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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七王姬 作者:雨澜

    第6节

    看着洛璃身影消失在星阑轩,月明汐强忍泪水终于滴下,洛璃,如今在你心中,我到底算作什么?

    漫天雪花飘落,天地间一片冰冷,就如月明汐此刻的心情,素白身影被雪花掩盖,站在夏宅院中青丝染霜,眼前屋中温暖烛光透出,洛璃声音温柔如水与夏仇的笑声夹杂,理智渐渐被冲动压下,月明汐一个闪烁间已出现在门口,右手用力,门栓应声而断,大步踏入屋中,果不其然仅有洛璃与夏仇两人。

    洛璃神色绯红,似是动情,玉颈之上有一道可疑红印,见到月明汐走近,洛璃神色中闪过一丝惊慌,很快恢复镇定:“汐儿,你怎么来了?”

    月明汐紧握的指尖收紧,手心微痛已有鲜红色的血渗出,刻骨的悲痛从心底缓慢扩散,心如同被一只手揪住,心痛得无法承受,最后支撑不住一颗心碎裂在胸口。

    晶莹剔透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月明汐却笑了起来,笑容中无一丝温度尽是凄凉绝望,我负了诚心待我的大师姐,视如己出呵护备至的义母,这报应,当是我应得。

    洛璃的心宛如被月明汐滴下的眼泪撕裂,每一次呼吸都夹带疼痛,强压住将月明汐揽入怀中冲动,喉头腥甜硬生生吞下,深吸一口气略微稳住思绪,牵着夏仇的手缓缓道:“汐儿,这段情中,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可是我的心,却无法自拔的爱上了夏仇,对不起。”

    月明汐冷峻眉眼尽是悲伤:“所以这些天,你不知该如何与我说,每日躲着我?”压住心头仿若窒息的疼痛,眼中睥睨带着最后一丝骄傲:“相爱本应是两情相悦,你既已不爱我,即使心中疼痛犹如万箭穿心,我也会放开你的手,护你一生欢乐无忧。”

    洛璃精致容颜陷入深深绝望:“我的一生,仅余下数十日,我只愿残生能与夏仇共度,最后死在夏仇身旁也算是心愿得偿。”洛璃话中三分真,七分假,真假掺杂,即便聪明如月明汐,一时间也无法察觉。

    闻听洛璃此言,回想起当日城墙下云擎苍的一击,月明汐神色愈发苍白:“是云擎苍聚集的水灵拥入你体内,勾动了寒毒发作!”洛璃点头被身后夏仇揽入怀中,顺从依偎在夏仇胸口:“汐儿,此生是我负你,若有来世,愿你我莫再相见!”

    浓烈爱意从夏仇眼中透出,眼神迷离如痴如醉,洛璃握住夏仇手掌微微回应,眼前一幕将月明汐刺得眼睛生疼心如重击:“有挚爱相伴,你会一生平安喜乐,不日,我便会离开洛城,保重。”

    只想远远逃离此地,月明汐踏出房门,洛璃声音自身后响起:“毕竟相识一场,你离去之时会同我道别吗?”眼中泪滴下,洛璃离开夏仇怀抱坐直身体等待月明汐的回答,或许是此生见你的最后一面了吧,汐儿,我爱你,却终究敌不过生离死别,所有苦痛,我愿一人承担。

    全身力气仿佛被抽空,月明汐无力再回头,声音沙哑:“离去之时,我会同你告别,告辞。”脚尖轻点,人影已是百步开外,见到月明汐离去,洛璃从夏仇床榻起身,眼眶微红,对着夏仇客气道:“谢谢你帮我。”此刻心底浓浓悲哀绝望,洛璃并无心多留,眨眼间屋中只余夏仇,蜡烛光中,只影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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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鸟堂为皇太孙轩辕颛顼刺探各方情报,隶属于洛城分堂的一方小院隐藏在人来人往的风雨廊集市附近,院中梅花含苞待放,地上青草覆盖厚厚白雪,假山重峦,景致安宁。

    暮色将大地笼罩,院门紧闭,房中花梨木桌上摆放五道色味俱佳菜品,直至冷透,都未曾被人动半分,酒坛封泥已被拍开,平坦瓷碗中酒水清澈宛如琥珀,倒映出月明汐冷峻眉眼,泪水沾湿长长睫毛,滴滴落入瓷碗中。

    满满一碗酒被月明汐尽数饮下,烈酒入喉如火烧,醉意朦胧间,每一次呼吸仿佛都如尖刀在心口刺疼,半坛酒在体内翻腾燃烧,喉头一甜,一缕刺目血自唇角落下,心宛如被生生挖去,自此再也感受不到喜怒悲伤。

    大雪纷飞银装素裹仿佛一幅淡淡水墨画,雪风阴冷越吹越大雪花渐密,天际间泛起一丝金光,旭日东升唤起了轻纱笼罩的洛城。

    一行数骑转瞬即至领头者是身穿黑色劲装的春风,虎目灼灼不经意流露出蓝色精光,背着一把长三尺,能够轻松斩金截玉的玄铁刀,所乘马匹神俊菲凡,马腿上缚着牛筋绳,人一旦被牛筋绳系住之后越是挣脱却越是箍紧。

    云擎苍衣衫不整随春风前行赤脚在雪地奔跑,上身被牛筋绳所缚,眼眸深沉却是遮掩不住的窘迫,在洛城将士注视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与春风并行的绿衣女子身影袅袅婷婷,面容被绿色面纱遮住,露出的一双眼睛明亮灵动,举手投足间淡淡蓝光闪烁,正是轩辕颛顼麾下四大侍卫之一的蓝阶高手朱雀。

    洛城高大的城墙中整整齐齐排列碗口大的洞,洞中精钢所铸造的箭寒光闪烁,在将士们催动下箭头指向洛城下的春风一行人。

    领头将士严正以待,看清楚春风身后拖着狼狈不堪的正是有洛城第一高手之称的云擎苍,四下骇然,不知来人是敌是友。

    统领薛强手指按在剑柄之上,指尖青光闪烁,声音浑厚掩盖了不足的底气:“敢问,足下前来洛城,所谓何事?”

    冬雪身穿一袭黑衣,皓齿朱唇腰间系着一根白鞭,此刻催马上前,声音清脆望向薛强:“我等并无恶意,主上在洛城中,所以千里迢迢赶来洛城,奉主上令,替洛少城主送来大礼!”

    说到大礼两个字时,冬雪语气加重,指了指云擎苍,所谓大礼不言而喻,薛强神色变幻暗自思量,城下高手一行十人,除却两名蓝阶高手,其余皆是青阶高手,如此战力,倾力之下可轻易毁去洛城半个城池,洛城之中无人能挡,却客客气气在此相商,想来也并无恶意。

    薛强招来一名守兵耳语:“速去禀报少城主。”守兵领命而去,薛强挥手,厚重的城门缓缓落下,供春风一行人通过,春风面对薛强遥遥拱手:“统领放心,主上受洛少城主大恩,我等绝不会伤洛城一草一木。”春风先行,□□黑马神骏,拖着云擎苍疾驰,方向直取风雨廊。

    过眼烟云

    穿过最为繁华的风雨廊,春风一行人在莫名的指引下径直来到月明汐暂住的小院外,整齐下马,动作出齐一致,站在院外,春风声音沙哑却又中气十足道:“属下春风,求见主上!”

    春风一语中蕴含灵力穿透房门,惊醒了抱着酒坛醉倒在地的月明汐,睁开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眼眸中如有万载寒冰,眼神凛冽寒冷自体内泛开,周围温度骤然下降,冷峻容颜上泪痕已干,捂了捂胸口,心被疼痛撕裂,雾散,梦醒,却独留一人,重重扔下酒坛,瓷片碎了一地,饶是最好的工匠也无法粘合出原本模样。

    洛城府中少主洛璃收到薛强传递而来的消息,汇合夏忧朝着风雨廊匆匆赶来,越过看热闹的百姓,因春风等人并未收敛威压的缘故,洛璃一眼便能看出一行人中,竟然有两名蓝阶高手,余下皆为青阶高手,如此战力令人胆战心惊,洛璃待要上前,小院们自内而开。

    月明汐一袭白衣踏步而出,淡淡皂角香味伴随冷香飘散,身姿秀丽挺拔如同一支傲雪凌风的苍竹,黑眸幽冷如盛万载寒冰。

    令人心悸的高手们对着月明汐齐单膝跪下,动作整齐划一,膝盖磕在地上发出沉闷响声,个个神色恭谨声音整齐有力:“属下拜见主上!”

    没有料到在此处遇见月明汐,看清楚月明汐冷峻眉眼泛起苍白,洛璃心尖刺痛,右手按在胸口,压下惊涛骇浪般涌来的痛楚。

    被诸多高手跪拜,月明汐神色淡然,好似生来便应如此被人跪拜,举手投足间王者威压散发,眼眸中淡淡睥睨,如同群星环绕簇拥着的那一轮最为夺目明月。

    月明汐声音如冰玉相击般的清脆:“起身吧。”春风等人得令立起身来,月明汐迈步径直来到被五花大绑的云擎苍身前,唇边溢出笑意却无一丝温度,看在云擎苍眼中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即使洛璃已不爱我,我依旧不容忍任何人伤她一分,月明汐声音淡然好似说着最为稀疏平常之语:“五马分尸。”随着月明汐令下,数名青阶高手架起云擎苍,在云擎苍四肢及颈项上系起牛筋绳,五匹马各系一头牛筋绳,五名青阶高手坐在马上神情冷漠,只等月明汐最后的命令。

    待准备妥帖,月明汐转身面向洛璃,言语冷漠疏离:“狼子野心者,理当杀一儆百,如此处置,洛少城主,以为如何?”

