏远的支脉,虽然口中说着他们乃是皇亲国戚,其实县太爷都不必给他们很大的面子。

    就算是这样,至少楚家在县城里还有一份不大,也不算小的产业,而当时的楚辞,在县城也没捞到半片瓦,而是被他们送到了乡下的庄子里。

    楚辞就随口说了一些,自己还没有什么感觉呢,慕睿已经眼泪汪汪了。

    “阿辞,原来你小时候过得这么惨!”慕睿抹了一把眼泪,“虽然我小时候没少挨打,但是我自己会去厨房偷东西吃,从来都没有饿着过。”慕睿说的可是实话。他小时候没少让嫡兄和其他的兄弟姐妹欺负过,他姨娘只会一味的让他退让,让他忍耐。

    那时候慕睿还算孝顺,再加上身板儿小,也打不过他们,吃了不少亏,三天两头都要被他爹关祠堂,罚不准吃饭。

    不过慕睿忍了挨打也就算了,当然不可能让自己饿肚皮,当时就练得了一身好翻墙术,就是为了爬厨房的墙去偷东西吃。他现在翻墙还麻溜着呢。

    不过楚辞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人在庄子里头,那些人见着本来以为已经死了的玩意儿又活过来了,对他晦气的很。

    楚辞得了一个馒头,估计也是大婶儿当时迷了心了,后来对他再没有了好脸色。楚辞就再也没见着细粮了,估计他们也是不敢真把他饿死了,汤汤水水的也会送一点给他。

    可惜那玩意儿喝了根本不顶饿,乡下人一口吃食儿心里都有数,楚辞连厨房都不敢去。估计人家连一颗豆子都是数清楚的。

    后来恢复了不少,楚辞就自己上山下河的淘东西吃,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就没有他不敢吃的。

    庄子上的人只是把他往一个小院子里一搁,隔三差五送两碗淘米水,没人知道他早就从那墙角下的狗洞里钻了好多来回了。

    那时候楚辞又脏又瘦,他只是把自己洗洗干净了,居然没一个人把他给认出来。

    后来他就去码头上的集市,捧着从山上采下来的漂亮野花,用着一张可爱的小脸蛋,和一张简直能把母猪吹成貂蝉的嘴巴,专挑带着女伴儿的公子哥下手。

    他豁出去了卖萌,哄得那些女子心花怒放,那几把完全不值钱的野花也被卖成了高价。

    不过楚辞当时还是很有底线的,坑蒙拐骗的事儿坚决不做,当然,至于那些个为了讨好女伴儿的冤大头,他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没什么好心虚的。

    当然,这些有损他高大形象的小事儿,他就不用告诉慕睿了。

    慕睿听了前半截,简直摩拳擦掌要把楚家给灭了,后来正听得津津有味了,又被楚辞给含糊过去,当即就不满了。

    “阿辞,你那会儿那么小,到底是怎么挣钱的?”说实话,他在楚辞讨生活的那个年纪,还拖着鼻涕,整日里琢磨着要怎么往他嫡兄的饭碗里扔蟑螂呢。

    楚辞噎了噎,“就那样呗。”

    说完他就快步往前面走,他才不要告诉慕睿,后来他集结了许多小乞丐,他出点子,指导他们怎么赚钱,然后他就躺屋里等着孝敬呢。楚辞那时候还有点沾沾自喜,干脆苦中作乐,自封丐帮帮主,这么中二的黑历史,他当然不会说出去了。

    后来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就想着老是这样也不好,就干脆转型了,一心一意“漂白”。可惜他那个时候也是个屁大点的娃娃,带着一群娃娃军团,也混不了多大的出息,再加上他风吹就倒的破身子,钱都去买药了,也没法扩大。

    再后来,他就被接走了,他那群乞丐军团也被先皇给打发了钱财散去了。

    楚辞还是有些遗憾的,那些童年小伙伴现在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

    先皇对他很好,却也十分严格,楚辞完全没有心思来找他们,后来等他有机会了,却什么也没有找到了。楚辞派人找了两三回,没有半点消息,后来也就渐渐不找了。

    楚辞叹了一口气,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么浅。

    慕睿还想叽歪,楚辞一把拉了他,“走,哥带你去尝尝这里的特色小吃。虽然比不得府城,这小县城的东西也是不赖的。”

    福喜早就眼巴巴的瞅着街边的小吃摊儿,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也吃河鲜吃腻了。

    楚辞一发话,福喜搓了搓手掌,直接就猴急的冲进了人群里,看得楚辞直翻白眼。

    其实这里的变化也很大,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楚辞的也是靠着模糊的记忆,才没有找错地儿的。

    慕睿看什么都新鲜,什么都要尝一尝,说是要帮着楚辞回味过去,搞得楚辞哭笑不得,最后这货直接吃撑了,捧着肚子走不动路。

    楚辞简直无奈了,本来他还想去楚家,他有些事情想要解惑。

    现在慕睿成了这样,怕是去不成了。不过这件事儿也不着急,反正楚家一直都在,跑不了路。

    “先找一间客栈住下。”楚辞打发福喜把寸步不离跟着他的犬将军送回船上,毕竟犬将军实在是太过惹眼了,而后他就提着慕睿去了最近的客栈。

    “大爷,你们打尖还是住店?”小二热情的跑过来招呼。

    “给我们两间上房吧。”楚辞任由慕睿挂在他肩膀上,话里都透着无奈。

    小二的脸上就多了点为难,“大爷,不巧了,我们只剩一间上房了,今儿来了好多贵客,把上房都要光了。”

    “我不要住普通房间啊!”慕睿赶紧嚷嚷,这小县城毕竟还是比不得府城,估计最好的房间也就那样了,慕大爷接受不了。

    “这样啊。”楚辞蹙眉,最后却又无奈的笑了笑,“一间就一间吧。”反正他和慕睿都睡惯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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