    虽是问话,语气却毋庸置疑,洛璃眉头皱起看向月明汐道:“云擎苍的确该死,五马分尸,却是太过残忍。”面对洛璃反对,月明汐扬起唇角微微一笑,却无往日灼热:“若非如此,城主之威何立!”

    月明汐轻轻摆手,五匹马齐动,数道血光自眼前起,场面血腥残忍,不少围观百姓蹲下作呕,自此后洛城之中无人敢对洛璃生出异心。

    阳光隔着云雾洒落,亦真亦幻,看似刺眼的阳光洒落在身上却无一丝热度,炊烟袅袅而起,洛城之中一片安静祥和。

    洛渊养伤百年皆是住在洛府的福熙阁中,福熙阁毁于白熠与云擎苍一战中,在旧址上新建的福熙阁中,假山池塘纵横交错在佳木茏葱中,虽已严冬,常青藤依旧生机勃勃将福熙阁缠绕。

    月明汐虽然在洛城中居住不少时日,这却是第一次坐在福熙阁正厅中,洛渊居上首而坐,月明汐坐在洛渊右首,右手轻转茶杯,洛渊已经听下属禀报过发生在风雨廊中事,却不知月明汐避开洛璃而来所谓何事。

    洛渊轻轻咳嗽打破了厅中平静:“听闻月姑娘今日在风雨廊中惩处了洛城叛逆云擎苍,我代洛城谢过月姑娘援助之恩。”月明汐杀伐决断丝毫不拖泥带水,处置云擎苍手段虽然粗暴,在洛城中却形成了最大的威慑,洛渊对月明汐高看几分,言语中带着平辈的恭敬。

    轻饮一口热茶,月明汐语气淡淡,好似不过一件稀疏平常之事:“此事我仅为洛璃,不需要洛城主的谢意。”月明汐一句话撇清了与洛渊之间的关系,洛渊淡然一笑丝毫不以为杵,月明汐的身份不可测,的确有资格傲视在洛城之上。

    月明汐放下手中茶盏,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直视洛渊,眼眸中隐有压制下来的滔天怒火:“洛城主可知,洛璃当日在城门被云擎苍聚集的水灵击入体内,勾动寒毒发作,日日受寒毒之苦,如今已命不久矣!”

    闻听月明汐此言,洛渊眼眸中的忧心一览无余,额头上冷汗滴下,声音带着颤抖:“不瞒月姑娘,璃儿体内寒毒如今天下间唯有一人可解。”

    月明汐站起身来冷冷道:“瑶池圣母!”洛渊大惊失色,目光锐利看向月明汐,当年洛城袭击瑶池圣地一事做得极为小心,自问毫无一丝破绽,就连洛璃都不甚清楚,月明汐是如何知晓?

    想到自幼对她呵护备至的大师姐清宁就死在洛渊手中,月明汐眼眸中杀意毫不掩饰的迸发:“圣母座下大弟子死在你手里,如今回首,已有百年,洛城主也当知血债血偿吧?”

    回忆往事,洛渊神色连连变幻,有着无可奈何,却从未后悔,洛渊站起身来目光与月明汐直视:“璃儿自幼身子孱弱,华谷主曾言,断言若无仙药,无法存活,为了璃儿,我别无他法,只得上圣地偷蟠桃。”

    洛渊言语稍微一顿,看向月明汐的目光坚定:“月姑娘既知晓此事,与瑶池圣地关系定然匪浅,我愿为瑶池圣母大弟子偿命,还请月姑娘能够施以援手,救璃儿一命。”

    月明汐思绪繁杂,当年洛渊不偷取蟠桃,是否就没有今日洛璃,说到底,洛渊不过是父爱如山,即使恨洛渊当年杀害大师姐,她如今也舍不得让洛璃承受丧父之痛。

    袖袍轻轻挥动露出月明汐紧握成拳的双手,一字一句道:“我即刻前往瑶池圣地,劳烦洛城主尽快将洛璃送至瑶池圣地,她不会死,你也不会,今日之言,救洛璃之事,我不愿让洛璃知晓平添烦恼,我想洛城主应当知晓如何做。”

    有月明汐的承诺,洛渊喜出望外,心头虽有疑惑依旧是郑重朝月明汐施礼道:“月姑娘放心,你救璃儿之事,我绝不会透露第三人,璃儿性命,全仰仗月姑娘了。”面对洛渊的恭谨,月明汐转身离去,身影凉薄寂寞。

    夜色幽凉,月光穿透层层云雾,洒下的光辉平添几分冰冷,星阑轩前的观景台上月明汐迎风而立,身姿挺拔秀丽,冰冷气息缠绕在月明汐周围,一身气质比清冷月光更加悲凉。

    厚重雪花落满肩头,离观景台不远处的冬雪眼眸中忧心忡忡,许久未见七王姬,她竟寂寞如斯,轻轻一叹踏足在雪地上前,在月明汐身后拱手施礼道:“禀主上,春风兄与朱雀大人,已在洛府门外等候。”

    月明汐点头,踏入星阑轩中,熟悉的景色有一瞬间的恍惚迷离,抛下心头最后的不舍与犹豫,拾级而上。

    洛璃站在正厅前,看着月明汐一步步走来,随着月明汐脚步节奏,心头上如有一把钝刀来回在心尖凌迟。

    在洛璃身前五步月明汐停下步伐,冷峻眉眼上扬起笑容,笑意却无一丝灼热:“我是同你辞行的。”月明汐自随身储物玉佩中拿出钱袋放在案几上,熟悉声音如冰玉相击:“多谢洛少城主对我的救命之恩,我在洛城中吃穿用度皆出自于你,钱袋中有黄金万两,也算作是我的一点补偿吧。”

    语气冷漠疏离仿佛往日海誓山盟于她不过是过眼烟云,洛璃精致娴静面容上尽是苍白,寒冷自骨血涌出,指尖微不可察的颤抖,压住喉咙处的血腥,唇边扬起一丝苦涩笑意:“我时日已无多,或许这是我们今世最后一次见面了吧,汐儿,今日一别,你多珍重。”

    月明汐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宛如冰封,对洛璃的爱已深入骨血,伤了她痛的却是自己,话语在心头百转,吐露在唇边已是尽量温和:“能在余生和最爱的人相伴,我是羡慕你的。”鼻尖微酸,猝不及防下,泪水沾湿了长长睫毛,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泪光消散在眼眶中,月明汐从储物玉佩中拿出拳头大小的锦盒轻轻打开。

    盒中夜明珠晶莹剔透,浑身散发出幽光璀璨夺目,偌大正厅竟被这一颗小小夜明珠照亮,显然是价值连城,月明汐在储物玉佩中挑了最为贵重的东海明珠,礼物贵重却无心意。

    合上锦盒放在案几之上,月明汐淡淡一笑似是自嘲:“光阴久长,你我却是山水不再相逢吧,来日你若是嫁予夏仇,这颗明珠算作我的贺礼。”四目相视,深深将彼此刻入心尖,一时间星阑轩陷入沉默。

    花落人亡

    已是年末最冷的寒冬,落雪纷飞为城池披上银装素裹,洛府门口一辆马车被高手重重簇拥,春风朱雀分站左右,等候月明汐出现。

    洛府朱色大门缓缓推开,白衣胜雪的月明汐缓步而出,十名高手在春风带领之下单膝跪地:“恭迎主上!”

    月明汐轻轻摆手:“起身吧。”众高手随着月明汐的声音而起,冬雪上前一步替月明汐掀开车帘,站在一侧以便月明汐入内,月明汐抬起脚正准备进入车中,忽闻脚踏雪地发出的吱呀声,转身看去身穿厚重锦袍的凌仟快步而来,平日里总是带笑晶莹如玉的容颜罕见沉重。

    月明汐挥手令侍卫们让开一条路让凌仟走到身旁,凌仟双眸时而明亮时而黯淡一眼便知凌仟此刻心中挣扎,看向月明汐欲言又止,化作长长一叹:“明汐,你这便准备离去了?”

    看见凌仟矛盾模样,月明汐心头微动,似柳叶般的浓眉轻挑,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亮如星辰,眼中精光闪烁璀璨夺目,不过片刻复又黯淡,冰玉相击的言语带着试探:“过往情深转瞬空,我与她,想必是花落人亡两不知,往事不可追,如此这般,忘了也好,你我坦诚相交,时日虽短,于我却是高情厚谊,我月明汐此生,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凌仟愕然,她知晓洛璃为逼月明汐离开,伤月明汐必然极深,却也没有料到月明汐竟如此凉薄,洛璃为了她甘愿付出一切,她却要将洛璃转瞬即忘,凌仟眉宇间的怒意掩盖不住,咬牙切齿的神情被月明汐收入眼底,凌仟眼眸中的怒火生生压下,袖口轻抚退后一步:“月姑娘身份尊贵,我凌仟福薄,不配与你相交,告辞!”

    凌仟性子向来爽朗,此刻气呼呼而去,月明汐站在鸾车下,一番大胆猜测由凌仟印证,悲伤充斥在心头每一处,任由雪花落下铺满肩头。

    月明汐乘坐的马车外表看似稀疏平常,车厢内镶嵌的数颗夜明珠宛如白昼,青铜雕刻出蟒纹的博山炉中青烟寥寥,月明汐坐在锦榻上,车帘被冬雪放下,车轮滚滚前行,月明汐声音疲惫自车厢之中清晰传来:“日夜兼程,去瑶池圣地!”

    得令,一行人朝着瑶池圣地急速前行,月明汐双手颤抖一遍一遍抚摸手中鸳鸯荷包,荷包中是她与洛璃缠绕在一起的青丝,饶是修为高深如瑶池圣母,也无法分开她与她之间缠绕的情丝吧。

    鼻尖酸楚,泪水碎落在指尖,洛璃,此生算我负了你,你是有多爱我才会骗我至此,洛渊击杀大师姐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你我无缘,义母岂会容我与你在一起,再相逢也不过是断肠,愿你寒毒得解从此平安喜乐。

    细碎星光洒下,照亮了站在星阑轩二楼远眺的两道纤细身姿,凌仟一脸怒气冲冲抿嘴不言,洛璃心思全在月明汐身上并未注意凌仟的反常,随着月明汐的马车走远,心头空了一块,竟不知生有何欢。

    一顶软轿抬着洛渊冒着风雪而来,马车早已消失在视线尽头,洛璃转身迎向洛渊,清澈明亮的瞳孔自此无悲无喜:“风雪逼人,父亲有事相传我自当前往福熙阁,怎么顶着风雪亲自来了星阑轩。”

    洛渊神色凝重,坐在软轿中屏退左右方道:“璃儿,你是否有事情瞒着我?”洛渊目光炯炯直视洛璃,洛璃双膝跪倒在洛渊面前,声音黯哑哽咽:“父亲,我当日在城墙上受云擎苍那一掌,寒气入体,勾动寒毒发作,时日已无多,是女儿不孝,无法侍奉父亲终老。”

    冰凉刻骨悲伤从内至外散发,失去汐儿死亦何苦,凌仟开口打破沉默:“我已传书师父,师父收到玉简之后必会即刻赶来,师父或许能有法子替洛璃续命。”

    洛璃摇头唇边尽是苦涩:“凌仟,何必劳烦谷主前来洛城徒增伤感,你岂会不知,我的性命,天下间唯有瑶池圣母一人可救,父亲为救我性命盗取蟠桃,误杀圣母座下大弟子,想要瑶池圣母救我,不过是痴人说梦。”

    洛渊站起身来双手扶起洛璃:“璃儿,如今除了求圣母相救,已无生机,你即刻与凌仟赶往瑶池圣地,说不定圣母慈悲,会救你一命。”若不是有月明汐信誓旦旦,洛渊也不会相信瑶池圣母会相救洛璃。

    洛璃摇头声音依旧温柔婉转语气却是决绝:“女儿只愿用余下时光陪伴父亲身侧,怎能去往瑶池圣地置父亲于险地。”

    凌仟对于洛璃的寒毒根本束手无策,前往瑶池圣地求瑶池圣母相救的确是唯一的法子,凌仟顿脚:“洛城主说得不错,如今瑶池圣地是唯一生机,我陪你去瑶池圣地!”

    洛璃性子看似温和实则极为倔强,言语坚定:“我心意已决,绝不会前往瑶池圣地!”眼前蓝光闪烁,洛渊手中已多了一柄冰灵凝聚的短剑,剑尖毫不犹豫直抵胸口:“璃儿,你若不去,我立即自绝于此!”

    剑尖划破衣袍,淡淡血痕已自伤口涌出,洛璃惊骇之下跪倒在洛渊身前,声音颤抖:“父亲,不要!”洛渊紧逼洛璃:“瑶池圣地,你是去还是不去?”洛璃已是泪流满面重重磕头:“我去!”洛渊手中短剑化作灵气挥散在空中,淡淡血腥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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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池圣地高高屹立在昆仑山脉中,周围灵气常常散而成气,聚而成行,虚无缥缈,雪花随风飘扬,为这青山染上白头。

    通往碧游宫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步阶梯被藤蔓缠绕,阶梯入口站着背负狭长细剑瑶池圣地弟子,弟子们头发用粉色发束系起,身穿一模一样粉色外裙,套着白色纱衣,灵力流转间不畏寒冷。

    瑶池圣母座下八弟子清尘举手投足间淡淡青光闪烁,腰间系着长剑,身穿一袭白袍胸口处绣着一朵娇艳欲滴桃花。

    阳光知暖,在严冬之中算是气候宜人,一辆马车速度极快,在诸多高手护拥之下转瞬即至,不知来者何人,瑶池弟子们手按剑柄戒备,目光灼灼看向领头的两名蓝阶高手,车帘被指节分明的素指挑开,月明汐身姿出尘,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中带着淡淡睥睨,身穿黑色锦袍一步踏出,腰带勾勒出纤细腰身,仙姿佚貌一览无余。

    众弟子认出月明汐,移开握住剑柄的手,面对月明汐拱手施礼:“拜见少主!”月明汐跃下马车,挤出一丝笑容:“不必多礼,都起身吧。”

    望向长长天梯,熟悉的景致熟悉的面容,心情却是越发沉重苦涩,清尘与月明汐相距不过一步,笑着道:“汐儿总算是回来了,师父站在山顶常常看向轩辕城池方向,师父虽不说,姐妹们都知道师父心心念念都记挂着你是否平安。”

    月明汐当年自洛阳城断魂崖下跌落,消息若传出于世,皇太孙的威信必然受损,轩辕颛顼封锁月明汐遇袭的消息,唯令青鸟堂暗中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找到七王姬,所以就连瑶池圣母也一直以为月明汐平安的生活在轩辕城中。

    看向清尘明艳笑容,心头愧疚无以复加,不知师姐们知晓来意后,是否仍旧待我如昔,月明汐冰玉相击的声音扬起一丝黯淡:“我有事相求义母,事不宜迟,先上圣地,改日,师姐若不嫌弃,再与师姐一叙。”

    清尘笑着点头:“去吧,汐儿所求,师父想必是无不应从。”月明汐微微一笑尽是苦涩,看向身后个个气息绵长太过瞩目的将士们,月明汐吩咐道:“我在圣地中不会有性命之虞,春风将军要职在身,且与众将士先回靖南军中。”

    春风拱手单膝跪下:“属下遵主上令。”月明汐与冬雪同行逆风上山,朱雀身后虚空扭曲,后退一步消失在原地,在瑶池圣地下等待月明汐。

    碧游宫外的参天大树被雪覆盖,枝桠沉沉下垂,碧游宫红瓦上积雪覆盖,瑶池圣母气质清雅高华不可直视端坐在朱雀椅上一双黑眸沾染了岁月如深不见底的黑潭。

    冬雪站在殿外,看着月明汐忐忑不安走入碧游宫正殿中,瑶池圣母黑眸中盛满溺爱看向月明汐,露出罕见笑颜:“我的汐儿,终于回家了。

    内疚沉沉涌来如惊涛骇浪般击打在胸口,月明汐毫不犹豫双膝跪倒在地重重磕头:“义母,女儿不孝。”瑶池圣母对月明汐的性子极为了解,轻轻一笑满是慈爱:“是不是在山下惹了事,求义母庇佑?只要义母在世一日,谁都不能欺辱我的汐儿。”

    瑶池圣母越是如此慈爱,月明汐心头越是羞愧难言,瑶池圣母招手道:“汐儿起身,到义母身旁来细说。”

    月明汐双膝跪地前行,于朱色阶梯之下直视瑶池圣母,眼眶落下滴滴泪珠:“女儿不孝,求义母出手救一人。”月明汐自知理亏,愧疚的在地上再次重重磕头:“救普天之下唯有义母能救之人。”

    瑶池圣母笑容僵在唇角,待回味过月明汐这一句话,继而勃然大怒一掌拍在身前案几之上,案几四分五裂碎片纷飞,瑶池圣母站起身来手指颤抖指向月明汐:“月明汐,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月明汐冰玉相击的声音隐有颤抖却是无悔:“义母,她已时日无多,我求您,抛下仇恨,救救她吧!”月明汐的轻轻抽泣让瑶池圣母越发愤怒:“你是我抱着长大的孩子,自幼教导你何为恩怨分明,我座下弟子个个以诚心相待于你,我自问,瑶池圣地上下无一人对你不住,你为何要说出如此寒心之语?”

    话语薄怒字字诛心,月明汐已是泣不成声:“义母,她是无辜的,求您,救她。”瑶池圣母冷笑举手投足间俱是王者威压,显然情绪已是极怒:“七王姬,我不要看你如今狼狈的模样,给我滚出去!”

    知道此刻的瑶池圣母已是怒极,月明汐却无丝毫悔意:“义母当日说过,在瑶池圣地,我不是王姬,只是您的女儿,她若是死了,我绝不会独活。”话语刚落,“啪”的一声,白皙脸颊上多了五指掌印,鲜红的血自唇边滴滴落下,瑶池圣母怒不可遏指着殿外:“滚出去!”

    月明汐不敢再继续忤逆瑶池圣母,从善如流站起身来,几步迈出正殿,双膝跪倒在殿前,任由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在肩头,月明汐穿着本不厚,有灵力护体倒是未曾觉得有多冷,此刻收敛灵力一阵冷风吹过生生打了一个寒颤,身姿却是愈发笔直,冷峻眉眼上尽是义无反顾。

    凄风冷雪

    碧游宫朱色宫门缓缓合上,月明汐独自跪在雪地之中,寒风如一把把利剑,吹得白皙脸颊生疼,无灵力护体的月明汐如普通人一般脆弱,手因寒冷而发抖,飘雪落在身上,融化在唯一能够抵御寒冷的黑色锦袍中,湿冷贴身冷寒异常,雪水顺着肩膀落下,身上积水之处冻结成冰。

    雪如鹅毛般簌簌而落,一片雪白铺地中唯一道黑色身影身姿挺直长跪不起,天色渐暗寂静,夜空中凛冽寒风夹杂雪花肆虐,瑶池圣母座下二弟子清雅,九弟子清欢听闻少主被圣母罚跪在殿外的消息,逆着风雪而来。

    月明汐身影单薄跪在地上,双眸紧闭脸颊通红发烫,察觉到有人靠近,忍住刺骨钻心的寒意,睁开了黯淡双眸,见到清雅清欢半跪在身前,月明汐声音沙哑艰难道:“二师姐,九师姐。”

    清欢与月明汐年龄最为接近,自幼感情极好,此刻见月明汐跪在雪地之中,情急之下牵起月明汐比雪夜更冷的手,立时红了眼眶:“汐儿,这么多年来,师父最疼爱的便是你,从不舍得让你受一点委屈,你和师父究竟发生了何事?让师父任由你跪在雪地之中不闻不问。”

    清欢的疑问让月明汐越发愧疚,不敢直视清欢关切的眼眸:“二师姐,九师姐,我对不住你们和师父,我此行回圣地,是想让师父替一人驱除体内蟠桃积压下的寒毒。”

    月明汐言语中浓浓歉意以及瑶池圣母坚决的态度,清雅清欢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看见彼此眼中的震惊,清雅眉头蹙起:“汐儿,你遇见了当年杀害大师姐盗取蟠桃的卑劣之人,还想让师父替他除去寒毒?”

    面对清雅的质问,饶是浑身无力,月明汐依旧辩解道:“二师姐,当年击杀大师姐与她无关,她并非卑劣之人!”

    清雅的眼眸盛满凝重,因月明汐维护的言语气愤得浑身发抖:“少主,我不求你能为大师姐报仇,可你也不能如此这般忘恩负义!”清雅的话说得极重,清欢神情也甚是不悦:“汐儿,你此次行事的确恩怨不明,快起来,莫要犯傻了。”

    心头苦涩无人能明,月明汐挣脱清欢握住的手,抬头看着天空,眼眶中的泪硬生生吞下:“她若身死,我必相随!”

    情义坚定的话语出口,清欢骇然脱口而出道:“汐儿,你爱他?”月明汐重重点头:“我爱她!”随着月明汐无悔的言语,天地寂静唯有雪花落地之声,清雅站起身来拂袖而去,清欢沉下脸跺脚道:“汐儿,你散去灵力与凡体无异,在这冰天雪地中跪上一宿必死无疑,好自为之吧。”

    随着清雅清尘两人离开,碧游宫前再次陷入安静,月明汐跪在雪白地面,身子已经冷到僵硬,腰间挺直如苍竹般傲雪凌风。

    就连太阳都惧怕了冬日的寒冷,直到辰时方从东方缓缓升起,一寸一寸驱散黑夜的阴冷,瑶池圣母独坐在碧游宫正厅上的朱雀椅中,自从月明汐转身离开正殿那一刻起,瑶池圣母坐在椅上一动未动。

    毕竟是视若己出捧在手心中长大的孩子,瑶池圣母虽恼于以自身为胁的月明汐,依旧忧心月明汐的身子,寒风中围绕在月明汐周围的水灵穿过厚重朱门,月明汐的一举一动都传入瑶池圣母心头。

    昨夜月明汐与清雅两人的对话也一字不落的被瑶池圣母听在耳中,瑶池圣母英明神武,却因救亦或不救困扰一夜,月明汐既已言同生共死,若是不出手相救,汐儿必定言出必行,那人如今是必救无疑。

    殿外跪在雪地中的月明汐被雪覆盖,若一座冰雕,察觉到月明汐气息越来越微弱,瑶池圣母眉头紧皱站起身来,裙摆柔软划过厚重地毯,朱色宫门缓缓开启,瑶池圣母出现在门前,气质清雅高华不可直视,一双黑眸沾染了岁月如深不见底的黑潭。

    飘扬的雪花因瑶池圣母的靠近尚未触及地面已化作水灵消散在空中,一夜的雪花飘落,覆盖在月明汐黑衣之上,永远如黑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此刻紧闭,瑶池圣母心头一紧,指尖触摸在月明汐脸颊上刺骨冰凉,瑶池圣母不再犹豫将月明汐打横抱起,一个闪烁间雪地中已是空无一人。

    月明汐幼时居住的碧游宫侧殿中的桌椅是上好檀木雕刻,发出淡淡檀香味,架子床上紫色纱帐悬挂,月明汐被雪水浸湿的衣衫已被瑶池圣母亲手换下,此刻安静盘坐在床头,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

    纱帐之中水灵充沛,瑶池圣母立在床头,手掌按住月明汐后背,灵力经过手掌轻柔进入月明汐体内,瑶池圣母本是世间巅峰高手,举手投足间可轻易焚山煮海,忧心一夜的落雪会在月明汐体内残留下病根,替月明汐驱散骨中阴冷湿气时,小心翼翼全力施为,鼻尖隐有细汗。

    灼热与冰凉在身体上徘徊,头很沉带着天地翻转的眩晕,费劲的睁开双眸,看见的便是忧心尚未隐去的瑶池圣母,不顾身子不适,月明汐掀开厚重的被子,赤脚下床双膝跪在瑶池圣母脚下:“义母,我的苛求让义母为了难,可是我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香消玉殒!”

    一直以为月明汐爱上的人是一名男子,此刻香消玉殒四个字从月明汐口中说出,瑶池圣母风云不惊的容颜泛起惊讶:“汐儿,你爱上了一名女子?”

    听见瑶池圣母的疑问,月明汐毫不犹豫点头道:“是,我情不自禁爱上了一个女子,我知道我的爱有逆常伦,世俗并不能让我退却,爱只是两个人的事情,没有什么情义是不容于世间的!”

    月明汐余光看见瑶池圣母在认真倾听,话锋一转道:“义母,求您救她。”瑶池圣母神色晦暗难明如黑潭般深不见底的双眸向月明汐:“汐儿,你如此聪颖,知晓如今普天之下义母最在乎的人就是你,却故意用性命胁迫义母答应救她,那你应当知道义母想要你承诺什么。”

    窗外冷风突起,催动窗沿作响,月明汐额头上有汗珠滴落,无视撕心裂肺的疼痛,冰玉相击的声音中是掩盖不住的痛楚:“她父亲当年击杀大师姐的那一刻,就已注定了这一段恩怨无果,我不怪义母将我们分开,这是造化弄人天意如此,我与她至此风雨散,情义断!”

    每一个字都让心尖咯血,一语毕,月明汐已苍白了容颜,瑶池圣母轻轻一叹扶起月明汐,声音如同清泉般冷冽又带着几分怜惜:“既如此,我应了你。”

    昆仑城在瑶池圣地千年庇佑下繁华如织,一辆马车穿过拥挤人群,车轮滚滚径直来到瑶池圣地天梯之下,车帘掀开凌仟一跃而下,伸出手小心搀扶着马车中的洛璃下车。

    洛璃精致娴静的面容此刻如白纸般苍白,靠着凌仟的搀扶才能勉强站立,清澈明亮的瞳孔看向眼前久负盛名的瑶池圣地,层峦耸翠中烟波浩渺,好一处钟灵毓秀。

    守护在天梯前的瑶池圣地弟子们个个气息绵长,瑶池圣母座下八弟子清尘九弟子清欢站立在首位隐有山河气度,一眼便知并非凡俗。

    凌仟扶着洛璃走到天梯前,面对清尘清欢拱手施礼道:“神医谷大弟子凌仟,见过两位姑娘。”

    瑶池圣母宠溺月明汐已成了习惯,不想让月明汐受到座下弟子们的指责,她的来意已被瑶池圣母压下,圣地之中唯有圣母,清雅,清欢三人知晓,清尘微微一笑透出淡漠,面对凌仟拱手还礼:“不知凌姑娘前来瑶池圣地,所谓何事?”

    清欢眼眸看向凌仟身后的洛璃目光微寒,洛璃似有所察觉,带着疑惑看向清欢之时,清欢早已收回打量的目光神情郁郁。

    凌仟丝毫没有察觉到洛璃的异常,对清尘挤出一丝笑容牵着洛璃道:“我的这位好友体内有寒疾,如今就连神医谷都束手无策,圣母修为登峰造极,纵观神界,无人能出其右,说不定圣母会有法子,特来相求圣母救命。”

    听闻凌仟的话不尽不实,清欢神情了然,若是凌仟在山脚说了实话,不但上不了山,恐怕洛璃会立即毙命于此,细细思索之下倒也佩服两人胆色。

    洛璃玉葱似的鼻梁,烟眉淡淡,精致娴静的容颜虽苍白如纸,依旧是美得惊心动魄,原本应当是柔弱女子,却出自尘世未沾染一丝尘埃,身姿傲立从骨子中透出淡然,如同愈寒愈清幽淡雅的梅花,如此女子怪不得能让少主倾心。

    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前来瑶池圣地求医,除了少主,还从未见过瑶池圣母救过谁,拒绝已成了习惯,清尘歉然道:“圣母非医者,从不替人治病,凌姑娘请回吧。”

    已经料想瑶池圣母不会出手相救洛璃,却没有料到连瑶池圣地的阶梯都上不去,凌仟眼中有着不甘:“毕竟是活生生的性命,神医谷都没了法子,求圣母慈悲,救救她吧。”

    面对凌仟的苦苦哀求,清尘轻轻一叹却无丝毫动容:“我已言圣母非医者,凌姑娘还是想想其他法子吧。”这是救洛璃唯一的法子,凌仟撩起袖子正欲理论,话未出口已被洛璃打断:“凌仟,多说也是枉然,不要打扰了瑶池圣地的清静,我们走。”

    洛璃拱手施礼:“打扰了两位姑娘,是我们不适,告辞!”洛璃转身便欲离去,一直沉默不语的清欢开了口:“且慢,来者是客,既然神医谷对姑娘的寒毒都束手无策,与其坐以待毙不若随我去见师父,师父慈悲或许一救,也多一分希望。”

    闻言,洛璃却无喜色,瑶池圣母修为高深莫测,一眼便可瞧出病毒之源,届时瑶池圣母会当如何,似是担心清欢反悔凌仟急忙道:“那便谢过姑娘了,姑娘善有善报,必是福气深厚之人。”

    清尘微微惊讶,甚少下山的清欢自昨日起便与她一同守在阶梯路口,此时破例带这两位姑娘上山,仔细回想好似便是在等着这两位姑娘,挥手示意弟子们让路,凌仟小心翼翼搀扶洛璃跟随在清欢身后上山,清尘心头却是疑窦骤起。

    寸草春晖

    碧游宫中白玉铺地,九根宫柱上雕刻的朱雀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踏入主殿中便有气势恢宏之感扑面而来,在这偌大宫殿之中,瑶池圣母王者威压之下,人如蝼蚁般自视卑微。

    清欢携洛璃与凌仟入殿,在主殿中央面对瑶池圣母单膝跪下拱手道:“弟子拜见师父!”瑶池圣母气质清雅高华不可直视,仅视一眼,洛璃与凌仟心头一震收回打量的视线,随着清欢单膝跪下向瑶池圣母施礼。

    瑶池圣母地位超然,世间唯有她可与黄帝炎帝两大帝王并肩,就算是轩辕皇族的皇太孙轩辕颛顼亦或神农皇族的皇太子神农临魁,面见瑶池圣母也需行此大礼,所以跪拜瑶池圣母也不算辱没了洛璃两人。

    汐儿已再三嘱咐过莫要透露她的身份,看着跪下的洛璃,瑶池圣母故作不知来意:“欢儿,怎么带了两名女子上殿?”

    奉师命接洛璃两人上殿的清欢微微一愣反应极快:“禀师父,徒儿在山下遇上她们,这位洛姑娘体内有寒毒,已是药石无灵,上苍有好生之德,既让徒儿遇上了,便带她们上殿来求师父替洛姑娘驱除体内寒毒。”

    洛璃与凌仟对视一眼,均是不明清欢为何帮助她们,洛璃面对瑶池圣母恭敬磕头道:“洛璃拜见圣母,圣母仁慈,福泽沐浴万民,我来圣地,特来相求圣母替我驱除体内寒毒。”

    碧游宫侧殿之中,月明汐纤弱身姿瘫坐在地上,倚靠着朱色宫门,听闻洛璃熟悉的声音从殿中传来,心口如刀绞,全身力气仿若被抽空,已是泪流满面,自此以后一朝春去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圣母高坐在朱雀椅上,手指轻叩案几,洛璃之父杀了大弟子清宁,若不是顾忌月明汐,一怒之下洛家早已应是满门皆诛,圣母也无心与洛璃多言,直截了当道:“你能跪在碧游宫,也算是缘分,本座替你驱除寒毒不过举手之劳。”

    瑶池圣母如此轻易便答应了洛璃请求,洛璃心头一震抬起头来看向圣母,圣母容颜冷漠无悲无喜,一丝端倪都无法从圣母身上看出。

    瑶池圣母眸光一冷淡淡睥睨,让洛璃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一激之下汗毛倒竖,急忙低下头来:“圣母相救之恩,洛璃铭记于心。”

    柔和水灵将洛璃缓缓托起,洛璃踏足虚空之中,瑶池圣母站起身来双手在胸前结印,一道道紫色印诀击入洛璃体内,洛璃如浴火海,烈火一寸一寸噬骨,撕心裂肺之痛阵阵,让人痛不欲生。

    洛璃咬紧了牙关硬是一声不吭,汗水随着长发滴落在白玉地板上,清澈明亮的瞳孔透露出倔强忍耐,百颗蟠桃残余下的寒毒百年来早已深入骨髓之中,瑶池圣母既已答应月明汐,此刻全力出手,碧游宫正殿中紫光璀璨光耀夺目。

    天色渐暗,繁星之中冷月闪烁,碧游宫中夺目紫光渐渐消散,洛璃已痛得晕了过去从空中跌落,瑶池圣母手指轻挥间,洛璃跌入凌仟怀中。

    时刻忧心瑶池圣母看出洛璃体内寒毒端倪的凌仟也已尽虚脱,此刻洛璃呼吸轻柔沉稳,探查洛璃体内寒毒尽去,悬挂在半空中的心这才落下,凌仟恭敬跪地:“多谢圣母救洛璃性命。”

    瑶池圣母坐在朱雀椅上,声音如冰泉般冷冽:“瑶池圣地从不留宿,欢儿,带这两位姑娘离开吧。”

    洛璃身姿袅娜,凌仟负起洛璃并不觉沉重,再次对瑶池圣母施礼,倒退三步,随着清欢踏出碧游宫,忧心洛璃百年的寒毒轻易得解,凌仟笑逐颜开,跟随在清欢身后不停表达谢意,清欢亲送两人下山,一路沉默。

    碧游宫侧殿的门被月明汐推开,朱雀椅中的瑶池圣母神情略带些疲倦,洛璃体内寒毒深入骨髓,一个不慎便会伤害到洛璃,所以瑶池圣母控制水灵的分寸极为精妙,颇为耗费心神。

    月明汐踏上阶梯,坐在半张朱雀椅上,如幼时一般靠在瑶池圣母肩头,冰玉相击的声音带着歉意:“义母,汐儿谢您为我做的一切。”能够放下杀徒之恨,全力替洛璃驱除寒毒,瑶池圣母对月明汐不但视若己出,更加宠溺到了骨子里。

    瑶池圣母拍了拍月明汐肩膀:“你是我的孩子,我不宠你,还能宠爱谁,我为你做的一切,都不必言谢。”母爱如山压倒在心尖,瑶池圣母待她越好,越似如同无形枷锁,将月明汐层层束缚。

    碧游宫外,一道流星拖着长长尾巴划破夜空,瑶池圣母似有所感,牵起月明汐的手转瞬间已出现在殿外,流星划过的耀眼光芒一闪而逝,跌落在茫茫夜色中。

    瑶池圣母略一思索,如泉水般清冽的声音有着一丝惊讶:“看此异象,算算时辰,莫非长生殿要再次出世了?”长生殿神龙见首不见尾,传说中长生殿有着生死人肉白骨的长生池水,也有着富可敌国的金银珠宝。

    月明汐忆起幼年之事急忙道:“义母的神兵,紫电青霜有半截落入长生殿中,若真真是长生殿出世,女儿定要替义母寻回。”

    瑶池圣母眼中尽是慈爱,伸手轻抚过月明汐额头,笑着道:“义母也不能确定是否是长生殿再次出世,况且长生殿中危险重重,当年义母青阶巅峰修为手持神兵闯长生殿,都将神兵折损,我怎舍得让我的女儿冒险,汐儿的孝心,义母心领了。”

    随着流星消散,天空中的雪又簌簌而落,瑶池圣母如幼时般牵着月明汐的手走进碧游宫中,一路言语尽是关切:“汐儿好不容易回家,就在圣地中多住上些时日吧。”

    月明汐大病初愈,瑶池圣母身旁紫光闪烁间贴心的驱散碧游宫中寒冷,见到月明汐眉宇中隐有犹豫,瑶池圣母宠溺的刮了刮月明汐光洁鼻尖:“汐儿莫不是嫌弃义母无趣,想要即刻下山?”

    月明汐急忙摇头:“当然不是,义母曾言,生在帝王家,便注定要身不由己卷入争权夺位之中,父亲和哥哥两人支撑大局未免太过辛苦,我想回轩辕城去帮他们。”一年前在洛阳城遭到刺杀,如今真凶未曾查明,月明汐也想亲自找出凶手是谁,瑶池圣母听罢牵起月明汐的手:“好,我的汐儿长大了,懂得为父兄分忧,身处高位不胜寒,汐儿要好好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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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辕城素有轩辕族城池中第一城之称,护城河中高大巍峨的城墙耸立,城墙将川流不息十里长街的城池护在中心,一条宽广的护城河将城墙围绕,东去春来,阳光明媚,被厚雪掩盖的花草沾染着泥土芬芳,钻出地面争相开放,城池之中春意盎然生机勃发。

    看似平静祥和的城池之中暗潮涌动,被黄帝早年封为齐王,权柄极大的轩辕苍林隐藏在轩辕城中的暗探于七王姬轩辕夙接管青鸟堂翌日,一夜之间被人尽数劫杀。

    齐王府中纯金牌匾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穿过齐王府朱色大门,正厅中的柱子都镶上了鎏金,齐王轩辕苍林脸色铁青,大拇指上戴着翠绿欲滴的翡翠玉,枯瘦的手掌转动桌上一杯清茶,苦心安插在各府上的暗探一夜之间惨遭屠戮,偏生有苦说不出,不论是谁出的手,都只能吃下这暗亏。

    皇太孙轩辕颛顼亲手建立的青鸟堂历经百年,每日都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传入轩辕城的青鸟总堂中,堂主一职由王世子轩辕璟的亲信冬雪担任,自轩辕夙归来,青鸟堂中大小事务皆由轩辕夙过问,种种命令经过冬雪之手下达。

    青鸟总堂前院鹰隼盘旋人来人往,后庭却是沉寂异常,三层阁楼耸立,各类卷宗按照机密放置阁楼,阁楼外数名高手隐匿,看似无人的阁楼实则如铁桶般牢不可破。

    阁楼正厅宽敞明亮,为显地位尊贵超常,高高的三步阶梯之上是一方平台,青铜案几庄严肃穆,案几后是能工巧匠用乌木雕刻出青鸟图腾的巨大屏风。

    轩辕夙端坐在案几后,头戴金冠长发披肩,身穿黑色王姬常服,袖口处用金线勾勒出朵朵祥云,服饰素雅不失华贵,冷峻眉眼中贵气凛然,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隐含睥睨。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轩辕夙放下手中卷册抬头看向冬雪,冬雪手持玉简走至阶梯前,面对轩辕夙单膝跪地恭敬拱手施礼道:“冬雪拜见主上!”

    轩辕夙站起身来疾步走向冬雪,伸手将冬雪扶起:“日后相处若无他人,就不必向我行此大礼。”冬雪顺着轩辕夙的力道站直身体:“属下尊令。”

    接过冬雪手中白脂玉简,冰玉相击的声音透出凝重:“绝密。”冬雪恭立在轩辕夙身侧解释道:“是从清川郡中传来的。”

    手中白脂玉应声而裂,一道霞光闪烁间数字清晰显印在虚空,字虽少内容却让人惊骇,清川郡,姬族公子姬默沂派出刺客夜魅隐藏王世子身侧,伺机暗杀。

    轩辕夙面色微沉袖袍轻抚,几行字消散在虚空之中,哥哥轩辕璟大婚在即,谁会是那防不胜防的刺客,轩辕夙坐回案几后眉头紧锁:“靖南军中高手重重,哥哥身旁有蓝阶高手玄武相护,有机会能够暗杀哥哥之人,必定就藏在哥哥身旁,无论军中亦或是轩辕城中,你将哥哥身畔所有亲近之人细细查探一遍。”

    冬雪领命欲言又止,冬雪一瞬间的犹豫被轩辕夙看在眼中,轩辕夙靠在椅背上目光直视冬雪:“还有何事?但说无妨。”

    冬雪拱手道:“主上,近日来,洛城少主在各方打探月明汐此人,稍有名望的月姓氏家一一拜访。”骤然听闻洛璃的消息轩辕夙心尖绞痛,自答应瑶池圣母与洛璃从此情义断,越是想要忘记过往忘记了她,却随着时光流逝思恋在心尖结了疤,稍一触及便如初始离去般撕心裂肺。

    看出轩辕夙的失常,冬雪有些懊悔提及洛璃,目露关切道:“主上。”轩辕夙面容苍白,冰玉相击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义母是人人尊崇的瑶池圣母,她的姓氏,人神两界几乎无人知晓,倒是不虞她寻到瑶池圣地,她更不猜测到我真正的名字与身份。”

    眼眸中的痛楚已然收敛,轩辕夙勉强一笑道:“日后洛璃的消息不必报我知晓,我既然答应义母与她自此恩断义绝,自此就再无瓜葛,退下吧。”冬雪掩去眸中忧心,拱手施礼退后三步这才转身离去。

    真心错付

    清川郡主城姬城,达官显贵皆居住于主城,以族王府为中心,划分为东南西北四城,如豆腐块般齐整,北城临海,海水湍急拍打在细沙铺就的河床边波光荡漾,接连几场大雨之后,夜空格外清明,清冷的月光也柔和了几分,海面之上波涛澎湃,海底却平静异常,一块黑色礁石露了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升起。

    轩辕族皇太孙膝下长子,自小被立为王世子的轩辕璟大婚在即,城中每家每户张灯结彩,皇太孙府上铺满红毯,一片喜气洋洋。

    街道的繁华喧嚣并没有延续到青鸟堂,轩辕夙端坐在青鸟屏风前,案几上是一份与轩辕璟关系素来亲厚之人的名单,细细钻研,除却靖南军中身居要职的武将,就是轩辕城中出自各大世家的公子,夜魅潜伏轩辕城中已有百年,究竟是男是女。

    轩辕夙眼中精光闪烁,冰玉相击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名单上几乎都是男子,若夜魅是女子,那么当是谁?”哥哥身边亲近的女子,除了她应当就是那位新嫂嫂叶倾城了吧。

    手中平整的宣纸骤然紧握数道折痕起,事关哥哥安危,轩辕夙神色间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冬雪快步走进正厅中拱手道:“禀主上,靖南将军已至轩辕城。”

    王世子轩辕璟的私宅听雨小筑曲径通幽,园中枝叶繁茂花红柳绿,树荫错落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之上,人工开凿的池塘中建有一处用琉璃瓦覆盖的凉亭,石桌上放置一张七弦瑶琴,坐在瑶琴后轻抚琴弦的叶倾城恰似碧玉年华,青丝随风而动,面容未施粉黛却是容颜倾城。

    轩辕璟在靖南军中磨练数年,轮廓分明中更显硬朗,身穿玄色王世子服饰,锦衣袖口绣着蟒龙暗纹,头戴金冠眉如锋,举手投足间高贵沉稳,此刻坐在凉亭之中,眼中独有叶倾城的倾城之貌。

    敲门声起,打断了般的琴音,叶倾城的贴身婢女开了门,敲门的轩辕夙眉眼冷峻身姿秀丽挺拔如同一支傲雪凌风的苍竹,一袭黑衫平添几分邪魅,融化眉间冷峻,洒在轩辕夙身上的阳光黯然失色。

    轩辕夙仙姿佚貌眼眸扬起淡淡睥睨,婢女不敢直视轩辕夙急忙低下头,轩辕夙眼中带着打量看向开门的婢女,婢女虽不知轩辕夙的身份,见轩辕夙举手投足间散发与生俱来的淡淡高贵,便知晓来者身份惊人。

    婢女对轩辕夙福了福身子声音带着卑微:“不知小姐有何事?”轩辕夙淡淡一笑:“我是轩辕夙,不知靖南将军可在府上?”

    与轩辕夙同辈者皆是郡主,唯有轩辕夙身份贵重为王姬,在轩辕城天家贵胄云集之地也是身份显赫,听闻轩辕夙之名,婢女连忙再次福身:“奴婢拜见七王姬!”

    轩辕夙饶有兴趣道:“敢问姑娘名讳?”婢女低下头道:“回七王姬的话,婢女小眉。”轩辕夙面容含笑:“小眉姑娘,可否带我去找靖南将军?”

    池塘涟漪微动,一池水仙花张开洁白花瓣随风轻摆姿态婀娜吹起暗香浮动,轩辕夙跟随叶眉缓步而至,隔着池塘打量凉亭中已并肩起身的轩辕璟与叶倾城,男子俊美无俦女子娇媚含羞,宛如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

    轩辕夙缓步而来走入凉亭之中,叶倾城福了福身:“见过七王姬。”轩辕夙冷峻眉眼中隐有笑意,急忙伸手扶起叶倾城:“再过几日,我便改口称倾城姐姐为嫂嫂了,倾城姐姐动辄施礼,岂不是折煞了我。”

    轩辕璟看见轩辕夙前来意外中有着惊喜,忙招呼轩辕夙同座:“妹妹今日忙里偷闲了?”轩辕夙接过叶倾城递来的茶杯放在身前,冰玉相击的声音中隐含戏谑:“路经此处,闻琴音而停驻,倾城姐姐的琴音真真是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轩辕夙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直视叶倾城:“倾城姐姐瑶琴一曲引人入胜,依我所见,曾祖父宫中顶尖乐师弹奏瑶琴也是及不上倾城姐姐的。”

    轩辕夙一席话引来轩辕璟附和:“宫中乐师弹奏的乐曲我也听过不少,妹妹说的一丝不差,宫廷乐师的确比不上倾城琴艺精湛。”

    叶倾城展颜:“我的瑶琴技艺堪堪入耳,哪及得上宫中乐师,七王姬谬赞了。”轩辕夙眼眸含笑话锋一转道:“倾城姐姐技艺精湛想必师父也非无名之辈,不知倾城姐姐的技艺从何处学来?”

    叶倾城言起往事神情落落大方:“自我记事起便在凌烟阁中,阁楼中抚琴弄箫的乐师众多,说起来都是对我有半师之谊。”

    轩辕夙仔细斟酌叶倾城一字一句,一席话不但回答了轩辕夙疑问,又交代了自己身世,可谓是滴水不漏,轩辕璟满含深意看了轩辕夙一眼,转头偏向叶倾城笑着道:“方才不是说昨日亲手做了茶花糕,妹妹还未曾吃过你做的点心,端来给她尝一尝,可好?”

    叶倾城站起身来,裙摆随风而动秀靥艳比花娇,看得轩辕璟红了脸颊:“你们兄妹也是许久未曾叙旧,我去给你们准备一些点心。”轩辕夙站起身来:“有劳倾城姐姐。”

    待到叶倾城窈窕身姿消失在眼前,轩辕璟挪了挪玉凳与轩辕夙距离近了一些方道:“夙儿,你莫要胡乱猜测,倾城绝不可能是夜魅。”

    轩辕夙双眸中精光闪烁直视轩辕璟,冰玉相击的声音带着沉稳:“哥哥,事情尚未明朗,谁人都可能是夜魅!”轩辕璟轻轻一叹:“夙儿,你可知,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闻听此言,遂不及防轩辕夙已是红了眼眶,低下头拂去泪痕,轩辕璟初次看见轩辕夙落泪手握重兵的靖南将军慌了神,从怀中掏出锦帕替轩辕夙擦拭,不过弹指间轩辕夙已恢复如常:“我无事,哥哥。”

    轩辕夙梨花带雨的模样哪会是没事,轩辕璟电光火石间已想到一种可能,执起轩辕夙的手想要给予轩辕夙一丝温暖:“夙儿,你自幼喜爱素白衣衫,自你回轩辕城后日日着黑衣,原来是心境变了,是哪家儿郎惹了我妹妹伤心,哥哥定不放过他!”

    洛璃精致娴静容颜浮上心头,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轩辕夙声音带着哽咽:“哥哥,是我负了她,越是想要遗忘,思念却融入骨血中,稍一触及便是痛彻心扉。”

    替轩辕夙倒了一杯热茶,轩辕璟安慰道:“我轩辕族志在天下,何人不可得?夙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听见轩辕璟疑问,轩辕夙只是摇头,此事多一人知晓也是徒然,何必让哥哥忧心。

    轩辕夙笑容苦涩:“神族生命太过漫长,终有一日我会忘了她。”见轩辕夙不肯言明,轩辕璟只得轻轻一叹转过话题:“当年夙儿落崖,无情表兄受了牵连,废除世子位,永世不得复用,西陵无忌趁势而起,如今在西陵城中势力如日中天,当年阻止你与无情表兄联姻,最大得利者如今想来是轩辕苍林,倒是不知西陵无忌是否参与其中。”

    沾染权字,自古便是成王败寇,轩辕夙仔细思索后方道:“西陵无忌若真是与轩辕苍林勾结,倒是棘手,我会令青鸟堂再探,若当真如此,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相助无情表兄夺得西陵族王位。”

    轩辕夙眼眸明亮直视轩辕璟:“哥哥,我要你答应我,在探清楚夜魅是何人时,对叶倾城不可卸下防备。”轩辕璟言语中带着不悦:“再过几日倾城便是你嫂嫂了,一家人何谈防备,况且倾城丝毫不通灵力,又如何能伤我?此事日后休要再提。”

    虽不通灵力,毕竟是枕边之人防不胜防,轩辕夙还待劝说,余光却见叶倾城手端食盘缓步而来,劝诫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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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辕族王世子轩辕璟大婚宴请天下,慕名而来的各方宾客云集轩辕城,原本就热闹的轩辕城如今更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皇太孙府中处处红毯铺地,轩辕城中无论达官贵人府上亦或是平民百姓门前均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灯火通明一片繁华,刺客夜魅是姬默沂潜伏得最深的棋子,饶是青鸟堂精锐尽出,却仍无夜魅的消息。

    皇太孙府内外密密麻麻皆是人影,平日里空旷的正厅比肩叠迹,上首处,皇太孙轩辕颛顼一袭玄色蟒袍与正妃颜若嫣并肩而坐,左右两侧各放置十张椅子,能够坐在正厅十张椅子之上的无一不是人、神两界的显贵。

    当最后一抹斜阳消失在天际,吉时已到,府外传入三声厚重的钟声,随后便是鼓声,铃声,埙声,唢呐声等十种乐器齐奏。

    轩辕璟眉如锋目光如炬轮廓分明,身穿红色喜袍腰系金带,长发一丝不苟用蟒龙冠束起,踏入正厅之中缓步而来,紧随轩辕璟进入正厅的叶倾城,身着喜气洋洋的凤冠霞帔,红色盖头之下发髻高盘,发鬓上插着鸾鸟式样的发叉,短短的流苏,为黄金精制的鸾鸟增添几分灵动。

    轩辕夙腰间系着紫色玉带,身着绣有大片凤凰精纹的红色王姬服饰,抱着年方一岁如粉雕玉琢般可爱的弟弟轩辕祈立在人群之中观礼,在礼官合唱之下礼毕,轩辕璟牵着叶倾城入洞房共饮合卺酒。

    喜烛跳跃,照亮新房中的喜气洋洋,轩辕璟用喜秤挑起喜帕露出叶倾城的倾世容颜,喜婆带着婢女们退下,轩辕璟好看的唇喜悦上扬淡淡轻语:“倾城,娶你是我今生今世最欢喜的事!”

    叶倾城笑意凝结在唇边,跳跃的烛火将极美的容颜照耀得忽明忽暗,眼眸中有着一闪而过的挣扎,轩辕璟笑着走向锦桌,手指银壶便欲倒酒,叶倾城手如柔荑握住轩辕璟执壶右手,轻言道:“夫君,端茶倒水理应是妻子之责。”

    轩辕璟松手任由叶倾城接过手中银壶,轮廓分明的容颜上满是笑容,就在轩辕璟转身那一刹那,叶倾城长长的指甲套中一缕白色粉末落入银杯中,银制用具一旦沾染上□□便会被染黑,叶倾城放入的药粉是迷药非□□,轻轻晃动之下已溶解在酒中。

    叶倾城执酒递给轩辕璟,联珠帐下,两人相对而坐执酒相交饮尽杯中酒,放下酒杯轩辕璟含笑轻语:“倾城,我轩辕璟此生,定不负你!”

    闻言,叶倾城眼眸中两行泪落下,手中酒杯落地发出“哐当”之声,门外传来敲门声,冬雪声音清脆:“靖南将军?”

    在未曾查清楚夜魅究竟是何人之前,轩辕夙始终不能放下对叶倾城的怀疑,故此不但派来冬雪守在新房外,就连贴身暗卫蓝阶高手朱雀也隐藏在虚空之中。

    轩辕璟声音隐含不悦自房中传出:“我无事,你等皆退下。”语气不容置疑,冬雪只得带着侍卫退出院外,虚空微微扭曲,隐藏在虚空中的朱雀玄武两名蓝阶高手也领命退离院外。

    院内侍卫皆退,轩辕璟起身轻吻去叶倾城双颊上的泪珠:“倾城,怎么哭了?”重新坐回鸳鸯红帐下,忽觉浑身发软灵力在体内被抽空荡然无存,眼前如坠迷雾,叶倾城的容颜在眼中成双。

    轩辕璟骇然,指着叶倾城艰难道:“你是夜魅!”叶倾城手腕翻转间已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无情刺过轩辕璟胸口,声音带着哽咽歉然:“对不起,我不能让我的家人陷入危难,我别无选择。”

    一颗真心错付,心口如被人生生挖去,绞痛比死亡更令人绝望,叶倾城轻轻抱住轩辕璟生命渐渐消散的身躯已是泪流满面,轩辕璟唇上扬起的笑容嘲讽之至,声音带着沙哑:“你可曾,真心爱过我?”

    叶倾城目光决然,绕到轩辕璟身后抱住轩辕璟的腰,剑尖抵住自己胸口,冰寒剑刃一寸一寸穿胸而过:“我爱你,我愿同你共赴黄泉路!”鲜红色的血液染地化作一世悲凉。

    剑指清川

    轩辕族皇太孙之子王世子轩辕璟于大婚当夜被新娘刺杀而亡,消息传出举世震惊,如一道石激起千层浪,清川郡三公子姬默沂刺杀靖南军主帅有功,被姬族王封为世子,轩辕璟原先执掌的三十万靖南军由妹妹轩辕夙接任,被黄帝亲下丹书铁券封为靖南殿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长生殿隔了千年在清川郡海域出世,据传长生殿中有着生死人肉白骨的长生池水,富可敌国的金银珠宝,唯有蓝阶以下修为方可安然进入长生殿之中。

    长生殿再次出世之地离清川郡主城并不远,碧蓝海面,如同丝绸一般荡着涟漪,海水与天色连成一线分不清哪里是海水哪里是天空,海水中一块黑色礁石如小丘坡般凸出海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升起。

    靖南军屯兵于轩辕领土最南方的南岭,南岭峰峦起伏,山势蜿蜒绵延如盘虬卧龙,靖南军的三十万精兵强将全部驻扎于此。

    偌大的南岭处处守卫森严,军帐与青翠山峦连成一色,披着银色铠甲的靖南军将士们各个精神抖擞,柔和阳光洒落在银色铠甲之上发出一片银色绚烂光芒。

    中军大帐被将士们重重拱卫,就连天空飞过一只苍蝇都被将士们截下以免惊扰主将,军营大帐中一切从简,中军大帐用一副羊皮卷隔开,羊皮卷上画有山川河水简易地图,前厅放置着高大案几,左右整整齐齐的木椅,供主将平日议事。

    轩辕夙高站上首,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眸中如盛有万载寒冰触之冰冷,冷峻眉眼淡淡睥睨,一身玄色冠袍,玉带系在身上,纤细腰身不盈一握,举手投足是久居上位者自然而然的威压。

    副将春风身穿银色铠甲,虎目灼灼不经意流露出蓝色精光,腰间站得笔直有着一股宝剑出鞘的凌厉气势,春风身后站着数名气势恢宏的将领,都是靖南军中最顶尖的将领,均有着蓝阶修为。

    春风单膝跪地声音中力量澎湃:“属下誓死,效忠靖南殿下!”春风身后的将领们跟随春风跪下,声音掷地有声:“属下誓死,效忠靖南殿下!”

    眼前心悦诚服跪地的将领们曾经忠于皇太孙,忠于靖南将军,如今宣誓忠于靖南殿下,轩辕夙长袍轻挥:“诸位将军请起!”

    将军们携着可震山河的气势同时站起,恭敬垂手而立,轩辕夙一眼看去,唯有春风与夏雨是旧识,轩辕夙对春风微微点头,春风示意出列,恭敬拱手道:“属下春风,位居右副将!”

    春风入了列,站在春风身材高大的男子跟随出列:“属下卫凝,位居左将军!”一盏茶的功夫轩辕夙已将将军们的职位姓名牢记于心,声音如冰玉相击:“我初来靖南军中,日后行事还请诸位将军多多指教了,各司其职,除却春风夏雨将军,都退下吧!”

    随着靖南殿下轩辕夙的命令,将军们倒退三步转身离去,春风和夏雨是哥哥轩辕璟的亲信,自然可信任,轩辕夙从储物玉佩中拿出一道秘旨,示意两名将军靠前。

    轩辕夙将秘旨摊开,冰玉相击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陛下秘旨,长生殿在清川郡出世,长生殿中的金银珠宝即使被清川郡得到,也绝不能落入神农族之手!”

    春风与夏雨对视一眼,春风拱手道:“属下愿前往清川郡。”轩辕夙卷起了秘旨收回储物玉佩中,坐在高大主位上,示意春风两人坐在左右两侧:“陛下之意,若能借此离间清川郡与神农族的关系,那便是大功一件,我意亲自前往一趟清川郡中。”

    清川殿下姬桦祯统领清川军在南境与轩辕夙统帅的靖南军对峙,担心魔族黄雀在后,黄帝炎帝虽摩擦不断,却从未有过生死之战,对峙百年,靖南军与清川军各自伤亡不过千人之数,姬族王于数日之前已召姬桦祯回姬城之中,下族王令,姬桦祯全权执掌长生殿一事。

    夏雨急忙站起身来,单膝下跪:“三十万靖南军安危全系于殿下一人,殿下万不可冒此奇险进入清川郡中!”

    轩辕夙轻轻挥手:“夏雨将军快快请起,你与春风将军在靖南军中,大大小小战役过百,清川郡中,你两人的画像想必已是尽人皆知,其余诸位将军定也如此,我初来乍到靖南军中,就连普通将士都未曾目睹我的真容,更何况是清川郡!”

    夏雨重新落座,面容焦急欲言却被轩辕夙打断:“我前往清川郡中有三件事情想要去做,一是遵陛下旨意,无论如何不能让长生殿的财富落入神农族手里,二是亲自进入长生殿之中,找寻一物,了一桩心愿。”

    轩辕夙冰玉相击的声音之中寒霜乍起,就连空气也冷凝了几分:“姬默沂杀了我兄长,借此登上世子位,我要让他失去世子之位,生不如死!”

    春风站起身来拱手施礼道:“殿下前往清川郡,如羊入虎口,太过冒险,况且长生殿之中极其凶险,殿下万不可入内,此事不如先行禀报皇太孙,让皇太孙定夺。”春风也不赞同轩辕夙前往清川郡,询问皇太孙不过是缓兵之计,依照皇太孙对靖南殿下的宠爱,必定不会让靖南殿下入清川郡之中。

    轩辕夙端起手边茶杯,杯中茶一饮而尽:“我意已决,冬雪会带青阶高手与我共赴清川郡,暗卫玄武朱雀亦会与我同行,你们放心,我自有分寸!”

    靖南殿下已做了决定,春风夏雨面容上尽是忧心,却也无法阻止,双双跪地拱手施礼:“祝殿下大仇得报,平安归来!”

    春末夏初的时节,既没有冬日的寒气逼人,也没有夏日的烈日炎炎,神医谷深处瀑布飞扬,击打在巨石上的浪花溅起,雾气在夜色中升腾,满月高挂天空,洁白月光寂寥,洛璃站立在凸起的岩石上,一袭青衫随风猎猎作响,玉葱似的鼻梁烟眉淡淡,容貌精致娴静,瞳孔清澈明亮,长发如瀑用青色丝带系起,精致娴静的容颜清丽脱俗。

    鸳鸯荷包紧紧捏在手里,神思飘散,眼前尽是月明汐的一颦一笑,眼眶微酸,一滴泪水落入潭水之中,眨眼便消失不见,失去月明汐,生有何欢!

    站在岸边的凌仟压下眼眸中的忧心:“阿璃!”从思念中回过神,转身,脚尖轻点一个纵跃间已出现在凌仟身旁,凌仟眉头轻挑:“阿璃,是否后悔当时逼迫明汐离开了?”

    一直不停找寻月明汐,月明汐自从洛城离去,洛璃走遍了大江南北却找寻不到月明汐的丝毫音讯,洛璃摇头声音温柔婉转:“当时以为必死无疑,即便死了,我也不要汐儿受到一丝伤害。”

    凌仟言语中带着叹息:“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洛璃淡淡一笑笑意清浅温柔至极却无一丝温度:“你何时喜欢伤春悲秋了,昨日传递消息入了神农城,临风王子可有回信?”清川郡臣服于炎帝,长生殿自清川郡统领的海域出现,炎帝有意磨练幼子神农临风,故而指派神农临风前往清川郡中分上一杯羹。

    凌仟挑选了一块光滑岩石与洛璃并肩而坐,沐浴在清冷月光之中安静祥和,凌仟点头道:“临风王子回了口信,愿意带我们进入长生殿中,不但如此还愿相助我们取回长生池水。”

    洛璃清澈明亮的瞳孔中有着深邃青光闪烁:“天家无情,争权夺利,手足相残,数不胜数,临风王子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吧?”言语淡淡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凌仟微微点头:“他唯一的条件便是,若是在长生殿中争夺金银珠宝,需助他一臂之力。”

    清川郡虽臣服炎帝,据传长生殿中所藏金银珠宝富可敌国任谁都会动心,清川郡若不肯分一杯羹,说不得只有在长生殿中强夺了。

    洛璃片刻沉默已有了思量:“若不跟随临风王子,恐怕长生殿门都进不去,更何况长生殿之中凶险重重,若有临风王子相助我们取得长生池水,胜算也会多上几分,礼尚往来当是如此,应了他便是。”

    凌仟伸了伸懒腰看向洛璃欲言又止,洛璃轻轻一笑:“还有何事?”凌仟眉头皱起:“我陪你走遍许多地方,稍有名望的月姓氏家都拜访过了,却无月明汐此人,明汐气质高贵浑然天成,岂是平常人家能够养成的气度,能够一方称霸的蓝阶高手由她驱使,她绝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莫不是明汐一开始便骗了我们,她名字根本不是月明汐?”

    洛璃面色微沉,她与月明汐坦诚相待,从不怀疑月明汐所言的一字一句,温柔婉转的声音隐含不悦:“汐儿绝不会骗我!”

    见到洛璃精致娴静面容上怒气暗浮,凌仟不敢惹恼洛璃,急忙起身脚尖轻点间已是数步开外,挥了挥手:“异象出,才能进入长生殿中,炎帝陛下求了一卦,至少还需要等三个月,长生殿门才会开启。”凌仟说完逃似的消失在眼前,留下洛璃孤寂身影与月光为伴。

    清川殿下

    随着长生殿在清川郡出世,为防轩辕族从中作梗,九黎族复仇作乱,姬城之外漫山遍野都是铁马金戈,高大巍峨的城墙下张贴榜单,广招天下出类拔萃的高手,共赴长生殿中,报酬丰厚令人咋舌,即使知晓长生殿之中凶险重重,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榜单贴下始,每日前往清川殿下的府邸镇南府中报名者不计其数。

    城墙之下人来人往,轩辕夙一袭黑衣隐藏在人群之中,看着榜单心中已有计较,悄然退出人群之中,冬雪与另外两名青阶高手守护在轩辕夙左右,虚空扭曲间两名蓝阶高手面容遮掩在面纱之中,看着轩辕夙离去方向,悄然跟随。

    轩辕夙入城之后,早已等候在路边的青鸟堂姬城分堂的堂主闵斐然认出了冬雪,急忙上前跟随压低嗓门恭敬道:“属下闵斐然,拜见主上!”

    此处人多嘴杂,为防引人注目即使知晓靖南殿下便在眼前,闵斐然也不敢施大礼,轩辕夙点点头,冰玉相击的声音扬起几分柔和:“闵堂主在姬城之中已有数十年了,闵堂主辛苦操劳我与父王都牢记心中,清川殿下府邸在招天下高手共赴长生殿,带我前去镇南府。”

    轩辕夙言语中隐含威严,说话间眼眸淡淡睥睨流转,根本让人无法拒绝,闵斐然急忙拱手施礼道:“属下遵命,昨日九黎族人在姬城之中刺杀姬默沂,姬默沂毫发无损,九黎族人尽诛,镇南府前如今龙蛇混杂,主上应小心谨慎。”轩辕夙唇角上扬微微一笑:“九黎蛮族,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九黎族故步自封,茹毛饮血用树皮编织为衣衫蔽体,被神族称作蛮族,居住的九黎山脉沟壑纵横,猛兽凶禽横行毒虫瘴气遍布,最原始之地森林遮天蔽日,随处可见最为珍贵的金丝楠树,金丝楠木冬暖夏凉,香气清新,是神族达官贵人最为喜爱之物,一克阴木往往比黄金更为珍贵。

    姬默沂继世子位,为讨姬族王欢心,领兵十万意欲踏平九黎,抢夺金丝楠树,哪知九黎山脉高山林密,地形十分复杂,姬默沂的不少将士死在九黎山脉的毒虫瘴气之中,姬默沂一怒之下抓到的九黎族人不论男女老幼均凌迟处死,最终只抢夺数百颗金丝楠树,折损神兵万余铩羽而归,九黎族人睚眦必报,混入姬城之中,连连刺杀姬族显贵。

    姬族显贵的族人几乎都居住在东城,镇南府正处于东城的交叉路口,府前路经的人流本就极多,加之清川殿下招揽天下高手,报名之处便是设在镇南府前,镇南府前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轩辕夙踏入这人声鼎沸之中,似柳叶般的浓眉紧蹙,轩辕夙冷峻眉眼微沉:“如此热闹,清川殿下此番要召集多少人去往长生殿中?”

    一直在轩辕夙左右解惑的闵斐然立时回答:“据安插在镇南府中的探子暗报,报名者虽众多,清川殿下只在其中挑选十人进入长生殿之中。”

    毕竟是广招的天下高手,并不知根知底,能让十名高手共同进入长生殿之中以供驱使,清川殿下已算是胆大了,轩辕夙微微点头:“加之征兆的十名高手,清川殿下共带进长生殿中的部下估摸会是三十之数?”

    轩辕夙才思敏捷,仅凭招十名高手便能推测出清川殿下会带多少人进入长生殿之中,推测得丝毫不差,闵斐然心悦诚服:“主上说得极是。”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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